福谋-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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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刚靠近,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鱼腥。
梁二皱了皱眉,叩响院门。
叩门声未停,门便已被拉开。
“夫人,”葛大侧身。
柳福儿点头,与梁二闪身入内。
葛大引两人来到东厢,进了门,葛大方才跪地行礼。
柳福儿虚抬手,示意他起身,道:“这两天,你可听到什么风声?”
“有,”葛大道:“有风声传,徐家护卫正在陆续回去,城里的这些不过是郡守私下募来的浪荡子。”
柳福儿道:“马家可有什么反应?”
葛大道:“并没有动静,只是马府管家每日都很积极催缴赋税。”
柳福儿皱起眉头,片刻又讥讽的扯起嘴角。
徐家已显抽手之意,马家却把徐家当自己的保护伞,肆无忌惮的搜刮百姓。
她与梁二道:“你给封世叔去封信,问问他可有交好的御史,能否帮忙上书请奏。”
葛大赶忙去外面拿来纸笔等物,而后去外面候着。
柳福儿上前磨墨,待梁二写完,便将信吹干,封印之后交给葛大,命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去武宁节度使处。
葛大一早猜到柳福儿出身不凡,但没想到与她相交的都是这样的封疆大吏。
他心里激动不已。
忙不迭奔去驿站,掏空了兜里的银钱,用最快的速度把信送走。
回来时,他赊了两块肥瘦相间的羊羔肉回来,与一早留下来的活鱼,炖了锅家里祖传秘方鱼羊鲜。
待到端上桌,才一掀盖子,浓厚的鲜味便充斥了整个屋子。
柳福儿有些惊奇。
她早前是听说过羊和鱼炖在一起特别的鲜。
但从她来了这边,不论是汴州还是淮南,似乎都没有这么做过。
梁二起筷,夹了一块鱼肚的位置,放到柳福儿碟了。
柳福儿尝了一口,点头道:“确实鲜美无比。”
她又夹了一筷子,梁二正要端碟,却见柳福儿将肉放到自己跟前。
将肉分成小块,她正要吃,抬眼见梁二看来。
柳福儿眨巴了下眼,忽的懂了。
她抬手送到梁二嘴边。
梁二抿了下嘴,张嘴来咬,却咬了个空。
柳福儿已经将肉咬在嘴里,笑眯眯咽下道:“的确好吃。”
梁二盯着她油汪汪的嘴唇,忽的邪气一笑,道:“是吗?”
“我尝尝。”
他忽的俯身过,给她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待到起身,看着她酡红的脸庞,他亦点头道:“是好吃。”
柳福儿捂着嘴瞪他。
梁二复又夹了块炖得烂烂的羊肉,送到柳福儿手边。
柳福儿转眼,见梁二还蠢蠢欲动。
她忽的一笑,松开手,缓缓探头。
梁二一点点收回手臂,诱柳福儿靠过来。
柳福儿也好似被蛊惑,听话的过来。
梁二呵笑,将柳福儿抱在怀里,将肉喂给她。
柳福儿也夹了块,送到梁二唇边。
如此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将砂锅吃了大半。
柳福儿摸摸肚子,表示再吃不下。
梁二便将胡饼撕开,把余下的羊肉夹进去,几大口便把饼吃掉。
柳福儿将碗碟拿去外面,一早候着的葛大赶忙接过,又送上盥洗的水来。
梁二过来,将沉重的木盆接过。
简单梳洗,柳福儿便宽衣准备歇了。
梁二把盆端去一边,稀里哗啦的洗了好久。
柳福儿心知肚明他是何意,她摸摸才刚绑了不久的物什,坏坏一笑。
过了片刻,梁二一身水气的走了进来。
见他鬓发半湿,柳福儿也收了玩心,汲鞋去拿了个大布巾,给他绞头发。
梁二眯着眼端坐,嘴里却道:“哪有那么娇贵,一会儿自己就干了。”
柳福儿仔细将他头发弄干,顺手将布巾搭好,这才重又去床上。
梁二抓了抓松散干爽的头发,嘿嘿笑着灭了灯盏跟上。
大手才刚摸上裤腰,正想要这样那样。
忽然摸到一处绳结。
梁二停了手,迟疑的道:“你是不是……”
柳福儿嗯了声,忍了笑意,以十分娇弱可怜的声音道:“郎君,事有不巧,怎么办?”
梁二侧了侧身体,淡淡的月光从窗纸隐约的透过来。
柳福儿看不见梁二表情,只能隐约看到些轮廓。
梁二垂头,没有说话,看似有些低落。
柳福儿只是开玩笑,见他这般,便去拉他手道:“我现在肚子都不疼了,你不高兴?”
梁二闷闷的嗯了声,径直往被里钻。
这是生气了。
“郎君,”柳福儿凑过去,贴了他耳朵,吐气如兰,“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屋里一片安静。
“没有。”
半晌,梁二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
“郎君,”柳福儿伸手推他。
梁二跟着她力道来回的晃,就是不肯把头转过来。
柳福儿没法,只好趴在他身上耍赖,道:“我错了。”
梁二默了默,道:“哪儿错了?”
“我不该知道自己不方便,还故意折腾你,”柳福儿老实得不行。
被子里,梁二咧嘴一笑。
他钻出脑袋,道:“行吧,看你这么诚恳,我就原谅你。”
终于哄好。
柳福儿弯唇一笑,片刻她又有点怀疑。
明明不是个小气的人,怎么刚才会突然一反常态?
莫不是他瞧见自己偷笑了吧!
第二百八十六章 苛捐重税,人心惶然()
翌日清晨,还未睁眼,便听到外面热闹的叫卖声。
梁二从外面进来,见她正要起身,便道:“我买了才出锅的甜缒和蒸饼,还热着。”
他提了搁在碳盆上的水壶,把水倒进木盆。
柳福儿拿出里面镶了短毛的胡服换上,才去盥洗收拾。
待到坐定,梁二已经给她盛好了汤饼,顺便还递了勺子。
柳福儿抬眼看他。
梁二咬了口甜缒,含糊道:“看什么,快吃啊。”
柳福儿点头,撕了半个甜缒,就着汤饼吃。
梁二几口便把巴掌大小的甜缒吃完,顺便拿了她放在盘子里的半个,几口解决。
柳福儿将嘴里的吃食咽下,道:“打听得怎么样?”
“徐家人的确在陆续撤走,不过是悄然离开,现下留下的也不过几百人而已。”
柳福儿大喜。
王二已聚集千人,且天气越冷,他那里人就会越多。
再加上山坳的那些,他们在人数上,已是占了优势。
柳福儿无意识的搅着汤,对于如何对待这些徐家人,她有些纠结。
腊月十分,即便点着炭盆,屋里的温度也不是很高。
眼见碗沿已经结了油花,梁二道:“这些事情,我来就好,你安心在这儿呆着就是。”
柳福儿回神,笑看他一眼,乖乖低头喝汤吃饼。
梁二等她吃完,把东西收拾出去,从后门出去。
柳福儿出了厢房,在小院转悠一圈,反而去了前面。
葛大正在招呼前来买鱼的妇人,见她出来,便要过来。
柳福儿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理自己。
信步从这里去了外面。
此时辰时已经过半,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人却没有几个。
几乎称得上卖货的比买货的还多。
柳福儿左右看看,挑了边瞧着更长些的街道,缓步过去。
摊贩们迎来送往,眼睛都毒的狠,即便柳福儿这身衣裳平平无奇,但她的神态气质骗不了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缺衣断粮的。
一阵眼巴巴的观望之后,终于有个胆子大的上前两步道:“大娘子,我店里有最时新的江南珠钗,大娘子若有兴趣,不妨进来一观。”
“好啊,”柳福儿一笑,跟着那掌柜进门。
掌柜很是热情,将大大的妆匣从柜台后拿出。
柳福儿一眼扫过,心说果然。
时不时新,她不太懂,但成色却是非常一般。
不过想也是,这里是江陵城里最为破落的坊市之一,好到哪儿去?
她捏了枝玉兰白玉簪,道:“这个怎么卖?”
“一贯,”掌柜报价。
柳福儿搁了,转身要走。
掌柜大急,急忙道:“不然八百钱。”
柳福儿还是摇头。
掌柜咬牙,几经挣扎才道:“四百,不二价。”
柳福儿看他。
掌柜哭丧着脸道:“大娘子,如今税重,我刨除成本和税金,真真是一个铜板都不赚啊。”
柳福儿见他不像作伪,便问他,“你每月要交多少税?”
“零零总总算起来,差不多这个数,”掌柜伸出三个手指。
“三百?”
掌柜嗤笑,“是三贯。”
柳福儿有些动容。
这间店在这条街上很不起眼,像这样的商铺只这条街就有二十几家。
这么一算,只这一个坊市,一个月就有几十贯的税钱了。
掌柜道:“这里还算好的,听说东城和西城交得更多呢。”
柳福儿心说,那里的东西也更贵,利润更高。
她道:“这么多,你能赚出来?”
“这里是人力和脚夫扎堆的地方,谁又能天天买这些,”掌柜摇头道:“这买卖干不得了。等到把货清理了,我便带着一家老小离开这儿。”
大约是憋得久了,怨气太深,又或者柳福儿语气平和,如关心他生活的左邻右舍,掌柜说起这些并没有保留。
柳福儿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摊开的妆匣。
掌柜这才想起早前招呼柳福儿进来时的说辞。
他很是尴尬的讪笑。
柳福儿没纠结这话题,反而问:“不知掌柜打算去哪儿?”
掌柜警惕看来。
柳福儿道:“日子不好过,集上更是如此。家里几张嘴都等着嚼用,我与郎君过来这边,也是想谋个出路呢。”
掌柜微微松了口气,他瞟了眼外面,隐晦的指了指南边。
柳福儿了然,用气音道:“黄二郎。”
掌柜忙把手比在唇边,示意噤声,又小声道:“我听说那边日子现在好过得紧。”
小老百姓不关心什么国家大事,在他看来,只要吃饱穿暖,便是好的。
柳福儿点头,同样小声道:“多谢掌柜指点。”
她掏了荷包,把簪子买了。
掌柜觉得柳福儿办事讲究,又附赠了两朵插鬓的绢花。
柳福儿也没客气,将花一并收了。
出了街市,她又去其他坊市转了转,才回到鱼铺。
此时已是日头西斜,梁二早已回来。
见她进门,便道:“你这是去哪儿了?”
“转转,”柳福儿笑着坐定。
梁二抓着她手,感觉微凉,便倒了杯热浆递过去。
又倒热水,弯腰就往她脚抓来。
“你别,”柳福儿急忙缩脚道:“我自己来。”
“你把杯子拿稳就是,”他蹲下,把柳福儿的鞋袜脱了,大手包住她小巧又冰冷的脚掌,道:“不是说让你在屋里呆着?怎么到处乱跑?”
温暖的体温透过皮肤快速的蔓延至全身,才刚侵入身体的寒意瞬时被驱散。
柳福儿不由打了个哆嗦,垂目就见梁二略带责备的望来。
她讨好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