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请入瓮-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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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夕将三支翎羽在我眼前晃了又晃,道:“流锦,快过来拿,我送给你。”
我很认真地征询了下阑休的意见:“我能要么,我想拿去插进花瓶里……”
阑休与火夕对峙着,不答反问:“锦儿,你知不知道这三支仙界凤族的尾羽意味着什么。”
我瓮声道:“意味着什么。”
火夕笑得风情无边:“你若喜欢尽管收下便是,哪有那么多意味。”
然阑休却不是这么说的。阑休声气凛冽,使我彻底缩回了想去接下那三支翎羽的手,他道:“意味着锦儿接受了仙界凤族的求爱,与其定下三生三世的诺言。锦儿你是哪只手想接。”
我默默地将双手背在后面,坚定不移道:“我两只手都不想接。鸟儿虽好,毛也漂亮,但我尤为不喜掉毛的鸟儿。”恐我说出哪只手想接,阑休就会一怒之下剁了我哪只手。
言语间,阑休已然调理好气息,俊颜覆上一层冰寒。双目不知何时已然从幽青变成了纯正的青色!
他重新执起碧引剑,与我道:“锦儿,站远一些。”
火夕眼睛始终不离我,他眼里有太多沉甸甸的东西我看不明白,也再无心思去看。看似火夕与阑休即将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我很爱惜自己,遂找了个最远的又看得最清楚的地方站着。
眼见着阑休与火夕又是一通你砍我杀,我忙结了一面三角冰盾横在自己面前,方能安心观战。
然而……此次情形却大变。
阑休一改先前之劣势,化被动为主动,手里的碧引剑舞得出神入化看得我眼花缭乱。这回换火夕略略处在下风。
这下连我也疑惑了,不晓得阑休与火夕究竟谁更厉害一些。
就在两人于半空中打得难分难舍之际,底下魔族在地面上仰着脖子张望,但都与我一般爱惜自己,四处散去躲在能躲的地方慢慢欣赏这场难得的掐架。
反正这个仙族之人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了,他们的阑休大人尚且能耗住他,更莫说我的父尊还未曾出手。
这样的想法,在我脑海里也只是仅仅掠过一瞬间。因为那一瞬间,一直静静站着的父尊竟然舍得动手了。
他银袖一挥,玄水与围绕在阑休四周的业火相对抗,那业火在父尊的面前真真是不堪一击。一下便给乖顺熄灭了去。
父尊踏着不急不缓的步履,每一步走在半空中脚下皆能结出晶透的冰雪,而后很快便消融。但看上去已然是厉害之至酷毙了。
第九十三章 他说他以为我会跟他走,可惜他赌错了【第二更】
(一)
我修炼了三万年尚且不能如父尊这般步履生冰雪,可见父尊的修为是多么的深厚。虺璩丣浪火夕那只鸟儿能败在他手上,全然不会掉面子。
经父尊玄水扫去了火夕的业火,火夕与阑休双双停了下来。阑休识相地自动退居一边,留火夕与父尊相对峙。
火夕不笨,从父尊那气场就认出了他的身份,道:“你即是魔界之魔尊。”
父尊一脸冰霜,银色的眸子寒气凛然,连长长的睫羽都覆上了一层白白的霜晶。他道:“火神敢独闯本尊魔界,勇气可嘉。可比起勇气,还是千军万马更为实在一些。嫦”
火神道:“今日之事并非仙魔两族的恩怨,而是为的私事。”
“说来听听,究竟为何私事。”
火夕直指向我:“她,不会嫁给魔界中人。栖”
我紧了紧肝肺。听闻父尊不咸不淡道:“不会嫁给魔界中人,难不成还会嫁给你们仙界中人。”
父尊的凶残我一向是耳濡目染深有体会的。他越是云淡风轻不咸不淡,就越令人胆寒。可惜火夕浑然不自知,依旧自以为是地挑起了父尊的愤怒值。
火夕道:“这有何不可。流锦喜欢谁嫁谁,也不是魔尊能够强人所难的事情。”
父尊冷冰冰地勾了勾嘴角:“也罢,三万年,杀了你总归能使本尊稍稍息怒。”
父尊这句话说得甚是飘忽,我听得不是十分的真切。兀自回味了稍许,下一刻就惊悚地看见父尊居然先一步对火夕出了手。
招招锐利精准。火夕本事算是很不得了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与父尊对招,只是显了劣势而没负伤。
当然这仅仅是在父尊没有祭剑的前提下。若是父尊祭剑了,定能三下五除二使火夕完败。
面对火夕的处境,大抵我想再多观赏一阵,一时不希望他很快输,亦不希望父尊很快赢,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渐渐乱了分寸。
仙魔不两立。我不晓得暗自对自己说了多少遍,怪就怪在火夕他来错了地方。我与阑休成亲丝毫不干他的事,他不是闲来无事就是来管闲事。
不知不觉间,我慢慢靠近了父尊与火夕二人。忽而手腕子一紧,方才醒神过来,见阑休拉住了我。
他眸子里的青色未能完全散去,盯着我,问:“锦儿舍不得他死想去帮他吗?”
我摇头:“走近了看得更清楚些。”
他拉着我不放:“就站在这里看罢,小心伤着了你。”
然而阑休话语将将一落,我眉头冷不防一跳,眼界里便看见与父尊水火相抵的火夕双眉倏地一蹙,嘴没能包得住,嘴角浸出了血。
妖冶而刺目的血。
一连受下父尊两掌。他被击退数丈。
只需稍稍一抬眼,火夕便能看得见我。看见阑休正牵着我。看见我正欣赏着他在父尊手下的摸爬滚打,而后最终免不了一死的命运。
(二)
但火夕没有怒,大抵他是已经没有力气来怒我袖手旁观了。他只对我笑,趁着被击退的空档,竟抬手捏了一个决,霎时我眼前赤金色的光芒闪耀,三支同样色泽的凤凰翎羽稳稳地停留在我的面前。
他嘴角流着血,道:“特意送给你的,你若喜欢便收下。”
没来由的我便怒道:“我说了我不喜欢掉毛的鸟儿!”
“不喜欢便扔了。”他说得云淡风轻,声音浅浅淡淡。令我不由得怀疑那到底是不是他的凤凰尾羽。
不等我亲自接手然后扔了,身体冷不防往边上一斜,阑休已然拉离了我。半空中那三支翎羽渐渐失去了光芒,如一般的羽毛、缓缓往下飘落。
我喃喃问:“阑休,真的不可以捡起来插花瓶里么。”
“不可以。”阑休与我如是道。
然他话语一落,忽而眼前白光大振。
四周如冰天雪地一般,寒气袭人且光线晃得灼目。我眯着眼睛尽量看向父尊那边,白茫茫一片,一切都沉寂了下来。
令人沉闷得慌。
这是父尊的术法,我晓得。
处在如此巨寒的情况之下,我想火夕怕是再也喷不出他那滚烫非凡的业火了。
父尊银色衣袍全然融入了这一片空白当中,再也没有风能擅自吹得动他的衣角。如一尊岿然不动的冰雕一般,浑身散发着刺骨的冰寒,着实不动而威。
他手里,赫然拎着一柄银白通透的长剑。白桢剑。
眼看着父尊再度与火夕打了起来,这回火夕无法喷火在父尊面前真真是毫无缚鸡之力。我摁住胡乱跳动的眉心,看了看火夕,复又看了看即将飘落在地的丹金色的火夕的毛,问:“父尊明明可空手剐了火夕,为何还要祭剑?”
阑休沉吟了下,道:“大抵尊上仍旧怨怒未消。”
怨怒未消。究竟是有多么深重的怨怒才使得父尊三万年不放,而今一遇上个把仙族之人便半玩弄半认真地穷追猛打,非得耗尽对方之力使之毫无求生意志不可。
可惜,事实证明,火夕不是个求生意志薄弱的仙族之人。他让父尊十分尽兴。
纯白色的背景之下,很容易就能看到一丝异色的杂质。比如火夕那与白色相映衬的纯黑衣裳,还比如。。。。。。如与我身上穿的衣裳一般的夺目鲜红。
阑休拉着我始终紧紧不放,我疲累道:“阑休我不想看了,你放开我罢。”
阑休牵着我远离了些,道:“那就不看了,我们回去。”
将将一转身,耳边便忽然响起了剑与剑相互碰撞、如冰与火相互吞噬的声音,还伴随着火夕有些浑浊的喘息声和吐血声。我顿了顿,扭头怒吼道:“我都承认与魔族交集匪浅了,你究竟是为什么还要来这里送死!”
(三)
“究竟是为什么”,火夕无谓地擦干嘴角的血,以丹邺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着,“因为就算你欺我伤我,我也非你不可。”
我愣愣道:“怎么个非我不可。”
他说:“我也不知道。”什么都无所谓一样,但我却总觉得他没有说谎。
然火夕并没能得到多少喘息的时间,转眼之间,父尊再度提剑以凌厉异常的剑锋冲火夕一扫而去!莫说火夕性属火,眼下就是我这个性属水的也不一定能受得住。
几乎是同一时刻,火夕神情冷冷淡淡,道:“本以为你会一心一意随我走,你我齐心协力定能安然退出魔界。只可惜,我赌错了。”
他赌错了,那不是输赢的问题。而是生死的问题。
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将他打生命垂危当中救活过来,而今他却拿来赌。委实令人十分生怒。
我一怒之下,愤然甩开了阑休的手:“放开!”不等阑休阻止我,我俯身往地面冲,在那三支丹金色的尾羽落地的瞬间,捻住了抓紧在手心,继而奋力再往半空中冲。
我向来跑得快,比眨眼睛还快。一切都还来得及,在父尊一剑杀了火夕之前,赶到火夕身边,代火夕受下那一剑。
“锦儿!”这焦急的一声,不知是阑休在唤我还是父尊在唤我。
我很庆幸,父尊出手快,收手也不算太慢。
他的白桢剑毫无疑问地抵着我的喉咙,剑尖儿冰冰凉的,令我全身寒栗。那剑尖儿虽还没刺入我的皮肉,但微微的嗡鸣颤抖,让我脖子处缓缓淌下温热的液体来。
这才总算是感到暖和了些。
父尊声线冰冷彻骨,彻彻底底地动了怒:“流锦你好大的胆子!”
“还好还好”,我硬是挤出一个干瘪的笑来,冲父尊笑道,“怎么样,你是要继续杀了我还是放了他?”
父尊没有立刻就回答我。
我立马大声又道:“阑休你最好莫要再乱动,这剑不长眼睛,入喉也不晓得有多痛。”话语一罢,眼角的斜光便瞟见了不知何时移动至火夕身后侧的阑休,面色阴沉地现了身。
阑休气急败坏地说,流锦你疯了,居然为了袒护这个仙族之人而不要命了。
我只理智地回答他说,我没有疯。一向惜命如我,怎会为了火夕连命都不要了。之所以我这般做,肯定是有把握父尊何其英明定不会错手杀了我的。
火夕修长而有力的手臂缓缓环过我的腰,收紧。头无力地搁在我的肩窝里,将我整个人若有若无地镶嵌进他的怀抱。
血自他嘴角滑出,很快就浸湿了我肩上的衣裳。他却无意识地闭上了双眼,低声若即若离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他说得很笃定。可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舍不舍得得他,他又从哪里知道的。我道:“今日我结婚,你莫要胡说。”
父尊不是白疼我,我没向他让步,他最终还是广袖一扬收回了剑。只可惜被我眼疾手快给一把握住了去。
顿时手心被划破,淌出的血还没来得急滴落就已经被剑冻成了血冰。倘若不让父尊的剑指着我,他便会去指向火夕。
父尊甚少在魔众面前失了风度,眼下却对我几近咆哮道:“今日你是要反了吗?!”
我闷闷道:“暂时还没有。”
“那你现在就给我让开。”父尊道。
我道:“你不要逼我反。”在父尊面前,我一向是不怎么站得住阵脚的。眼下父尊怒得厉害了,我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