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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神君,请入瓮-第84部分

小说: 神君,请入瓮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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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我试了许多办法。试着去寻找与火夕有关的东西,可惜却发现我几乎没有与他有关的东西。

后来,我画了他的许多画像,每日对着那画像说许多话也感受不到他的声息;我开始喝以前他经常喝的茶,那茶依旧带着淡淡的苦涩;我开始学下棋,下那种最难最难的双手棋,领悟着他下棋时是拿什么样的心思在思考着复杂的棋局;我还开始学看书,不看话本不看图册,只学看佛经,慢慢能生涩地读懂那些弯弯曲曲的符号……我做了许多他曾做过的事情,就只是想感受一点有他的存在。

只可惜,都没有用。

我就是不信,他会没有执念,我会感受不到他的执念。

猛然忆起火夕初初为我只身入魔界时在魔界遗落了许多业火,火种便一直被父尊所保存着。虽是有一些被父尊撒去了冥界,但也还有剩余的。那该是魔界唯一与火夕有关的东西了。

可是当我向父尊索要那些业火火种时,父尊却告诉我所有的火种皆在魔界开始下大雪的那一天全部给冻熄了,再也没有业火了。

(二)

再后来,一日傍晚我告诉阑休我想吃兔肉,催促着阑休去给我捉兔子。大抵太久没有吃东西,他显得很欣慰,遂没多思量便出门去替我捉兔子。

只是他前脚一走,我后脚就飞出忘川彼岸离开了魔界。倘若火夕的魂魄没有散远,倘若我走遍五湖四海,我总能寻得到他的一丝执念。

不晓得我自己在执着什么,约摸是很不甘心他就这般走了什么都不给我留下。甚至与我说当做从未与我相遇。

习惯了那么久,我还是没能习惯没有他。亦不如阑休所说,我回心转意。

我走了许多地方,人界的小树林子、繁华的街道,云雾蔼蔼的仙山、遇见修行的散仙仙人,一盘散沙的妖界、妖界里嘈杂的小客栈,还有那漫长的黄泉路以及那滚滚如烟的黄泉河。

站在黄泉河边,我一直在想,火夕会不会如凡人死了一样会来这里过河,然后去到对面入轮回。要是他没能过得了河的话,他会不会跟河里数不清的白骨无二一起被黄泉水湮没?

当阑休来冥界找到我时,我正好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黄泉河的河水里。那偌大的河顿时暗潮涌动,似有无数冤魂朝我游来。脚上传来清晰锐利的疼痛,皮肉离了骨,势要被那些冤魂啃噬个干干净净。若我整个人都下到这河里去,我亦无疑会变成一具白骨。

手臂上猛地生起一股大力将我从黄泉河水里扯了出来,身体一个踉跄没站稳,跌在了硬得磕痛的胸膛上。我掀起眼皮,见是阑休,正死死抿着嘴角,青幽的眸子里怒气一览无余。

我刚咧嘴对他笑,他扬起手便生生甩了我一巴掌。

那一巴掌很疼,疼得我直冒眼泪。

他一字一句地与我说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使得你想要拿自己的性命作玩笑,你经过我的同意了么。流锦你醒一醒,看看你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我蹲在地上,头埋进臂间,侧脸一片火辣,委屈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我只是出来试着找一找,哪个叫你说火夕他没有执念的啊……我那么想他那么念他,他不应该没有执念啊……怎么能没有呢……”

要是一点都没有的话……他是不是就永远忘记我了……

阑休终是同我一样蹲了下来,在我耳边轻轻叹道:“你想要找到他的执念,只要如往常一样坚持着多磨我几次,我便会告诉你了。为何还要自己出来找呢。”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小心地问:“那他还有救么?”

他低着眼帘,道:“不知道。”

后阑休抱着我回去魔界的时候,被父尊看见了我的形容,骂了我个狗血淋头。我一味地咧嘴对父尊笑,他骂着骂着也就消了气。

(三)

亦是在阑休的提点之下,我忆起火夕魂魄散去之际手抚过我的眉心。我潜入自己的神识里寻了好些日,才终于寻到了他那聊胜于无的执念。却原来早已经存在在我身上。

只是,因我执意要寻求重造魂魄与元神之法,惹怒了父尊。因而我晓得了,这世上是存在这样的法子的。阑休他没有骗我,只要我找到了火夕的执念,而他的魂魄又没有散尽的话,就是有可能的。

那日,阑休与父尊二人皆闭口不提火夕的救治之法,我只能再次出魔界去寻找。猛然想起荒海的羲和阿姊,她活了许多岁数总也晓得该如何救火夕的。虽说我先对不住她让她龙族在仙界蒙受不好的名声,我如何赔罪都可以,只要她肯告诉我。

只是不想,我人还未走出魔界风口,父尊竟亲自前来阻挡了我的去路。彼时他负着手,面上一派霜寒,问:“流锦你想上哪里去。”

身后是阑休匆匆赶来。

我道:“不想我上哪里去那父尊就告诉我怎样可救魂飞魄散之人。”

父尊怒意明显地眯起了眼,道:“为父告诉了你然后好让你去救那仙族之人?”

我垂下眼帘,兀自握紧了拳头,道:“我是一定要救他的,不管你今日是愿还是不愿我都是要救他的。”

父尊没再理会我,径直对阑休道:“将流锦带回去。”

阑休向我走了过来,我抬头便大声问道:“你晓不晓得我爱上他了?”

父尊毫不在意地决然转身。他不理会我,而是对阑休说:“阑休,将流锦带回去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出来。”

我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父尊不同意我救火夕,亦不会告诉我如何救火夕。我发狂地怒喊:“我爱他就像你爱我母上一样!我答应过你要替母上报仇,但不是火夕杀了母上,你若肯我救他,我就再答应你亲手杀了天帝!是天帝害死的母上不是火夕!”

父尊却不屑地轻哼一声:“哪个害死的还不都一样,他们迟早都是要死的。况且,算起来他还是你兄长,轻易爱不得。死心罢。”

死心?好不容易有了心,却又叫我死心?心长在我的身体里,为什么他要我死心我就死心?

最终,不容我反抗,阑休将我关进了我的寝殿,外面结了一道厚实的结界。

阑休会进来陪我,给我带各种美味的吃食,亦或是直接在寝殿里如往常那般安着小灶给我炖汤喝。

然我再也不觉得饿,他做的东西也便没吃。

火夕的执念被我装进一只小巧而透明的水晶瓶子里,里面闪现着点点红光分外美丽。只是时日一久,我难免会担心,他的执念终将散去,他的魂魄亦终将远去,到时我即便是找到了救回他的方法,也再救不回他的人了。

每每如斯一想,我便觉得焦躁难安。

(四)

我拼命地画画,一刻也不停歇地画。画出火夕的许多形态,有他看书的,有他执剑的,有他牵着我走的,还有他在膳桌前给我盛汤的……偌大的寝殿里,到处飘飞着纸张,墙上贴得密密麻麻,皆是他的画像。

手腕子生疼,以往被银钉扎的那小小的疤竟意外地渗出了血来,一滴一滴地落在宣纸上面,平添了几味妖娆。

阑休见状很生气,剥夺了我的纸和笔,再不许我画画。我便捧着水晶瓶子蜷缩在墙角,每日每夜地看着满殿的火夕。仿佛他还在,只是离我有些远。我一伸手却碰不到他。

瓶子里的红光经受不住岁月的摧残,每日便会变淡一些。不知过了多少日,红光终归还是变成了淡淡的粉色,我心如死灰。

阑休手巧,替我梳发。我轻声哼笑:“你们皆是要我死心就满意了,此次心一死,便永无复活之日。死了也便死了,我也觉得乏了。”

“可我不愿你拿毕生的时间筑一方坟只锁一个人。”阑休声无波澜道,手已替我挽好了发。他强硬地拿过我的水晶瓶,不经我同意,竟擅自打开了瓶盖。

顿时,里面淡成粉色的红光飘出,散进空气里,消失不见。

眼角蓦地就酸涩了。如此,我便要彻彻底底地失去了火夕,再也等不到他归来之日。可明明是我杀了他……

水珠子滚落下面颊,顺着下巴跌进衣襟里。我死死咬着唇道:“我不会恨你……就只恨我自己……”

“那我还是宁愿你恨我。”他说。随即拿起了我的手指,点破了我的指尖,一滴血珠滴入水晶瓶里。我抬头看他,低着细长的眉目,神色死寂如水。

水晶瓶里染上我殷红的血,前一刻散进空气里的红光竟又出奇地汇聚了起来,尽数钻进瓶子里。且那红光绯艳得夺目。只听阑休道:“人死魂离乃天命,纵然是仙族魂飞魄散了亦不能违抗天命再有复还之日。然这世上还有一道逆改天命之法。”

我由得自己的喉咙里怔忪地吐出不甚清晰的声音:“那是什么法?”

阑休道:“凭着生前执念重聚七魂六魄,而后再雕刻肉身,捏造元神,可再复还。此乃上古魔族的术法,被三界六道评判为逆天禁术,需上古魔族的神器才可完成。”

我问:“那去哪里找到上古魔族的神器呢?”

“蛮荒”,阑休继续道,“当年上古魔族被关蛮荒之际,上古神器招魂镜也便一起遗落进蛮荒并被封印。”

可是我知道,魔界蛮荒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阑休手指捻了捻我的额发,淡然起身,道:“我上古魔族被封蛮荒,该被封印磨成土灰的早已成土灰,再加上三万年前有幸得魔尊相助内外合力方才打开封印,后却被四海八荒之仙尊再度极力封印,封印之强暂时无人能启。”

所以说,才有去无回。

(五)

我心慢慢下沉,他顿了顿却又道:“三万年前我自封印里逃了出来,蛮荒破了一个夹缝。”

离去时,他背着我,说:“锦儿,三界皆可负,我唯独拿你没办法。我可以再入蛮荒,可以为你寻找并开启招魂镜,可以为你做一切悖天悖自己之事,如若你肯好好的话。”

在他出门口时,我抱紧了水晶瓶,忽而问:“为什么你偏偏要选择我,为我做这一切呢。”

阑休顿了顿,幽寂道:“我也不知道。大抵是因为出蛮荒后,在忘川彼岸初初见的那第一眼罢。”

后来,我便如阑休所说努力好好的。穿着整洁素雅,他每日都替我挽发。每日送来的饭食,我都会荤素都吃一些,闲来无事便捧着书小憩亦或是坐在寝殿门口处的回廊上,靠着廊柱看雪景。

阑休见我好他便安心了。午后陪着我在回廊上坐了一会儿,将我紧紧地揉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额,手指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顺着我的长发,道:“一会儿累了便说一声,我抱你进去睡一睡。傍晚,我可能就不过来了,你乖乖地吃饭,等我明日再来看你,可好?”

我问:“你这个人经常喜欢变卦,要是明日你不来呢?”

阑休浅浅笑道:“那便后两日来。我总会回来。”

他手伸出廊外,接住了几瓣飞雪,伸回我眼前,神情十分温柔,又道:“下了这么久的雪,总该要停了锦儿,不然小魔们怕要受不住了。大家都被冻得慌。”

我看着那雪在他掌心里渐渐融化,认真道:“其实我也被冻得慌。这雪忒冷。”

他哑然失笑:“那你还不快让它消停。”

我道:“我不知道怎么消停啊,这雪不是我撒的。”

阑休捧着我的头贴着他的胸膛,低低道:“收起你悲伤的情绪,试一试。兴许就不会再下雪了。”

虽觉得阑休说的没有依据,但我一向十分信任他。尽管我不知道怎么收拾自己悲伤的情绪,亦不知道悲伤的情绪躲在哪里,只觉心口一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我深呼吸了两口气,只要一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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