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战记-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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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内宝元丹,又有昔日平叛蚩尤、抵御魔帝的治世善德,大功即日可成,于是尊从天旨,派遣强壮大力夫役去开采那首山的铜矿,选得荆山下的风水之石铸造乾坤宝鼎。
这乾坤宝鼎铸成之日,天外飞来一条金色苍角、五爪彩鳞的巨龙,堪堪垂下龙髯相迎。黄帝大喜之下,于群臣众民之前,将帝位传予曾孙颛顼,以为其聪慧能干、好政勤务,定然能造福苍生、泽被后世,自己却乘龙飞往九重天外。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其时尚有七十余位朝中大臣、后宫嫔妃随他同行,以在天宫服伺敬候。其余大臣有那不甘心的,便挼袖提袍,努力攀着龙髯,竭尽全力,还想攀爬一二,结果龙髯不堪负重,终于扯断,众人就纷纷跌了下来。
这些跌落的大臣们面面相觑,既舍不得昔日明主圣君,又哀叹未得成仙上天的机缘,悲从中来,便望着远去的黄帝哭了七天七夜,流下的眼泪汪汪翻滚、成浪成涛,渐渐淹没宝鼎、汇成大湖,称为鼎湖。”
杨起愕然道:“原来这颛顼竟是黄帝后人,却不知他的爷爷与父亲是谁?”
青衣叹道:“这继位的颛顼是水行所属,乃北方水德之帝,他的爷爷么?”略一沉吟,拍掌道:“他的爷爷正是黄帝和嫘祖的二子昌意。昌意因在天庭犯了过错,违逆金律玉科,便被贬谪到凡界的若水,生下了韩流。韩流之模样委实是古怪无比,听闻古史记载,似乎是细长的脖子,极小的耳朵,虽是人脸,却不掩一张猪嘴。尚有麒麟之身,双腿并在一块儿,下面长着一对猪蹄。”
祁恬啊呀一声,惊道:“堂堂黄帝,如何会有这等怪异的孙子?”
石剑大圣不以为然,笑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何况这已然传下两代了。”竹剑大圣道:“不错,这韩流又娶了淖子氏的女儿阿女为妻,几年后便生下了颛顼。嘿嘿!若说这帝颛顶的长相,与他的父亲也大体相似。”
青衣道:“颛顼禀赋极其异常,自幼受得他的叔父少昊的熏陶,颇好乐律。某日,他登高远眺,听得八方来风掠过大地,不断发出铿锵呼啸之声,甚是悦耳,便心念一动,让八条神骏飞龙腾空而舞,间隙仿效风声,作长吟之状,果然节拍合宜,遂命名为《承云曲》,专司太庙御家乐礼,以供祭祀太祖黄帝之用。后又突发异想,发下传神之檄,令扬子凶鳄做音乐先驱。”
杨起奇道:“这等水中凶兽,如何创造音乐?”木剑大圣道:“他受得黄帝神权,便是招唤百仙亦可,何况世间野兽?这扬子凶鳄又是水中之物,更是要听从水德之帝的命令。”
青衣扑哧一笑,道:“可惜扬子鳄鸣声如鼓,先天不是才识敏慧之才,那背上又披有坚厚无比的鳞甲,成天吃饱喝足之后,只知道匿伏于池沼底部、湿潮洞穴呼呼大睡,对这音乐向来极其生疏。它受了颛顼的委派,心中又是为难,又是气恼,但终究不敢怠慢,只得乖乖允诺。
前思后想得许久,得了一个主意,便翻转甚是笨重的身躯,朝天仰卧,继而挥动粗大的尾巳,反来敲打自己鼓凸的灰色肚皮,果然是嘭嘭作响,声音嘹亮。人间受此启发,从此都用扬子鳄的皮来蒙鼓,不过却是贵重得紧,叫作鼍鼓。”
黄松道:“如此说来,颛顼多才多艺,正是黄帝之后的一位明君?”
木剑大圣在那椅子上翻腾一个筋斗,冷笑道:“才艺学识与那治世的本领风马牛不相及,如何能够混淆一谈?”
挥手招呼青衣诉说下去,却看他不徐不疾,道:“颛顼初登帝位,便妄动天地公理,所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将原本不停运转的日月星辰都牢牢拴定于天穹的北边,不能动弹,便如静画镶石一般。
如此一来,他的管辖之地,即是北方之三十六国,永远光辉若明、璀璨无比,而东、南、西方诸国则受够了苦头,四面八方尽皆漆黑一团,不见天日,百姓伸手不见五指,燃薪为火,几乎将所有的草木烧光,好好的生活,却因为颛顼私心,竟变得异常不便。”
杨起叹道:“如此为民,小气小度,不是大王圣帝的作为。”
青衣道:“颛顼所做的第二件政务,便是隔绝天地通途。在他执掌这中土神州的大权之前,天、地虽也分隔,但彼此的距离不是甚远,并且尚有许多的天梯相互贯通,若说天梯,其实无甚奇异,不过就是各地的高山与大树而已。天梯原为神、仙、巫而设,人间的智者、勇士,倘若才智心谋过人、胆色悍勇超常,也能去攀登天梯,穿云破雾,过得南天门的护卫,直达天庭迎宾堂。”
祁恬笑道:“凡人受了莫名的委屈之时,总爱唠叨不已,要那青天大老爷伸冤作主,以偿公道正义,着天庭想必也是打官司的场所了?”
她无意一说,不过玩笑,却看的石剑大圣脸色肃然,正色道:“不错,那时的凡人倘若有了冤苦之事,也可以沐浴三日、斋戒三日,得了仙赐机缘,直接到得天庭去向纹笏御史申诉,又转呈天帝,灵霄宝殿之上细细会审,摆上真相镜、设放诚实坛,仙力法宝之下,所有巨细皆可明白。”
祁恬闻言,暗暗乍舌不已,忖道:“如此说来,这九重天上的神仙亦可以随心所欲,跑至凡界的名山大川游山玩水么?便是大阴天、大雨天这踩踏的云头湿漉漉的,不能腾云驾雾了,难也无妨,只是劳累一些,迈动两腿,多跑上一些路程罢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听得青衣叹道:“颛顼有神龙座驾,能够上天,但看得寻常百姓若是努力,也能得此待遇,心中甚是恼怒,便命令他的两个孙儿,一个唤作重,一个唤作黎,无论使将什么样的法子,都要去把天地的通路完全截断,从此让人上不得天,神也下不了地,美其名曰能够维持三界的秩序,保证红尘俗世之安全。
那大力神重和黎接了爷爷的圣旨,无论是帝命或是长辈之言,俱是不能抗逆,于是运足了力气,一个两手托天,一个双掌按地,猛然吆喝一声,悉数发力。二人同心,便是盘古再世,只看得那托天鼓腮瞠目,竭尽全力往上抬举,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那按地的则吼叫连连,拼命奋发向下镇压,或踩或踏,不会有半分的惫赖。
于是天如轻云,渐渐便往上升起,地如称砣,缓缓就向下沉座,木来相隔无几、分离咫尺的天地就变得如此的一番模样现在这样,高山、大树若有意识,亦然仰望叹息,再也起不到什么天梯渡引、三界衔接的作用了。”
从桌上拿起茶水啜饮,润润嗓子,道:“从此,那托天的重专司天浮之责,按地的黎专司地稳之职。黎到得地上还生下个名叫嘘的儿子。这嘘也是奇异之极的怪物,生来便没有了一双的手臂,唯有两只脚轻巧无比,竟然能够翻转上去架在头顶,便似一台铜钟无二。他住在大荒西极的日月山上,这座山乃天门之转轴,职责么?便是自作天文之影标,替其父重衡量日月、揣摩星辰,计算出它们运行的先后次序。”
杨起与祁恬相视一笑,忆起狉县之地,不觉暗道:“只是世上尚有一座天梯大树,因为自己生得巨大无比,又有巨灵神庇护,至今还能承应那南天门不是么?”
黄松喃喃道:“本待说起白骨将军的来历,却唠唠叨叨说得什么颛顼的故事,青衣如此,不会被它环剑三圣以为肆意卖弄么?”
杨起微微一愕,不及回答,却正被竹剑大圣听在耳里,嘻嘻笑道:“多心了,多心了,这小娃娃博学多闻,讲得正好。”木剑大圣连连点头,道:“你们休要着急,看他再说得一二,自然就能引出白骨将军了。”杨起顿时哭笑不得。
青衣神情淡然,依旧道:“颛顼自己作威作福倒也罢了,偏偏还生出了许许多多的鬼儿子为祸人间:他有三个死掉的儿子,阴魂不散,最是喜好害人,一个变为疟鬼,长期潜伏于滚滚长江之中,稍有时机,便要传染疟疾、散播瘟病,害得江民寒热交替、苦不堪言。
一个更为狡诈,却幻为貌似少年童子的魍魉恶鬼,隐匿于若水一带,候得半夜时分,便出来为恶,施展种种惑人的鬼蜮伎俩,引诱行人游客失足坠河,惨遭溺毙。
第三个最是胆小,但也不是善良之人,常常变为小儿鬼,借着月色清凉、浓黑乌云,躲藏在人家的屋角一隅,暗中惊吓小孩,使之惊挛不已、哭号穿夜,造就无穷无尽的烦恼。”
祁恬拍掌道:“这第三个鬼儿子,我也是听过过的。”
青衣微微一笑,道:“另外,颛顼还有一个儿子,最不受他喜爱。此子天生一副骨瘦如柴的模样,又偏爱穿戴形形色色的破衣烂衫,以稀粥剩饭为天下美食,正月三十死于粗弄陋巷之中,其魂魄成为穷鬼。”
黄松恍然大悟,道:“这我也是只晓得。凡人最是害怕穷鬼上门,寻思着各种的法子要送走他。”凝眉蹙目,大声道:“送穷鬼的日子便是定在农历正月廿九吧?其时各家的男女老幼,纷纷要拿着扫把水桶,将那屋里院外、窗上台阶、墙角暗隅、床下旮旯悉数细心地打扫清洁一遍,又将累积的所有垃圾当作扰门的穷鬼,或投之流水之处,或倾倒街头一所,有的更为有趣,尚要在那垃圾堆上,插上一些香火,又找来三个花炮燃放,俗称‘崩穷鬼’。”
青衣笑道:“世上之人,又有谁是不怕穷的,便是某朝的大文豪道德清廉、刚正不阿,也曾被穷得怕了,苦恼之下,遂作了一篇了不起的《送穷文》,其中言道‘三揖穷鬼而告之曰,闻子行有日矣’。索性有得黄大哥悉心照应,那穷鬼是万万不敢上门,自讨没趣的。”
木剑大圣笑道:“好了,快到那白骨将军之正题了。”
众人精神一振,便听青衣道:“世上还有一匹名叫祷杌的怪兽,它也是帝颛顼的儿子。此兽天生一副常人的面孔,却偏偏有得白额吊睛、斑斓条纹之猛虎的身躯和森寒利爪,其嘴长拱三尺,颇似凶蛮野猪嘴巴,有三寸锋锐獠牙。
此外,身披三尺狗毛,坚硬无比,尖刺若猬,粗略衡量,从头至尾,足有二丈八尺余长,正是庞大无比。此兽性喜西方荒野,欢喜横行霸道,夺魂撼命,过路之人,一提起它来,莫不惊怖失色、颤栗畏惧。”
石剑大圣道:“此兽便是死了,白骨千年不化,若是能够吸收日月精华,亦可再度为妖。”众人大惊,惶然道:“莫非这白骨将军,就是颛顼之子祷杌所化不成?”
木剑大圣笑道:“不错,这祷杌死后,阴魂不散不息,既然不肯安然归顺地府,本该被那十殿阎王气愤之下,派遣无常鬼卒捉拿才是,但一者顾虑它是颛顼之子,也是黄帝血脉一族,不同常人无赖。
二者生前便为非作歹,暴戾无极,便是到得阴司,必然也是一个淘气调皮的主儿,其时打骂责罚,无力则无效,过之则惊天,尺度难以把握,所以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懒得管理。
祷杌阴魂附依白骨之上,修炼时久,得了体魄,渐渐便成了气候,化为半妖半鬼的恶物,妖气冲天,神仙掩鼻,鬼气弥漫,魔怪蹙眉,但凡行踪涉及的方圆百里之内,鸡犬颤栗,入洞匿坑,可谓之鬼哭神嚎、天怒人怨。”
杨起极其愕然,道:“便是因为它是颛顼子孙,虽非人族,却也能如此胡作非为,无人制止么?”
石剑大圣叹道:“自古神仙也好、凡人也罢,或是贪官污吏,或是清风民官,又有几个能够摆脱人情恩义,不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