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啸荒原-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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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何用意?”
“在下有一口盟兄弟,姓葛名海文,虽未焚香结义,但情胜同胞,这支龙箫,乃是他在武昌城中骤遇强敌之时,匆忙中遗留留在我处之物,我不能久耽,在武昌等了他三天,只好请人送信桐城。禀明他父亲棠公在下不能久等的苦衷,便急急北上,这支箫,在下时情急,曾用击毙功力奇高的燕山乞婆,发现乃是无价至宝请在我死后,将这支箫带至桐城找宗棠公。面交葛小弟,说我深感他的情义,可惜相见无期了。
两女一阵激动,以手掩面,中原续往下说:“还有,请两位兄台隐下我的死因,只告诉他我乃是不明不白而死免得他找白妖狐报仇,海文弟的为人,义薄云天,性情急燥,定不会放过那妖狐。可是妖狐功为奇高,而且隐身漠外,与鞑子狼狈为奸,势力庞大,我不能让他冒险?万望两位兄台允诺小弟就在九泉之下,当亦冥冥中为两位祝福,铬谢两位云天高义,答应我,兄合。”
他语声渐弱,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海惠一蹦而起,泪流满脸,尖叫道:“不!你不能说这些丧气话,哀莫大于心死,你不能心死,心死便无可药救,你不会死,你有大事未了,你不能让生者为你痛心。”
中原苦笑道:“我确是不能死,但生机已绝,奈何?即使有灵丹妙药留得命在,也成了废人,何况到那儿去找灵丹?哎!我命该如此。不怨天尤人,唯一憾事是不能找到我父亲,让母侪闾而望,我好恨!那妖………哎!”
他长叹一声,闭上了无神的双目,泪下如雨,气息奄奄。
秋菡赶忙又用雪塞一粒夺命金丹入他口中,大叫道:“你这人真无可救药,为何不想活下去?你知道目下你吞下的金丹是什么?告诉你,那是云栖逸箫老祖爷的武林至宝夺命金丹,只要你不想死,留得一口气在,定然死不了,即使你到了鬼门关,也可将你追回来。”
中原蓦地睁开双眼,讶然问:“咦!兄台此话可真?”
“谁忍心骗你?千真万确。”
“兄台高姓大名,与云栖逸箫老前辈有何渊源?”
姑娘不说姓名,只说:“我们都是老人家的子弟,你不必多疑。”
海惠接口道:“海文是我两的小弟日后你自会知道。”
“真的?”中原惊喜地叫。要挣扎而起。
秋菡将他按住。海惠突然拔出凤萧,说:“你看,我也用箫,老人家的弟子全用萧。你该相信了吧。”
她说的都是鬼话,箫只有一对,怎能全用箫?秋菡就无箫可用,她用剑。
中原喜极,问:“请问两位贵庚?以便称呼。”
“我十八,她十七。”秋菡答。
“哦!两位都是哥哥,小弟今年刚近十七,其实只有十六,请恕小弟放肆,在这儿稍留十天半月能否待小弟能行走之后,再办理两位哥哥的要事?”
“理该如此,何况我们乃是历练江湖而来,并无要事待办?放心啦!”
“小弟先谢过两位哥哥云情高谊。”
“自己人,何必生分,请安心将养,不可胡思乱想。”
海惠突然插口道:“这儿不可久留,也非将养之所,表……大哥,山对面那幢土屋还有家具,地方也宽。何不移往那儿?”
“好!这就走。”秋菡答。
“有劳两位哥哥。”中原喜悦地说。
说走,不简单,怎样带走这个赤裸裸的大男人?日后服待的麻烦事教她两大姑娘如何着手?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僵住啦!
海惠小嘴憋得紧紧的,良久,毅然地说:“大哥,我背人你收拾。”他起身取过中原的衣裤。
中原苍白的俊面,闪过淡淡的红,说:“两位哥哥请迥避,我可以自已穿着。”
海惠脸上经过易容,看不出表情,硬着头皮说:“在十天限期内,你根本不能自己起座,不必勉强自己了。”她闭着眼。替他穿着,手在发抖,好不容易完竣,她已经出了一身汗。
秋菡拾夺他的长剑和百宝囊,与巾靴等物,将白妖狐的衫裤撕成稀烂,但却将她的百宝囊和长剑带走。
海惠抱起人,两人出屋向对面山下古林,有一间稍大的土屋,有房有厅,显然曾经作为住所,主人离开不会超过两月之久。
有两间房,后面有厨间,林中有枯木,可以当柴烧,当晚,他们安顿下来。
一住十天,两位姑娘够辛苦,一面要服侍中原起居,还得到五十里外西面一座村寨中购买食物,更难的是,他们必须瞒住自己的女儿身份。
半月后。中原已可下床行走,总算可以自已处理饮食起居的一些琐事了,半月中,把两位姑娘累苦啦,也把她们二十余颗夺命金丹吃掉了。
渐渐地,中原对两位姑娘起了怀疑,男女究竟有别,瞒得了一时,却无法生活在一起的环境中长久守密。她们不是男性化的女人,自然引起了中原的疑心。
这天,他从睡梦中醒来,寅牌末,天色早着哩,屋中没有灯光。黑沉沉的,他已经成了极平凡的人,从小苦练的先天真气已经全部散去,他必须再以三倍的努力,方能调和呼吸,要想聚聚真气,几乎是不能的事了。
唯一没受多少影响的是耳力与目力,虽没有往昔般锐利,但也不会损减得太多,仍然管用与锐敏以往,他须沉睡到天色大明,方能悠悠转醒,但今天,他竟然提前一个时辰醒来。
他正想坐起来练功,蓦地,他清晰地听到内间里有低微的人声,那是两位姑娘在说话,大概他们已练完功了,正在谈话。这些日子来他两人总是兄弟相称,只听秋菡说。“二弟,你究竟有何打算呢?”
“迅速带他返回桐城,只有这条路可走。”是海惠的声音。
“他的身体不易复原,那妖狐竭泽而渔,太毒了,他这一辈子……”
“大哥,你后悔了?”海惠的音有点不悦。
“不!绝不!我耽心他不久会发现真像,知道自己永远不能再练功,恐怕……”
“怕什么?”
“恐怕他因为无法再跋涉寻找父亲,因而走上极端,他是个外柔内刚的人,也许会作得到的,在临颍途中我已发现他内在的感情。”
“我会替他完成心愿,相信你也会的,你会么?你是否后悔了?”海惠的语音急促,暴露了她内心的感情。”
“我会的,我没有后悔,我只耽心他。”
“过些天,等他康复至可以行走远路,我们就启南返,买马拈赶。”
“我仍是耽心,恐怕他不会随我们走呢。”
“必要时可以挟他走,甚至可以制他的穴道,我深信,爷爷已修至仙凡之间。定然可使他完全复原的。”
“好吧,试试看。”
“不用试,就如此依计行事。”
海惠坚决地表示,她真是个性格坚强的女孩子。
语音杳然,她们开始演练拳掌了。
中原心往下沉,他终于知道自己永远不能再练了,这一生中原是没有什么指望了,难怪自己调和呼吸也感到作难,完了!
如果在他未离家寻找父亲之前,他不会在乎有否武功在身,同样可以找寻父亲,但目下不同了,沿途的遭遇令他毛骨悚然,没有绝学防身,随时皆有送掉性命的可能。父亲已被鞑子掳走,生死不明要出塞寻找。没有武功防身。那是不堪设想的事,他知道武功的重要了。他渴望出人头地了,可是事情………。
绝望的感觉爬上心头,他几乎惊跳而起,他几乎急得昏厥,出了一身冷汗。
“完了!我这一生……出塞寻父是不可能了,我活着有何意义?那女妖害得我好苦!”他心中在呼叫,但久久不能动弹浑身发抖。
他第一个念头是不顾一切,立即出关,拼一口气在,找到草原黑龙,恳求他说出父亲的下落,死亦无憾。
他想下床趁天色未明溜走,再一想却又不敢妄动,恐怕惊动后房的两个人。
想起后面两个人,他感到疑云四起。这些天来,两人的神态中,尤其是服待他的起居时,羞怩的神情昭然,海惠的丑脸虽看不出异状,但他那浑身颤抖和眼中的羞态,不能不令人生疑,而搂菡的神情,却历历在目,不仅没有丝毫头巾昧,她的眼睛就从来不敢和他的眼神接触。
最使他感到奇怪的是,他们身上的奇异体气,绝不是熏衣的香味而是一动淡淡的令人感到神经跳跃的幽香,他们的衣衫宽大,生活这十天半月,没有一天不是穿着得整整齐齐的,有时,明明两人都在家,却只有一人陪他,另一人在房中作什么?
他越想越多,也越来越迷惑,海惠人生得丑,但她的牙齿又小又白,排列得极为匀称整齐,谈吐之中她口中的气息委实与男人不同,虽不是吐气如兰,至少那气息令人感到极为舒畅。
而秋菡的五官是那么美妙。面部的肌肤是那么细腻,那一弯柳叶眉,简直令人难以直信她是个公子少爷。她身上的幽香和气息,与海惠并无不同。相差也仅是香味略浓而已,也更令人心中不平静起来。
蓦地,他想起秋菌的话,她说在临颍就已知道他外柔内刚,怎么?她难道早就认识他了?在临颍他并没和人……。
“哦!似曾相识,是他们。”他恍然,心中在呼叫,
他想起在临颍酒店中,自己出手惩戒太原二煞,那两个“荒村野店的美姑娘那两位小姐的脸型,不是与目前这位秋哥哥有八分相似么?
两位姑娘都自称姓葛,秋菡是海秋,海惠是海惠,中原称他们是秋哥哥和惠哥哥。接着,他忆起海文小弟说起过,他家中有一个大姐姐,叫什么名字他可没说。
“是了,秋哥哥定然是小弟的大姐,天啊!这些天来,我……我罪过太大了,我该死!我是个已坠落十八层地狱内的人了,这……这……”
他只觉浑身直冒冷汗,悔恨交加。
他悄然下床,缓缓穿着停当,他功力已失,但还可抵抗寒冷。只是比从前差远了,他将剑系在背上,插上龙箫,用极缓慢的举动,拉开了大门。
寒风一吹,他感到打一冷战,澈体生寒,但仍能忍受,他拉上门反扣上,回头站在门边向内低首喃喃自语,宁立良久,方一咬牙,投入白雪茫茫罡风凛烈之中。
天将破晓,又下雪了,掩去了雪地上中原留下的履痕,天明时已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了。
天亮了,两位姑娘照样练完了拳掌,休息了片刻,起身至厨下生火,她们练拳掌,罡风呼啸中,没听到前面轻微的响动到以致没发现中原出走。
秋菡捧着洗脸的用具,海惠掌着松油灯,两人一面说笑,房门,正在后厅口右侧,房门大开,里面没有人,床上枕摺得整整齐齐,人却不见了。
“咦!他……他到那儿去了?”海惠惊叫。
秋菡抢入门中,一摸棉被,急叫道:“糟!他走了,已走了许久,被枕冷冰冰地。”
“会不会被妖妇……”
“可能,但成份不大,因为被摺得整整齐齐……”海惠放下了松油灯不等她说完,奔出房中说。“表姐,快!带兵刃。找他去。”
一个更次,中原已走出了十余里,冒着风雪,不分东西南北,一阵紧走,他唯一的念头。尽早赶至大同,找到张百户买马代步,赶快出塞外找草原黑龙。
翻越了两座山,他感到十分吃力,嚅息如牛,体力已不胜负荷,他到了一座奇大的林旁,倚在树旁一株大可三人合抱的寒松下休息,等待着疲劳恢复。
不久,他整衣抖落身上的雪花,准备上道突然心中一动,拔出长剑,聚精会神费力地在树上刻下三行大字,再略为休息,重新进入茫茫风雪之中。
近午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