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恩仇引-第2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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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年来,他一直相信自己是天之骄子,得尽仙宠,直到今日,直到刚刚。
去了一趟大伯的小院,他的人生已有了翻天覆地,且无法逆转的变化。
进来之前,他是大华若州徐家的徐簌野。
出去之后,他成了厥国皇室留在故土遗脉的一员。
他曾引以为傲的“徐”,再不是他的姓。
“我不姓徐,我姓端木。我不叫徐簌野,我叫端木簌野。”
回去的路上,徐簌野压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虽然每念一遍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但他仍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这是他对自己得惩罚,更是对命运的抗争。
从今往后,他成了自己往日里的敌人。
“二公子?”易布衣看到迎面走来一人,努眼细究后,乃轻声唤了出来。
他刚拉着妹妹从“门庭”出来,一路犹豫着要不要说她几句,话还未出口便在此间遇上了徐簌野。
“二公子,真是你啊!”易布衣看清了他的身形,笑着迎上前。
正值武林会盟,府上客苑满住,以徐家的家底自不会在日常用度上吝啬,各院小径的石灯笼每日都要照到子时。
夜黑则黑矣,烛光之下,数丈外仍视物清明。
听有人叫自己,徐簌野茫然抬起头,见是易布衣和易倾心,勉强笑了笑,也对向行了过去。
抬头那一瞬,易布衣分明看见了他两眼的泪花在昏黄的光亮中闪烁。
“布衣公子、倾心姑娘!”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只记得自己一路低头信步而行,每行一步便默念一遍“我不姓徐,我姓端木。我不叫徐簌野,我叫端木簌野。”
脱胎。。。 。。。洗髓。。。 。。。换骨。。。 。。。移魂。。。 。。。没人看到他正经历的一切。
看到易倾心望向自己,脸上还隐约挂着笑,徐簌野心下一窒,仿佛脑海中开了一个口,她的身影正一步一步走进去。
他一身锦衣,身材颀长,面容清俊,性子有些乖张却从不恃势欺人,算得上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豪门佳公子。
徐啸衣的原配王氏早逝,徐簌野的姻亲一直是两位伯母在张罗,六、七年下来,下河郡上得了台面人家的小姐,几乎都给说了个遍,却被他一一却拒了。也因着这一桩事,两位伯母对他多少都是有些怨言的,这两年倒是消停了。
易布衣见他面带苦色,还道他是在为明日武校之事发愁,乃安慰道:“湛明道长乃国观掌门,必是当今世上一等一的高手,你即便输给他也没人会说甚么,又何必执着于胜负?且以二公子的武功,奋力一战,未必便没有半点胜机。”
二人虽不算熟识,但易布衣一直对他感观甚善,颇有相交之意。
徐簌野没想到他会安慰自己,更未想到他会从旁鼓励。
徐、易两家同为武林中的大宗门,虽算不上敌对,交情却也不深,尤其是年轻人之间,顶多也就是叫得出对方名字罢。此次武林会盟,两家对盟主之位都势在必得,乃是实打实的对手。有这个渊源在前,易家上至易麒麟,下至易布衣、易倾心却都对自己表露过善意,这令在家族中向来有些格格不入的徐簌野深为感动。
然,他听了之后,只是笑而不语。
易倾心这会儿心愿得偿,巴不得每个人都跟着自己喜乐,见他强笑实悲的样子,忍不住想劝慰道:“我听爷爷他们讲过你,他们都说你武功极高,当世少有。明日一战,你抛开胜负之念,施展毕生所学便是了。”
她的声音轻柔,笑靥甜美,徐簌野不由得心头一荡。
“倾心姑娘。。。 。。。明日簌野武校,姑娘可否来台上一观?”他向来是真性情,既已生出了爱慕之意,自然而然地有了些许表露。
他的神目清明,令人看不到一点轻浮。
饶是如此,易倾心也没有立时应答。她虽少理江湖事,却也知晓易家与真武观虽未结盟,论关系却比徐家要亲密。
更重要的是,湛明是梅远尘的师兄,甚至算的是他的亲人。
“二公子,明日武校我自然会去看,但我也不能为你助威,望你明白才好。”易倾心想了想,轻声回道。
她以为徐簌野会有些失望,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愧疚,没想到他哈哈笑道:“这是自然!徐、易两家眼下乃是对敌,簌野自不敢提那等非分之请,只想求姑娘到场一观罢!”
听他那么说,易倾心脸上一松,笑道:“那便好,明日武校我自然会去的。”
其实,她还有一句话未说出口————“我远尘哥哥明日也有武校呢!”
徐簌野可不知那许多,见佳人允了自己所请,心泛喜意,一时竟忘却了“易祖”之痛。
“既如此,便就此别过了。”见二人已说定,易布衣乃谓徐簌野道,“爷爷还在厅上等着我们。”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从旁看着,自已发现了一些端倪,不禁心底暗叹:“唉,二公子实在时运不济。。。 。。。”
第三八一章 未露狰狞也惊人(一)()
十二月十三,乙丑月乙卯日,宜会友、祈福,忌上梁、词讼。
天冷,少云,气清,微风,风向东南。
人多,嘴杂,说校场上人声鼎沸一点也不为过。
这是武林会盟第二日,亦是盟主决选初日。若州城内几条繁华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十铺九闭,能走动的,八成都来了此间。
“喝,这等景象,老头子活了七十年要没见过。”
“大爷都这么大年纪了,也来凑这热闹?”
“甚么热闹?我这俩眼,看啥都白蒙蒙的,两丈以外男女不辨,五丈之外人畜不分。且不说离那四方台有百丈之远,就是前边儿密密麻麻的剽大汉子挡着,也能把我遮严实喽。今儿人多,我带上孙子来这里卖葱饼呢,唉,才备了两百个,半个时辰便卖光了。咯,摊担还在那边儿搁着呢,孙子回去了搪饼,看能不能赶在午膳前送过来。”
昨日是会盟初日,校场来了五六万人,座上众人便觉得世间盛事场面莫过于此,没想到今日人多了三倍不止,将偌大一个校场挤得满满当当。
其间,除了江湖人外,倒有大半是做小买卖的和没事看热闹的,这会儿已在校场外沿吆喝开了。
几声擂鼓响过,十三大门派的人陆续上了四方台。
乾位坐着徐家的徐啸衣、徐啸钰、徐啸石、徐簌功、徐簌野,台下后方站着徐家外门的几位长老和内外门的十几名精英弟子。徐家是主家,自然要坐主位。
坤位坐着的是真武观,其上有湛明、湛为、湛乾、湛虚和梅远尘,台下后方站着的是随行出门的一众湛字辈、止字辈老少道士。真武观是国观,自然要坐首客位。
坎位坐的是御风镖局、素心宫和严家的人,易麒麟、云晓濛和严沁河坐在前排,后面是各派的重要人物。云晓漾是素心宫济世堂的堂主,台上有她一座自不奇怪,倒是易倾心竟也混了一个位子,便在易麒麟和关澜月身后。
离位坐的是已结成同盟的盐帮和凌烟阁,施隐衡的位子在正中,张遂光、武青松分座他两侧。
余下的流浊寺、苦禅寺、小金山、阳明教、南帮和养气门各人则分坐震、艮、兑、巽四方。
小金山、阳明教、南帮和养气门此次并未涉身盟主决选之事,是以金参封、何瓒几人皆是一脸的轻松,有说有笑。
法相、渡苦、法圆几人坐在一起,看起来颇有些愁苦,显然对今日武校并没有甚么把握。
与初选不同,决选的武校并无执事判别胜负。
按先前约定,任一一场武校,十三大门派中无人出战的那十一大门派共同断出两方输赢。
那是徐啸衣提请的,其余十三大门派皆无异议,是以成制。
第一场是张遂光对法相,一个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一个是天下第一大寺的方丈。
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这都是一场势均力敌之战。
张遂光今日玉冠束发,身着白衣,腰系紫金带,脚踩高帮靴,一身装扮华而不繁,自上台起便始终面挂轻笑,端的是一副教人如沐春风的模样。
见他走向了中间的武校圈,法相也离座行去,二人各据一角,交替拜过四方后相互执了一礼摆出起手式。
徐家的府丁已绕校场拉好一圈红绸隔断,又将小摊贩都赶到最外,喝令他们驻定止声。
台下二十余万人齐齐朝台上望来,饶是法相修禅四十年犹无法做到心如止水,这时已运起波罗蜜多护体真气,双眼锁定了努眉轻笑的张遂光。
“大战在前他居然还在笑?哼,就这么有信心能赢我老和尚?”
相较于法相,张遂光看起来既自信又洒脱。
座中众人,尤其是徐家、真武观和御风镖局、素心宫的几位都盯紧了武校圈中的张遂光。
谁都知道他武功高,但真正见过的,整个大华也没几个。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很少出手,二是他一旦出手就很少留活口。
“他那张温暖的笑脸下,一定有颗冰冷的心。”
。。。 。。。
“千里眼”建置的初衷是虽立身厥国,亦可眼观千里之外,洞悉大华万事万物。
其时,端木玉和胥潜梦初定北征大计,均以为军情必行在先,胥潜梦便拟了这个“千里眼”的十年大计。
一千名军中精锐脱下军铠混入大华,深藏功与名。十一年来,他们有的已经身份败露被杀,但绝大多数已渗入到各行各处,各府各衙。
其间就有九殿。
张遂光不仅是盐帮帮主,也是九殿殿主,他不在丹阳城,便让菩提心过去坐镇了。
屈不叫和断离忧便是趁着他离开的空档带走了殿里的三百多搪手,一路南下,去了橘洲。
这三百多人去橘洲要去截杀一队人——冼马国的特使团。
夏承炫登基已五月,大位稳固,冼马夹在大华与厥国之间,少不得要两边斡旋,看能不能捞到一些好处。
此次特使团的领头乃是冼马皇帝萧琮的侄子,平康王府的世子萧璞。
冼马是小国,全境不过五郡三十七州,在籍不过六百万人,远不及大华和厥国。
国小民少,要想保国安民便必使“四两拨千斤”的手段,自两方受益。当然,这等“挟揉”之术也可能是在玩火自焚,福祸或许便在一夕之间。
萧璞此去都城,扮演的乃是一双眼睛、一双耳朵——萧琮的眼睛和耳朵。
大华与厥国之间早晚是要打起来的,萧琮先前更倾向于与厥国同盟,毕竟永华帝的声名并不好听。但夏承炫登基后,大华政局急变,颇有乾坤倒转之迹,萧琮有些动摇了吗,于是派出了使团。
然,令他意外的是,使者带回来资情与他所料恰恰相反:小皇帝满口胡侃、大臣虚以委蛇、亲贵结党营私。。。 。。。
他不信。
于是又派了这个特使团北上,由他的亲侄子领队。那是他能够派出去的,最信任的人。
这行人,才入大华国境不多远,正往橘洲赶去。屈不叫、断离忧和他们的三百搪手也正在赶往那儿的路上。
。。。 。。。
这是很多人头一回见张遂光出手。
举重若轻,干脆利落;刚而不猛,正而不直。。。 。。。法相的伏魔掌、大力金刚掌、婆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