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份工作-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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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站在那里,她见我们出来,屈膝略福了福,低着头远远地跟了。
第三章 太后
太后所居的长乐宫,离我的甘泉宫不远,沿着大块雕龙刻凤的青石路一直向东,经过安庆宫、凌烟阁,千步廊边一座飞檐翘壁、正殿前有香炉冉冉升烟的宫殿便是。太后礼佛,常居宫后的小佛堂不出来,今日大概是知道我们要来,宫门前留有常嬷嬷相迎,常嬷嬷乃是贴身服侍太后多年的老人儿,我深知秘书一职的重要性,不敢怠慢于她,不等她福身完毕,便命夏荷将其扶起,客客气气地道:“母后随便使个小宫女来接我们便是,怎敢劳动常嬷嬷。”
常嬷嬷退至我左侧稍前的位置引路,笑道:“娘娘客气,这是奴婢的本份,还要多谢娘娘前日所赠的高丽参,奴婢这头晕的毛病好多了。”又道:“太妃娘娘来了,正同太后在殿上讨论佛法呢。”
常嬷嬷口中的太后,徽号昭仁,乃先皇皇后,但当今圣上却并非她所出,与太后探讨佛法的太妃,才是圣上生母。依照本朝惯例,皇上生母,亦应被奉为皇太后,然而当今圣上的生母出身屠夫世家,身份实在太过卑微,因此仅被奉为太妃,连个徽号也无。
太后礼佛,太妃亦如是,但太妃并非经常与太后探讨佛法,在今天这个大日子里,她突然到了长乐宫,可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不过,两位董事相争,与本宫这CEO何干?我冲常嬷嬷微微颔首,只道:“甚么稀罕东西,常嬷嬷若吃着好,待会儿本宫让人再送些来。”
常嬷嬷笑着谢了,将我们引至正殿月台前,马上有值守的青衣宫女进去通报。这长乐宫正殿即名长乐殿,圣上御书的三个大字,在阳光底下金光闪闪,似在向世人昭显他的纯善至孝之心。
须臾,青衣宫女出来,躬身道:“太后娘娘请皇后和各位小主进去。”
仍是常嬷嬷在前引导,我和三位妃嫔随后,进得长乐殿中去。殿内一道黄底金凤的地衣,直铺至太后宝座前;而两只齐人高的铜鹤分立宝座左右,正缓缓吐着淡淡檀香。宝座之上,宽袖衫、银泥裙的太后端坐,而窄袖衣、堆纱裙的太妃紧紧挨着她,探身于前;那宽袖衫碰着了窄袖衣,银泥裙擦着了堆纱裙,看得我的眉头一跳。
常嬷嬷将我等人引至太后宝座前,退到一旁。我立在台阶之下,特意等了一等,但太妃仍没有从宝座上起身的意思,我只得拜下身去,口称:“给母后、太妃娘娘请安。”
我身后的三名嫔妃亦跟着拜倒,高呼:“给太后、太妃娘娘请安。”
宝座上的太后淡淡一声:“起来罢,赐座。”
依旧是那任何时候都波澜不惊的语气,但我却听出了些许不快,忍不住又朝太后身侧的太妃看了一眼。但太妃却浑然不觉,我只得在心里默默为她叹了口气,走到太后那侧的第一把椅子上坐下。
王宝林三人在我对面落座,邵采女许是因为方才吃了教训,不敢再逾越,规规矩矩地坐在梅御女之后。
我刚坐定,便听得太后的一声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转眼皇后已大婚满一个月了。”
“是。”我欠身应了一句,抬头朝宝座上望去,只见太后微微仰着头,在袅袅檀香的絮绕下,让人看不清脸上是喜是忧;不过我想,以我与她毫无亲缘关系,又并非她亲自所选来看,多半应该是喜罢。
“王宝林今日的这身衣裳,配得甚好,很是合哀家心意,皇后你说呢?”太后许是注意到我的目光,俯首问道。
王宝林今日内穿桃红绫抹胸,外罩织小团窠锦滚边的开胸纱衫,下配缀满珍珠的真珠裙,华美异常,那一对呼之欲出的酥胸,更是引得人浮想联翩。她这一身行头,可价值不菲,单凭那裙上的珍珠,就属大手笔了,她尚未承宠,父亲又只不过是个正八品的互市监丞,哪来的这些银子,想必是某位董事赞助的罢——我看了看太后,口中应和着“果真是好,衣裳好,人更好”,心里却不屑道:再合您的心意又如何,关键是得皇上喜欢。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王宝林身上,见太后和我都出言相赞,哪有不附和的,顿时溢美之词在大殿内此起彼伏。太妃不甘示弱,将梅御女叫至身侧,扯着她的掐腰襦衣,问众人道:“你们瞧瞧哀家给梅御女挑的这身衣裳,可还耐看?”
我抬眼一瞧,只见梅御女着了一身绿装,浅绿色襦衣,草绿色短衫,湖绿色帔子,连隐隐约约露于深绿色长裙外的高头履,都是黄绿色的,这些绿色深深浅浅,衬得梅御女恰似一株弱不禁风的绿柳。
通身绿色,本是俗不可耐,但穿在梅御女身上,却偏偏显得极合适,我想要抚掌叫好,然而瞥一瞥太妃身侧端坐的太后,还是忍住了——太妃和太后同为我的上级,又是圣上的生母,我哪有不巴结的道理,只是这是在长乐宫,太后才是主人,更何况太后的父亲贵为东山王,在朝中极有势力,我怎么也不能为了太妃拂了太后的面子,因此只极为矜持地略一点头,学着太后淡淡的语气,道:“太妃眼光不错,臣妾是比不了的。”说完,又加上一句,谁也不得罪:“梅御女与王宝林是各有千秋,皇上有福气。”
太妃听了夸赞,笑眯了眼,拉着梅御女讲东讲西。太后亦把王宝林叫到了跟前,将些话儿来讲。邵采女则是主动凑了过去,立在一旁不时插上几句。
王宝林是太后那边的人,梅御女是太妃那边的人,邵采女更是圣上亲选,只有本宫,哪边也不是,乃是孤家寡人一个。我拿指甲扫过裙上凹凸不平的金织凤凰,默默地想。
宝座上欢声笑语一时,太后许是累了,止住各人的话头,问我道:“皇后,皇上可曾挑了今晚侍寝的人选?”
翻牌子的规矩,我懂得,时辰历来是在晚饭前,而现在尚未用过早饭,何来挑人一说?太后分明是在用言语试探于我。若我乖巧听话,自当回答“王宝林”,然后想尽办法让圣上翻了她的牌子,但太后从未将我引为心腹,我又何必为了遂她的意而耗费心机,更得罪她身旁的太妃。要知道,惹恼了小心眼的太妃,也够我喝一壶的。
本宫作为可怜的下属,左右为难,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有时候行事,摒弃圆滑,照实答来,倒也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于是朗声禀道:“启禀母后,臣妾尚未接到尚寝局那边的禀报,待得有了消息,一定第一时间来告诉母后。”
太后“嗯”了一声,能清楚地听出其中略有不满,但想来她也猜不准我到底是不贴心,还是太老实,因此一时也发作不得,只懒懒地挥了挥手,命我等人退下。
第四章 太妃
待得出了长乐宫,三名嫔妃各自散去,我也准备照原路返回甘泉宫,但才行至凌烟阁,就听得背后有太妃的声音在唤:“皇后,略等等哀家。”
太妃姓杨,今年三十有五,虽说青春渐逝,但那身段容貌,仍属上佳,说来也是,若她不是有着倾城倾国之貌,又怎会以卑微的粗使宫女之身,侍奉了先帝呢。
太妃拖曳着堆纱长裙,款款行至我身前,笑问:“今日三位嫔妃,不知皇后更爱哪一个?”
这话问得甚是直接,我无法回避,只得笼统答道:“三位妹妹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不论哪个,臣妾都是爱得很。”
太妃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面露不悦,又问:“那皇后可知皇上最爱哪一个?”
我摇头道:“这个臣妾委实不知。”
太妃更不高兴了,斥道:“你这皇后怎么当的,竟连皇上的心意也揣摩不到。”
虽说本宫自认为是个好下属,但并不意味着不会腹诽上司,此时我就暗自撇嘴,心道,你这个做亲娘的,还不是一样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再说你心里不是已有了期待的答案么,若我答的和你想的不一样,岂不是要惹你翻脸?
我心中抱怨,表面上却是低头听训,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待得太妃训斥完毕,方低声道:“皇上爱谁,臣妾不知,臣妾只知道,邵采女乃是皇上亲自挑选的。”
“这事儿合宫上下,无人不知,还要你来提醒哀家?”太妃一脸的不高兴,再次出声相斥,但片刻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笑道:“若真是这样,倒也罢了。”说罢,拖曳着堆纱长裙,领着一众宫人径直去了。
我也明白了太妃的意思,同夏荷道:“瞧,这显见得就是亲母子了,彼此之间果真不计较。”
夏荷机警地朝四面看了看,道:“母子连心,自然是皇上喜欢的,太妃也喜欢。”
我与夏荷的这两句话,意思虽然差不多,语气却迥然不同,我的那句,暗含讥讽,而夏荷那句,听起来十分地诚恳。我瞧着夏荷那警惕地望向四周的眼神,暗自反省,在这杀人不见血的深宫,言行的确须得慎之又慎,不然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看来我以后,须得处处注意了。
回到甘泉宫,早膳已摆好,且由春桃看着试过毒了,我脱去外面的宽袖外衫,撸下金镶玉臂钏,坐到紫檀漆面的膳桌前。皇后的早膳,按例有五道凉盘,十五道热菜,五道汤品,十道主食,分别摆在三张膳桌上。我的侧后方,有冬梅伺候着,她是夏荷的徒弟,很是下功夫练过眼力劲儿,我朝鳜鱼丝上只扫了一眼,她便马上上前一步,拿银箸夹起几根,搁到我面前的镂凤金碟里。
我刚夹起来尝了一口,就听见秋菊的通报:“娘娘,王宝林求见。”
王宝林才与我分别,有甚么话刚才不能讲,非要这会子巴巴儿地跑来?我问道:“王宝林是一个人来的?”
秋菊答道:“回娘娘的话,王宝林是一个人来的,她身后的宫女还捧着个盒子,看样子是要送给娘娘的。”
我明白了,她定是为了今晚侍寝能拔得头筹,与我送礼来了。
春桃大概是见我先发问、后不语,有些焦急,喋喋不休道:“娘娘,奴婢建议您还是先用完了早膳,再传王宝林觐见罢。所谓古人有云,食不言,寝不语,王宝林此时前来,打扰了娘娘用膳,已属不妥,若让她进来,使得娘娘半途弃餐,更是罪过……”
来了,又来了,我痛苦地呻吟一声,恨不能把头埋到甘露羹里:“春桃,本宫没说要见王宝林。”
“娘娘不见?”春桃惊喜浮上眉梢,不待我吩咐,忙不迭送地出门传话去了。
我好笑地摇了摇头,以目示意冬梅,让她给舀了一个汤洛绣丸,慢慢吃起来,但这个丸子还没下肚,又听得秋菊通报:“梅御女求见。”
春桃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毫不犹豫地道:“不见,本宫的早膳要紧。”春桃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早膳未完,再次听得秋菊通报:“邵采女求见。”
这回我刚摇了摇头,春桃就已代为回答:“娘娘不见,娘娘的早膳要紧。”
我继续用膳,待吃得七八分饱,便搁了筷子,起身到一旁坐下,准备休息一刻钟后去散步。
春桃服侍着我漱过口,又捧上一盏热茶,道:“娘娘,这是湖州才进贡的‘紫笋’,没加盐的。”
我接过茶,春桃问道:“娘娘,奴婢有一事不解,三位小主为何挨个儿地来送礼?若是为了今晚侍寝能拔得头筹,她们当去走尚寝局的门路才是,怎却是求到了娘娘这里来?”
我微微一笑,道:“你自己去想。”
第五章 赌约
春桃静静思索一时,却想不出来,遂把下去吃饭、待会儿才当值的夏荷提前拉了来,拿先前那问题问她。
夏荷到底机灵些,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