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赖皮也痴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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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工作返台接掌权务,三木玲子这才明白女儿心中有很大的分量是放着父亲,她毕竟是台湾人,姓韦不姓三木。
明白却不表示谅解,她表面不好说什么,心里可是直犯嘀咕。
韦梨竹喝了口茶,用日语问候母亲:
“妈,最近好吗?”
“过得去。”虽然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但非不得已,三木玲子不会勉强自己放弃母语。“听说妳在“凌云”遇到一些障碍?”
“是有。”韦梨竹点头。
“棘手吗?”她的意思是她能否应付。
“我可以处理。”
她颔首。秀致的面庞年过四十依然美丽,低垂着双眼,捧起茶杯专心品茗。一会儿才又继续道:“我听说的不只这些,还有人找妳麻烦。”
“麻烦?”
“给男人缠上了。”
韦梨竹闻言横了邻座一眼,消息这么灵通!
“不用瞪人了,是我要他注意的。”三木玲子不用抬眼就知道女儿的反应。“难道我没有关心妳的权利?”
“当然有。”
“他是为财还是为色?”胆子挺大的。
都不是,他在耍白痴!想到翟英杰,她就头痛。
“都不是,他只想试试自己的能耐,看我会不会被打动。”卖骚!“我根本不放在心上。”
“那就好。”
“妈,妳不用为我劳神了,该解决的事我自然会一一解决。”
“天下父母心。凌云的环境总是和三木不同,妳所处的角色也不一样,加上少了贴心的人在身边,做起事来总是绑手绑脚,事倍功半。”
韦梨竹知道她的意思了。
“贵司。”三木玲子唤。
“是。”低沉的声音应道,那是一张清瘦严峻的脸孔,修眉、炯目,十分东方的俊美,片刻不离地伺守在侧。
“我不需要帮手!”韦梨竹马上摇头。
“小姐。”
“叫我的名字!”
韦梨竹虽有一半三木家的血统,却不喜欢古老贵族这一套。天野贵司算起来是她的远房表哥,因为家道没落所以很小就被三木家收养,名为依亲其实是被收编作家臣,并跟在三木玲子的身边。受人点滴泉涌以报,可惜他满腹的才能却不能自主发展,只能留在“三木”效力。
三木玲子夺得天下有一半的功劳得归于他,他生性稳重、寡言、忠心,是绝佳难寻的左右手,而这是韦梨竹最欣赏,却也受不了的。
一个即使知道上司决策错误也不会开口纠正,反而贯彻执行,并尽力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下属如何?很神、很好?是的,但韦梨竹不要,因为会纵容她变成无能之人!贵司很完美,但他对三木家死心塌地的忠贞太不人性,不像翟英杰,会掰会顶还会抗议,一大堆的个人意见……
韦梨竹按按太阳穴,讨厌,她想他做什么!
三木玲子是为女儿设想。“有贵司帮妳,很多事会好办许多。对吧,贵司?”
“是的。”永远恭谨的语气。
她母亲说的话,他没有不遵从的。“那是在“三木”,贵司是三木家的人,他不需要到凌云,我自己就能掌控一切。”韦梨竹斩钉截铁地回绝。理由很简单,她晓得母亲并非真的操心她,而是还打着其它算盘。她母亲已经属意贵司很久了——当她的夫婿人选。
她不会接受这种安排,麻烦的是她知道天野贵司即使不愿意,也会乖乖从命。
“等到妳掌控住一切,我怕妳也回不了日本了。”韦闲云岂舍得轻易放女儿走。
“我是不打算回去了。”韦梨竹已有决定。
三木玲子闻言肃容,放下茶杯,直视着她。
韦梨竹非常清楚短时间内要说服母亲并不容易,母亲一直以为她该和她一样有着深切的大和情结,这点必须让她失望了。而现在不是沟通的时机,所以她聪明地转移话题:
“先别谈这个了。妈,待会儿一起回去吧。”
“去哪里?”三木玲子明知故问。
“回家呀,妳特地来台湾,不是为了探望爸爸?”
她脸色丕变,有些怪异和尴尬,一会儿才掩饰地冷淡回答:“不看,他的事情与我何干。”
“怎么会无关,你们作过六年夫妻。”
“他现在的老婆又不是我。”她故作漠然。
韦梨竹忍不住叹气。“别闹别扭了,妳明明很担心爸爸的。”
夫妻作不成,情分还是在。三木玲子的心中其实一直都有着韦闲云,是故这么么多年她从未考虑改嫁,因为她再也看不上别的男人。相较之下,韦闲云的再婚难怪令她格外不能平衡。
当年是她提出离婚的,她希望他能快乐,他再娶的柳如意也确实不错,但她就是没那个风度祝福他们。
这大概是人性吧,自己不要的,落入别人手中,总有几分失落感、不是滋味。
“他……身体如何?”
“好多了。”
她流露的关怀马上转为面无表情。“是吗?那就行了,请他好好保重,早点把女儿还给我。”
“妈——”
“就这样了。”她端起茶杯,静静地喝着。
三木玲子还是没跟女儿回家,面对韦闲云的新家庭,教她这旧人情何以堪?见过了女儿,她便搭傍晚的班机返回东京了。
疙瘩在心底,不是轻易便可消除,韦梨竹不为难母亲,虽然明知她其实很想见父亲一面。
一回到家,看见停放的车辆,有客人来访。
银色跑车?很……眼熟。
轻快的笑声传出,主屋内,韦闲云和翟英杰正围着西洋棋盘对坐,韦琼伊则陪在继父身旁,笑脸吟吟。
“爸爸,难得有人敢不输给你呢,你今天可是棋逢敌手了。”向来少言的她兴味盎然地说。
“是呀,垂垂老矣,没权没势了,谁还会怕我?”
“这话不对,您之前有权有势,我也没怕过。”翟英杰微笑,伸手就吃下了皇后,直攻城心。
眼看着兵败如山倒,韦闲云却爽朗大笑,心情十分愉快。“死小子,我就是喜欢你这点。”
“我也很喜欢自己这一点。”翟英杰在龙头面前也敢如此大言不惭,然而度量极大的韦闲云就是对他这一味。
虽说骄兵必败,但韦闲云从来就不欣赏腰杆太软的人,有能力又勇于表现的性格才为他青睐,比起逢迎屈膝,这样的人更有条件在工作上大放异采。从翟英杰刚进公司他便注意到他,果然,看他一步一步爬上来,证明了他精准的眼光。在翟英杰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有强烈的好胜心与卓越的才华。
当然,翟英杰自有分寸的。要放水也不是不可以,但要看人,韦闲云才不吃这一套,他输得起,要玩就要玩真的!再说以他的棋艺,放水是跟自己过不去。看吧,说笑之间一记回马枪,情势整个扭转了。
“这个……”
“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子而取势。年轻人,多学学呀。”老祖宗的学问中西通用,韦闲云得意地训诲。
翟英杰不轻易认输,捏着下巴用力思索,他愈认真,韦闲云就玩得愈尽兴。经过这一阵子的休养,他耗损的健康正一点一滴地回复,体力增强,气色也红润许多。
“韦老教训得是。”
“找出活路了吗?”
“嘿嘿。”
“没关系,慢慢想,要死也不能太难看。”他故意笑道。
“翟协理输了喔。”韦琼伊一直就是站在她继父这边。
“输给韦老,我甘拜下风。”
“还没呢,还有路,你用心一点。”要是这样就玩完,他会和翟英杰翻脸。
“爸爸,你就是这样,凡事都马虎不得,心情怎么能放松呢?”
“哎,这就是乐趣所在嘛。”
“愈老愈让人操心。”韦琼伊一副拿他没辙的娇怨,言行神情都是满溢的关怀。
韦闲云笑了笑,揉揉小女儿的头。
“韦老,您好命呀,有小姐这么贴心。”
“小子,魔爪安分一点。”他的浪名远播,韦闲云也是清楚的。
翟英杰笑笑,一点也没有受到威胁的感觉,他想吃的才不是这只小绵羊。
长指操兵一动,给他杀出一条血路,起死回生了。
“好!”
“一点也不好。”韦琼伊皱着脸,忍不住说:“你们一盘棋下了一午茶的时间,到现在还分不出胜负,爸爸,再耗下去,你都不用休息了。”
“拜托,别尽叫我在床上躺着,不能办事不能工作,连脑子也不动动,我这把骨头就算不生锈也变化石了。”他是静不住的人,需要一些休闲。
“你啊,最不合作了。翟协理,我看你自动认输算了,不然真的脱不了身。”
翟英杰瞄向韦闲云,嘴角扬起:“我敢认输,韦老会把我做成化石。”
“这倒是真的!”韦闲云哈哈大笑。
“你来做什么?”
三人之间的轻松气氛被韦梨竹的出现打断,她站在门口,脸色不佳地对着翟英杰问。
看到她,韦琼伊娇艳的脸蛋微沉,笑容逸去,她敛下眼睫起身。“我去接妈妈,她该要回来了。”柳如意十分热心于妇女会的活动。
韦梨竹侧身让韦琼伊经过,对她的冷淡与刻意回避并不在意。反而是翟英杰感觉到气氛的差异,好奇地斜量一眼。
“小竹。”韦闲云招她。
她走过去,放下皮包。
“和妳母亲见过面了?”
“嗯。”
“玲子……她好吗?”
“老样子。只是赶着回东京,没时间多留几天。”韦梨竹答道。
“她还是不愿见我。”前妻的个性他怎会不了解呢,韦闲云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却也无奈。
韦梨竹没说什么,她也没辙,加上有外人在,她不想让对方介入太多——尤其是她的家务与生活。她睨着翟英杰,眼光冷淡。
“嗨。”相较于她,他的温度热情许多。
“你在这儿干嘛?”她又问一次,口气依然不善,这家伙还真是纠缠不休。
“他啊,难得假日却空着,说是有事找妳,妳不在,爸爸就留他下棋了。”回答的是韦闲云,他下巴一扬。“英杰,有什么公务要商量的可以说了。”
“这个嘛——”
他能有什么公务?不过是假公济私!
“公事到我的书房谈。”韦梨竹照会过父亲,转身走出去,翟英杰自然是起身跟上。
她的私人书房在隔壁栋,得经过檐下的走廊再穿越一条小径,顽长的身子在走廊追上她,韦梨竹停下来,瞪住他的长脚。
“我倒不知道你和我父亲私交甚笃。”
“关于我,妳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他扬眉。“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让妳了解更多喔。”
“你又想怎样?”她没好气。
“哪有。”他很无辜的表情——故意的。
“阁下真有正经事?”
“有啊。还正经得不得了,所以一定得来找妳才行。”他两手插进裤袋,靠在墙上,悠凉地微笑。
“什么事?”她问。
“不是到妳书房谈吗?”
少来了!“也许我们明天到公司讨论更好。”
“我们?”他很喜欢这名词,特别是从她口中脱出,感觉挺不赖。
看表情就知道他又想多了,韦梨竹板着脸。“是我,跟你。翟协理,把陶醉的笑容收回去。”
她真的是一点度量、一点幽默感、一点亲和力都没有!就像塑料制的绝缘体,更可恶的是他不惹她又不痛快。翟英杰左手伸出来,勾搭住她肩膀。“妳呀,能不能别老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我又不是瘟疫。学学妳妹妹吧,她对我可亲切得多呢。”明明她清丽的五官要比韦琼伊的冷艳吃香,偏偏待人的态度却是完全相反。
韦梨竹不甚耐烦想拍开肩上的狼爪,但翟英杰动也不动,固定了一样,她用力挣脱,结果是他搭得更加牢靠。
“琼伊比较单纯。”她抬头,瞪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