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算情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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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很是狼狈。
等的过程有多漫长不提,但当她看到了他,还是值得快慰,至少他不如她所想那般不堪,事实上要好得多。衣冠楚楚,银丝边眼镜,一脸书卷气,干干净净让人讨厌不起来。但相比她的喜出望外,章路多少有些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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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该知道姑妈的老花眼不可信赖。之前也说过不少女子,他不置可否,她也极少去勉强,只是这一次她耐心格外的好,三天两头的来电,措辞每每砸中他心坎,让他几乎相信这个女孩的诞生不为别的,只为今生嫁给他做妻子。一犹豫,便答应了见面,但仅仅是见一面!而此刻他发觉连见一面都是个错误,此刻他希望有人能一棍将自己打晕,再不然,他希望看到的只是一个红色的炮仗。
但晨曦却没想那么多,她只记得妈妈千叮万嘱的话:笑,你得笑,因为你笑比不笑可爱。
只是她笑得并不娴熟,恐怕也丝毫跟可爱沾不上边。将妈妈交代的工作一一做足,后续如何她并不关心。她一边笑一边热情倍至的说:“欢迎你回国,章博士。”
章路敷衍的点头,看见她手中那一分为二的接机牌,脸色又是一沉。
晨曦将其胡乱掖进了包里,一脸抱歉,“不好意思章博士,我这人就是粗心。章博士你行李多吗?我来帮你。”
听着她低眉顺眼一口一个章博士,总有些不情愿的味道,而这身过时的衣服,和那狼狈的接机牌也像是别有用意,她并不重视和他的见面,他想。这让他大为火光,相亲见着一个“炮仗”已经让人窝火,更令人气愤的是这炮仗居然还不以为然。原本毫无兴趣的他倒是被她激起几分好奇来,但见她晃晃悠悠拎起了自己沉重的皮箱,他顿时心惊胆颤,里面可是有价值百万的精密仪器!他慌忙伸手夺了下来,没好气的说:“胡闹!有事你就先走吧!我自己认路。”
晨曦愣了一愣,陆陆续续的相亲过程中,也曾遇见过各种人,如此不给面子的倒还是头一个。她有些愤慨,即便她对他也是毫无意思,好歹是女孩子,总有那么一点骄傲的自尊,一咬牙她决定为尊严而战。
“既然都来了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我起码得把你送到家。你别担心,我不让你请吃饭,如果你肯赏脸,我请你!来,我帮你拖行李。”说着她就要夺下他手中的行李,但章路却一板一眼的跟她抢。结果他的箱子没得手,肢体冲突间倒把旁边立着的一个箱子拱倒了,耳畔一个尖锐的女声叫了起来,“见鬼!我里面有易碎品!”
晨曦慌忙把倒地的箱子扶起来,正要诚惶诚恐的道歉,一抬头打了个照面,两个人都愣了。
空姐装束的漂亮女子伸出芊芊玉指,惊讶的问道:“这不是……贺晨曦吗?”
晨曦看着对方面颊轻薄粉底下的隐约可见的小雀斑,怔怔的想着谁能把雀斑长得如此俏丽,那也只能是她,曹远樱。
严格上说她们俩并不算认识,只是那时曹远樱常来院子里找郭远,进进出出时常打照面,开始她会对她笑,但曹远樱总是报以漠然的表情,晨曦也就渐渐不再和她打招呼。大概是习惯了郭远,她也没觉得有多难受。
而追溯曹远樱第一次和她说话还是因为郭远踢球受伤了,她急冲冲的从她身边走过,想想又掉头折了回来对她说,郭远他受伤送医院了,麻烦你通知一下他妈妈。
当晨曦一口气爬了四楼,气喘吁吁的赶到医房时,里面已经挤满了人,缝隙中她看见坐在他床边的是曹远樱,她边削苹果边笑着说,“球门框那么粗的柱子都让你这一脚给踹弯了,你竟然只是脱臼!”郭远没好气的说,“你就咒我吧!万一我腿废了你得天天给我推轮椅!”曹远樱拍着他的大腿豪情万丈的说道:“推轮椅多麻烦,只要你不嫌细,我把我腿锯了给你安上!”一个苹果按他嘴上。
让她难受的并不是他们的热络,而是郭远明明是看见了她,却很快的别过了眼去。她有多了解他,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便知道他的用意。于是她退了出去,围着医院的花园转了一圈又一圈。等她再度回到房间时,其他同学已经离开,但曹远樱还没走,她犹豫了一下,想着再出去转几圈,但这次郭远喊住了她,皱着眉说,来了怎么也不进来?刚刚就看见你在门口转悠。
曹远樱看了她一眼,很快便起身告辞了,先是甜甜的对郭妈妈说阿姨再见,再对郭远说安心养腿,笔记我帮你抄。郭远微笑着点头,指了指晨曦说,你,傻站着干嘛,送送人家。晨曦很委屈,但曹远樱却还有些不乐意,板着脸对郭远说,你倒是拎得清的人!
晨曦并不懂,只是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氛围有一种说不出的团结向上,仿佛天经地义,一呼一吸之间那般自然。
“来接男朋友?”曹远樱肩上挎着一个VERSACE男士单肩包,冲她似笑非笑的扬了扬下巴。
贺晨曦看看身边的章路,尴尬的笑:“只是朋友。”看着她那拷问的眼神,仿佛越描越黑,她很无奈,她怎么能跟她说她相亲都相到机场来了。看着她脚边放置的两件行李,她扯开了话题:“看来你也在等朋友。”
“是啊。“曹远樱拖长了声调,笑得有些诡谲,一副好戏在后头的模样。
贺晨曦心里的闷罐像突然揭开了盖子,冷风嗖嗖的的灌进来,风凉水冷。她早该意识到这两人总是成双结对出现的。她垂下了眼帘,神色也变得默默,其实并不是害怕,只是觉得现在不是见到他的最好时机,无论是身边的章路还是她这身不合时宜的打扮,都会让她难堪。而他该如何跟她解释12年前的约定?如果她说我一直在等你,他一定是没办法应对的,想想看,还是好人做到底,还是不为难他吧。
紧走几步,突然听见身后急追直上的脚步声,顿时心跳若狂,当脚步临近,眼角余光扫见一男人匆匆从她身边跑了过去,和面前一原地等待的女子热情相拥。她松了口气,失落却愈加明显。
走到机场感应门前,在等门完全开启之际,她还是没忍住侧头回望,曹远樱身边站立着一个男人,VERSACE包包回到了他的肩上,深蓝色的制服的将他的身材衬托得更加高挑,笔直的身板也薄得很好看,怎么都觉得有些英伦格调渗入了骨。看着那两人先后蹲了下来打开箱子头碰头看着什么,根本就没有追上来的意思,贺晨曦很为刚才的念头感到羞耻。
踏出门时那对热情相拥的男女又再次经过了身边,男子将女孩热络的揽在怀中亲吻她的发梢,轻柔的问,想我吗?她没听见女孩的回答,但这种事向来都是不需言明,尽在不言中的。哪会不想呢?
她不奢望什么,但不代表拒绝奇迹出现,就像提前知晓了谜底,但真到面对的那一天又是另一回事。
“喂,打车吧,你这样要走到何时去?”
晨曦扭头看见章路拖着行李在落后她两三步的距离慢慢赶了上来,伸手正要拦车,她阻止了他,说这有直达市区的公交车,才3块钱就能坐好大一段路,长年在外国的人应该看看这些年城市的变化。章路想想便同意了,晨曦马上翻出了一张五元一张一元的纸钞预备着,一抬头却看见那两个人也正朝这边走来。
莫非他们也是要看城市的变化?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面前,这样的场景有说不出的怪异,就像原本只是来找一个游泳池,却找错地方到了海边去山盟海誓般阴错阳差。
梦里曾无数次出现这个场景,醒来都不敢再细想,每次都宛如曼桢投入了世钧的怀中诉说这些年等待的苦和委屈,但当他真的走出梦境站在两步之遥的地方,他们却又像是各自曲折各自悲哀的陌生人,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般无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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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零钱吗?”曹远樱拍拍她的肩膀。
晨曦掏出了钱包,找出了一张十元递给她,曹远樱正想说十元我也有,钱便被身边的男子抽了过去,细长的眼睛注视着她,微启薄唇对曹远樱说:“找钱给她。”
“不必了。”晨曦淡淡的说。
“那就不客气了。”尖锐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身旁的章路身上,一挑眉说:“不介绍介绍?”
晨曦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说:“这位是多伦多大学的章路章博士。”
“这就完了?”
“我不了解你的情况,你自己说吧。”
“干嘛装得这么生分呢?贺晨曦。”一手揽住了她的肩,迷人的脸庞就凑了上来,晨曦急急甩开朝旁边闪去,倒是逗得曹远樱在一旁哈哈大笑。
“郭远,这可是中国,你面对的可是中国的传统女性,小心人家喊抓流氓。”
晨曦又气又恼,看着车子到了,便拉着章路说,我们上车。
偏偏那两人也跟着上了车,在他们前面的位置上坐下,郭远更是一坐下便将椅背调到最低位置躺下,前后排的位置本来就窄,再这么一调,腿就被压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晨曦气愤的晃着他的椅背说:“你压得我动不了了!”
“是我压你?还是椅子压你?说清楚点。”
一直袖手旁观的章路看着贺晨曦气得说不出话的模样,轻咳了一声,顶着椅背将她的腿扳了出来,说要是这样难受,就放我腿上。
一句话就让郭远迅速调直了椅背。
一路上章路有时会问那栋楼是干嘛的,那块地是干嘛的,晨曦就跟他细细的讲,讲近10年间这座城市的沧桑巨变,听着听着郭远也忍不住会问上两句,但贺晨曦选择当做没听见,继续和章路说着他们的话题。
最后郭远黑着脸转过身子说:“贺晨曦你摔坏了我的玉雕屏风,这笔帐怎么算?”
晨曦皱着眉看他,“你说什么?什么玉雕屏风?”
郭远将放在膝盖上的小黑箱子打开,取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木雕盒子递给了她,伸手的瞬间深蓝色的制服袖子下露出一截白色法式双叠衬衫,一粒精致的湖蓝色猫眼袖扣在阳光下发出幽蓝的光,晃得她有些失神,接过了盒子时鼻尖有些冒汗,她翻开来盒子的铜搭扣,只见深红色天鹅绒衬里托着的一个精美的玉质雕屏,雕的是云母屏风烛影深,碧海青天夜夜心,嫦娥后悔偷灵药的桥段,那晶莹剔透,鲜翠欲流的颜色一看便是玉中上品,只是圆滑的连接处几处断裂生生阻断了流畅,果然几块零星的玉片散落了出来,不是云彩缺了角,便是月桂折了枝。她砰的关上了盒子递还给了他,义正词严道:“凭什么说是我?”
曹远樱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也不一定是她吧,说不定碰倒箱子之前,东西就已经坏了呢?”
郭远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透着凌厉,她便耸了耸肩不再说话。
晨曦这才想起曹远樱那一声“见鬼”所为何事,她忐忑不安的咬了咬唇,问郭远这物价值几多。郭远连眼都没眨一下,三百万脱口而出,当场把其余三个人都噎住了,曹远樱摇着头说:“不可能吧?三百万!泰铢还是越南盾?”
“上等的羊脂玉,最好的能工巧匠,能都聚在一起是天作之合,玉无价,若我愿意,你要说是三百万土耳其里拉也行。”郭远将盒子放回了箱子里,便躺在椅背上闭目养起了神,仿佛刚刚的事根本不存在。
她当然知道,他何需要她来赔,他就是看不得她自在,他只是想让她难受。他果然很好的打破了她和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