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望族-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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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只有卢老夫人还能维持着脸上的平静,她只是淡淡地看了柳顾氏一眼,冷笑道:“你这话糊涂!我们要问的岂是柳家内务?我们要问的是我们顾家的女儿在夫家行事不慎,连累娘家祖宗名声的大事!你只一味说这是柳家内务,冷嘲势(热)讽地不许我们过问,莫非是认定了自己已是柳家人,便跟顾家没有一点儿关系了?!若是如此,倒也便宜,良哥儿在此,让他做个见证,你便从此脱出顾氏族谱可好?!只要你不再是顾家的女儿了,你行事再荒唐,也不与我们顾家相干,别人要说嘴,只会说柳家的夫人家教不好,却不会说我们顾家不会教女儿,我们也乐得清静!”
柳顾氏气得全身直发抖:“六婶娘!我敬你是长辈,才会一再礼让,你可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的是你!”卢老夫人不甘示弱,“你也知道我是你长辈?我自进门,你行动便给脸子瞧,直到现在还没给我见礼,我竟不知这是哪家的规矩?!难道柳尚书的身份这样尊贵,他的夫人仗着身上有诰命,便可以目无尊长了?!怪不得会做出这种上门夺产拿人的荒唐事来呢!我一个乡下老婆子,见识少,看不得这些,正要到官上问一声,这事儿朝廷管不管才好!”说罢便叫过文怡:“咱们去见官!”立时就要走人。
柳顾氏急了,喝令四周下人:“不许让他们走!“几个婆子忙忙赶上来拦人,侍郎府的那管家见势不好,心中叫苦,少不得向柳顾氏赔笑:“姑太太,您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文怡见走不成,也冷下脸回头质问了:“三姑母这是何意?您莫非是要把我们祖孙并二哥哥都拘在府里不成?!您可别忘了,我们不是柳家的下人,我祖母身上也有二品诰命,二哥哥还是新科进士,马上就要得官了。你叫人拦着我们不许走,难道真以为自己在京城里可以一手遮天不成?!”心念电转间,隐隐起了一个念头:若是把这件事闹大了,将柳姑父从尚书的高位上拉下来,说不定以后柳东行还能松口气,等柳东行出征了,他们碍于物议,也不敢再做出今天这样的事来。
想到这里,文怡便索性用更强硬的态度面对柳顾氏:“看来三姑母是铁了心要冒犯尊长了。二哥哥,这样的请形,按族规该当如何?三姑母虽是出嫁了的女儿,但族里总不能就这样轻饶了吧?”
文良正在气头上,冷笑说:“长房教女不严,自然是要领罚的!这可不是第一次了!正要从严从重处置才好,不然何以服众?!至于三姑母,待我回去禀明父亲,再处置不迟!只是这样荒唐无礼的女儿,我们平阳顾氏可不敢认!”
柳顾氏气极,手指发颤:“你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自己是谁?!敢这样对我说话”
文良面露嘲讽,莫非三姑母以为,长房还是族长不成?
就在这时,花厅外传来一声厉喝:“都给我让开!”却是柳姑爷柳复回来了。
柳顾氏一愣,脸上惊慌之色一闪而过,忙忙连过去相见:“老爷,今儿怎么回得这样早”
“早什么早?!“柳复臭着脸劈头骂道,“再不回来,全京城的人都要看我们柳家的笑话了!”
柳顾氏一窒,不服气地道:“这如何能怪我”见柳复瞪向自己的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又生出几分心虚,“都是下人不懂事”
柳复重重哼了一声,便换上温和的表情,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卢老夫人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见过六婶娘,夫人无礼,怠慢婶娘了,还请您勿要见怪。”
卢老夫人打量他一眼,脸上不动声色:“柳姑爷客气了,我可不敢嫌弃尚书夫人的礼数,我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呢?没得惹人笑话!”
柳复被她这一堵,只得讪讪地笑了笑,又微笑着转向文良:“良哥儿金榜题名,可是喜事呢,怎么也不摆几桌酒,让亲戚们一道高兴高兴?我前儿还跟吏部的周尚书说,有个内侄今科高中,素来极稳重妥当的,请他务必要帮忙留意着,选一个好缺呢。”
文良却不是轻易被人几句话便收买到的小后生,心知这多半是柳姑父哄他的,便皮笑肉不笑地道:“姑父言重了,大哥还未考完馆选呢,我一个三甲的同进士,算得了什么呢?哪里好意思摆酒请客?至于官职,我自然是听从吏部选派的了,姑父的好意,文良心领。”
柳复觉得有些无趣,只得回头喝斥妻子:“还不把六婶和侄儿侄女们请进屋里说话?!弄成这般,象什么样子?!东行家里的事,他自会安排周到,要你多事?!宁哥儿的婚礼还要一个多月呢,你二哥二嫂今日才到京中,总要等他们歇口气,才好请来细细商议婚礼的事,你急什么?!家里还能缺了那几件古董?!跟下人一般见识,更是失了体面!”
柳顾氏心急,想要跟他解释,却又碍着在场的人多,只得一边虚应着,一边给他打眼色。柳复心下生疑:莫非这里头还有什么内情?文怡更是皱了眉头,暗中留意他们的动静。
柳顾氏见柳复没回应,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将他扯到一边,耳语道:“老爷,你莫非忘了那回太子派人来的事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所谓贵婿
柳复眯了眯眼,盯着妻子不说话。
柳顾氏见状,还以为他忘了,便低声提醒:“就是上个月底的时候,太子派了东宫的一位嬷嬷过来,问起我们家上巳节要不要参加姚家的游园会老爷那时候说家里要忙着给宁哥儿办喜事,不去了,那位嬷嬷便向我们问起了素姐儿许了人没有”
柳复记起来了,却还是盯着妻子,不说话。
柳顾氏拿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恩,不由得急了:“老爷,这不是再摆着的么?素姐儿看来是有大造化的”
话来说完,柳复便打断了她:“这跟你去东行家又有何关系?!”
柳顾氏缩了缩脖子:“自打那回来了人便没了下文了我也是心里着急 ,“听说皇后娘娘正打听姚氏族中有什么合适的女孩儿呢,想必是正好过几日就是姚国丈的大寿,他素来爱汝窑的瓶子,吴道子的画东行那儿正好有几件”
柳复冷笑了一下,没再听下去,只是转身再次去向卢老夫人赔罪,请她原谅自己夫人的无礼之举。
卢老夫人虽板着脸,见柳复如此行事,倒也不好继续强硬下去了,便看了文怡一眼。
文怡还记得今日来尚书府的最大目的,是为了把舒管家救回去,还要讨回柳东行的那几件古董,至于驳斥三姑母、将事情闹到公众跟前的想法,眼下当着柳姑父的笑脸,也只能暂时摆下了,便低低他提醒祖母道:“舒管家如今还不知道怎样了呢。”
卢老夫人转脸去看柳复,柳复忙笑道:“这个容易。”便命人把舒管家放了,传到花厅里来。柳顾氏目瞪口呆,忙上前阻止:“老爷,那个贱奴没规没矩他冒犯了我,若不教训教训他,如何能服众?!你怎能就这样放了他呢?!”
柳复冷冷他瞥她一眼:“他怎么冒犯你了?等东行从京南大营里回来,你把事情跟他一说,他但几是个懂礼的,自会把人送到你手上!岂不强似这般硬捆了回来?名不正言不顺那是巳经分家出去的侄儿,你当还是从前么?即便那是原本尚书府用过的家生子儿,如今也不是咱们家的下人了!你管得过来么?!本来是有理的事,都要变成没理了,你是嫌我名声太好了,非要叫人得了机会钻了空子,往我名声上抹点黑才高兴了,是吧?!”
柳顾氏气得瞪大了眼,却又不敢反驳,半是委屈,半是恼怒的模样,十分纠结。柳复没空理会她,待下人把舒管家送上来了,见人虽有些狼狈,脸上还有几处青肿,衣服也沾了不少灰尘,但总的说来,没缺胳膊少腿,还能走路,就是没有大碍。他暗暗松了口气,便笑着
说:“夫人近日事多,脾气不好,一时恼了,也没个轻重,只是你好歹也要有个分寸,不可忘了主仆之别才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顶撞夫人呢?”
那舒管家抿着嘴,一张圆脸板得死紧,束手立在他下,只是不说话,显然时他的话不以为然。
柳复脸上僵了一僵,笑容便淡了:“也罢,你是东行的人,我做叔叔的,也没空替他管教下人,等他回来了,自会处置你。”说罢便转向卢老夫人,笑问:“六婶娘,您看您是这就把人带回去呢?还是我另派人将他送回去?”倒不是他多事,如果这舒从安离了尚书府的大门后,又出了什么事,谁知道别人会怎么说?他那夫人是个不省事的,他这头把人放了,她那头说不定就能派人去寻晦气,倒不如早早将自家的责任脱开,也省得麻烦。
卢老夫人淡淡他道:“不劳柳姑爷费心了,就让他随我们走吧。”文怡迅速低头再提醒一句:“祖母,还有几件古董”卢老夫人抬眼看向柳复。
柳复脸色沉了沉,却还维持着脸上的笑:“九丫头倒是个爱操心的,人都放了,几样死物,难道我还能扣下来不成?”
文怡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恭敬一礼:“是侄女儿多事了,三姑父为人正派,又是一朝尚书,又怎会学那小家子的做派?还请三姑父别见怪。”
柳复打了个冷战,转头便命人去把那几家古董拿匣子仔细装好了,再用马车送回羊肝儿胡同去。柳顾氏这回是真的目瞪口呆了,急得暗暗跺脚,几次悄悄扯丈夫的袖子,柳复只是不理会。舒从安却用感激的目光看着卢老夫人与文怡,暗暗行了拱手礼,听得尚书府的人说东西都装好了,便忙退下去脸看了。柳复见状,面色更难看了些。
卢老夫人听得舒从安报上来,说东西都验过了,也都放置好了,也没空再理会柳复夫妻,只对柳顾氏说了几句教训的话,便带着孙女与侄孙告辞了。文良临走前看了柳顾氏一眼,见她不但没有送他们出二门的打算,反而视若无暗他只顾着拉柳复说话,面色暗暗一沉,继而冷笑一声,便跟着卢老夫人身后场长而去。
文怡一行人上了马车,离了尚书府,没走多这,便停了下来。卢老夫人叫了舒从安过来,道:“你亲自押着半回去,必要细细点算清楚,叫他们仔细搬运,别摆坏了东西。过后的事情,就看你们如何处置了。我到底是外姓人,不能事事替你们做主,归根到底,还是要你们大爷来主事才是正经。”
舒从安忙恭敬道:“今儿多亏了老太太出手,才保住了主人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小的替大爷讲过老太太。家里巳经派人去营里送信了,等大爷回来,必要到府上致谢的。”
卢老夫人叹了口气:“我也不图他这一声谢,早晚是一家人。他在营里也不容易,再过几夫,还要上战场。家里的事,还是早做打算的好。我帮得了一次,帮不了一辈子。回去了,看你们大爷有没有可靠的至交亲朋,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托付过去,也省得日日胆战心惊了,我瞧那边府里,不家是会轻易放手的。只是你们别我我,今儿我多说了几句话,你们二夫人便有闲话说,我年纪大了,不在乎这些个,却还要为孩子们着想呢。”
舒从安忙低下头去:“老太太这样说,小的就更没脸见大爷了。都是因为小的处事不周到,才会连累了老太太与九小姐。”
文怡笑道:“舒管家不必这样,此事说起来原是三姑母的错,我们也不过是讲理罢了。只是舒管家似乎吃了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