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谜踪-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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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逍遥奇怪地望她一眼,道:“怎么了,小丫头叹什么气?”
上官璇望着庙上神像,道:“我方才想这些神,若有神力,又怎么会看着世上这么多恶人做尽坏事?铁大哥,我原见你武功这样高,以为你真的可以象你的名字一样过得逍遥快乐,原来,咱们都是一样……那‘万秀山庄’就在这附近吧。”
铁逍遥回头望望金甲山神,叹了口气,歪过身去,也不嫌地上肮脏,半坐半躺枕着刀鞘和她并肩望着神像,道:“今天是我爹娘、二叔婶婶、还有秦叔叔一家的忌日,‘万秀山庄’原来便在半里外万秀岭的南坡上,这个庙爹爹还专门请人修缮过,小时候每逢年节,大人们都会带我来这里烧香。家里出事后,我再也不会对这些木雕泥塑跪拜恳求了。仙境般的庄子只一个晚上就变成了人间地狱,三家人几十口,那帮贼人连老人孩子都没有放过,我爹、二叔、秦叔叔他们死前都受尽了折磨,为逼问我爹爹那口刀的下落,他们把我和弟弟从崖上扔了下去,我命大摔在半空崖壁一块凸出的石头上,我三岁的弟弟活活摔了一地,看不出人样来……”
铁逍遥说不下去,薄唇翘起向回一抿,两眼泪光晶亮,仰脸望天,半晌才闷声道:“我当时不过八岁,贼人又藏头蒙面,还以为今生很难找到凶手了。”
上官璇本来认为自己的命运已是极为悲惨不公,听他叙述,眼眶一湿,鼻子发酸,几乎落下泪来,引得连声咳嗽。
铁逍遥突然坐起,手握刀柄。
上官璇随他警惕的目光望去,只觉眼前一花,殿内忽得多了一个人。
这是个身穿青袍的中年书生,容貌俊雅,翘足斜坐在金甲山神下的护栏上,手一抬,将一个黑衣人掷在火堆前,微笑望着两人。
铁逍遥、上官璇对望一眼,均想:“这人轻功之高竟如鬼魅一般。”却都不认得这人。
铁逍遥上下打量那书生,又看看地上那人。
地上的黑衣人四十上下年纪,显是被点了穴,俯身趴在火堆旁动弹不得,火光正照在他灰败的脸上,一双眼睛惊惧地盯着铁逍遥。
铁逍遥神情微动,向那中年书生道:“阁下何人?有什么指教?”
中年书生左手持着酒囊,右手不知从何处摸出一个白细瓷的酒杯,自斟了一杯,笑笑:“指教谈不上,我听说有人在岭上伏击弧刀风入衣,过来瞧瞧热闹。我是何人你们无需知道,”他持杯的手指了指黑衣人,“这人姓商,你想必感兴趣得紧,送你了。”身子微向后仰,抬手将酒饮了。
铁逍遥身子一震,仔细看黑衣人,果然那人虽然侧头脸贴着地面,眉眼间与商辉长得颇像,这中年书生应是早在附近,自己进庙时商辉急切长啸呼唤兄长,那时这黑衣人已然被制。
铁逍遥强抑激动,向那书生点点头:“这可多谢你了,好大的人情。”过去将黑衣人翻过来,拍开他哑穴。
黑衣人不能动弹,立时破口大骂:“姓岳的,你个婊子养的,我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要他妈跳出来多管闲事,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想做天下第一。你没好下场,你等着吧,现在全天下人连孩子都会唱那个‘风悄悄,花已凋,谁解天涯飘零事,都在那年残月雪’!你蹦达不了几天了……”
那中年书生本来面含冷笑听他叫骂,还又斟了杯酒,等黑衣人叫出那句似诗似歌谣的话,脸骤得一阴,铁逍遥、上官璇只觉他身形一虚,人已蹲在黑衣人面前。
他用拿着杯的那只手掌在那人脸上拍了拍,却向铁逍遥道:“‘阎罗刀’的前掌门陈啸三年前已经一命呜呼了,剩下的孙子才十岁出头,恐怕不会知道你的事,所以这个人,你可要好好地照顾他。”
黑衣人脸一侧,吐出两三颗血牙来,眼神怨毒望着那书生,却是不敢再骂了。
中年书生站起身,扫了上官璇一眼,向铁逍遥道:“小兄弟,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你这位同伴伤病甚重,将不久于人世,不知你是否知道?”
铁逍遥向上官璇望去,见上官璇睁着一双大眼望过来,火光下脸色不见白天的青灰,反有几分明艳,便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青袍书生微然一笑:“你看她眉间泛青,唇无血色,肌肤无光,头发枯黄,不是灯尽油枯之象吗?”
铁逍遥亦随之望了上官璇两眼,心中一动,忙道:“先生既懂医术,不知可能医治?”
青袍书生摇头:“她本早应死了,全赖老弟救治得法。我一个凡人可不懂还阳之术。”自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铁逍遥道:“这里有几颗丹药,可拖延些许时日,你给她吃了吧。”
铁逍遥接过瓷瓶,上官璇在旁低声问:“岳先生,请问你上下怎么称呼?”
青袍书生哈哈一笑,道:“今日一别,后会无期,姑娘何必相问?”将手一拱,转身往庙走去,去得极快,声音尚在耳边,人已走得瞧不见了。
铁逍遥将目光落回黑衣人脸上,道:“你告诉我,那晚带头的是些什么人?”
那人望着不远处商辉的尸首,默然不语。
铁逍遥伸出两指捏住他下巴,将他面孔扳向自己,那人毫不掩饰目光中的绝望与仇恨。
铁逍遥冷冷地道:“镇江姓商的是吧,告诉我,我放过你家里人。”
那人嘶声道:“你杀了我吧,我真不知道,你该下地狱去问我师父。”
铁逍遥望着火光,不知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你最好求神灵保佑,让你快点想起点什么,不然非但你商家灭门,‘阎罗刀’也会在江湖中除名。”
他这么面无表情的说话,连上官璇都觉着心中一寒,只觉他全身都笼罩着一层冰冷的杀气,显然这话绝非恐吓。
铁逍遥放开那人,站起身,将那姓岳的书生所赠瓷瓶递给上官璇,道:“吃一颗试试。”
上官璇听话地倒出颗药服下,铁逍遥运气助她化开药力,上官璇微微出汗,倒是真的感觉低烧退去,四肢重又有了力气。
铁逍遥点了点头,道:“还真是好东西。”面无表情提起黑衣人,向上官璇道:“走吧。”
第一卷 第十九章 逍遥名下(十)故地
三人出了庙,铁逍遥也没说要去何处,上官璇默默随着他走山路,但见枝枯叶败,万物萧条,渐渐连小路也不见了,遍地都是矮小的灌木和及腰深的枯草。
转过南坡,树丛中掩映几段残破的石墙,石墙里依稀还有失过火的黑色瓦砾。
夕阳已落,几缕余辉透过树丛照在残垣断壁上,偏偏还有晚归的寒鸦尖锐的鸣叫声传来。
上官璇只觉遍体生寒,侧脸望着铁逍遥脚步未停走近过去,沉静的双眸幽若寒潭。
铁逍遥沿着石墙走了一会儿,止住脚步,道:“你们兄弟那天是在这里?真有人从此处逃命?你们杀了几个人?”
经过这半天,此时他声音淡淡的,已听不出忿怒与仇恨。
他本没指望那黑衣人回答,却听那人道:“三个仆佣,身手很差,还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刀法不坏,我们三个人才将他杀了,还有个同伴受了点轻伤。”
铁逍遥想了想,道:“那是我叔叔的徒弟,从小跟在我叔叔身边,视若亲子,竟然这么怕死。”脸上浮现一丝惆怅。
铁逍遥身形微动,抓着黑衣人跃过墙去。
上官璇气力不足,却是转了半天才绕进去,见铁逍遥在远处,走近了才看见荒草下一片焦土瓦砾,听他幽幽地道:“我娘护着弟弟,便在这里被个带鬼脸的人一剑穿心。”深深吸了口气,又迈步向前去。
又走了不足半里,地势陡高,铁逍遥缓步走上坡顶,四处一望,见到不远处一片悬崖峭然耸立,迈步走上崖去。
一阵山风袭来,上官璇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抬头四下一望,原来三人现已处身在万秀岭的最高处。
铁逍遥临渊而立,身下便是绝壁深渊,云绕雾罩,不知有多深。铁逍遥抬头长啸一声,崖下隐隐有回声。
隔了一会儿,铁逍遥叹了口气,道:“我爹、叔叔、秦叔叔都死在这里。我弟弟是从这里扔下去的。我摔在半腰一块石头上,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种身悬绝境,又恨又怕又冷又饿的滋味。”将手中抓着的那人慢慢提到悬空,道:“最后一次机会了,你有没有想起来?”
那人给他一路提着故地重游,大冷的天冷汗涔涔,颤声道:“……想起来了,你,大侠你快把我放下。”
铁逍遥哼了一声,道:“带头的是谁?你敢骗我你家里和‘阎罗刀’连只狗都不会剩下。”
那人连连点头,道:“我真不知带头的是谁,师父到死也没提这事,不过那晚,我认出了我们同组的人。大侠,你饶了我吧。我不过是一个小喽罗,那晚根本没资格见到三位庄主。”
铁逍遥将他扔在身边实地上,道:“你慢慢说,说详细些。”
那人惊惧地向下咽咽唾沫,道:“那天我们五个一组,等庄里杀声火光都起来时,天已黑了,有三个下人模样的人要从我们把守的地方逃命,给我们轻易就都杀了。
“我们离庄里太远,哭声叫声传过来都模糊不清,突然附近墙上一响,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自庄里飞出来,我们这一组除了我们兄弟还有三人,有个矮子轻功最好,便将那人拦下来。
“那人出刀极快,那矮子竟是招架不住,我们兄弟到眼前才看清那人年纪很轻,那少年看我们这么多人,吓得大喊:‘十七寸骨斩不在我这里,求你们放我走吧!’
“我们这才知道竟是为着那把宝刀而来的,但我们奉命不得和他交谈,那少年给我一刀斩在后背上,他武功着实不弱,向前一扑竟然砍中那矮子左肩。
“我二弟当时站在那矮子身边,托住矮子持剑的右手扶了他一下,却有另一个蒙面人一剑从那少年当胸刺进去,回手将那矮子从我二弟手上拉了回去。
“那矮子当时痛哼了一声,似是叫了声‘宋兄’,那‘宋兄’低声喝斥:‘禁声!’还狠狠地看了看我们三人。”
铁逍遥冷冷地道:“那个姓宋的是谁?”
黑衣人道:“天黑看不清他招式,武林中身手比我稍强的姓宋的也有二十多个。不过我二弟说,他拉了那矮子一把,摸到他剑柄上刻着两个字,是‘忘情’,山东‘神鹰帮’的现任帮主项英项矮子用的便是那把剑。”
铁逍遥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还有么?”
那人原来心里一横也不如何害怕,现在竹筒倒豆子,不知怎的借着黄昏的余辉看铁逍遥面无表情的脸,却是情不自禁地发抖,道:“大侠,你家里人真不是我杀的啊,求求您,放了我吧……”
铁逍遥不再听他刮噪,直起身来,刀出鞘一道青芒在那人颈上滑过,一线血泉喷涌而出,铁逍遥在那人衣服上将刀抹净还鞘,转过身望着上官璇不知是冷还是骇得雪白的脸。
上官璇有些说不出话来,安慰他说大仇得报?明明还茫无头绪,劝他别伤心?可他脸上根本看不出难过的神情,看他宛若地狱魔神平静地收割性命,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铁大哥,我们现在去哪?”
铁逍遥想了想,道:“折腾了一下午,想来你定是饿了,我带你去找吃的吧。”也不待上官璇答话,伸臂将她抱起。
上官璇突觉他身子一晃,直往崖下扑去,“啊”的一声惊呼,十指紧紧抓住他手臂,只觉耳畔风声尖锐,眼前石壁飞一样上升,心中到镇定下来。
铁逍遥单臂抱住她,伸手在石壁上一抓,“叭”的一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