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媳妇也难当-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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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下而去,正摸到腰间,却突然被死死抓住,蒋世友紧闭的双眼猛然张开直直望了过去。
菊芳被吓了一跳,她粉嫩的脸骤然变得刷白,结结巴巴道:“三……三爷……”
蒋世友眼神变得有些迷茫地四处看了几眼,看了看自己身上衣不蔽体,又顺着按在腰上的两只纤细胳膊看向一身粉紫中衣,娇嫩无比的菊芳,眼神渐渐清明,好像终于明白过来般,他慢慢坐直身体,低沉道:“你这是做什么?”
菊芳离他极近,那双眼睛里压抑不住的怒火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可怖,菊芳从未见过他这番模样,不免心惊肉跳,脸色苍白道:“我……”她咬咬牙,索性身子一软,顺着蒋世友的手柔弱无骨一般依偎进他怀里,娇声嗔道,“三郎,你这么久不来看我,人家好伤心呢。”她刚挨到蒋世友身体,便察觉他浑身一抖,菊芳正暗自高兴,嘴角还未来得及咧开,便被一阵猛力惯到地上,狠狠甩在床前。她后背撞到圆桌的桌脚,小桌摇晃了几下,连带着烛火也闪动飘忽。
蒋世友喘着气靠着床栏,脸涨得通红,他按住起伏的胸口,怒目瞪向菊芳:“这是怎么回事?”
菊芳显然完全没料到事情竟会这样,她毫无防备之下被摔得七荤八素,蜷成一团,又瞧见蒋世友发怒,心里委屈极了:“三爷这又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竟变得这么冷漠无情。”
蒋世友身上热度未消,有越演越烈之势,他晃了晃头保持清醒,沉声道:“你给我下药?”许是这会儿药性发作,他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菊芳慢慢撑起身,芙蓉面上珠泪滚落,十分惹人怜爱:“三爷这么大怒气做什么?这玉液帐中香不是三爷最喜欢的么?”她中衣本就没有系紧,此刻领口松开,露出一段雪白脖颈和玲珑锁骨,蒋世友只觉口干舌燥,全身燥热,蠢蠢欲动,他吞了一口口水,忙侧头看向一边:“你先起来再说。”无论如何,对女人动粗实在是不应该。
菊芳听他口气和软多了,以为是蒋世友忆起旧情,恢复了往日情怀,她心里得意,扶着桌子立起身,慢慢移步过来,昏黄烛光下细致的眉眼闪现出惊人的妖媚,她缓缓唤道:“三郎……”声甜如蜜,酥软入骨。只听得衣衫的簌簌声,粉紫的中衣轻柔滑下,一件鸳鸯戏水的红绫肚兜衬得两弯纤白臂膀肤如凝脂,果然有做姨娘的本钱。她渐渐靠近,身上脂粉香味扑鼻,忽而,她咯咯轻笑,道:“三郎这般羞恼模样,倒和以前判若两人了。”
蒋世友勉强按捺住心神不定,低声问道:“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菊芳愣了一下,继续笑道:“我与三郎是两年的夫妻,这些小事哪里有什么目的?”说着,双手就要抚上他的背,突然蒋世友低低笑了两声,冷冷道:“可惜,我最恨别人耍这种手段,更不喜欢被人逼迫!”菊芳脸色一变,他已经从床上一跃而起,抬脚踢翻了圆桌边的凳子,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屋外迎面吹来一阵凉风,顿时缓解了身上燥热,但鼻间萦绕的淡淡怪异香味却引出遥远记忆里模糊的人影,交杂错综,往事历历,他肚腹间一阵翻腾,忍不住扶着廊柱低头一阵大吐特吐。兰厅里的动静引得旁边耳房里亮了灯,不过片刻,弦歌慌慌张张推门出来,一见蒋世友倚在栏边弯腰呕吐,她心下一惊,忙过去将他扶住:“三爷,你怎么了?”
蒋世友好容易止了吐,定定神,两眼直冒金星,那股燥热之气已然消散无踪,然而怒火却更盛,隐隐有股恨不得毁掉全世界的冲动,这样狂躁到近乎失控的感觉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陌生又可怕。他咬咬牙一把推开弦歌,低声命道:“去,把屋里那个人找个地方关起来!”声色俱厉,怒气横生,把弦歌吓了一跳,她呆了呆,立刻唯唯诺诺道:“是,这就去。”转身要去屋里,眼角余光看见佳玉也赶忙出来了,于是弦歌使了个眼色,要她过来照顾三爷,佳玉点头会意,弦歌略放了心,匆匆去了。
那边弦歌入了兰厅,这边厢蒋世友离了廊柱,跌跌撞撞往前走去,佳玉见这架势,既不敢怠慢,又不敢过分靠近,只得跟在一两步后,随着他在昏暗的月色下仓皇而逃。
周韵这晚睡得不甚安稳,正辗转翻身时,忽听到外头敲门声,她疑惑起身,点了蜡烛启门一看,却见蒋世友面色如雪般站在门边,佳玉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憋闷样子站在旁边。周韵吃惊道:“发生何事了?”佳玉不敢开口,只好拿眼睛去看蒋世友,周韵狐疑地上前扶住蒋世友的胳膊,触手冰凉且微微颤抖,隐隐湿凉之气未散,凑到近前才看清他发际犹在滴落的水珠,她心中一紧,忙将他扶了进来。
蒋世友半垂着眼,一动不动任她拉动,由着她轻轻擦去额头水珠,扶到床上躺下盖上薄毯,他眼睛一直是半睁着,不肯闭眼睡觉,一只手握住周韵的手不放她离开。周韵满心不解,也只好坐在床边守着。佳玉侯在一旁,神色不宁。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人睁着的眼睛缓缓闭上,呼吸安稳下来,似乎睡熟了。周韵又等了一会,这才悄悄放开手,带着佳玉去了侧厅。
天边已经淡淡鱼肚白,快要天光的时辰了,大半夜没睡,周韵却无一丝睡意,她一进侧厅便转身问道:“三爷这是怎么回事?”
佳玉早憋了一肚子话,忙竹筒倒豆子般劈里啪啦说道:“刚刚不知怎么了,三爷踢开兰厅的门就出来了,扑在廊子边上呕吐不止,又叫弦歌姐姐去把兰厅里的人给关起来。再然后就跑到净房里狠狠冲了个冷水澡,最后就来了奶奶这里了。”她心里也是十分好奇,不知兰厅里到底还有什么人能引得三爷这样失控,又不好直接问,只得悄悄抬眼看周韵脸色。
果然她脸色一变,立刻沉了下来,皱着眉头缓缓坐在屋内椅上。佳玉心里好像看见什么稀奇事的小孩子一样,忍不住的有些兴奋。却不料周韵微一思索便抬头对她道:“你去正房里好生照顾三爷,把冰盆撤掉一些,让屋子里别太凉了。等会儿露桃来了叫她去和苏进家的说派人送几样补品去老太太那里,就说我身体不适,今日请安来不得了,等好了再来请罪。再去把大夫请来,就说为我请的,其他的别多说。”她语调舒缓,与平时无异,佳玉一听没得热闹瞧,不禁有些失望,她有些不赞同这做法,试探着问道:“瞒骗老太太,这样……不大好。”
周韵本来微沉的头慢慢抬起来,静静看着佳玉,佳玉心跳一停,立刻冰凉了一半,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好匆忙低下头,错开和周韵的视线交汇。两道冰冷的目光直直射向佳玉身上,过了一会,周韵淡淡道:“你若是觉得不妥,这会儿过去禀告老太太也无不可。”冷冷的意味听得佳玉一惊,她忙跪地道:“佳玉不敢。”
周韵徐徐起身:“不敢就好。老太太那里我自会去解释,你做好自己分内事就行了。”佳玉忙应道:“是。”周韵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闪身往兰厅而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
这个看似与往常无异的拂晓,处处都透露出一丝紧张。
后园里一处僻静小厅,周韵一身家常素色衣衫,简单发髻端坐在堂上,慢慢拨动着茶盖,弦歌捧着托盘立在一旁。屋内门窗紧闭,角落放着冰盆,光线有些昏暗,几上一支蜡烛慢慢摇曳。
刚抿了一口茶水,门外有人低道:“三奶奶。”弦歌听了,忙走过将门打开。
苏进家的一步迈入,后头几个婆子推着菊芳进了屋。菊芳身上胡乱披了一件外衣,发丝散乱在耳边,面容憔悴,目光呆滞,就这么被推搡到了厅中。
她被白妈妈猛力一惯,险些跌倒,跌撞了几步,险险稳住身子,一抬头,恰看见周韵微垂双目,慢慢品茶。不知为何,菊芳看得心里猛然一惊,全身乍凉,忍不住退了半步。后头妈妈们早看她不顺眼,此时便索性一脚踢在她膝窝,将她按跪在地上。
门咿呀关了,窗外透入淡淡白光,屋内蜡烛火焰显得更加暗淡。
苏进家的嫌恶地看了菊芳一眼,上前一步,道:“回三奶奶,事情都查清楚了,芳姨娘把东西藏在她里屋的壁柜里头,钥匙以前是翠珠拿着,翠珠走了之后就没给别人了,这两个丫头都不知道有这东西,昨晚是芳姨娘说想见三爷,就让两个丫头一个望风一个扶梯子,从围墙外翻了进正屋院子。”
周韵听了,轻轻巧巧把茶盖合上,淡淡道:“芳姨娘,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苏进家的恨道:“这还不止,她还有桩更大的事呢。”她从身后一个妈妈手里拿了个包袱,随手打开递了过去,“这是外头放高利贷的契票子,我粗粗点了点,足有上千两的银子。是从芳姨娘壁柜的暗盒里发现的。”
周韵目光一顿,伸手将那叠票子接到手里翻看了一番,随手放了回去,对菊芳道:“芳姨娘,你还有什么话说?”
菊芳抬起头看向周韵,目光一眨不眨,忽而笑道:“成王败寇,这句话还是姑娘教我的,如今这局面是我心计城府不如姑娘,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原是周韵的陪嫁丫头,如今一声姑娘,倒显得有几分滑稽意味了。
苏进家的怒喝:“放肆!在主母面亲居然这样无礼!”
周韵轻轻摇头:“算了,不必和她计较。苏嫂子,你把她这些事情一字一句记下来,让她和那两个丫头签字画押,再把供词送到老太太那里去,看老人家怎么。”菊芳大小也是个姨娘,半个主子,自己不过初初当家,想要处置她还是请示老太太的好。
苏进家的自然明白这层意思,她低头应道:“是。”
菊芳却愣了愣,忙摇头道:“不,不,我不会画押的,我要见三爷,我要见三爷……”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外扑。那几个壮实有力的妈妈忙七手八脚将她制住,按在地上。可她口内仍是大喊大叫,刺耳得紧,白妈妈恨极,随手在旁边小柜里寻了一条黑漆漆抹布团成团将她嘴堵了。
菊芳口不能言,手脚动弹不得,终于认清了形势,她一双水汪汪大眼泪珠盈盈,求饶般回看向周韵。若是丑事不出门,怕还有退路,可真要是捅到性烈如火的老太太面前,只怕就没有活路了。
周韵看她披头散发,满面泪痕鼻涕,一身尘埃灰烬脏污不整的丑态,有些恹恹地移开目光,徐徐叹息一声,对苏进家的道:“其他几位姨娘那里,不必细说什么,若是有空,就派人去叮嘱一番,就说最近府里事多人杂,让她们各自约束行为,各安本分就好。”苏进家的目光一闪,应道:“知道了。”菊芳全身松懈下来,彻底绝望了,指望其他人去蒋世友面前为她求情,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可如今,周韵是要绝了她唯一的希望。她知道周韵是起了杀机,自己再难逃过此劫了。
这里交代完毕,周韵也不再多看地上那人一眼,匆匆离了小厅,往正房院子去了。
屋里燃着安息香,济世堂的刘大夫刚刚诊过脉,正在外间桌边写方子,屋里蒋世友沉沉睡着,佳玉安静在一旁伺候。见了周韵进来,刘大夫忙起身作揖,周韵敛衽回礼,低声问道:“刘大夫,我家三爷可还好?”
刘大夫忙道:“不碍事,不碍事,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