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暖春风娇-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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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小小密布的坑洞,飞扬的尘土,还有叮叮当当采石的响动。
凤酌面色疲惫,她报上自己名号,指明要找此处玉矿山的管事的人,领路的小厮惊讶的同时,对凤酌忽的就面露喜色来,那小厮甚至双腿飞快,爬上一比较高的石头上,冲下面喊着,“三姑娘来啦,凤三姑娘来啦……”
竟仿佛是无比崇拜的模样。
凤酌微愣,她晓得自己在凤家也算有名头,可也不曾料到会是这般的情形,盖因她往日孤傲,少于人情世故,旁人怕她喜怒无常,都是避着边走。
那小厮的一吆喝,果然,就有衣衫还满是土屑的寻玉师从坑洞中钻出来,纷纷问道,“三姑娘?可是咱们凤家得了赌行盛典冠首的那位?”
那小厮才不管这些,眨眼的功夫又冲回凤酌身边,恭敬讨好的道,“三姑娘随小的来,如今五长老在延州清算账目,一应事由暂时由五长老说了算。”
闻言,凤酌一喜,她眼眸都爆发出光亮来,“你是说五长老凤缺在此?”
小厮点头,咧嘴笑的眼睛都眯了,他接连几日就见着凤家两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这会激动的手都在抖,“是,小的这就带姑娘过去。”
不想,却有寻玉师从坑洞中出来,都争先一睹凤酌芳容。
凤酌心急的不行,她下马,一拎那小厮后襟,运起轻功,按着小厮指的方向一跃而去,徒留一众惋惜。
做寻玉师的,哪个不想亲耳听听凤三姑娘在赌行盛典的事呢,那可是冠首来着,听闻还开出了红翡绿翠,这多让寻玉师向往来着。
凤缺正面无表情地翻着账本,袖长的手指头捻着页书卷,寒星眸子微微低垂,冰山般通透的气度,他就那么坐在那,一句话都不说,就能让人心中生出惶恐来。
凤酌闯进来的时候,管事正想大声呵斥,哪知一卷风拂过,余光暗影有闪,就见凤酌已经站在五长老跟前。
凤缺眼皮微抬,就惊诧了,小脸发白,双眸赤红,眉目疲惫,凤酌却是憔悴的不像样子。
“凤三?”凤缺从来都毫无波动的语气,这会明显提高了一丝。
“长老,”见着凤缺,凤酌才觉心头漫漫地泛起委屈来,仿佛是一种小孩吃了苦头见了家中亲近的长辈,才有的情绪,“帮帮三儿,他们要杀止戈,三儿找不到止戈了……”
凤缺一惊,挥袖将屋中的管事屏退出去,端了自己从未喝过的茶水,送到她手边,才道,“坐下,细细说来。”
凤酌一口饮尽茶水,一天一夜她滴水未进,这会见着凤缺,她晓得不用自己出面以身份压人帮忙,故而抓着案几上的点心就囫囵吃了几块,还口?清楚的飞快解释道,“止戈赢了玉雕比斗,夺得那柄稀世刻刀,有人眼热不满,后来止戈独自外出,采买平洲特产,本欲带回凤家送人,不想,遭到截杀,三儿看过了,那些杀止戈的人,皆是大族死士,完全的不死不休架势。”
“止戈应该逃进了深山,起先还有迹可循,但后来三儿就再无半点线索。”
凤酌生怕凤缺因着不喜楼逆,若晓得楼逆是故意截杀他人在先,一个恼怒,就拒绝差人助她,故而将其中部分按捺下不语。
“玉雕比斗中,今年有个京城周家子弟,三儿曾在赌行开出块血沁,此人抢夺不成,暗恨在心,后来止戈又赢了比斗,三儿听他说起过,这人还威胁止戈将刻刀让出,止戈自是不从,三儿怀疑那些死士,多半是京城周家的。”凤酌将楼逆撇清开,还顺便黑了周鸣一把。 本文最快无错到
凤缺又岂是那等好唬弄的,他想了想,口吻有寒的道,“这周家子弟,多半已经死了吧?”
凤酌不吭声,自顾自倒茶,喝了第二盏。
凤缺晓得这姑娘的性子,护犊子的没道理,且楼逆除却本身性子小人了些,其他的方面还是不错的,也算是凤家的出色子弟,故而将管事唤进来,利落的吩咐下去,将这玉矿山里所有的凤家人都召集起来,进山寻人。
凤酌这才松了口气,这气劲一松,她便觉身体疲惫的不行,差点就想那么倒地睡过去。
凤缺看了看她,“去小憩个把时辰,一会我唤你同去深山。”
冷冰冰的言语之下,是少有的关切之意。
凤酌并不是那等拎不清的,明白越是这样的时候,自己就必须要挺住了,身子更是不能垮,故而听话的休息去了。
103、可真是丢师父的脸面 400钻加更
楼逆躺在冰冷的山洞之中,鼻端都是自个身上厚重的血腥味,迷迷糊糊之间,他摸到手边匕首柄上滑腻暖人的羊脂白玉。倏地就想起凤酌那张同样滑腻的面颊来。
他的小师父哪。面皮薄的不可思议,指不定哪句话就恼了她去,稚嫩的眉宇,装着老成的模样,偏生每一处都叫他欢喜。
他好像就做梦了,梦见数年后的凤酌,本就精致的五官张开。稚气退去,那浅淡的琉璃眼瞳映照出的日月清辉,比最静谧蔚蓝的湖泊都来的动人,可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张狂,冷面冷心,来去匆匆,裙摆曳动的繁华无声开落,便美艳了她的年华。
他只能仰望,守着一种不相识却神交已久。且艳羡的落寞,那般好的人,终是与他无缘的。
那种落寞来的铺天盖地。不知所起,不知所终,他觉好生的遗憾,此生不能相交一场,纵使他也已年少成名,可始终她的眼眸之中干净到无一物,万物不入眼不入心,仿佛不是俗世凡人。
有隐约的杀气猛然将他惊醒,狭长的眼梢暗芒一闪,楼逆人一手撑地。人如迅疾猎豹弹射而起,即便牵动身上的伤口,再次流血,亦无所觉。
倏地——
“嗖”的声响,箭矢擦他脸庞而过,带出一道细小的伤口,几个呼吸之后,才有猩红的血浸润出来。
当下,他不再犹豫,左脚蹬地,身体匍匐如兽的姿态,后猝不及防之时,迅猛如山石地冲了出去,带出一股子强悍的凛冽,叫人心惊。
守在外面的黑衣人,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睛之时,楼逆已经当先蹿到手持袖箭的黑衣人面前,他目标明确,动作精准,弯刃匕首划过流星的弧度,他只用一招,就瞬间去了最有威胁的一人性命。
尔后,其余黑衣人才反应过来,继而持剑砍杀过来。
“哼,”楼逆勾唇一笑,有点滴的鲜血溅在他薄凉的嘴角,就为他本就俊美的面皮增添了无比的邪佞,“乌合之众,若被尔等废物取了性命去,可真是丢师父的脸面呢……”
与轻蔑话语相对的,是他胸腔之中隐秘的怨毒与愤恨,像是灼灼燃烧的烈火,烧的五脏六腑都在发疼,他只恨不得大杀一场,方可泄心头之恨。
他确实也那么做了,反手执匕首,脚尖一挑,左手同样反手握剑,一短一长,皆寒光乍现。
杀戮眨眼之间,铿锵的刀剑碰撞声响,飞溅向苍穹的温热鲜血,许是黑衣人的,许是楼逆的,便是连墨发稍都带出了暗红色来。
猩红配着葳蕤翠色,蓝天白云,黑泥红土,这刻,便是飞鸟都无声。
纷飞落叶之下,天地一瞬静谧无声。
“嘭”随着最后一名黑衣人捂着喉咙倒地,显露出楼逆杀伐成魔的凤眼来。估丽估圾。
这一切仿佛都成了慢动作,满地的尸体,腥甜的鲜血,还有滴答从袍摆下落的血滴,以及背脊挺直,唯一站立的楼逆。
他左手一松,剑落地,而右手的匕首,却是握的再紧不过。
小师父,在哪呢?
他呼出一口气,微微抬头,看着被茂密枝桠割裂的支离破碎的苍宇,然后缓缓抬脚,虚浮如神游地走着,不知目的地,不辨方向。
楼逆身上在流血,除了胸口的伤,还添腰腹、大腿新伤,他步步踏血,血腥味散出去老远,他恍若未觉。
后一脚踏入数丈宽的河流之中,终意识不清的昏迷了过去,人也就那么顺着河流像段浮木一般被冲刷而下,如此,才无半点血腥味。
半个时辰后,又一队黑衣人出现在河流边,其中一人蹲下查探了番,手一挥,便顺河流往下流追去。
而此时的凤酌,在漫漫大山之中,与凤缺两人,细密搜寻,两人皆是敏锐之人,一合计,还真发现不少端倪,故而,当她站在楼逆此前藏身的山洞之中,看着地上残留的血迹,以及外面一地的死人,心头的暴虐让她身上的杀气瞬间就失态。
她大步走出山洞,随手捡起一柄剑,数个剑花挽过,那一地本就死透了的尸体,瞬间成残缺的肉块。
凤缺理智尚存,他仔仔细细地看了其中一人,连衣裳也给扒了,后道,“尸体僵硬不一,约莫死于三个时辰前,山洞之中有碎布料,楼逆应该受了重伤。”
凤缺的嗓音天生冷情,犹带雪山之巅的冰寒,一入耳就微微抚平凤酌的暴躁,她眸色幽暗,脸上表情很是不善,“三个时辰,止戈还有伤,理应走不远。”
“咦?”凤缺翻动尸体之间,猛然间尸体臂膀上鸦青色的印纹,简单的线条,看的久了,竟觉那图纹像是展翅尖啸的凤凰,“可曾见过这个?”
凤酌几步过去,细看了,“怎像凤凰?”
然,凤凰一词才出,两人对视一眼,皆不约而同的闭了嘴。
凤酌忖度间,仗剑将其他尸体臂膀的衣裳割破,不出意外,每具尸体都有同样的引纹。
这让凤酌想起楼逆锁骨处的那殷红?纹来。
腾?与凤凰,这哪里是普通人家敢提及的。
凤酌还是第一次,对楼逆的神秘来历生出了好奇来。
“楼逆是何出身?”凤缺抽出袖中帕子擦了擦手,淡淡的问道。
凤酌摇头,“三儿从未问过……”
想了想,她又道,“在三儿眼里,止戈只是三儿的弟子,旁的都与三儿无关,三儿教导他,纳他入羽翼下,盖因他名楼逆。”
这话的意思,凤缺哪里会不明白,他看着凤酌,目光清透而幽远,且还带着不可名状的晦色,“即便日后为因他而万劫不复?”
凤酌不晓得他揣度出了多少,可这本无法动摇她的本心,“长老当知,三儿若因此退缩畏惧,那便不是三儿的性子了。”
听闻这话,凤缺倏地就展颜一笑,他面皮白到几乎透明,凤眉星目,挺鼻薄唇,一身清冷气度瞬间化为朗朗春风。
他几乎是不笑的,然这一笑,顿连凤酌都失了神,面前的人,高洁若谪仙,可那淡笑,却像是谪仙从画中缓缓走出,叫人见之不忘。
“也是,从前连凤宁清那等蠢的,你都当成个宝,如今这个,脾性虽不讨喜,比之凤宁清,却总也晓得为你着想,如此,你不枉自你与他师徒一场。”那笑像是镜花水月一般,很快就消失在凤缺的唇边,他开口,就已经又是面无表情的清冷模样。
凤酌缄默,这样的话,她说什么都不太好。
凤缺一甩衣袖,宽大的袖子被林间的风鼓动,带出飘渺的羽化之姿,“走吧,若寻的晚了,再生变故便不美。”
所幸,这次复又出现了血迹,不管方向如何变幻,总能及时发现一两滴落在青葱上的血滴。
半日后,同样的河流边,凤酌与凤缺两人一如那队黑衣人,再次失去楼逆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