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沉吟-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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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正道一抹脸上的“甘露”,嘴角越飞越高:“公主被殿下带回来了。”
“好!”魏几晏抚掌大笑,背着手欢快地踱步。半晌,他将厚厚的礼册扔了过来,我反手一接抱在怀里。
“丰郎中,这儿就交给你了,钟鸣鼎食皆为会盟之礼,切莫大意。”
“是。”为身低应。
“博玉。”老头整了整束冠,眉梢带笑。
“大人。”贾正道也依葫芦画瓢,恢复了优雅仪容。
魏几晏昂首而去,背于身后的手不住抖动。“走,随老夫去迎接殿下。”
“是!”贾正道眼角微挑,得意地瞥了我一眼,追身而去。
抱着礼册慢慢转身,留下的郎一个个面容舒展,看来的目光多有不屑。是啊,人人皆知我丰云卿曾是九殿下的家臣,如今摘蝶的可是他们三殿下。主子吃肉,下属喝汤,而我只能喝西北风了。再定睛一瞧,那些绿光纷纷转移到我的胸口。摸了摸搭扣上的馨结,了然一笑,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取而代之么?
嘴角悠悠咧开,翻开厚厚的礼册,清了清嗓子:“陈司务,牲礼准备好了么。”
干瘦的陈秉义略有不甘地移开目光,嘟囔道:“下这就去办。”
“嗯。”执笔勾画,看着不舍离去的各位下级,笑道,“劳烦各位臣工了。”
无人应声,三三两两地低语,袖中的手皆难平稳,看来兴奋劲还没过去。
转眸一笑,清亮出声:“带来的五谷物可不多,各位可别给抖光了。”
悉窣声忽止,绿光消散,众人瞠目。
嗯,很好,埋首点礼。
冬日里薄暮一到,四野便昏黯起来。脚下的枯草已结起了浓密的繁霜,垂着头仿若正在叹息。拖着疲惫的身子,迈着沉重的步伐,快步走向哥哥的营帐。
冷风冻静了天地,更冻静了人心。
“淮然!”一声娇啼突兀地响起。
我脚步一滞,隐在帐后,暗暗看去。三殿下的帐前侍从列了一路,为首那人正是天骄公主阎绮。
帐帘一掀,三殿下疾步走出,亲来相迎:“绮儿,天这么冷,你怎么来了。”
瞠目结舌地看着一百八十度转变的三殿下,顿觉寒气袭人,捂嘴打了个喷嚏:鹰目含柔情,厉化温煦。真是舍不得儿子套不着饿狼,舍不得自己套不住娇娘。厉害,厉害。
接下来,天骄公主是着实给我上了一课“什么叫娇娘变”。她踮起脚跟,毫不顾忌地吻上三殿下的唇角,三殿下也毫不含糊地搂住公主的腰,十分享受“人恩”。真是冬日里燃起一把火,烧的周围寸草不生。
一干侍从聪明地埋首,认真研究起地上的沙石。
刚要举步离开,却见吻得正欢的三殿下暴睁鹰目,眼中流露出挑衅之。偏首一望,七殿下握着手笼,悠闲走近。橘的微光从侍从手中的灯笼里透出,如轻纱一片,覆上了凌彻然的脸颊。温眸轻转,溢出几丝不屑。他唇畔扬起讥笑,气定神闲地走向寝帐。
不知七殿下是不是假意掩饰,总之这不疼不痒的态度倒是触怒了展示战利品的三殿下。他鹰目遽紧,铁臂一弯将公主拉入帐中。看来失踪的几日,这两位有的不仅仅是一腿了,而是两腿、三腿……
月黑风高,妖精打架时。
笑笑摇头,疾步向远处走去。
不至军帐,便见韩硕叔叔轻手轻脚地卷帘退出。待走近了,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硕叔叔,怎么了?”
他怔了一下,秘回身:“,这天黑您可别吓老夫。”
轻轻地摸了摸鼻尖:“嘿嘿,原来硕叔叔也怕无脚的东西啊。”够头望向帘里,帐内一片漆黑,“哥哥睡了么?”
“嗯,为了找那两位,将军已经两宿没合眼了。”
“哼。”鼻管中喷出两道白气,死妖精!
“,您现在明地里还是九殿下的人,请不要多做停留啊。”
偏首望向有些沧桑的硕叔叔,无奈地撇了撇嘴:“嗯,哥哥的伤刚好,请叔叔帮我多多照顾他。”
“那是自然,早点回吧,将军最心疼的可是您啊。”
“嗯。”恋恋不舍向内看了一眼:哥,晚安,何。
何绵长,盟定四方。
十一月初八,冬至。阳初生,天辰时,易行祭祀。
“天道载物,神鲲合德。地分五国一州,川流三山六土……”
为了此日,青王自我们出征时始,便在建州虞城筑宫建坛以备会盟。现在想想,若哥哥战而不胜,这一切便前功尽弃,而我们也是死路一条。站在这周长三百步、高约数丈的盟坛圣堂之中,耳边呼啸着阵阵寒风。心,不尽冰凉。
立于担当司盟的魏几晏身侧,小心地环视四周。堂内置绘有上下四方神明的方明,定睛细瞧不外乎“圣母落簪”、“真龙显世”等神话图样。再转眸,只见四王旗迎风招展。东为青国赤螭冲云旗,西为荆国孔雀缭乱旗,南为眠州青龙出海旗,北为翼国麒麟踏渊旗。堂中央有一方坑,礼称为“坎”。诸王面北站于坎边,百列于堂下,一片肃穆。
“今天下未定,烽火频起。吾三国一州相约青邦之地,共守昌平之约。同气连枝,共御夷敌……”
夷敌?不言自喻即为西南雍国,青王携助荆之余威,在年末大张旗鼓地筑坛会盟,就是做给那个邻居看的。换句话说:怎样,就是针对你!横啊,真横,青王真是只老。
“虞城之盟,可表天地。有渝此约,或间兹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群山、群祀,先王、先公,四姓之祖,明神殛之,俾坠其师,无克胙国。”
魏几晏终于念到末段诅辞,也就是赌咒发誓,若为此誓天理不容,祖宗八代人神公愤。其实诸王骨子里是不信神的,不然明知必毁此盟,还赌上爹娘老子、国运王势么?
“十一月初八,盟启。”
语落,担当戎右的贾正道牵来一头白牛。弯弯的牛角上系着红绸,诺大的牛眼闪烁着纯净之,对将至的屠杀毫无查觉。我低下头,不忍亲睹。
“哞!”
“嘭。”巨物落地。
一条无辜的生命就此消失,手捧金刀,小步走到杀牲的魏几晏身侧。一只血淋淋的手抽出刀刃,割下牲牛的左耳放于珠盘。作为盟主的青王捧持牛耳,立于正北。抬首瞧,却见翼王阎镇虚目而视,似有不甘。
是啊,这位好大喜功的主儿从一开始就面不善,明摆着不愿屈与人下。
戎右贾正道捧在盛有牛血的玉敦,俯首走到盟主身前。青王将热腾腾的牛血涂于口上,此为“歃血”。贾侍郎稍作停留便向前走去,行至翼王身侧,他一个踉跄,玉敦脱手而出。见势不好,我飞身飘去,敢在落地之前将玉敦稳稳接住。
碧盛红,诡异的冶。
腥热的牛血稠动着,漾出阵阵暗纹。瞥眼视下,只见明黄的长靴不留痕迹地后撤。
翼王阎镇,气窄也。
偏首看了看面如土的贾正道,他还能继续么?举目看向青王,只见他神微凛,向我微微颔首。
浅浅一笑,平举双臂:“翼王陛下,请。”
阎镇眼角颤动,杀气扑面而来。
“请。”再道一声,有一就有二,得罪你也不只一次。我,不怕。
阎镇不情不愿地伸手,不情不愿地抹唇,不情不愿地颔首。
为身一礼,举步向后走去:“荆王陛下,请。”
吴陵显然是被刚才那一幕震住了,手脚有些迟钝,半晌才完成“歃血”之礼。
最后那人,唇畔漾起最真心的微笑,缓缓走去。对视的刹那,仿若置身烂漫的三月,那凤眸仿若冬日里的暖阳。
“定侯殿下,请。”嘴角飞扬在脸上,爱恋充溢在心间。
修长的手指郑重地没入扬着热气的牛血,轻移的瞬间,一滴坠落在我的手面。含笑而望,只轻轻一挥,熟悉的薄唇便染上了一抹殷红。
盟约既成,永不相悖。
而后,牲牛覆着盟书被置于坑内掩埋。
坎牲加书,礼毕。
在不远的将来,盟约将如同这头死畜,慢慢地腐烂。
最后,归于尘土。
在此之前,大家还是好兄弟,还得讲义气。飨宴增情,鸳盟结亲。
筵上,青王看着翼王,眼中非但没有半分厌,反而有几分欢喜。因为就在刚才,三殿下与天骄公主的好日子终于定下,就在明年的立。
“本王只得一,还望青王多颊顾啊。”捧着酒壶,站于王侯身后,听着翼王爱心切的嘱托,听着青王言辞诚恳的低应。不感叹,此时是儿亲家,而后便饵侵家,真是世上最危险的关系。
“父王。”七殿下站起身,冲这边深深一揖,“为庆盟约既成,为贺三哥定亲,儿臣特地安排了歌舞,还望各位尽兴。”
嗯?七殿下非但不恼,反而主动献礼,其中必有蹊跷。
只见王上目露兴味,微微一笑:“甚好。”
风得意的三殿下则面带讶,转瞬鹰目虚起:“那,便多谢七弟了。”
“自家兄弟,何必言谢。”七殿下笑得温善,道的快意。他弯起的眼眸定定地看向烈侯,双手优雅地举起。“啪~啪~”
两声掌击,丝竹奏起。
风卷珠帘漫语凝,玉碎碧盘乐闲庭。
泉吟幽谷莺啼啭,露坠潭渊雨霖铃。
丝竹琴筝,弄一曲风。轻歌曼舞,化一行鸥鹭。青纱胧胧,似碧荷曳曳,不说比的上姹紫,也胜的过嫣红。管弦清音,身姿妙曼,端的是娇夏洗荒寒,莺飞燕啼尽言欢。
放眼四顾,刚才还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老少爷们儿纷纷定神,连一向堪称正经先生的魏几晏也抚须细看,无数道目光飞向歌姬舞娘露的皮肤上,生生一群饿狼。这就是男人啊,心中忿忿,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左侧,正对修远含笑的凤眸。脸颊忽烫,我可没乱想,看戏看戏,再瞧向场中央。
雪白的藕臂逐一挥动,青摄层飘开,伴着轻软采莲歌,此身如至幻境。当最后的朦胧消散,一位身著碧舞衣的窈窕佳人背身而立。腰肢纤软,绿云半垂,只一背影就引得众狼抽吸。
“咚,咚,咚。”腰鼓声动,佳人踩着节拍扭动楚腰,双臂一挥,水袖飞起。
“咚!”重擂过后,她忽地旋身,澄妆影于歌扇,散衣于舞风,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上无!惊目相对,讶异屏息:怎么会是她?
额间绘着白荷,唇上染着胭脂,素二出奇的相和,衬得她整个人如芙蓉出水、清丽妩媚。伴着如水筝音,众舞姬纷纷俯下,场中只剩碧荷佳人独舞。她回身举步,长袖翻动,头上珠钗熠熠生辉,光直逼自座。她踢腿下腰,如娇倚风。她起身旋舞,如摇妍飞雪。懒懒弦动,上无回眸一笑,两颊漾起笑窝,眼波径直掠向修远。
真的,攥紧酒壶,虚目看向暗送秋波的某,真的很碍眼啊!
哼哼,哼哼,不自觉地泛起冷笑。
某踏着莲步,扭着楚腰,一点一点向主座飘来。旋身的瞬间,毫不掩饰的心,向修远频频眨眼。
“啪。”凉凉垂目,壶把断裂,将断壶递给身边的小侍,“换。”
“……”无声。
“嗯?”横目一扫,小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接过。
“嗯。”满意地点点头,继续“欣赏”某的缭乱舞姿。“咯咯。”指节作响,手很痒。
事实证明我的手痒的很是时候,因为某人皮痒!眨眼的功夫,上无已近至跟前,水袖当空舞,直飞修远去。
咬牙瞋目,按捺住身体中爆蹿的杀气。忍,我忍。
眼见水袖如长蛇一般游到修远身前三尺,忽地转了方向。我怎么忘了他的护体真气呢,眼眉弯弯接过新壶,轻轻地抚摸光滑的壶身,好,很好。
人算不如天算,被震开的绸缎竟飞到翼王怀里。上无娇容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