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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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花小鳄把饭饭的照片传到了她的电脑里,然后就把照相机清空了。她猜测,她可以删除饭饭的照片,但那个陌生女人很可能依然藏在照相机里。
第十七章 真人第一次显形
第二天早上,碎花小鳄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照相机,看看那个陌生女人还在不在。
照相机里是空的。
碎花小鳄的心里也是空的。
那张照片就像一个噩梦,却真真实实地发生了。碎花小鳄无论如何都不能为它找到解释。
这一天,她没有跟饭饭一起去食堂。
季之末先走了。
饭饭随后也走了。
碎花小鳄是最后走的。垃圾桶立在原地,里面的垃圾都满了,看来垃圾车一直没有来。也就是说,那张床单和那根棒球棒还压在最下面。
走出寝室楼,碎花小鳄忽然想起忘了带饭盒,赶紧回去拿。走出寝室,她关上门之后突然再次推开,探头朝里看了看,一切正常,只是窗子开着。
饭饭的电脑放在她的床头柜上。
那个陌生女人会不会传到了饭饭的电脑里呢?
碎花小鳄走进去,打开了饭饭的电脑,在桌面找到了一个名为“照片”的文件包,打开,看到了她在配电室为饭饭拍的十三张照片。不见那个陌生女人。
这次离开寝室,碎花小鳄没有锁门。她不想给那个女人设置任何障碍,她要给她打开方便之门,她要看看接下来她还要干什么。
她不知道,那个女人正在配电室的墙根下等着她。
她慢慢走向食堂,经过配电室的时候,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猛地停住了脚步——墙根下站着一个女人,短发,方脸,黑色T恤,绛紫色裙子,白色平底皮鞋。她背着手,右腿站在左腿前,静静地朝碎花小鳄望过来。
这是碎花小鳄第一次和她在现实中面对面!
碎花小鳄不知道该朝前走,还是该朝后跑。
她死死盯着对方,再次确定她不认识这个女人。两个人就那么怪怪地对峙着。过了一会儿,碎花小鳄似乎打了个冷战,就像从某个空间一下跨入了另一个空间,她突然感到对方的模样非常熟悉,就像梦里的一个至亲或者死敌。她要吓死了,使劲儿地想,究竟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想着想着,她似乎又打了个冷战,对方一下又变得十分陌生了。
就这样,她一会儿感觉对方熟悉,一会儿感觉对方陌生……两分钟之后,这个女人终于动了,她慢慢地走到配电室的墙角,一拐弯就不见了。
碎花小鳄回过神来,撒腿冲了过去,没看到对方。配电室背后长满了草,它们就像发育过快的儿童,已经长到膝盖那么高了,但是绝对藏不住人。
碎花小鳄围着配电室转了一圈,不见人影。
离开之后,她反复地想,那个女人究竟去哪儿了。只有一种可能——她围着配电室一圈圈地跑,和碎花小鳄兜着圈子。
走出了挺远,碎花小鳄突然回过头去,配电室的墙根下依然空荡荡的。
碎花小鳄喝了几口粥就离开了食堂。她什么都吃不下。
回到寝室,饭饭粗声大嗓地对她说:“你最后走的?”
她说:“怎么了?”
饭饭说:“你怎么不锁门?我的电脑,季之末的iPad,都在明处放着,丢了怎么办?”
看来没丢。
那个女人只送东西,从来不偷东西。
碎花小鳄疲惫地说:“抱歉,我走得太匆忙了。”
饭饭说:“我表姐读书的时候,她们寝室就丢过东西,不是钱,而是内裤!恶心不恶心啊!”
碎花小鳄看了自己的床一眼,马上警觉起来——她有个习惯,叠完被子总喜欢在上面拍一拍,因此,她的被子上总有一个凹,现在被子却微微地鼓着。
她走过去,蹲下来仔细观察,很快就确定——有人换了她的床单、枕套和被罩!虽然花色跟过去一模一样,却是全新的!
……全新的。
碎花小鳄想到了死人的被褥。
褥芯、枕芯、被芯是不是也被人换了呢?她无法核实。
她木木地站起来,心中生出了一个想法——去找她。
第十八章 汉哥背后的女人
碎花小鳄离开寝室楼之后,才发现自己穿着校服。她没有回去换,她必须立即见到那个女人,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教务处竟然在地下室。
办公楼旁边,有一条伸向地下的通道,上面罩着蓝色雨棚,阳光透进来,光线有些古怪。
楼梯的坡度平缓,但很长。
碎花小鳄走了好半天才到底,转个弯儿,进入了办公楼的地下空间。一条长长的走廊,黑乎乎的。碎花小鳄使劲儿咳嗽一声,头顶的灯亮了,昏昏暗暗,前面依然黑乎乎的。她朝前走了一段路,又咳嗽了一声,头顶的灯亮了,背后那盏灯却灭了。除了她的脚前脚后,前面和后面都黑乎乎的。
她一边走一边朝两旁看,水房、厕所、仓库……
一个门上挂着牌子,上面是三个“攵”。
第一个反文旁很瘦,第二个反文旁很扁,第三个反文旁长长地伸出一条腿。她马上想到,这里就是教务处了,只不过这三个字残缺不全了而已。
可是,怎么这么巧,偏偏剩下了三个“攵”?它们更像三个奔跑的人,难道是在暗示碎花小鳄逃跑?
而且,所有的门上都没有玻璃,里面的光透不出来。没人的时候,声控灯不亮,走廊就一片漆黑。这哪像办公的地方!
碎花小鳄掏出手机,上网百度了一下“攵”,想看看它有什么含义。原来,它本身没有任何含义,古同“攴”。攴呢,古同“扑”,戒尺的意思。
碎花小鳄装起手机,敲了敲门。
里面说:“进。”
碎花小鳄走进去,里面倒很亮堂,只有侯先赞一个人,他坐在电脑前,眼睛朝门口看过来。地下室有点儿冷,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衣服,长袖长裤,跟这个季节很不协调。
碎花小鳄说:“老师,我要外出。”
侯先赞说:“什么事儿?”
碎花小鳄说:“我妈病了。”
侯先赞明显不怎么信任:“你妈又病了?”
碎花小鳄平静地说:“是,她身体不好。”
侯先赞看了看碎花小鳄的眼睛:“我能跟她通个电话吗?”
碎花小鳄说:“她在重症监护室。”
侯先赞轻轻“哦”了一声,然后说:“那我可以跟你爸通个电话吗?”
碎花小鳄冷笑了一下:“他死了。”
侯先赞不再说什么了,他打开抽屉,拿出一沓假条,抽出一张填写起来,一边写一边抬头问:“几点归校?”
碎花小鳄说:“熄灯之前吧。”
侯先赞签了字,盖了章,把假条递给了碎花小鳄:“熄灯之前我会去寝室检查。”
碎花小鳄没理他,接过假条就走了。
关上门,走廊里又变得一片漆黑。碎花小鳄没有再咳嗽。走廊尽头是通向地面的楼梯,那里很亮。
走出校门,碎花小鳄希望看见那辆红色出租车,它偏偏不在。最后,碎花小鳄坐公交车进了城,来到了汉哥的6S店。
她没有走进去,而是躲进了旁边的一家冷饮店里,从窗子可以看见6S店的正门。
她在快速思考,怎么才能见到汉哥背后的那个女人。
她在6S店工作了将近一个月,从没见那个女人出现过一次。不可能那么巧,今天那个女人刚好就来了。因此,她不能在这里守株待兔。
但是,她不可能让汉哥带她去见那个女人,没理由。
她更不可能自己去找她,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以及在哪里工作。
那么,怎么办呢?
碎花小鳄想了一个狠招儿。在实施之前,她要暗中摸个底。
她给6S店打了个电话,一个女孩接的,碎花小鳄不知道她是谁,也许是新来的。她让这个女孩帮她叫一下小Q。
碎花小鳄在这里工作的时候,跟小Q的关系近一些。
小Q来了。
她见到碎花小鳄很惊讶,碎花小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汉哥在吗?”
“我出来的时候,他在办公室呢,正跟一个人说话。”
“那个人是男的女的?”
“女的。”
“他女朋友?”
小Q笑了笑:“客户。”
“你知道他有个女朋友吧?”
“他有女朋友吗?”
“他没有女朋友?”
“我觉得他有很多女朋友。”
碎花小鳄不说话了。
小Q试探地问:“发生什么了?”
碎花小鳄说:“没事儿,你回去上班吧。”
小Q说:“你不去店里坐坐?”
碎花小鳄说:“我得回学校了。”
小Q离开的时候,两个人互道再见,小Q并不知道,碎花小鳄已经在心里对她结了仇。碎花小鳄认为,小Q不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那个女人的情况,她是嫉妒汉哥对碎花小鳄的好,不愿意让碎花小鳄找到那个女人,她看着碎花小鳄手足无措肯定心花怒放。
碎花小鳄只能靠自己。
她继续朝6S店张望。
一个黄发男孩和一个绿发女孩走进去了。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走进去了。
一个衣着考究的老头儿走出来了。
一个中年女人走进去了。她穿着白色T恤,绛紫色裙子,棕色皮鞋……
绛紫色裙子!
碎花小鳄立即进入了战备状态。
大约过了五分钟,这个女人走出来。碎花小鳄盯住了她的脸。她的脸不那么方,头发也不那么短。
她钻进一辆黑色轿车,开进了旁边的车间。看样子,她是来修车的。
碎花小鳄继续观望。
看过几百人进进出出之后,到了中午。碎花小鳄一直没看到汉哥出现。
她吃了块蛋糕,然后掏出手机给汉哥发了个短信:我来看你了,你有时间吗?
几秒钟之后,她就收到了汉哥的短信:所有时间都是用来等你的。
不管心里有多少阴影,听到汉哥的甜言蜜语,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她又给汉哥发了个短信:我在“这地方”等你。这次你要让我买单。
汉哥回复:好的。
男人买单是对女人的尊重。男人让女人买单,更是对女人的尊重。
碎花小鳄离开了冷饮店,想着打一辆出租车去酒吧。一出门,她瞪大了眼睛:门口停着两辆出租车,其中一辆是红色的——司机又是那个194!
太怪了,碎花小鳄好像走到哪儿都能遇见他。
他静静地看着碎花小鳄,在等她走过去。
这里离“这地方”并不远,大约三站地。碎花小鳄低下头,绕过他,快步朝前走。她决定步行了。
这一天出奇热,没有一丝风。街上除了偶尔匆匆驶过的车,几乎不见什么行人。碎花小鳄走着走着,汗水从各个毛孔涌出来,衣服紧紧贴在了身上,很难受。她不希望见到汉哥的时候全身热腾腾的。回头看看,一辆黑色出租车驶过来,她赶紧伸手挥了挥。
黑色出租车一脚刹车,停下了。
她打开车门钻进去,猛然发现司机是那个194。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碎花小鳄,问:“这次你去哪儿?”
碎花小鳄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为什么换了车?难道专门为了骗她上来?
乘客没说话,司机却把车开动了,一边朝前开一边说:“酒吧?”
碎花小鳄的心里就像爬出了无数只苍蝇,她对这个司机一下充满了厌恶和恐惧。她掏出10块钱,递给他,说:“停车。”
194不解地看了看那张钱,没有接,说:“这趟不收费。”
碎花小鳄愤怒了:“为什么?”
194说:“我替哥们儿还车去。”
碎花小鳄沉默了,只想着快点到达目的地。
接下来,194专心致志地开车,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