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说蒙书经典—画说中华经典　李诚-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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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审言

杜审言（约645…708），字必简，襄州襄阳人，大诗人杜甫的祖父。

杜审言和苏味道、李峤、崔融号为“文章四友”，其实都是武则天朝的御用文人，和沈佺期、宋之问没有多大区别。杜审言后来也因为依附张易之、张昌宗，和沈佺期、宋之问一起被贬谪，流配峰州。

在这些人中，杜审言无疑是诗写得最好的，杜甫说“吾祖诗冠古”（《赠蜀僧闾丘师兄》），如果把这个“古”理解为初唐武则天朝，是符合事实的。

杜审言也就因此有一点过分飘飘然了，《新唐书·杜审言传》说他“恃才高，以傲世见疾”，人品也就落了下乘。他曾经对人说：“吾文章当得屈、宋作衙官，吾笔当得王羲之北面。”简直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感觉了。直到病重时，宋之问、武平一等去看望他，他还大言炎炎：“甚为造化小儿相苦，尚何言？然吾在，久压公等，今且死，固大慰，但恨不见替人。”

他的诗，有许多在朝时的应制酬赠之作，无足称道。倒是遭贬谪时写的一些抒发羁旅情怀、描写山川景物的诗，还有些佳作。如传诵最广的《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

独有宦游人，偏惊物候新。

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

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萍。

忽闻歌古调，归思欲沾巾。

他的成就，主要还在律诗，尤其是七言律、绝的完善上。胡应麟《诗薮》说：“初唐无七言律，五言亦未超然。二体之妙，杜审言实为首倡。”也因此奠定了他在唐诗发展中的地位。

王梵志

唐代有几个了不得的和尚，比如去印度取经译经的玄奘，创禅宗顿悟学说的六祖慧能，东渡日本传法的鉴真，善草书的怀素、贯休，诗写得好而且名气也大的寒山、拾得，著名的诗歌理论家、《诗式》的作者皎然等。在他们中间有一位诗僧，以写白话诗著称于世，他就是王梵志。

王梵志的名字，见于唐、宋人的著作中的地方不少，但是，到了明、清以后，他的诗作不见流传，名字也不再有人提起了，连收罗极富的《全唐诗》中都没有见到王梵志的诗作，以至大家都渐渐忘记了唐代还有这样一位杰出的诗僧。

幸运的是，20世纪初敦煌佛窟的发现，许多宝贵的典籍得以重现人间，其中就包括王梵志的诗。经整理，他的诗现存三百多首，在唐代诗人中，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

但是对王梵志的生平，我们知道得甚少，唐末人范摅《云溪友议》最早记载了有关王梵志的生平，并记录了十八首王梵志的诗，包括五言绝句十五首、七言绝句三首：

或有愚士昧学之流，欲其开语，则吟以王梵志诗。梵志者，西域人，生于西域林木之上，因以梵志为名。其言虽鄙，其理归真。所谓归真悟道，徇俗乖真也。

唐人冯翊《桂苑丛谈》就说得有点玄乎了。说黎阳城东十五里有个叫王德祖的人，家里有一棵林檎树，上面长了一个瘤，大如斗。三年以后，树瘤烂了，王德祖把皮去掉，里面有一个小孩子，他就把他抱出来养大了，这个小孩就是王梵志。又说他：“作诗讽人，甚有义旨。”

王梵志的诗歌以说理为主，重视惩恶劝善的社会功能。某些诗篇具有讽刺世态人情的积极意义，诗的风格浅显平易而又诙谐有趣，往往寓生活哲理于嘲戏谐谑之中，寄嬉笑怒骂于琐事常谈之内，开创了以俗语俚词入诗的通俗诗派。敦煌写本《王梵志诗序》说他的诗“不守经典，皆陈俗语，非但智士回意，实易愚夫改容，远近传闻，劝惩令善”，对当时和后代的影响都不小。

宋之问

宋之问（约656…约713），字云卿，相州内黄（今属河南）人。

在武则天的文学侍从中，宋之问是人品最卑下的，但是诗又是做得最好的。

上元二年（675），宋之问进士及第。武则天称帝后，他以文才得以扈从左右，要不是因为口臭（齿疾），还差一点成为武则天的男宠。他于是改而谄事武则天的宠臣张易之、张昌宗，甚至为张易之捧溺壶。

神龙元年（705）正月，宰相张柬之等逼武后退位，诛杀二张，迎立唐中宗。张易之倒了，宋之问当然也就被贬了，他被贬为泷州（今广东罗定县）参军。但他贪恋往日的富贵荣华，第二年又偷偷逃回洛阳，躲在朋友张仲之家。当时是武三思当权，张仲之与朋友密谋诛杀武三思，宋之问见机会来了，马上去告密，张仲之被杀，他却因此擢任鸿胪主簿。宋之问卖友求荣，“深为义士所讥”，“天下丑其行”。

景龙元年（707），武三思被杀死后，宋之问马上又投靠太平公主，但看到安乐公主权势更盛，马上又改投安乐公主。太平公主十分生气，调查到他在主持科举考试时收受贿赂，把他贬到越州（今浙江绍兴）去做长史。

这一次宋之问算是有一点点醒悟了，离开腐败的宫廷，来到山水秀丽的大自然，他有一点想洗心革面了。但宫廷又发生政变了，太平公主联合李隆基（后来的唐明皇），诛杀了有武则天一样的野心，却没有武则天雄才大略的韦后和安乐公主。站错了队的宋之问也为此付出了代价，被流放到钦州（今广西钦州）去了。先天元年（712），唐玄宗李隆基即位后，他被赐死于徙所。

宋之问人品低下，却又因为诗写得好，在生前也是很荣耀的，他是两次宫廷诗歌大赛的冠军。

第一次是武则天率群臣游龙门，命大家写诗，先成者赐锦袍一领。东方虬诗先成，武则天就把锦袍赐给他了。但是，诗歌的优劣不是以做诗的速度为标准的，武则天也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宋之问的诗虽然后成，但武则天读了以后认为确实比东方虬写得好，就把刚刚赐给东方虬的锦袍夺过来，改赐给了宋之问。一领锦袍事小，关键是名。这事让宋之问大大地出了一回风头。

第二次是唐中宗时，也搞了一次诗歌大赛，评委是著名的才女上官婉儿。她站在楼上，把看不上眼的诗扔下来，就像雪片一样。后来，只剩下宋之问和沈佺期两个人的诗了。最后，沈佺期的诗也被扔下来了。上官婉儿评价说，两诗功力悉敌，但沈诗最后“微臣凋朽质，羞睹豫章材”，文气到此已尽。宋之问诗结句是“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有点余音袅袅的味道。一番评骘，连落榜的沈佺期都心悦诚服。

其实宋之问的这些应制诗都不好，他的好诗，是在贬谪以后所写的，虽然境界仍然不高，但怀乡思亲的情绪，还是比较感人的。比如著名的《度大庾岭》：

度岭方辞国，停轺一望家。

魂随南翥鸟，泪尽北枝花。

山雨初含霁，江云欲变霞。

但令归有日，不敢恨长沙。

还有那首更为著名的《渡汉江》：

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宋之问的主要贡献，是和沈佺期等人一起完成了律诗的格律。

沈佺期

沈佺期（约656…约714或715），字云卿。相州内黄（今属河南）人。他是和宋之问齐名的诗人，人品比宋之问也好不到哪里去。先是因受贿入狱，后又因谄事张易之、张昌宗被流放驩州，那里已经是在今天的越南境内了。他在驩州呆了一年多的时间，就于神龙三年（707）被召回，在台州做了一段时间的司马，就调回洛阳拜起居郎兼修文馆直学士，常侍宫中。后历中书舍人、太子少詹事。

他的诗，大量的是应制之作，没有多大意义，好一点的，倒是遭贬后的一些诗作和一些闺怨诗。如著名的《杂诗》：

闻道黄龙戍，频年不解兵。

可怜闺里月，长在汉家营。

少妇今春意，良人昨夜情。

谁能将旗鼓，一为取龙城。

还有《古意呈补阙乔知之》：

卢家少妇郁金堂，海燕双栖玳瑁梁。

九月寒砧催木叶，十年征戍忆辽阳。

白狼河北音书断，丹凤城南秋夜长。

谁谓含愁独不见，更教明月照流黄。

都堪称唐代闺怨诗中的名篇。

他也是唐代格律诗成熟的代表人物，尤其长于七言律诗。

陈子昂

陈子昂（661…702），字伯玉。梓州射洪（今属四川）人。因曾任右拾遗，后世称为陈拾遗。

大概是受四川山川文物的影响，年轻时候的陈子昂和李白很有些相似，都是家庭富有，才华横溢，轻财好施，慷慨任侠。不同的是，李白不屑于科举，走的是先隐后仕的“终南捷径”，而陈子昂则于二十四岁进士及第，从此步入仕途。

长安的官人进士多如过江之鲫，据《太平广记》说，陈子昂“十年居京师，不为人知”。怎样来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呢？陈子昂搞了一个摔琴的游戏。他在闹市以钱百万的天价购买了一张琴，然后邀请大家到他府上听他演奏。当人到齐的时候，他捧出琴来，但没有弹，而是把琴当众摔碎了。在大家的惊愕中，他说：“我有文百轴，不为人知，弹琴是乐工的贱事，哪值得去留心。”于是把早已准备好的诗文发给大家。这个出奇的举动，果然让他“一日之内，声满京华”（事见《独异记》）。

不过这样做是要有底气的，那就是发给大家看的诗文确实要好。

陈子昂在武则天朝任麟台正字、右拾遗等职，敢于直谏，因此也得罪了一些权贵，受武三思陷害入狱。后以父老为名，表乞还乡，又被武三思指使县令段简害死于狱中。

金元好问《论诗绝句》三十首中说：“沈宋驰骋翰墨场，风流初不废齐梁。论功若准平吴例，合著黄金铸子昂。”“平吴例”，春秋时范蠡是越王勾践打败吴国的第一功臣，但平吴后归隐，泛舟五湖，做生意去了，后来成了巨富，也就是后世所称的“陶朱公”。勾践杀了同样是功臣的文种，但范蠡归隐，已经不对勾践构成威胁了，于是勾践用黄金铸了范蠡的像来纪念他。元好问的意思是说，如果以对诗歌发展承先启后的功绩来评定唐诗的第一功臣，应当用黄金铸像的不是李白，不是杜甫，而是陈子昂。

严格地说，陈子昂的诗写得不算十分好，比起李、杜远远不及。但是，他是在一片“风流初不废齐梁”的靡靡之音中，指出了一条唐诗发展的正确道路，那就是他在《修竹篇序》中所说的要发扬《诗经》的“兴寄”传统和建安正始的“汉魏风骨”。这虽然是在复古旗帜下的不彻底的革新，但在当时是有振聋发聩的作用的。

陈子昂的诗，以《感遇诗》三十八首、《蓟丘览古》七首和《登幽州台歌》最为著名。

他的《感遇诗》非一时一地所作，内容十分丰富，从不同的角度揭露了武则天朝的社会弊端，也是他言志抒怀，感叹身世的名作。他的诗，传诵最广的是那首《登幽州台歌》：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陈子昂的贡献，在唐代就已经被人们高度评价。卢藏用《陈伯玉集序》说：“道丧五百年而得陈君。”杜甫《陈拾遗故宅》说：“公生扬马后，名与日月悬。”韩愈《荐士诗》说：“国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都给予他极高的评价。

张九龄

各种名单的排列顺序是非常讲究的，但大致不过两种，一种是按职务、地位、尊卑、年龄等排序，这是一点也乱不得的。另一种方法，则是“按姓氏笔划为序”。面对一大篇姓名，是要让头脑发昏的，所以一般能有点印象的，大概也就是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