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官场笔记-第3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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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朱书记放心,我马上拟定调研计划,将重心下移。”
两人这一问一答,很有默契。
又谈了一会儿,赵诚义走了进来,道:“朱书记,时间到了。”
朱民生就从座位后站了起来,与侯卫东握了手,道:“今年是沙州换届年,我们要通过换届促进全市的各项工作,市委很看重你,年轻人,努力吧。”
由于省委还没有正式宣布沙州市候选人的名单,朱民生说话很是委婉,他知道侯卫东能够听懂。
离开了朱民生办公室,下楼时,侯卫东脑子里琢磨的却是另一件事:“济道林和朱民生都应该收到了那封检举信,是谁写的这封信?他是什么目的?谁又是受益者?”
一路苦想,百思不得其解。
刚到楼底下,迎面见到了黄子堤,黄子堤态度很好,主动伸出手,道:“卫东,什么时候请我到农机水电局?”
自从周昌全调走以后,黄子堤对侯卫东就是不阴不阳的脸色,像今天这种态度,已是很久没有见过了。
黄子堤的手掌有些细汗,握着挺不舒服,侯卫东心里有些恶心,脸上却带着笑,热情地道:“我们全局上下都盼望着黄书记来视察工作。”
握手告别以后,侯卫东下意识甩了甩手,暗道:“会不会是黄子堤写的检举信?”他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黄子堤也是候选人,他不会做这种傻事。那么,我的敌人是谁?”
小佳提出了无数的人,甚至提到了刘坤,全部被侯卫东所否定。
晚上母亲从益杨回来,侯卫东带着小佳去家里蹭饭,侯卫国和蒋笑恰好也过来蹭饭。
侯卫东将大哥拉到了书房,讲了检举信的事情,道:“你用刑警的思维来帮我分析分析。”
侯卫国道:“刑事侦查是一门系统科学,可是你们官场中人心思百转千回,更像是艺术,而不是科学,不能以常人度之,你慢慢去琢磨吧,但是人心都是相通的,写检举信的人肯定有收益,你可以从这方面去思考。”
侯卫东的思路与侯卫国基本上一致,不过他确实很难断定是谁写了这封信,利益无所不在,他大体上能分析到哪些人,可是无法如精确制导导弹那样准确。
看着脸色红润的侯卫国,侯卫东换了话题:“大哥,嫂子怀孕吃得好,你是不是跟嫂子抢食,比半年前至少长了十斤肉,这样下去有损沙州刑警的光辉形象。”
“这是天大的冤枉,今年市委政法委提出了破积案的要求,市局压力很大,我天天泡在案子上,熬夜是家常便饭,但是人却长胖了。”侯卫国说到这里,脸上颇有幸福之感。
大哥容光焕发,这让侯卫东不由得想起了落魄的前嫂子江楚,暗道:“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太正确了,江楚原本应该有个幸福的家,有一个职业不错为人不错且爱她的老公,现在,除了一颗狂热之心外,已经一无所有了。她的道路都是她自己所选择,谁来为她选择埋单?只能是她自己。”
他原本不想给侯卫国提江楚,却忍不住说了出来:“江楚回沙州来了,据我看来,她的日子过得挺差。”
侯卫国道:“我知道,江楚找过我。”
侯卫东由于郭兰之事内心深受折磨,他提醒道:“大哥,蒋笑怀了小孩子,你要考虑清楚。”
侯卫国一阵苦笑,很无奈:“我真是服了传销,将一个好女人弄得神经兮兮。她不是跟我来谈感情,而是来推销产品,我瞒着蒋笑买了七千多。后来我得知,她挨个拜访了我的同事,大家看在以前的关系上,或多或少地买了点东西。”
想着初恋的美好时光,侯卫东挺心酸,道:“江楚有这股子劲头,做什么事情都应该冒尖,为什么非得搞传销。”
“如果嫂子不搞传销,她也不会有这个劲头了,现在称传销为经济邪教,确实有道理,他们的手段就是洗脑。”
侯卫国憋了一会儿,道:“传销真他妈的害人!”
侯卫东突然想起一事,道:“刚才你说起市委政法委提出破积案要求,我想问一句,刑警支队有没有将益杨检察院当年的纵火案和杀人案包括在内?这是性质很恶劣的案子。”
“这次破积案战役采取了分级管理,县里案子由当地公安局负责,市局只负责发生在沙州的案子。”
侯卫东大为失望:“我觉得应该学习初级法院和中级法院在管辖权上的区别,特别重大的案件还是应该由沙州刑警支队来负责。”
“这是局领导的事情,我只管办案子。”
侯卫东马上拿起手机,给市委政法委书记洪昂打了电话,道:“洪书记,我是侯卫东,给你汇报工作。”
洪昂正在家里看电视,他心情甚好,笑着道:“我要批评你了,你说说有多长时间没有联系了,当了局长就把老哥忘记了。”
侯卫东和洪昂曾经是周昌全的哼哈二将,关系挺好,说话也随便。侯卫东道:“今天我是真的要汇报工作,听说市局开展了破积案战役,我建议重大恶性案件还是得由市局来抓,依靠县局来做此事,恐怕难以有突破性的进展。”
洪昂知道侯卫东不会凭空提起此事,道:“我一个人闷得慌,你过来陪我下棋。”
“我的棋艺和洪书记对阵,只有被屠杀的命运。”
“我让你一个车和一个马,总行了吧。”
“遵命,十分钟到。”
打完电话,侯卫国感叹道:“在领导身边工作过,这是一笔最重要的资历,洪昂是比较强势的政法委书记,我们这些小民警见到他要立正稍息的。”
走出客厅,小佳和蒋笑正在谈论生儿育女的经验,由于有了检举信的影响,侯卫东不想开奥迪车到洪昂的家门口,道:“小佳,把你的车钥匙给我,我开你的车出去。”
小佳一边拿钥匙,一边埋怨道:“难得在家里聚一聚,你又要跑哪里去?”
“洪昂书记找我,有要紧事。”侯卫东没有敢说是他主动找洪昂。
得知是见洪昂有事,小佳也就不再啰唆,将蓝鸟车钥匙递给侯卫东,叮嘱道:“早去早回。”
洪昂家中,棋盘已经摆在客厅的茶几上。侯卫东刚在长沙发上坐下来,洪昂夫人端来一杯热茶,道:“这是老洪平时舍不得喝的茶叶,非得拿出来让你尝。”
侯卫东很是温暖地接过了茶叶,道:“嫂子,我今天肯定会被洪书记杀得人仰马翻,他是在提前安抚我,否则下次我要求下围棋。”
洪昂笑道:“围棋你更菜吧,如果真下围棋,恐怕整个棋盘只看见一种颜色。”
玩笑开罢,洪昂直语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话题?有话直说,别绕弯子,说完就下棋。”
“洪书记是否还记得1996年益杨检察院的杀人案?那时我在益杨县委办公室工作,已经给祝书记当了秘书。”
“我记得此事,当时大家都在议论此事。”
“祝书记高度关注这个案子,派我到检察院作联络员,眼看着案子要被揭穿了,结果后来发生了纵火案和杀人案,线索就此中断,此事不了了之,这事藏在我心里好多年。既然沙州打起了破积案战役,我建议由市局接受一些大案要案,纯粹依靠县局的力量,很难达到效果。”
洪昂拿着手上的小兵,朝前走了一步,道:“这事我清楚,当初祝书记要追查的人是易中岭吧?”
“对。”
洪昂曾经是周昌全的大管家,主持了两年政法工作,眼光甚是毒辣,他慢慢地从侯卫东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并不抽,只是放在鼻尖不停地嗅着,过了一会儿,他下了决心,道:“你这个建议符合实际,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在政法委员会上提出来,估计四个县都有几个大案子会被提到沙州公安局。”
两人都是点到为止,结束了这个话题,专心下棋。
在易中岭别墅,一脸苦大仇深的市绢纺厂老总兼党委书记蒋希东开着车进了院子,他将车停了下来,对院中的易中岭道:“中岭,你的日子比我滋润啊,看来你当年的选择很正确,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句话是正理。”
易中岭手里牵着一条大狗,这是他从藏区买来的大狗,据说有藏獒的血统,买来以后,他亲自侍弄,欢喜得紧,而蒋希东怕狗,躲避着大狗的眼光,连声道:“中岭,把狗拴上,咬到一口不得了。”
易中岭哈哈笑了,把狗弄进狗舍,道:“蒋兄,我再怎么折腾,也就是不入流的私营老板,怎么比得上堂堂的国企老总。”
“我这个国企老总是日落西山,抓大放小,市绢纺厂在沙州还算个大企业,可是岭西在全国又算得了什么,让你破产就破产,到时还得让中岭赏碗饭吃。”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屋,蒋希东和易中岭是多年朋友,他俩是朋友,是不是好朋友则只有两人心里知道。当时蒋希东是市绢纺厂的老总,易中岭是益杨铜杆茹厂的老总,曾经同时荣获沙州十大企业家称号。十年过去,当时的十大企业家,有的转行到了政府部门,有的沦为破产企业的老总,易中岭则一转身成为私营企业老板。
“今天从藏区弄了点好东西,我可不敢独享,特地把老哥叫过来。”易中岭笑吟吟地道,“老哥,上次给你说的事情,只要办好了,就可以一劳永逸解决所有问题,子孙三代不愁吃不愁穿。”
蒋希东为难地道:“此事大不易,天时、地利、人和都要讲究。”
易中岭鼓动道:“我们以前是小打小闹,赚点辛苦钱,还要提心吊胆,这一次黄子堤铁定要当市长,天时、地利、人和全部占齐了,我们还怕什么?如果这一次机会都不敢抓住,等你退休以后就领点退休金,到时后悔莫及。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是金科玉律。”
蒋希东沉默不语。
易中岭自言自语了一段,终于说出了真实意图:“我们两人合资成立股份公司,你把业务转到我这边来,凭着你我的人脉,业务渠道也是现成的,新厂没有任何负担,肯定红红火火。这事神不知鬼不觉,你别犹豫了。”
蒋希东喝酒,不表态。
“蒋兄,我当年为了铜杆茹厂是拼了老命,差点受了牢狱之灾,如果不是福大命大,现在还在监狱里度日,前车之鉴啊!”
蒋希东默然,良久才道:“我对绢纺厂有感情,于心不忍。”
“不对企业残忍,就是对自己残忍,国有企业弊端丛生,绢纺厂迟早要被市场淘汰。”
尽管牦牛鞭很正宗,可是蒋希东食之无味,吃完饭,便开车离开。来到了厂区,远远地看见灰色的房屋,蒋希东的心情跟着灰暗起来。
2001年10月21日,亚太经济合作组织第九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在上海科技馆举行,这是新中国成立52年以来我国承办的规模最大、层次最高的一次外交活动。二十名穿着中式对襟唐装的APEC领导人走出上海科技馆大厅,来了一次合影,此情此景,通过电视转播传遍了全球。
侯卫东与水电局几位副局长一起收看了电视转播,等到现场直播完毕,他笑着对副局长周小红道:“周局,今年我们开春节茶话会,要向APEC学习,一律穿唐装。”
周小红道:“你们穿唐装,难道让我们女同志穿旗袍?大冬天,冻死个人。”
对于这位岭西省曾经最年轻的县委书记、沙州最年轻的局级干部,周小红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以前“南霸天”局长声如洪钟,经常吹胡须瞪眼睛,她并不怎么害怕,在开班子会时,多次与“南霸天”顶撞,弄得老局长拍了多次桌子。而侯卫东到了农机水电局以后,并不怎么管事情,说话总是面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