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皇帝做老公-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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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全本不想说,却不得不讲:“待云常在出来,奴才进去,见药碗打破了,奴才便叫人收了。”
太皇太后听到此处,眉头紧皱,出神半晌,方道:“如今皇上病着,你们要悉心侍奉,要不得半点差错。”
李德全道:“奴才谨记。”
太皇太后又道:“若有什么事先来报与我知道,你跪安吧。”
李德全便俯身磕头,才退出了正殿。出了门,将欲转身,正巧红珍走了过来,他便明白一二,也不再看,低头急步出了慈宁宫。
且说红珍入了正堂,只施了双福礼,便站起身来。太皇太后见红珍进来,又问墨婉近日如何,都去了哪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因红珍对墨婉颇有看法,话里话外便也捎带出她许多不好来。
待红珍退下,太皇太后对苏沫儿道:“听见了?南边不消停,宫里也不消停,什么叫祸水?这便就是!”
苏沫儿道:“这个云主子现在正有身孕,再怎么也要等诞下子嗣再说。”
太皇太后道:“我倒不是一定要将她如何,却不想她如此不晓事,惹得祸来。”顿了顿,又道:“如今其他事且放一放,皇上的病要紧。”
苏沫儿说:“主子说的极是,老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如今让万岁爷再见这个云主子怕是火上浇油,后宫妃嫔这样多,不如另寻她们去侍奉,也好安抚万岁爷。”
太皇太后点头,道:“也好,便寻个心思灵巧的来。”
苏沫儿道:“向来后宫众人,以不识字者居多,万岁爷又是嗜学的人,与这般人相处想必毫无情趣,奴才想那云常在就是知书通礼才得了万岁爷青睐,红珍往日来,常与我闲话,说起储秀宫中另有一个答应,名唤清雁,亦是才兼文雅之人,不如叫来瞧瞧,若是兼得心思通透,便叫她去伺候万岁爷也好。”
太皇太后略思片刻,道:“现如今皇后待产入不得病室,此虽下策,也只好如此。”
次日便有人到储秀宫召清雁往慈宁宫去。
清雁亦是不明其中缘由,一路忐忑到了慈宁门。进得正堂,向太皇太后行了大礼方起身立在一边,太皇太后上下打量,见她穿了件湖色长袍,外面罩了件月色氅衣,行止稳重得体,便微微点头,问她叫什么,哪里人士,阿玛在何处为官,清雁一一答了。
太皇太后又问可曾练过字,看过什么书。
因有祖制,宫女不得识字,清雁便回道:“幼时在家曾跟先生学过几年,粗识得几个字。”
太皇太后道:“近日皇上病着,我想着要抄经祈福,可如今年岁大了,眼神也不好,精神头也不足,听说你字写的好,就替我抄经吧。”
清雁虽疑惑,却也欣喜,回了声:“是。”浣手毕,方在案几边抄起经文来。
清雁一连两三日皆被叫去慈宁宫,惠嫔免不了问清雁缘故,她只回说是太皇太后叫去抄经文,惠嫔自是觉的奇怪。
这日清雁到慈宁宫,将纸摊平正欲抄经,苏沫尔却进了配殿。清雁忙起身,苏沫儿笑道:“太皇太后叫答应往正殿去。”清雁随在身后,进了正堂,见太皇太后端坐榻上,笑吟吟对她道:“我叫小膳房做了杏仁雪梨山药羹,你去乾清宫一趟,给皇上送去,待伺候完晚上再来回我。”
清雁一听自然喜不自禁,着人提了食盒往乾清宫去,至暖阁,见有小太监守在门前,便说明来意。小太监听是太皇太后差来的人,也不敢怠慢,忙进屋回了李德全。
李德全未料到太皇太后会差一答应来,略思片刻,亲自迎了出去。
清雁随李德全进了寝殿,头午阳光正好,映得殿内极敞亮。往日这个时辰应是皇帝听讲进的时候,如今因在病中,皇帝便歪在引枕上,手中拿着折子怔怔出神。清雁低身施礼,皇帝才回过神来,说了声:“起来吧。”她见皇帝面色虽依旧泛白,神色却安详。便将杏仁雪梨山药羹奉上。
李德全上前接过,托到皇帝跟前,皇帝正欲说话,却又一阵大咳,李德全忙上前轻轻捶背,清雁见他直咳的面色通红,忙从身边宫女手中取了热茶来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却抬手示意不用,咳了半晌方渐渐止住,缓了缓神色问太皇太后可好,清雁回:“太皇太后一切安好。”皇帝道:“既如此你便回了太皇太后,说朕已无大碍,不多日便可去给太皇太后问安。”
清雁却道:“太皇太后叫臣妾待伺候万岁爷用过完善再回。”
皇帝听了,亦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说:“朕要看折子,你到外殿坐着,有事再叫你。”
听皇帝如此说,难免略感失望,还想说什么,却见皇帝已面露浓浓倦色,也不好再说,只得应了一声退出内堂。
清雁在外堂左等右等,但见宫女太监出出进进,内堂里不时传出咳嗽之声,也插不上手,百无聊懒,直等得皇帝歇了午觉,她才起身,往内寝殿张望。正巧李德全从内堂挑帘出来,清雁忙上前问:“万岁爷歇了吗。”
李德全一笑,说:“回答应,万岁爷已经歇下了。”
清雁闷闷觉得不自在,又回到绣墩上坐下。直到御膳房传了晚膳,见宫人托着朱漆大盘鱼贯而入,也不见皇帝叫她,只得起身着人叫了李德全出来,说:“谙达,太皇太后叫我来伺候万岁爷进晚膳,到这会子也不见万岁爷叫我进去,叫我回去如何回太皇太后。”
李德全暗自觉得好笑,却一脸为难,道:“答应且等一等,我进去回万岁爷。”
不多时出来,笑道:“万岁爷请答应进去。”
清雁见皇帝已经换坐在西面大炕上,炕几上一应几碟小菜和清粥,他手里拿着嵌玉的筷子,却凝神瞧着那朱漆窗棂,清雁便轻轻唤了声:“皇上。”
皇帝恍然回神,那脸上似有笑意,说了声“你……”话未说完,转过头来,看见清雁,微微一滞,笑意全无,直叫她以为刚刚是看错了。皇帝也不再说话,寥寥夹了几口便撂下了筷子。
清雁只觉得无趣至极,但皇帝已用过晚膳,她便再无留下的理由,只得后退数步,正欲随宫人退下,却听皇帝声音略带嘶哑:“你等等。”
☆、六十五、已经开春了
清雁站住脚步;不知皇帝欲说何事。因连日大咳,皇帝的声音已近沙哑:“你住在储秀宫?”
清雁猜不透皇帝的意思;只如实回道:“是。”
皇帝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犹豫半晌;道:“储秀宫……”说到一半又顿了顿,似乎是泄了气;一摆手道:“罢了;回去吧。”
清雁低身应了一声;退出殿去。
李德全吩咐宫人将饭菜撤下,偷眼瞧了瞧皇帝,见他正出神的看着前方;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却只见暖阁里那顶的朱漆大柱和老褐色的花棂格栅门。
隔扇门外侧套着朱色描金,午后的斜阳投到上面,反出灿灿的光泽,这本是极喜庆热烈的颜色,如今看来却烦躁不堪,叫人不得安宁,檀木的花棂格栅一条条,一道道,疏疏密密,那上面雕刻的万子纹反反复复,首尾相连排展开去,皇帝直瞧的眩晕起来,闭上了眼睛。
皇帝的心思李德全也能猜个八、九,上前赔笑道:“万岁爷,这会子日头偏西,不如叫小安子送清雁答应回储秀宫,回来也好报个平安。”
皇帝点头应允,李德全心里暗自觉得好笑,便转身叫了小安子来,吩咐他送清雁答应回储秀宫,小安子疑惑的瞧了李德全一眼,却见李德全朝他挤了一下眼睛,全然明白过来,应了声“嗻”退了出去,一路小跑着追上清雁,直送回了储秀宫。
待天色擦黑时方返回了乾清宫。
此时正有宫人来奉药,皇帝盘膝坐在炕上,一手里握着玳瑁管的紫毫,聚精会神的阅着刚刚递进来的驿报,一手接过药盏,仰头喝了进去,不知是因药苦,还是因驿报上所奏之事,皇帝紧皱眉头,又漱了口,方才缓解。
因连日未理朝政,皇帝身侧的炕几上堆着积下的奏折与驿报,此时刚刚退了热,皇帝便逐一阅了起来。
因贵州,广西,四川等地沦陷,朝廷驿站多数被毁,而驿报如同耳目,驿站被毁便如人盲聋,皇帝提笔,令每四百里置一笔贴式,接递军报,探发塘报。
又见户部尚书米思翰递上来的折子,南方战事日比一日吃紧,奏请朝廷增派官员以督军饷之事,皇帝略思半晌,便责派左都御史多诺军前督饷。
皇帝又翻开一份折子,手擎着折子,眉头紧蹙,不住摇头,见明珠的字迹,上面写着:四川总督蔡毓荣闻吴三桂反叛,不能安民心,固疆域,又不令提督桑峨往守常德,致常、澧、长、岳相继陷贼,应革职查办。
反贼还未荡平,先闹起内乱了。索性将折子扔到一旁,又拿起一份,吏部上书,亦是参云贵总督鄂善,奉有与蔡毓荣公议军机的命令,已至地方失守,其难逃其责任,应给予降五级的处分。
他将余下折子逐一翻看,竟有十几份都是参蔡毓荣。皇帝犯难了,这么多折子参他,仿佛引起众怒,若是不准,似乎有为了一个蔡毓荣得罪一大批朝臣的嫌疑,若是准了,此时又正在用人之际。真是为难,思虑半晌,皇帝便有了主意,先准了兵部,吏部等臣工的折子,然特许二人继续留任戴罪图功。
直至深夜,炕几上的折子终于所剩无几,李德全才上前道:“万岁爷,太皇太后,皇太后一再吩咐要您保重龙体,夜深了,还请万岁爷安寝。”
见皇帝未动,李德全苦着一张脸,说:“万岁爷,您就当可怜奴才,明日太皇太后若是问起,非打折了奴才的狗腿不可。”
皇帝这才将笔撂下,说:“你这张嘴越发的烦人,朕也乏了,收了吧。”
侧头又见小安子站在一旁,又问:“清雁答应送回去了?”
小安子早已会意,将身子一躬,道:“奴才已经将答应主子送回储秀宫了,奴才到储秀宫还见到了另外两个主子,两个主子一切安好,只挂念着万岁爷的身子,碍着规矩不能来瞧万岁爷,心里却十分惦念呢。”
皇帝静静听着,待小安子说完,才低头瞧了一眼,面色淡然,道:“话真多,下去吧。”
小安子暗自吐了吐舌头,心想:我师父揣摩圣意简直神了。
皇帝吩咐安寝,自有人上来为其更衣,鱼吉尔随静云入内。因伺候皇帝衣着,便每日得见圣颜,鱼吉尔见皇帝虽然依旧面色微黄,神情却安然些许,料想皇帝的病已有见好之势。
鱼吉儿托着大盘立在一旁,静云便上前为皇帝更衣,因在病中,皇帝只穿了件蓝缎织金团龙的棉袍,静云轻轻退去棉袍,却听见一声脆响,仿佛是珍珠落地发出的声音,她便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将棉袍上的扣子弄掉了,当下慌了神,忙跪在地上道:“请万岁爷责罚。”
皇帝亦未叫她起来,亦未言语,只缓缓蹲了身子,从地上捡起那粒红黑相间的海红豆,捻在手心里,不言不语。
李德全道:“你这毛躁的东西,还不快下去。”
静云知道李德全这是在为自己解围,忙谢了恩,退出殿去。
自那日后,太皇太后便每日着清雁往乾清宫去,后来索性叫她到暖阁里去抄经。
惠嫔便犯了嘀咕,却听清雁道:“我每次去,万岁爷都问起惠嫔姐姐呢,我回万岁爷说,姐姐闻听万岁爷圣体违和,十分挂心,万岁爷还叫姐姐莫要惦念,待大好了就来瞧姐姐呢。”听她这样一说,惠嫔纵有怨气,也就消了一半。
一进四月京城的天气便渐渐转暖,清雁坐在外堂抄经,听见内堂里皇帝咳嗽之声,近几日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