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幽山庄-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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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我素来只怪当怪之人。”
“我来是要和你说。”姚浠面色凝重,“昨天晚上水牢,塌了。”
原本不好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穆西彻了扯嘴角,“那里面的人,怎么了?”
“现在正在尝试把他们弄出来,不过已经得知……无人生还。”
“你要带我去水牢?”穆西摇头,“不,你不会带我去那里,莫非你是要带我去给他们选定墓地?”
“我正有此意,你若……”
“前朝遗民,是该风光大葬。”穆西点点头,“我并不如殿下博学,对风水一窍不通,只求一日可去祭拜,还望殿下应允。”
一瞬间,姚浠目中似有难色,然而他马上恢复常态,“穆西,这事情,不要怪我,可好?”小心翼翼的神情带着些不确定与恳求,哪里有平时从容威严的样子。
穆西神色淡然,“前朝遗民,人人得而诛之,不是么?”她敛容正色,“殿下早些回去吧,我不大舒服,也该休息了。”说着,便头也不回的朝里面走去。
姚浠苦笑,他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对身后的队伍挥手,“回宫。”
东宫诸侍卫素质果然不错,看着自家主子被拒绝,竟没有一人面露异色,很是专业。
不大的宫室,看起来并不像正殿的样子,因是纱糊的窗子,室内光线也就受到了些影响。
然而此时这完全可以忽略的地方却发生了一席不可忽略的对话。
“从颜穆西面相来说的确是法力损耗过度所致。”
当有外人以一种自以为静悄悄的方式靠近那间不大的宫殿时,只听到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道,“知道了,你先下去。”
所以,这时还未回宫的姚浠自然不会知晓——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能干预的范围。
惊园
穆西家的花园,此时仍未修好。
来到这里这么久,纯粹的对她好的,不过明月一家。
那种关心虽然卑微,却弥足珍贵,穆西十分放在心上,所以即便明月让人转告说此生最悔便是救了她,她也要不避嫌的去地牢走上两趟——照她的计划,在见完对当年事情比较了解的老村长之后,下一步便是想办法将一村妇孺转移到比较条件相对较好的地方——在天子脚下把他们救出来是不可能的。她看着那两株完全枯萎的海棠,只恨首先发现他们真实身份的不是自己。
落在朝廷手中,必死无疑,然而这个时间,还是比她预料的早上一些。
说穆西自私也好,冷血也罢,她只是明白自己的定位而已,从踏上大宣国土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个地方并不属于她,所以过去种种,无论是意气风发还是呼风唤雨,均与她绝缘,她所能做的,不过是怀念……还有保命。
然而这却并不代表她要一味忍让,几百年安安稳稳在那里一道缝儿都没有的地牢一住进人就出现质量问题……塌了……下面的人都死了,因是夜半时分,重要人物倒一个也没有。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也就蒙蒙不懂事儿的小孩子,普通人都知道这里面有些机缘,遑论穆西这个半专业人士——她知道那样重要的地方一般都经过了术法的加持,寻常人是破坏不了的。
何况她还知道,用神民倒是做不了什么事情,但用他们的血,倒是能干不少坏事,君不见当年月兰海沙破城封城,都用了血祭,她双目微瞑,只在脑海中勾勒当时的场景,开城之日必然是血流成河,穆西突然觉得有些头痛,她开始怀疑金家的目的。
这家人,已经有了前科。
穆西眯起眼,她不顾脸色惨白,对席霜说,“你联系一下快去把叶夫人给我请过来,她现在应该在东宫见太子妃。”穆西又正色道,“让人转告她,有人要变天了。”
“小姐,这样宫里的内线就没有了。”
穆西微微一笑,点头道,“要玩就玩个彻底。”她低头轻声道,“深宫不可测。”目中闪过一丝笑意,“快去吧。”
席霜心中一震,然而她还是听话的从一侧退下。
穆西的眼睛有些痛,她靠在摇椅上,双目微阖,平心而论,这半生半世她过的还算不错,只是,她为什么会这么累呢?
穆西这次真睡着了。
之前缠绕着她的梦境似乎都化为轻烟飘散,所以当她醒来时,身心舒畅,才吸一口气,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草味,这是……
她偏头,钟斯喻正坐在亭子的另一端,眼神柔和。
“钟师傅,您怎么过来了。”从钟斯喻从那边回来之后,穆西便没怎么见到过他,这惊奇也不是没有来处。
钟斯喻淡然一笑,“我听说你脸色不好,来看看你。”
穆西低了低头,“谢谢关心。”她对上天边的血色云霞,晚风吹来,透着几丝凉意,穆西坐直,她轻声埋怨道,“我刚刚遣席霜出去办事,怎么这个时候她还没有回来。”
钟斯喻顿首笑了两笑,却说起了无关紧要的话题,“穆西这些年在这里,很是辛苦吧。”
“还好。”她低头,看起来乖巧柔顺。
钟斯喻看了她半天,良久,道,“我知道你素来高傲,只是不大明白你一个幼童,傲气风度是从何而来。”
穆西闲散的笑了笑,一手端了桌上的青玉碧莲杯,“我也不大明白,一向远离俗物高洁散漫的隐士师傅,眼睛怎么会这样毒?”
“心中无所思,不过是当局者迷而已。”
“哦,师傅真是心中无所思无所求?”穆西掩口轻笑,手中扇子轻轻摇摆,“我我还以为师傅这次会给我们带回位师娘呢。”她面上笑意又深了几分,“你在我这宅中住了一个月,其中二十五夜不在房中,下人们可都在议论,您爬墙去了呢。”
“你……”钟斯喻气节,不管他目的是什么,被一个小辈这样说,面子上多少还是有些过不去,他咳了两声掩住自己的尴尬,“你怎么知道的?”
“你能设下禁制,我就不能破吗?”穆西面上波澜不惊。
“很好,很好。”钟斯喻抚掌而笑,“不愧是我的徒弟,庄若云当年真是没有找错人,真是没找错人。”
穆西站起,淡淡道,“徒弟?”
钟斯喻做惊讶状,“莫非你也嫌弃师傅前朝遗民的身份?”
“前朝遗民?”穆西低笑两声,“你今天突然出现,怕是早有准备吧。”她没再用敬语。
钟斯喻看着她,面前神色清冷高傲的少女,就连神态,都与已经死去的那个人如出一辙……若早上几年,倒不失为一步好棋,不,即便是如今,也都还有利用价值。
若在另一个世界的普纳庄园中某个档案柜中搜寻一番,或能发现钟斯喻的面子,若总结的没错,他名下还有两个不大不小的字,在逃!
钟斯喻,这个名字在大宣并不是不出名,魏幽山庄中教习之一,几十年前庄若云专程请回的隐士,现在他的身份,又增加了一个——前朝遗民。
这件事情,若让穆西得知始末,她可能又会将现在的一切退给早已长眠地下的太主左明羽。当年都城破灭,若就地屠杀用绝后患,绝对不会留下如此之多的祸端,然而,被认为是仁慈善良的太祖却听从他身边的那个女子的建议,将前朝遗民,都留了下来。
从此,那城,一封就是几百年。
在过去千年之中,那群自称神民的人群在这片土地上占有绝对的统治权,突然被囚,那境况犹如从九天之上坠入下界的泥潭之中,其中不甘与悲伤,又有多少人明白。
当时虽未直接将之灭族,却焚毁了那群异能者代代相传的书籍。
许多法术阵法就此失传。
从此,在大宣与朵萨人民的眼中,月兰海沙沉寂了下来,成了新朝的忌讳与禁地。
即便是已经完全腐烂崩溃的最后一代,在被囚禁之后也开始反思族中种种,老一辈凭借自己的记忆力将术法传承下来,那是月兰海沙各族最为团结的一段时间。
长老与祭司们在城池最中间的神庙中一日日的诚心祈祷——不知是神的眷顾还是其他,在一百多年前那个微雨的夜里,出现了奇迹。
一个城市的影像突然出现在神庙正中的水盘中,那图片一天比一天清晰,到最后,竟然像是触手可及。
这时又有人在神庙的暗室中找到一卷书,上面用几乎无人辨识的古老文字写着一段话,被破解出来的,不过一句——以至亲之血,可通海外。
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有着那样的传说,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这不过是传说,茫茫大海,渺渺无边,即便有人出航,当离开岸边一段距离之后,也被不知名的力量阻挡,最后不得不返航,有多少人在那路上死去,又有多少人葬身海底。
血祭,本来就是存在着的。
以至亲之血,可通海外。
在经过长老们的商议之后,那次一共派出了四位死士,他们同父同母,恰好符合那样苛刻的要求。
去了四个,回来两个,原来那边也有掌握着风与火的异能者,他们分属两个大陆上的好几个家族,关系牵扯,与多少年前的月兰海沙并无不同。
那四个先行者,就是钟斯喻的先祖。
百年的时间,他们慢慢掌握了那边的规则,通过不断向那边的世界安插站点,他们一步步熟悉那个对他们来说过于遥远的世界,而新派去的那些人的任务,便是想办法解决掉潜在的威胁,若能削弱他们的实力,那是更好。
他本是族中埋在这里的一步暗棋,只要那边完全弄好,就可撤离,他等到了期盼的那一天,却没有等到期盼的日子。
因为当他到达那边时,遭遇的是无尽的追杀与围捕,逃命的日子,甚至连月兰海沙中都不如。
到他那一代,月兰海沙中不过数千人,那一趟旅程,保强者,损弱者,只有更有能力的人才能生存下来。
而他们要面对的,却是远远大于这个数目的敌人。
不惜一切发起这场追杀的人,或者失去了亲人,或者失去了爱人,或者是要摇着大旗驱走外来者,或者根本无聊没事找事。
原来,那边并非乐土。
被抓住的族人,或者失踪,或者战死,或者自杀……
他还未完全弄清楚事情始末,就被频死的兄长送了回来。
然后他想到了魏幽山庄,本来只是为了碰碰运气。
再然后,他看见了长相风度肖似那边那个女人的孩子——颜穆西。
丧亲之痛,锥心刺骨。
他要做的,就是将与那个女人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的女孩带到那些人面前,然后,毁掉。
你让我亲族全灭,我便让你遗憾一世,特别是当他看见这座与那边几乎无异的宅子之后——他不止一次在自己兄长那里看到那个女人处所的图纸,其中一所,与这里相差无几。
自此,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颜穆西,与那边果然有关。
“你想好没有,到底要说什么。”穿着身素净衣裙的年轻女子温温一笑,她指尖如玉,端坐在那里,只显清贵无双,清澄明净的双眼微微眯起,“你在这院里设下的禁制,真以为无人可破了吗?”
钟斯喻回过神来,他安然一笑,“破是得破,只是需要些时间罢了。”他看着面上没有丝毫紧张之色的穆西,“我带你去见你父母,可好?”。coM电子书
惊诧在她脸上一闪而过,更多的却像是装出来的茫然,穆西放下已无半分暖意的碧玉杯,只注视着墨色天际,半喜半悲道,“你知道我父母是谁吗?”
围困
姚浠接到那个消息,正是落钥之时。
夕阳西下,为原本就是朱色的宫墙添上几分萧索。
当那个年轻人慢慢展开手中密信时却再也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