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迟,雨落溪-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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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雨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二点钟,隔壁床铺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没有翻动过的痕迹。
月光薄薄的笼罩在蜷缩在地毯中央的女孩肩头。
望着她瘦削的背影,看着那些凉凉的月光慢慢地飘落下来落在她的肩头开出柔美的花朵。
蓝雨发现自己心里涌起最多的感觉不是感叹不是欣悦而是——不安。
傻瓜,不快乐吗?假装开心得忘记了病痛。
可他,也许只能假装看不见她的那些不喜欢。
无奈的,但是不得已的。
溪双眼失神的望着空气中并不存在的某个地方,仿佛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灵魂,毫无知觉。
“曦为晨而生,晨为曦而活。”
她口中昵喃,似在细细咀嚼其中的意味。
蓝雨凝望她很久,轻手轻脚从柜子里拿出一方薄毯,然后走了过去。
有暖暖的物体覆盖的触感。
心不由得一震。
溪讷讷地转过头来,看到的是笑容温柔和煦的雨,他双手搭在她肩头,帮她整个身体包裹在薄毯里。
她回头看他,唇角有微笑,那笑容单纯得如世间所有向男朋友撒娇的普通女孩子,对他说:
“雨,我想哥哥了,明天能出院吗?”
蓝雨望着她甜腻的样子,有种奇异的幸福悄悄在血液里缓缓流淌。
但是,答案却让人绝望。
他抬起眼认真的看她,缓慢而沉重的摇摇头,说:“再等段时间才可以,你先忍耐下。”
“让我出院吧!你看,我都好了,能吃能睡,能跑能跳。”细长的手臂从毛毯里抽出来,溪拉住他的手臂,可怜巴巴地像只可爱的小小狗。
他不为美色所诱惑,始终不肯松口。
“哼!”她从鼻子里发出轻轻的哼哼声,撇撇嘴,不以为意的说:“你现在不允许也行。等出了院的那天,我直接投奔秀去,再也不要见你了。”
雨就是这点不可爱,她打什么主意他会猜得一清二楚,根本无从下手。
蓝雨真是一个辛苦又好脾气的男朋友。
他没有不满也没有因为被恫吓被欺压而气恼的放任她自流。
“真的再也不要见我了?”他微歪着头,兴趣盎然的瞅着她。
“是!再也不要!!!!”非常大声,非常郑重,非常肯定的回答。
“那就更加不能现在就出院了,因为我的绑架计划还没想好。”
蓝雨不在乎的一扬头,淡淡一笑,那么淡漠。
某人顿时有杀人的冲动。
“雨……”
极力藐视内心受到的重大冲击,溪一脸谄媚的笑,张开手臂抱住他,将头放在他的脖颈处。
“雨最疼溪了,就答应吧……”
“溪,如果……有一天要在我和哥哥之间作出选择,你会选谁呢?”
蓝雨低声问,紧搂住她,温热的纤细身体填补了他所有的空缺,那么真实又美好。
她一怔,仔细想了一下回答:“谁都不选。”
“为什么?”声音里有强烈的不满。
“因为不用选啊!反正你们都不会不要我,又都是为了我好,根本没有冲突的地方,哪来的选择题做。”
溪得意洋洋地扬起来脑袋,美美的笑着。
“你真是我命里的劫。”逃不脱,躲不掉。
蓝雨的眸底忽地闪过丝复杂的光芒,眼眸带笑地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
要想重获自由,逃离束缚,就得斩断情丝。
可是他能逃开吗?
他斩得断吗?
就算可以,他也不愿意。
害怕失去是很痛苦,但比起受着这些惧念的恣意煎熬,抹去这一切,会让他痛苦一万倍。
既然如此,就牢牢握紧在一起的时光,哪怕一秒也不错过。
“小气鬼,不答应就算了,还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她抱怨的说,唇角自然而然的漾开幸福的笑意,头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像要挠他痒痒。
“记住,对有关溪的一切我都很小气。”
他的眼睛莫名的黯淡了下,手无意识的揽紧怀里的女孩,仿佛拥着的是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别人的抢夺或破碎而失去的水晶娃娃。
那种失去最爱的痛——他已承受不起。
尤其那是她。
长久地拥抱,两人的身影投映在病房的地毯上,混合交错在一起,仿佛永生永世都不会有谁离开谁。
第二部 第十九章(6) 可不可以不勇敢
第二部第十九章(6)可不可以不勇敢
我知道这样的做法有些荒唐。
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的借口可以推翻自己的怜悯。
我可以说自己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要别人细心的呵护,心情常常时好时坏,情绪波动很大,身体随时会变得不堪一击……
不过我知道每一个人婉拒的借口都是这样的。
然后我们就这样的错过了,忘记了自己产生同情之心的由来,忘记了自己也曾被人这样遗弃过。
扔掉不是借口的借口,我们还剩什么?
回望过去的犹疑,多么的可笑。
不就是伸出手吗?
向熟悉的,陌生的他伸出友爱之手。
……
灰蒙蒙的光线里。
溪正坐在窗边的地毯上低头织一条围巾,围巾很长,是花花绿绿的杂色,白蒙蒙的天色笼罩着她的周身,异常宁静超脱的味道。
蓝雨穿好外套后,似乎忘了还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出神的凝视着她。
从他拒绝她见哥哥的要求的那个夜晚开始,她彻底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安静而乖巧。
他不知道是不是伪装,让他松懈心防。
她不合时宜表现出来的温柔和恬静,正好可以证明她以往的作法。
其实他更加希望溪像在家时无法无天的一样,乐此不彼的捉弄身边的人,如果是那样的话他知道她至少是随心所欲的玩乐。
原来这样简单的快乐也是奢侈的。
为了给人精力充沛的景象,她再也没有精力,去捉弄任何人了。
“雨,路上注意安全,别忘了系安全带哦。”
溪微微活动手腕,抬起头来,细细地叮嘱他很平常的话语。
然而,就是这‘无关紧要’的叮咛,使他的全身窜起一股暖意。
“我会的!”蓝雨撸撸她的头发,凝望着她,“你也不要一直坐在这里,围巾可以慢慢织,冬天还早,不要让自己着凉了。”
“这里开了空调,根本感觉不到秋天的凉意,不会冷的。”溪笑着说,眉毛上提着,似很随意的问:“会议很重要吗?要开多久?”
“是集团的董事会议,所以必须出席。”
“哦!”她轻轻地低应声,然后搭上他的肩膀,帮他整了整领子,“很心疼工作时的雨,不要想着溪,她会好好呆在这,你放松心情思考工作上的问题就好。”
蓝雨伸手抱了抱她,温柔的笑着低声说:“不会很久,我会陪你一起吃晚餐。”
她整衣领的动作轻柔,而后凑近他的耳朵喃喃低语:“回家吧,家里有人等着你。”
“嗯?”他一时没有意会。
“……哦,没什么,我是说很想念家里的味道。”溪讪讪解释,想了想,说:“有那么一天,你会吃到我煮的饭菜的。”
饭菜……
蓝雨怔住了,冰蓝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她。
她还在想着为他做桌美味佳肴吗?
“我们都要加油哦!”
溪微笑着,帮他把袖针别在衣袖上,仔细端详了几眼,甚为满意的点了下头。
“早点回家,……有人等。”
将他送到医院门口的车子旁,她最后又叮嘱了这一句。
****
溪心无旁鹜的懒懒散散回到病房,手里多了条从隔壁的病友奶奶那里拿回来的长围巾。
黑色的长围巾,紧紧的盘成了一个大圈,足有十来斤重。
雨也许已经怀疑她在打什么主意了吧。
她是明白他的好的。
所以她依然做着很反常的事情,裸露出那些在想逃跑时才展现的柔顺。
她依然是个诡诈的小孩,并彻底沦陷自己在他的时间里,让他猜透她的心思。
这样的她,是不是还是那个他熟悉的女孩?
他说不出。
她无可奉告。
静悄悄的病房里一阵窸窸窣窣声后,房门被反锁上了。
透明干净的玻璃窗大开,一条长达几十米的转巾绑在了底座被螺丝固定了的铁柜子脚上。
溪向外探出脑袋,观察了下地形,看了看手表。
知道逃跑的时机到了。
早上正九点是医生巡房,护士在药房配药的时间,楼下除了晨跑的病人根本不会有通风报信的人。
用力扯了扯毛巾,确定牢固可靠后,她开始实行高空降落计划。
没有任何抓握物的白色墙体。
长长的围巾从五楼的窗户抛下,直直垂落至一楼休息区的窗外。
一个身穿黑色衣裤的女孩双手紧紧抓着围巾,慢慢地向下滑。
那天。
几乎所有站在窗户边的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抬起头,那么一瞬间,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逝。
揉揉眼,再细看,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是仓皇出逃的女孩东躲西藏遛出医院。
****
早点回家……
有人等……
从早上至下午的董事会议空闲时,蓝雨几乎一直在出神,脑海中反复闪现着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
有人等……
住院已经一个多月,她自从做完手术那天开始,就不再抱怨医院的环境,不再恶整为她打针的小护士,乖顺得很不正常。
以往冰凉的病房被她当成了家。
她像住在一个四合院里,每天和隔壁病房的病友聊天,虽然大部分时间是他们在说,她只是报以微笑,像听进去了,又像什么也没听进去,纯粹只是想听到人的说话声。
就犹如黑暗中的人们害怕周边很寂静,希望能发出声音的东西都动起来,暄闹无比好感受到她没有被世界遗忘。
他怕她害怕,不顾她一再的劝说,坚持陪着住在医院里。但是,他深夜起床,却常常看到她坐在窗边望着幽蓝的天幕发呆,像困在笼子里的鸟,向往着蓝天大海。
然而——
她说出的话就像一个体贴温柔的妻子……
好几次他想窥探她心里真正的心思,却每每败下阵来,话没说出口就输给了自己。
他怕破坏这不是平静的宁静生活,哪怕底下暗藏汹涌的波涛……
董事会议结束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
黑色的加长劳斯莱斯房车行驶在拥挤的车海中,车窗外变幻的光线将蓝雨的侧面映得更加深邃,透过眼睛里的神色隐约窥见急切的回家之情。
想要快点回家见到她,看看她有没有像出门时说的那样好好的呆在病房里。
他出神的这一会儿,奇叔在接到一个重要的电话后,吩咐司机调转了方向。
车子缓缓驶到别墅的大门前。
蓝雨一眼就瞥到那辆线条柔和的豪华宝马。
真的有人等……难道是母亲从加拿大来看他了?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橙色的台灯,灯光幽幽地散开,水一样沐浴着坐在沙发上的女孩。
溪双手交叠着放在膝上,神情很是拘谨不安,眉眼微垂盯着自己的脚尖。
“溪,你怎么会回家来了?”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局促不安的她,忍不住问出声。
她抬头要应声,又清冷冷的沉默,避过他的目光。
“是我让Allen接她回来的。”一个熟悉的女音代她作了答。
身着高档套裙的年轻妇人从书房里款款走出,清淡的笑望着刚进门的蓝雨。
“母亲。”
蓝雨微微错愕,俊美的脸有丝惊喜滑过,随即走上前轻轻的拥抱了下母亲。
“我等了你很久了,先用餐再说吧。”
蓝夫人拍了拍儿子的背,拉着他走向餐厅,余光若有若无的瞥了眼溪。
溪呆愣愣的回望她一眼,慌张的从沙发上站起,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