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迟,雨落溪-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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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我们只要在这呆两个晚上,我以为来麻烦哥哥没有什么关系,可是你却那么讨厌……”她抹了一把眼泪,跳下床铺,准备回到原来睡的房间。
在她的哭泣声中,他的思绪变成一片混乱。
然而,她并没有能够伤心地离开。
“没有讨厌你,我只是以为那样反顺着你的开玩笑似的话说下去会让你开心。”安晨轻柔地握住了她的手。
又酸又涩的温热在他的心底缓缓流淌。
“那你不会嫌我给你招来了蚊子?”溪又啜泣了几声,委屈的低声问。
“不会。”他不假思索的说。
“你当然不会,点着的檀香会把它们驱赶走的。”她不愿轻易妥协,垂着头闷闷的责难。
“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他低声下气,放下了高傲的姿态。
“嗯?”她相当苦恼的歪着头,瞅着吊灯,眼珠里闪动着阴险的亮光,故意刁难地说:“很简单啊!今晚你睡床,我打地铺,但是你不能让我被蚊子叮到,而且要是你万一被蚊子叮到了话,张婶问起的时候你不能说是我害的。”
“就这么简单?”安晨不敢置信的问。她会这么好心放过他?
溪没再搭理他,抱起刚才带进来的被子铺到木地板上,飞快的躺了下去,被子一拉,连根头发都不见了。
望着被子里弯弯曲曲的身形,他直觉上当受骗。
她一早就打好了主意,还不忘让他心生愧疚,好冠冕堂皇地留下来。
所谓的简单,也不简单。
她的确招蚊子。
房间里有了她的气息,
秋天的蚊子在耳边转来转去,嗡声嗡气地直叫唤。
劳累了一晚上,他得出一个结论:
因为蚊子笨,所以只看得到同类。而他不巧被它的同类拉进了它们那一国,只得和她成为一对难兄难妹。
第二十六章(5) 悲伤圆舞曲
第二十六章(5)悲伤圆舞曲
第二天大清早。
溪在安晨起床后,紧随其后偷偷地出了门,不是为了跟踪他,而是为了欣赏乡村沐浴在晨光中的迷人景色。
空寂辽远的土地,异常的沉静,仿无人烟。
秋意甚浓,凉凉的。
穿过长长窄窄的青石小巷,听听跫音回响。
她如同个初落人间的婴儿,满怀好奇的一蹦一跳地踏在铮光镗亮的石板上,青玉般的光泽从眼底尽情的释放出来。
淙淙小溪绕村而过,冒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溪脚步轻缓地步上那座由天然块石垒砌而成的拱桥,清新的空气带来的畅快感在心底缓缓地积淀下来。
半圆的拱桥,桥体藤蔓缠绕,青苔遍布,古朴庄重。
她的手轻抚过桥上的小石狮,像在近距离鉴赏一件精刻的艺术品。
徘徊在烟雾中的古桥,潺潺的水声,浓得化不开的绿色,小山村那一幅朦胧的水墨画般的风情,令她心驰神往的景色摆在眼前,竟让人产生错觉,如海市蜃楼般会消失,一切虚幻得不真实。
她信步向前,远处的青山满眼绿意,景色旖旎。
听说在半山坡的坟地里盛开着一种很少见的花,传说中冥界唯一的花朵——蔓珠莎华。
它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花香有神奇的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
荒芜的坟地,一派凄清的色彩,杂草丛生在坟头。
溪静默地站在坟地的边缘,她不敢去惊扰这些死去的人们。
看着那一块块的青石碑,时光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去拜祭父母的时候。
她祈求着要安晨忘记过去,其实也更清楚,忘不了过去的是自己,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是想忘也忘不了,它们已深深镌刻在心底,除非再用刀去刮平。
风轻轻地从墓地的墓碑间吹过。
长长的黑发在风中轻扬,飘洒着难言的抑郁。
摇摆的蔓珠莎华,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相思之苦。
溪原是熟识这种花的,曾经在书本上看到过,它的学名叫石蒜,无意间向洁雯提起这种花,可某女一听,立即把有关蔓珠莎华所有知识的资料全烧了,'奇。书'还严重警告她,以后再看这种不吉利的花就不会认她是朋友。
她不明白,又名彼岸花的蔓珠莎华在韩国的花语里是:相互思念。根本没有什么不祥的意思,洁雯为什么会反应那么激烈。
而且,它会在每年的秋分准时的开花,遍地簇拥的红花,像是用血铺就的地毯。
溪轻吸了一口气,有点失望,她已经错过了花期,不然也可拍几张相片给雯看,气得她跳脚才好。
空气中忽然多了一些浮动的香气,试图打开谁尘封已久的记忆。
彼岸花,花开开彼岸,花开时看不到叶子,有叶子时看不到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她看着彼岸花狭条形的叶子,那深绿色映进瞳仁益发黯绿深幽无底。
悲伤的回忆,日本的花语里是这么诠释它的吧?
这使她联想到了千屈草,她一直喜欢的千屈草是:爱的悲伤。
这两者仿佛冥冥之中有种联系,如果不是她不喜欢红色,会不会喜欢彼岸花?
尽管它花开时是红得那么的妖冶、诡异,浓烈的花香、惹眼的绿让人目眩神迷。
但有些事不是用语言无法解释清楚的吗?
人们不喜欢有着妖异、灾难、死亡与分离的不祥之美的彼岸花尚有点道理,但是,明阳的校规明文规定不收出生在10月11日的学生,又是何缘由?
是不是去查一查?
蓦然地,她心中闪过一丝白光,好像到现在还没仔细看过出生证明,自己到底是哪天生的。
晨曦缓缓爬上树梢。
她转过身,走向对面的树林。
风静静的吹,
她的身影越走越远,消失在小路的尽头。
****
晨曦的光晕透过树林的间隙洒照下来。
如梦似幻的仙境。
“哥哥,原来你在这里。”
溪亲切的呼唤了一声,停在离树林几十米的草地里,眼尖地发现了熟悉的人影。
安晨伫立在树林前,背后是一大片高大的树林,树干洒上了白色的石灰,顶上是深绿色的叶子。
清亮的喊声将他从飘远的思绪中唤回。
“这里很好。”
安晨缓缓地转过头来,目光悠远的望着远处的青山,眼睛清透黑亮。
溪抬眼看去,一个很好的主意在心中形成,唇角露出个好看的微笑。
清晨的薄雾氤氲着,如炊烟般飘摇上升。
树林笼罩在这层细纱中,显得很神秘。
微醺的晨光从他身后漫射而来,他的轮廓仿佛被太阳的光芒镀上金边。
在树林清晨的风中,
他的眼角眉梢似都含着笑意,明亮的光芒浸润了寂静的树林。
白色的外套让风带起衣角,在秋日的微风中轻轻飘飞。
溪用手指勾起个相框的模型,空空的相框直对准安晨。
无尘嚣的清幽景色。
清俊如雪莲的翩翩贵公子,浑身散发出清雅高贵的气质。
她要把一切不真实的画面全部定格在脑海里,一辈子去回味。
虚拟相框里拍摄到的东西,她会让它们完美地呈现在世人面前。
让所有人来赞叹这一幅幅完美的图画。
****
结婚的当天,溪覆行了她的诺言,两枚戒指真真切切的出现在大家面前。
它是用一根红色的头绳打了个很紧致的梅花结。
两枚戒指放在掌心,犹如两朵盛开的梅花,鲜艳夺目,带着喜庆的色彩。
张婶看着戒指犹豫不决,不敢去告诉张家的长辈们金戒指变成了绳编成的戒指,
于是,她听到了如此的解释——
梅花象征铁骨冰心的崇高品质和坚贞气节,用它来代替俗气的金戒指更加有意义。
再三思量,她也认为不错,喜笑颜开的跑去跟长辈们解释去了。
正当宁静祥和的小山村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中的时候,安晨却意外的接到了林叔叔打来的电话,没有说什么事,只让他们快点回家。
溪对不能观看到别人的婚礼惋惜不已,看着越来越模糊的小村庄,有丝恋恋不舍。
远远地,还可看见晃动的红色喜轿。
后面跟着一大群的小孩子唱着些大人们教的歌谣。
“新娘子真漂亮,结婚以后笑笑笑……”
“明年生个胖小子,哇哇叫……”
“要喜糖去啰……”
敲锣打鼓地好不热闹,喜庆的气氛染了亮了半边天。
风吹得深紫色的车帘飞扬起来。
“哥哥,以后我们搬到这里来吧!”溪轻声说,目光迷离的望着那渐离渐远的村落。
安晨颌首,只要她喜欢,他会陪她去任何地方。
“你知道吗?”她仰起头,轻靠在车座上,缓慢的说道:“其实……其实我来中国之前,当时心里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读书和赚钱有什么意义,似乎连活着都没有意义。”
耳际的长发飘散到前面,微微的遮住了她的眼睛,
“可是我不能随阿姨一起离开这个人世间,她不允许我那么做。如果我死了,她在那里也不会原谅我,说不定还会扇我几巴掌。”薄薄的嘴唇轻扬,苦涩的笑意漫散开来,她静静的说道:“她疼了我一生,赔上了青春,而我却愚蠢到失去她后就一死了之,多么的不负责任!谁来延续她的生命?”。
安晨抿紧嘴唇,脸色在她的轻声慢语中变得凝重起来。
“那次我们去郊外的别墅,我也曾躺在草地上问自己,该随风而走,还是坚持逆风而行?没有任何的回答让我更加迷茫……”她轻柔地说,撇过头凝视他的眼睛。
“但是现在我不再彷徨无助,我又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是吗……”他的声音很轻,喉咙微微沙哑。
“嗯。”溪郑重其事对着他点头,眼底闪现温和的笑意,“一个人该明确自己的船驶向哪个港口,如果不知道,那么,对她(他)来说,也就无所谓顺风不顺风的了。”
她自嘲的低声轻笑,“可我当时还去问蓝天白云,也真的够白痴的。明明一直都有明确的目标,却因为一时的打击全都抛弃了,忘得一干二净。”
“……”安晨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出声。
“我已经有了个很明确的目标。”她微笑着对他说:“想让家人和朋友都过得开心,这就是我现在最大的目标,而且这也是哥哥让我明白的,有些东西不该舍弃,而是该让它更加的让人觉得温馨。”
“你真的这么想?”他怔住,从来都不奢望自己能影响到她,在她心中何时让他进驻了,起了作用。
“如果不这么想的话,我根本不会迈入安家大门一步。”溪握住他的手,笑容柔和:“对了,哥哥,我还要送你个好东西。”
她轻轻托起他的手。
右手在自己的外衣口袋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什么东西。
然后,他右手中指传来细微的束缚感。
“啊,哥哥手指长,戴起来果然好看呢。”她低头凝视着他的手指,赞叹不已。
一枚白色的梅花戒指刚好合适的套在他的中指上,修长白晳的手指更显秀气。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安晨错愕的看着手指上的那朵梅花,迷惑不解的问。
据他所知,右手中指戴戒指可是喻意名花有主,她不会又起了什么坏心眼。
“呃……”溪一时茫无头绪,不该该如何回答,不经意间瞥到自己的左手小指,她想当然的说道:“因为我也戴了啊,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一家人。”
她可不敢说是预防别的女生靠近他,好帮助尹丽。
他的手指颤动了一下,眼睛里疑惑的光芒并未消散。
直到一朵小小的梅花映入眼底,他又有些相信她的话了。
她的确和他戴着一样的绳戒指。
只不过位置不同。
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