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苑海棠嫣如玉-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再睡下去,别人怕是要笑话咱们了……”书筠轻笑着在我耳边低语,喷过暖暖的气息,痒痒的。
我娇嗔一声,不想睁开眼,只想赖在他怀中,多睡一刻。
书筠低低一笑,似乎是透着无奈,他的手轻轻覆上我的脸颊,慢慢游移。许是他睡醒之后一直将手暴露在外面,我只觉得他指尖微凉,指尖滑过之处,似一泓清泉缓缓流过,带走我所有的疲倦与睡意。
我无奈的睁开眼来,却仍是撒娇的含嗔望他一眼,手臂微微挪动,触碰到他温热的后背,中间却是没有了那层薄薄的衣衫。
立刻有红霞覆上我的面颊,我将头埋在他怀中,这才想起昨晚的缱绻旖旎。
书筠伸手轻轻抬起我的下颚,我也枕着他的手臂仰起头来,对上他满是笑意的双眸。
他半侧身仔细看着我的容颜,在我耳畔呢喃,“文萱,你真美……”他似是醉了一般,指尖在我发丝中游戏,唇瓣却已开始游移在我如雪的香腮。
我瞬时有些娇羞,心内却暗暗欢喜,是呵,从此之后我们就是夫妻了。相伴一生,共享温柔,春宵不尽。他是我俊朗的夫君,而我则是他温婉的娘子,我们还会有属于我们的可爱的小孩子……
朝阳映入屋中,我这才发现天色已是不早,昨夜的疲惫已荡然无存,我却是拥着他,不愿起身。
离歌唱罢,尘漫古道马迟迟(1)
燕尔新婚,最是缠绵。虽然新婚后有诸多繁琐的礼仪,我却尽日里都很欢喜,爹爹挑得中意的女婿,看起来比我还要高兴。
在众人喜悦之时,只有一人独自黯然,那便是凌子卿。在新婚的几天中,我常会看到他流连在颜府门外,待我想要见他时,他却又不见了踪影。
凌子卿一定是很伤心的,这一切我自然了解,却无力改变。
在书筠每日的温柔中,日子过得很快。过了寒食之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我每日里穿了单薄的衫子,同书筠一起游玩取乐,晚间和父亲一起用饭,一家人其乐融融,很是热闹。
听素馨说,凌伯伯最近又去过陆家,据说陆家也有了些与凌家结亲的意思,我心里也渐渐有些安慰,一旦凌子卿有了妻室,或许会感觉好些吧。然而心底却也明白,这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温伯在我和书筠婚后的第三天就回开封府而去,过了几天派了人来请书筠,希望他能带着我一起回开封府去。
沉溺在新婚欢悦中的我乍然听到这个消息,终于有了屡屡忧思。我既已嫁给书筠为妇,自然是要顺从他的意思的,爹爹虽然舍不得我,却也无奈,只得准许了书筠的请求,答应让我们在四月三十启程回开封府。
其后的几天里,我每日流连在爹爹身周,享受父女相伴的时光。而凌子卿仿佛是绝了踪迹,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为了避嫌,我也没有再去找过他。
晚间吃饭的时候,我无意间转头,赫然发现爹爹的鬓间居然已经有了几根白发,现出些许慈祥的老态来。心中瞬时有些酸酸的,爹爹一定是为了我要离开颜府而发愁至此。
虽然爹爹时常会因为生意上的应酬而外出,却从未因为离别而伤感过。而此时,我就将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颜府,爹爹怕是几夜未眠吧。
我格外精心的为爹爹夹了些菜,一边又说说笑笑的逗爹爹开心,自己眼中却渐渐有泪花盈出,明天就该启程了,今晚就将是我待在颜府的最后一点时间了。
入夜的时候,爹爹房间里灯火未灭,他的书房外整整齐齐的放了十几个箱子,那都是爹爹给我的嫁妆。其中有两箱是我时常看的一些书,另有两箱是爹爹收藏了许久的字画,此时也一并要我带走。另外几个箱子则是一些我平日里喜欢的玉器古玩,都精心的装在箱子里。
爹爹一遍遍的检查着箱子,生怕我落下什么喜欢的东西,又命人在自己书房里搜罗一阵,要再加几个箱子让我带过去。
我只得含泪阻止,书筠家里其实也不缺这些东西,爹爹如此举动,只是想要尽自己所能,让女儿过得好一些罢了。
素馨玉簪也在房间里整理行囊,在随身携带的行囊里放了些盘缠和路上添换的衣物,我特意让她们将书筠赠给我的诗画随身携带,免得出什么差错。
一夜少眠,次日早起吃过饭后,便开始张罗起来。颜府中的家丁很是忙碌,我自然也是不得空闲。我和书筠无法携带十几个箱子赶路,爹爹就请了镖局护送,因此院中来来去去的还有些镖局的人。
待一切准备就绪时,已是日上三竿,我站在院中,留恋的看着这座我生活了十几年的房子,不胜流连。
父亲站在我的旁边,看着已被收拾得空空荡荡的屋子,叹了口气,“这一别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到了那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顺从的点头,眼泪却已涌了出来。乍然离别,我却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留恋父亲,留恋这所小院。
“去跟子卿道个别吧,”父亲替我擦拭去泪珠,满是不舍,“你们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我豁然一惊。收拾屋子的时候心里就牵挂着有什么事情没做,却总是想不起来,经父亲一提醒这才意识到,我已许久未见凌子卿了。
马车中午就要出发了,我不顾素馨的阻拦,冲出门去。不论如何,今天我一定要找到他,在离开江陵之前见他一面,至少,我也能稍稍放心。
我一个人急急跑出门去,直奔凌府,安静的小巷中是我焦急的步伐发出的沙沙声,我恨不能插翅飞去,即刻站在凌子卿面前。
巷子里似乎有人影一闪,旋即隐入拐角,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只是低着头踱步,却没有走出巷子。那人正是凌子卿!他在巷子里徘徊,看起来很急切的样子,我知道她是想要来送我,却不知该如何面对我。
我蓦然止住脚步,想着他这几日一定过得很辛苦,眼角忽而有泪花沁了出来。一直以为和凌子卿在一起会很快乐,却不料此时我竟令他伤心至此。
“子卿,我待会儿就要走了。”我走上前去,语气中满是伤感,也不无抱歉。
他抬起头来,见到是我,似乎有些惊诧,脸色瞬息变化,原本无神的目光在见到我的那一刹那有了些神采,听完我的话后旋即黯淡,却仍是盯着我。
“你不送我吗?”我的声音很低,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他没有说话,过了良久,伸出手将一个物件交到我的手中,竟是一块玉佩。我紧紧握着玉佩,上面还有温热的气息。
“文萱……”他开口想要说什么,却又无言。
相伴十数年的好友蓦然离别,我的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他慌张的擦拭着我的眼泪,一只手蓦然伸出,紧紧将我箍在怀中。
“文萱,我不想看你流泪……”他在我耳边低声道。我无所适从的在他怀中挣扎,不知是否该推开他,耳畔他还在低喃,“别动,就这一会儿就好。”他的声音似在祈求,牢牢的箍着我不放开。
“子卿……”我放弃了挣扎,含泪安慰,“以后要好好对待自己,认真读书,别让凌伯伯和姨娘失望……”
他轻轻的点头,声音很低,“我答应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你。我是你的子卿啊,怎么能够让你不开心……”他的脸颊一点点的蹭着我的侧脸,我慌忙将他推了开来。此时我已是书筠的妻子,行为自应有分寸。
凌子卿的眼神里漫过一丝失望,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扶住了我的双肩,“文萱,到了那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顺从的点头,他的目光忽而变得很坚定,牵起我的手,很是认真的道:“如果你在那边过得不好的话,我会来找你的。”
这算是什么?怎么会过得不好?我脑中一懵,不过看着他真挚的眸子,也未详细计较,便点头答应。
“你不送我么?”我执着的问他。其实我多么想要看着他的身影离开家,那样,至少我的心中会踏实一些。
凌子卿摇了摇头,突然狡黠的笑了笑,“我们以后还能见面的,今天不想去送你。”他的眼神很是坚定,仿佛笃信我们很快就能再见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我疑惑的望向他,不解他为何不愿送我。他只轻轻一笑,别过头去,淡淡的道:“时辰到了,快要出发了吧?”
我还是不甘心,最后一次问他,“你真的不来送我么?”
他身形微微一颤动,旋即缓缓摇头。我忽然有些恼恨他,我这一去开封府,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却是狠心不想来送我。
眼中又有委屈的泪花开始打转,我紧咬着嘴唇,对着他的背影低声道:“子卿,保重!”
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我似乎听到他说了声“我会来找你的”,然而听得却是不甚真切,待我诧异的转头时,看到的也是他倔强的背影,并无丝毫改变。
这或许是我的幻觉吧,我无奈的自嘲,恋恋的看他一眼,便往颜府而去。
爹爹早已等得有些着急了,见我回家,询问般的望向我,我自然明白爹爹的想法,便到他身边,告诉他我已见过凌子卿了。爹爹这才满意的点头,携着我走向马车。
我和书筠同乘一辆车,素馨和玉簪乘一辆车,爹爹另派了两名仆妇随身侍候,另有两名镖师贴身保护,以防意外。爹爹本是想要多派几个丫鬟跟我过去,我怕路上人多反而不便,只得拒绝了。
再往后是十几辆装了箱子的车,都有镖师护送。
一行车马浩浩荡荡开了出去,爹爹和凌伯伯、姨娘等人要送我们一程,队列中于是又多了几辆车子。一路行去,我眷恋的看着车外的每一处景物,想要将它们深深刻在心中。这些景物,我曾是万分熟悉,而它们也承载了我许多许多回忆。
直至马车拐过街角,我依旧没有再看到凌子卿的身影。心中淡淡的有些失落,我最亲近的子卿,他终究没有来送我。
想起以前读过的那些送别的诗词,心中更增伤感。隐隐约约的我似乎听到远处有人唱着离歌,歌声中似乎透着些凄楚。
是的,这世间总有人经历着离别,即便为此断肠,也是无力改变。
尘漫古道马迟迟(2)
离歌直伴着我到了郊外,那凄切的声音似乎犹自在耳边回旋,到后来,我也分不清是真的有人在唱歌还是我的幻觉。
停车折柳,倾覆离觞。
爹爹命镖局先行,走陆路前往开封府,而我们则暂时在郊道上停了下来。马车碌碌行去,扬起漫天的尘土,我听着镖师的吆喝声,心中忽然泛起些愁绪来。
依依杨柳随风而舞,似是牵着我不想分开,镖师的呼声渐渐远去,我们的马车却还未动。
姨娘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不断的叮嘱,“到了那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转而又叮嘱素馨玉簪,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姨娘说话的时候,眼中噙着泪花,却也只是无言的哽咽。
爹爹和凌伯伯没有说太多的话,而我分明看到爹爹的眼中亦有浑浊的眼泪,他却是指、偷偷转身拭泪,没有多说话。
我不时回头望着来时的路,希望那个灰白的身影能够再次出现。然而,我的子卿却始终没有出现……
车夫催促了好多次,我才恋恋不舍的走上马车,姨娘紧紧握着我的手,叮嘱不尽。还是凌伯伯上前扶住了姨娘,让她松手。
马车缓缓行去,我看着迎风立着的爹爹,忽然泪落如雨。爹爹的几缕未收起的发丝在风中乱飞,他的头上已渐渐出现了银发,此时静静立在郊道上,挥手目送我远去,我才发现爹爹原来也是如此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