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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万能小婢 (完结)-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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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看他居住在脏乱、阴冷、弥漫着腐烂味道的毡房中,她惊呆了。
  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就连牲畜住的,都比这里好!
  毡房门口挂的是张用芦苇编织成的草帘,根本挡不了寒风。
  房中央的火塘和房内一样冰冷,火塘前方是简陋的床榻,和一个缺角矮几;床头立着一个看不出是木还是铁的柜子,进门右侧有堆旧马具和几个木箱子;堆高的马具上,挂着几串不知是何种动物的肉干,木箱旁则摆放着凹凸不平的铁锅铁瓢,和装水的陶罐皮囊等生活用具,左侧则积放着用来做燃料的牛粪饼。
  最糟糕的是脏乱,几乎每个地方都需要清理打扫,连床榻也如此。
  就在芷芙打量评估着房内简陋的陈设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铁链声。
  回头一看,她因极度的震怒,而双耳轰鸣。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瘦小的匈奴人,解开了常惠脚上沉重的锁炼,却将一副铁手铐,套在了他的双腕上,而常惠居然乖乖伸手,任他为所欲为!
  “拿掉它!”她低沉地命令。
  “单于和太子不准。”那个男孩拒绝。
  芷芙一把将他推开,扯下尚未上锁的冰冷手铐扔到门外,厉声道:“去告诉单于和太子,如果要他活着,就不能有手铐、脚镣!”
  那人被她大胆的举动吓住了,转身想跑出去捡手铐。
  “站住!”芷芙忽然喝住他,等他转过身,便警告他。“以后没有得到许可,不许进来,否则我让你爬着出去!”
  她话音方落,那人已旋风般逃出了毡房。
  当她将门上被扯开的草帘拉严回身时,却迎上了常惠阴沉的目光。
  “你不必对额图那么凶,他那么做,也是奉命行事。”常惠解释。“他是太子的奴隶,比孩子大不了多少,而且一直在暗中照顾我。”
  芷芙不语,知道他是受震惊和怒气的影响,才有力气训人,但他的体力很快就会消耗殆尽,而她还有好多事得做,无暇顾及他,或者小匈奴人的情绪。
  走到凌乱的床边,她将上面又脏又臭的毛毡扯掉。
  “放下!”常惠跟过来,从身后抓住她。“你答应过,我一回来你就走的!”
  芷芙不回答,而是反握住对方抓着她的手,暗中使劲将他压坐在床尾,然后盯着他扣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指,令他不由自主地松了开。
  一等他放手,芷芙立刻俯下身,清理起床榻四周。
  “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常惠气她言而无信,沙哑的嗓子,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粗鲁。“我要你离开──马上!”
  “不!”她坚决地回答。
  “什么?”他真的被她气胡涂了。“让我弄清楚,你是说,你要以我妻子的身分留下来,与我吃住在一起,是那样吗?”
  芷芙背着他,所以他只看到她身子微微一震,但很快对方就说:“是。”
  “是?你还真敢说!”常惠面露不屑。“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不让你跟我在一起。去找曹将军,跟他离开!”
  芷芙的眼珠瞪得又黑又大,常惠以为自己的表态,会让她羞愤地一路奔离,因为但凡有点自尊的姑娘,都不可能忍受他那样的拒绝;不料她只是瞪了他一会儿,便抱着满怀破烂的毛毡兽皮,走了出去。
  “喂,你干什么?别拿走我的东西,这里可是很冷的!”他急忙阻止对方,可得到的响应,却是她匆匆离去的背影。
  她竟然不理他,还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
  吃惊地看着微微晃动的草帘,常惠心里又气又无奈。
  过去,他只觉得她十分安静,走路轻巧、说话轻声,可今天,他才发现她不但胆子大,脾气也大,除了妄为到不仅冒充他的妻子,还为了留下而欺骗他!
  回想芷芙以沉默和冷静,屡次漠视他的命令,还毫不迟疑地出手教训那个鞭打他的匈奴看守、冷眼怒斥匈奴太子、厉声喝斥给他戴上手铐的额图,甚至罔顾他的意愿,强行将他扛上肩的一系列表现……常惠暗自苦笑,看来他不是她的对手。
  他虚弱地倒在光秃秃的床上,用手压住疼痛而滚烫的额头,气恼地想着,在这短短时间里,芷芙所做出的、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怎能那样?就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对解忧忠心耿耿;可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来说,当众冒充某个与她毫无关系的男人的妻子──而且对方还是个“囚犯”,那该需要多大的勇气?想到此,他又不得不对她感到佩服。
  可即便如此,他仍认为解忧这次的好心,却办了错事。
  如今,他要如何甩掉这个棘手的包袱?
  望着穹庐顶,常惠烦恼不已。
  无论如何,芷芙都必须走,因为这里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尽管隔壁有间小毡房,但早已破烂不堪,冬天根本无法住人。
  对他这种自小勤读圣贤书,恪守儒家伦理道德的人来说,与一个非亲非故的女人同居一室,是绝对不行的!
  呃,好冷!寒气袭身,他被迫缩起身体保暖,心里却恼怒地想:该死的女人,为何把毡子皮毛全带走?该离开的是她,不是毛毡哪!
  常惠想坐起身,因为这样躺着让他很不舒服,可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与芷芙的争执和较量,耗尽了他的体力,强抑多日的病魔也在这时发作。
  常惠浑身无力,且疼痛难耐;特别是脑袋,更痛得似要爆开。
  他早就知道自己病了,但他不想在匈奴人面前示弱,让人以为他是为了逃避苦役而假称生病,因此他一直硬顶着、撑着,没让自己哼一声、没让自己倒下。
  可现在,他被极度的不适击倒,再也无法撑起。躺在空荡荡的床榻上,他时而感到全身发烫,彷佛置身于熔炉中;时而又觉得极冷──冷入骨髓。
  为了抵御时冷时热的痛苦,常惠蜷缩着抱住自己,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他察觉有人在移动他。
  勉强张开眼,他看到芷芙的脸在眼前晃动,随后发现,她正将他抱起──像个孩子似的抱起!这令他的男子汉自尊严重受创。
  “你为什么没走?我要你走!”他想推开她、想要怒吼,可他的力气和声音,都弱得像初生的羊羔,这令他万分沮丧,而这女人的固执,更令他怒火中烧。
  “我不走。”她平静地说,用那双纤细的手臂将他牢牢抱着。
  他脑袋轰鸣、浑身滚烫,备感羞辱地低吼:“你──该死!放下我!把毛毡还我,我快冷死了!”
  “我知道。”芷芙将他放下后,随即走开了。
  他感到身下软软的,侧身一看,他已躺回了床上,而身下是簇新的毛毡,还加铺了又厚又软的皮毛褥子;正惊讶间,一床柔软宽大的衾被,盖到了他身上。
  紧抓着那珍贵的温暖,他感动地问:“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好卧具?”
  “乌孙大禄送的。”
  “他真大方……”常惠拥着毛毡衾被,感到眼皮沉重、意识飘散。
  他眼角余光扫到一匹高大俊美的灰马,登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由用力闭闭眼,再张开,可那匹俊美的宝马仍在,于是他陡然清醒了。
  “谁的天马?!”他用手肘撑起身体。
  “我的。”
  常惠茫茫然地看着她。“你有……骏马?”
  “乌孙大禄给的。”
  一股像极了嫉妒的情感,猛烈地冲撞着他疼痛的大脑,让他不由怒气冲冲地质问:“他为何总是送你好东西?他喜欢你?”
  正从马背上卸下东西的芷芙一脸愕然。“他喜欢公主。”
  喜欢公主?解忧?
  常惠彻底迷糊了。解忧不是嫁给乌孙王了吗?大禄怎能喜欢她?
  他身子软软地倒回床上,迟钝地问:“乌孙大禄喜欢解忧,却送给你漂亮的宝马、华丽的毛毡?”
  “不是。”
  听她只吐出两个字就没了下文,常惠终于怒拍床榻。“把话说清楚!”
  尽管这个动作令他全身痛得要死,但很值得,因为该死的女人多说了几个字。
  “大禄爱屋及乌,我沾了公主的光。”
  “爱?”他发出呻吟,晕眩地想:解忧嫁的是乌孙王,大禄怎么能爱她?那不是会给两国惹来麻烦吗?而解忧那个聪明女子,绝对不会让那种事发生的。
  哦,这个女人,为何不把话说清楚?
  常惠烦恼地想:或许大禄是上了年纪的乌孙贵族,因怜惜解忧而对她好,连带对她的侍女也好……是的,一定是这样,也只能是这样!
  他为自己的推论深感满意,终于释然地阖上眼睛,然而在迷迷糊糊中,他仍没忘记下达口令:“芷芙,离……开!我……睡……你不能……在这里……”
  但他没有得到响应,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奇怪声响,那声音令他难受。
  强抑着不适,他费力地撑起眼睑,可惜只看到一条纤细的身影在眼前移动,却无法看清她到底在干什么。
  这个固执的女人,她根本没把他的命令当回事!
  如此公然的蔑视,让他只觉怒气堵塞在胸口。
  用力喘气、吞咽,他拚足力气吼道:“你给我出去!我说过不要你在这里,难道你没有羞耻心?好女人不该单独跟男人在一起,更何况这个男人形貌不端、衣着不整……的……躺着……哦,好痛……”
  他想用更难听的话骂她,可是干涸的喉咙,彷佛被千万根烧红的铁针扎刺着;最令人恼怒的是,他的咒骂和命令换来的不是静默,就是刺耳的噪音。
  那些高低起伏的闹音,弄得他心烦气躁、头痛欲呕。
  她哪里是侍女、哪里是来拯救他的?她简直就是来折磨他的!
  常惠恨恨地想着、骂着,却毫无办法。
  彷佛过了一辈子,噪音逐渐消失;在一阵熟悉的驼铃声后,四周重归宁静。
  喔,她走了,那个像石头一样冷硬的女人,终于被他骂走了……
                  第2章(1)
  常惠安心地想笑,却无法笑;他想喝水,但不记得自己身边是否有水。
  倒在床上,他无法入睡,也无法醒来,就这么似睡非睡地躺着。
  不知过了多久,本来冷得发抖的他,突然陷入了大火中,身边火舌乱窜、赤焰扑面,热浪吞噬着他的躯体;陌生的人类、兽类、鬼怪,在火焰中狂舞……
  “热……”他在烈火中煎熬,彷佛变成了炉中正被熔化的铁石。
  当他以为自己被熔化时,大火忽然熄灭,他坠入了寒冷的黑暗冰窟……
  “冷!”他紧紧抱住自己,与那股正将他最后的暖意夺走的力量抗衡。
  在这样的忽冷忽热之中,另一股力量突然将他带入云端。
  他在空中飘浮,然后垂直坠落,落入散发着野草气息的湖水中。
  暖暖的湖水,灌入他的口鼻,短促的窒息感,令他倏然张开眼睛。
  可,眼前没有湖水、没有天空,只有白雾弥漫、幻影重重。
  “你……芷芙?你走了?”瞪着眼前似真亦幻的面影,他迷茫地问。
  “我没走。”
  她的声音穿透白雾,飘入他耳中,将他飘忽的意识唤醒。
  热热的水滴落在脸上、滑下身体,他本能地随着水流方向低头──
  “老天!”常惠发出一声惊喘,倏然抬起头,因高热而潮红的面颊,瞬间变得如冰雪一样苍白,瞳孔也因震惊而放大。“你……脱了我的衣服!”
  他的声音比濒死者的嘶喊更绝望,眼神比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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