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棠和花间一壶酒-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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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听那个,“小七呀,你再说说看,这宫的人都怎么看我?”
小七怔住了。
看来这小七真挺纯朴的,怪不得配给我呢,以前可真没发现。
小七小声小气地回话,“主子,那是别的主子嫉妒您。看不得皇上对您好,这才编排您,说您是皇上的棋子的,您别信他们的。”
我笑,“如果那是真的呢?”
小七不说话了。
我说,“小七呀,你是好人,回去我就跟皇上说说,你还是调去别人那吧。跟着我,没前途的。”
小七又默了。
默了半天,竟然默出句让我吐血的话。
小七说,“小七不要前途,小七只想按皇上的吩咐好好照顾主子。”
我无语。
小七又说,“皇上说了,奴才最大的事就是替皇上照顾好主子。”
我更无语。
“皇上还吩咐奴才,无论主子做了什么事,都让奴才尽心尽力地照顾好主子。”
这杨天泽!
我说“皇上还说什么了。”
“很多,要早早给主子捂床,要天天给主子按摩,要看着主子吃饭,让主子多吃些饭,怕主子瘦了……”
我赶紧挥了挥手,“好了,我知道了,那咱们就做个约定,凡是皇上吩咐的,我都照办,凡是皇上没吩咐的,你一概别管,好不好?”
小七想了又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称了好。
第三一、三二章
三一、
我搬出了驿馆。
我叫宇时找了个幽静的小院,什么也没带,干干净净地搬出了驿馆。
宇时不喜欢我用宫中的东西,他给我置了全套的行头。
我多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拿着用了。
宇时和皇上较劲,我当然随他,给他助威了。
公事我都推给了江叶,本来我就是后宫,不该过多抛头露面,再加上皇上和江叶已经有了计较,我自然也不想多管半分,现在更是只想着能和宇时多多相处了。
按江叶的意思,皇上想收一部分地归入皇庄,水河沿岸有不少好地登记成荒废地,然后由当地的富户和官员瓜分,这是朝中心照不宣的事,皇上一直想收了这些地,一是可以安置大量的平民,二是为皇家增收,三是敲山震虎,吓吓姚董两家的老头们,让自己再多占上点儿主动。
张得才入了狱,皇上不想抄了他的家,只想勒他一番,吓吓他就把他放了,想趁机收了他的荒地,再借题发挥把皇庄的事给办了。
皇庄要归内府管理,这事皇上想要我出头。一是姚子贤有姚家挡着,夹在皇上和亲家中不好做人,皇上舍不得让大老婆太为难;二是这事本来就是我挑起来的,我应下来是顺理成章。
我找宇时商量,宇时居然一反常态,非常痛快地答应了。
江叶那边我也说好了,事由他和楚成办,我坐享其成,只顶个虚荣,回宫之前,谁都别来找我烦我。
房子选在了于安的东市,与集市只隔一条长街。
我为了出入方便让宇时帮我易了容,然后过上了苏跃向往的家猪一般的生活——家庭主妇。
除了打领带这一条,我把苏跃的理想全部实现了:第一个醒来,做‘爱的早餐’,然后用morningKisscall唤醒亲密爱人,共用早餐,开启阳光下全新的一天。送心上人出门,出门前检查爱人的光辉形象是否完美,确认无误后赠GoodbyeKiss一枚,然后打扫房间,整理花园,买菜洗衣,准备晚饭。晚饭过后开始浪漫。浪漫结束,一天结束。
如果我把这事儿告诉苏跃,苏跃这丫头一定会掐死我。想当年我陪她玩这一套时,她就嫌我不够配合,恨不得用领带把我勒死,现在要是知道了我天天做得不亦乐乎,肯定得无语凝噎三千天。要是婉儿么,那女人就会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受才!
“笑什么呢?”宇时抱住了我的腰。
“想起以前的事了。”
“喂,你不是又想起我什么糗事了吧?”
这孩子!
“是我自己的。”我点了点他的额头,“出去,我要炒菜,小心呛着你。”
“我陪你。”
陪就陪呗,那咬我耳朵做什么。
手也不老实。
“宇时,你不想吃饭了?”
“怎么不想,我这不正准备吃你么?”
“那我怎么办?”
“你看着我吃。”
“那你边儿去!”
打掉宇时的狼爪子,继续与锅碗菜碟奋战。
“曜寒。”
“嗯。”
“明天陪我去上坟。”
“好,是谁呀?还要我陪。”
“我师傅的。”
我停住了手,“然后呢?”
“带你去见教里的人,把你的名份定下来。”
我无语了。
宇时挑了挑眉,“怎么,你不愿意?”
“尚宇时小朋友,你不是要……”
“不许叫我小朋友,”这暴力的小破孩掐住我的脸,毫不怜惜地拧,“叫相公。”
我更无语了。
“宇时,你这就是不给我面子了啊。虽然我是在下的,那是我让着你。你要是逼我,那我就不让你了啊。”
“就你?”宇时小白眼一翻,倏地把我抱了起来,“瞧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小样儿,你呀,翻不了身了。”
“你才翻不了身呢。放我下来,菜要糊了。”
宇时笑了,放下我指了指锅台,“你看看,天天围着这些转,你啊,就是一当夫人的命。明天我就封你当教主夫人。”
“你给我边儿去。要封就封教主相公,不然免谈。”
“别嘴硬了,就算我能封你教主相公,我还能封你皇帝相公不成?”
我怔住了。
宇时也倏地住了嘴。
“宇时,你这话什么意思?”
“菜糊了,你快看看吧。”
宇时把我向前一推,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我一个趔趄站在了灶前。
皇帝相公?
我在心里打了个转。宇时很讨厌皇上,宇时肯答应我回宫本来就不正常。
我和敬德的事,还有我和皇上的事,我没说他却什么都知道,这也不正常。
我不是又掉到什么圈子里了吧?
哎哟,这什么味啊?
死了,这菜果真烧糊了。
第二天起了早,被宇时督促着出门上坟。
原来魔教的墓地和我想得很不一样。
本来还以为会看到一个阴森古怪,机关重重的地方,结果宇时却带我去了一个漫野青翠的山谷。
唯一正常的就是谷口隐匿在瀑布之后,还要经过一条复杂幽暗的地下河。
宇时带着我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入谷。
谷内遍植云杉。
云杉苍翠挺拔,像是一片海。
风吹过海面,松涛阵阵,绿波起伏,很美。
宇时带着我在树间穿行,最终停在了一株古木之下。
云杉生长缓慢,这一株至少有百年的树龄,要我勉强才可以合抱。
我正想抱着试一试,宇时却拉着我咚的跪在了树下。
“磕头吧。”
宇时说完便连叩三个响头。
我看着他。宇时的表情很肃穆,不像是开玩笑。于是我也有样学样。
宇时握住了我的手。
“师傅,您好好看看吧,这就是我要的人。”
我茫然地看着这株杉树。
云杉耐阴,十几米的树冠拢成伞,几乎挡掉了所有的阳光。
树周围的泥土潮湿松软,并没有翻动或焚烧的痕迹。
可我不敢造次,只好老老实实地听教听叫。
宇时不再说话,只是仰起头看着树冠。
我也抬起头。
我看见层层叠叠的枝桠上,倒吊着大颗的果球。原木色的果实像是圆柱形的小塔,悬在树上轻轻地晃动。
宇时握着我的手越收越紧。
他的表情也越来越紧张。
手心里全是汗,他把我的手攥成一团,甚至捏出了咯咯的脆响。
我用指甲掐他,想他放松些,可他似乎浑然不觉。
太诡异了。
林子里只有哗哗地松涛声和我们的呼吸声,静得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得到。
我吃了疼又不敢吱声,只好抿起嘴唇,暗暗抗着他。
宇时突然长松了一口气。
他松开我又连磕了三个响头,接着便在我面颊上亲了一口,“太好了,师傅同意了。”
我茫然。
“你愣着做什么,快磕头啊。”
我更茫然。
得,不管这是什么妖蛾子,我先照办。
我边磕边在心里叼念——老人家,我实在不懂你们的规矩,您千万别见怪。日后我一定虚心向宇时请教,刚才要是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我这个小辈计较。
磕好头,宇时又抽出了他的剑。
剑在两人的手腕上划过。
血滴滴嗒嗒地流下来,落在树下混在了一起。
宇时认真地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吐出一口气来。
之后他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我们的伤口,又拉着我叩了三个响头,这才带我出林。
“疼了吧?”宇时拉起我的手腕,“忍一忍,我带你洗一洗再给你上药。”
我点点头。
“宇时,刚才我们都是干什么呀?”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
“让师傅见见你,同意我们的亲事呀。”
这我知道,可这又看树又放血的,这又是干什么啊?
我当然不敢问得这么粗,我说,“我还是不大明白,这都是些什么规矩呀,你给我讲一讲,免得我以后犯忌。”
宇时居然给了我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就说么,我看中的人师傅怎么会不喜欢?原来是你不懂规矩坏的事。吓我一跳,还以为师傅不想同意呢。”
这破孩子!这是他们家的规矩,他不跟我说,我上哪懂去?
“我们魔教侍奉魔神,认为人死之后要回归自然。所以我们的人都是火葬而不是土葬。”
我点点头,不错,挺环保的,“那是把骨灰撒在树下么?”
“聪明。不过教主要特殊一些。”宇时清好了我的伤开始涂药,“教主要把自己灵魂依附在具有灵性的树上,给后人以指引。直到下一任的教主撒下新的骨灰,替代他的职责。”
我好奇了,“那你怎么看呀,可以说话么?”
“不可以,我是看那些树枝摇动的暗语。”
我立刻碜出一身的鸡皮疙瘩。
宇时包好我的手腕,“一会儿我带你去见教众,先说好了,你老实点,什么话都别说,听着了没有?”
无语。“宇时,你不是真想封我当什么教主夫人吧?”
“你已经是我夫人了。”
“胡说。”
“怎么,你想反悔?”宇时得意地勾了勾嘴角,“那也晚了,我们刚刚都‘溶血合一了’,改不了了。”
我倒~这小破孩子,居然骗婚!!
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我说尚宇时小朋友,你不是就这么把我打发了吧?聘礼就不说了,好歹你也得弄点信物什么的是不是?”
“你不是早就芳心暗许了么?”
“谁说的?”
“你自己呀。”宇时变戏法似的抽出支玉簪,“你看看,这才送了一年就不记着了,你还嫌我没良心?”
“那也是我送你的,你的呢?”
“那你想要什么?你说吧,你要什么,我就送你什么。”
嘁,小屁孩!小屁孩就是小屁孩。
“宇时,你也忒没情调了,我不指望你了,还是我送你吧。”
我俯身拔出根长草,绕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编出个草结,“好好戴着,要是你敢弄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