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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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已经把车座调好角度,缓缓躺倒悠悠的回答,“是啊!”
“那年我们来公司,就是这么一个情形,你还记得么?”肖雷也把坐椅调整好躺下,侧过头问高峰。
“呵呵,怎么可能忘记?就因为宁总新来的银风,我们两个才有的今天。”
“是啊,本来大家都盯着你不服气呢,没想到,我又被任命为财务科二组组长,结果,我成了你的替罪羊。”
3
“可不是么,本来我还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人盯死呢,结果大家转去盯你,我解放了!”高峰说完嘿嘿笑,笑里带着幸灾乐祸。
“原来你还存着这心思呢?你可真不够意思!”肖雷说完也呵呵的笑了。
“你也没被人盯多久啊,供应科马跃不是很快就接替你,成为众矢之的了么。”高峰边笑边说。
“可不嘛,供应科成立二组时,马跃还和我一样的被人说三道四的呢,可是等到人事科再成立二组时,人们对姜波都没感觉了!”
“那会儿他们才摸到宁总的脉,才明白宁总要做什么。”高峰淡淡的微笑,果然如宁江所说,宁江没有只提拔他,他还提拔了肖雷,马跃和姜波。马跃和姜波早他们一年毕业来到银风,也算是银风的新人,任用他们这几个人,宁江要担负很大的风险和责任。
“也就是宁总,换成另外的任何人,都不会这样做。”提到宁江时,肖雷的目光中蕴着笑意。肖雷一向给人很随性的感觉,有的时候甚至还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他问宁江为什么重用他时,宁江这样回答他:“你那是借假象掩藏自己,以便观察对手然后出击!”肖雷听到后,微微一怔,继而想到‘士为知己者死’这句话。能够把他看得这么透的除了他那个在二甲医院当院长的爸爸,就只有宁江。爸爸能看懂他不奇怪,可宁江不过是借着几个月里那可数的几次接触就看穿了他!
他对宁江这双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实在是佩服不已。
此时,在银风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里的浩泽正盯着宁江问:“后来呢?你怎么做的?”
宁江盯着浩泽,轻轻的说:“你知道的,我毕业后先去的是集团的另一家公司‘瑞丰’,瑞丰的贾总军人出身,很正直的一个人。他不象是一般企业的老总那样在家坐阵,而是亲自带队做项目,我最初去瑞丰就是做他的助手,跟着他南来北往的跑了两年多,他很赏识我,第三年开始,放手让我自己去做一些项目。我在瑞丰的第五年,他想提升我为副总,集团以我资历太浅为由驳回了他的申请。贾总很生气,拿着我在国内外业内报刊杂志网站上发表的那些论文和获奖证书,动用他的私人关系帮助我。”宁江面上似笑非笑,眼中泛着晶莹,“当时正值银风老总退休,我这才来银风。我到银风还不到半年,瑞丰出事贾总辞职,我听到消息以后去看他,才知道是因为下面的人收受贿赂,用了不合格的材料造成事故。那次一死二伤,集团追究下来,贾总引咎辞职。那天贾总对我说‘公司里的人、财、物一定要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浩泽听了缓缓的点头:“所以,江哥才会任用他们几个。一来是他们刚出校门,做事还没有那么奸滑,再有,江哥破格提升他们,他们定会感激江哥,好好工作不敢懈怠。”浩泽的眼中突然闪出了然的笑意:“我想集团定然也不会同意江哥你提升他们吧!难不成江哥也象贾总一样动用了私人关系?”
“集团还是以资历太浅为由驳回了我的申请。经过贾总这个教训,我是一定要任用我信得过的人,所以,我把各个科近几年聘用的大中专毕业生组成二组,由现在的几个科主任任组长,原来的那些老员工组成一组。一组二组分工协作,二组的学生们理论性强,接受能力也强,等到他们熟悉公司的运作之后,再让一组二组技术比武,技术考核,直到最后这次,几个科室的二组联合起来,才让原来的那些科长们不得不让出位置来。”
浩泽听出了兴致,眼睛闪着光亮,“噢?还有这事?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宁江看着浩泽,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你当我在这儿给你唱大鼓书呢!我那时不但要在下面那些厂子里了解经营情况,听厂长们抱怨,还要深入一线了解生产情况,看财务报表,分析数据,还要时时戒备提防着被人暗算,身体累心也累,哪里还有心情和你说这些事!咱们小的时候就知道‘官场处处埋伏着战机,是一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唉,还真是!”宁江说完长长的叹息。“为官不自由啊!”
原本在浩泽眼眸里燃着的那堆簇亮的小火花在听到宁江的话时,渐渐的由亮转黯,笑容仍在他的脸上,可是却不再鲜活。心底那一道掩藏得很深的伤口在这一刻不经意间被剥离出来,他的眉间渐渐聚起情绪,几分后悔,几分伤心。
三年前,他奉掌家大伯的命令接掌‘董氏’时处境同宁江相似,不同的是他经历的比宁江还要惨烈。后来他在商界留下无情冷血的形象,却没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董家是大家族,在海内外和各行各业都有董家的人。董氏的根基在国外,后来有不少人陆陆续续的回国,董氏一族自来到海外起一直经商,有‘长子从政次子从商’的家规。
董家的这个家规,据说是最早来到海外的先人所定。他立这条家规无非是先国后家的意思。后代们也幸不辱命,几百年来,祖国危难之计,董家的热血男儿都有前仆后继回国参加战斗。
祖父是次子,原该执掌‘董氏’。几十年前,他和那些热血沸腾着的董家男儿一起曲折回国抗日。后来父亲出生,再后来父母结婚又有了他,战争虽早已结束,可祖父直到离世都没再回过董氏。晚年后的祖父总是说‘家国难两全!’
小的时候浩泽和父母回过董家祭祖,在国外读书,每年假期他会去董氏帮忙,算是替祖父尽一份心。他从未想过要领导董氏,更加没想过亲情会淡薄如斯,他险险的就送了一条命。
那天是个雨天,他去工地。有个四五岁的小孩子突然跑到他行驶的车前,他急忙刹车下车把孩子抱给远方被吓掉三魂七魄的孩子的母亲,他后来庆幸那个女人站得够远。在他把孩子递给女人的瞬间,他的车子先是一声巨响然后迅速燃起大火。
他站在冰冷的雨中,自无边的恐慌和后怕中恢复僵冷的知觉,眼中燃起熊熊的怒火。
他不是一个易动怒的人,他善良阳光向往自由和快乐。他有能力却不乐于自我表现,大伯总是说他需要激励,否则太过平庸。
这件事,让他彻底改变了。
4
董浩泽在董氏已经度过十几个寒暑假,作为董氏的一员,他清楚的知道董氏管理上的弊端。
有人想置他与死地,因为他的存在对别人是个障碍,也或者是个威协。他不想再让自己成为别人的靶子,他要有所动作,采取手段来保护自己。
浩泽采取的手段是对董氏进行有史以来最为公正,范围最广,参与人数最多的一次考评。包括财务审计,业绩评比,人员测评和清查并公布高层管理人员的个人财产及财产来源。
三个月后,公布结果的同时,出卖公司利益的三叔公自杀,贪污公款的四叔公交出贪污的款项和手中的权力然后离开董氏全家移民加拿大。
董氏在董浩泽的手中终于再次回归到一片净土。董氏进驻伦敦最大的商业中心伦敦城,开始涉足保险、金融、地产这些行业,董浩泽重金网罗在华尔街颇负盛名的詹姆斯作为董氏的投资顾问,打破董氏传统的投资格局,董氏大换血,高级管理层不再局限与董家自家人。
董氏再创辉煌的背后,董浩泽留给人们的是一个谜,他是伦敦城最神秘的人物,年龄不详,婚姻不详,来历不详,甚至连他的样貌媒体也不清楚,媒体没有挖掘出任何他私人的信息,只能评判他的行事作风。他在董氏的那次清底,有人批评他冷血无情,有人则认为他公正无私。
事实证明,正是因为董浩泽的冷血,才换来董氏今日的辉煌。他若不制裁三叔公和四叔公,董氏仍然是一盘散沙,人人心中算计的只会是自己能够得到多少利益,而不是自己为董氏创造多少利益。
董氏的那些亲戚们,老一辈的看他时,眼里不再有不屑和不服气,同辈人看他,眼里已是由衷的敬畏和尊重。
成和败仅仅一线之隔。相同的一件事,立场不同结论也不同,不同的结论会产生不同的结果,对和错没有绝对的分界,要看后来的发展。当然,这中间的过程至为重要。
这几年,浩泽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也接触过越来越多象三叔公四叔公那样自私的人。有的时候静下心来细想,他也后悔自己当日对三叔公和四叔公过份了些。人死不能复生,生命何其珍贵,他的无情夺走了三叔公的生命,连尊严都没为他留下。他没和任何人提起过三叔公和四叔公,只是有一份愧疚存在心底。
所以,即便宁江不说,董浩泽也能想到宁江初来银风时面对的困难。他初领董氏时,董家众人对他的态度就如银风的那些老前辈对初来银风的宁江一样:态度暧昧,界线不清,做法不明。不得不同意他作为领导人来领导自己,却不是全心全意的支持他。似乎把他看作是他们中的一份子,其实却在旁观等着他出错,然后再攻击他。
两人处境相似,都硬挺了过来。两人性格不同,幸好骨子里都有种不服输的血性,否则真的会背走麦城。
“我明白你当时的处境,你想任用那些可以信任的人,其实无非是为了更顺利的开展工作,可前面的人留下的那些在岗的人,就会成为你的困扰,换掉任何一个都可能会有阻力。”
宁江抬眼看浩泽,见他理解的笑容,心中一动:“莫非,你有过类似的经历?”
浩泽点头:“是的!极为相似!”
宁江笑着看他,“我想,我知道为什么有人说你‘冷酷无情’了!”
“有的时候不冷酷无情不行啊!尽管我们都是善良的好孩子!”浩泽边摇着头边对着宁江调皮的笑说。
“所以,直到今天,我虽然想换掉的人很多,可是也只换掉了人、财、物这三个部门的科长和办公室主任。我虽然大胆的启用了他们,可说实话,这几年我真是替他们担心,生怕他们出一点错被人抓住把柄。”宁江缓了缓低沉的语气,面露微笑,“还好,他们几个都明白自己的处境,做事非常的谨慎。”
浩泽任用的那几个不是董家人的高级管理人员在董氏,最初也是受到很多董家人的排斥,高峰他们四人的处境,浩泽想象得到。正是因为倍受旁人的‘关注’,他们做事才更加的谨慎,正是因为经受住心理的考验,他们才更加成熟。
经历过这些,还能站在他身边的人,浩泽同宁江一样,对他们是绝对信任并心存感激的。浩泽更坚信:能够跟他共患难的人,也能够共富贵,商场上尔虞我诈,凭他一个人,无论怎么步步为营仍嫌不够,他看重的是公司全体员工上下团结一心。所以他遵父命回京后,还能够遥控董氏。
“江哥,你刚才提到‘几个科室的二组联合起来’,是怎么回事?”
宁江把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看着浩泽,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温和的问:“你要怎么安排他们四个?能不能先告诉我?我现在的身份不是他们的领导,只是他们的大哥,而你,是我的弟弟,我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