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女王的游戏-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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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屋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默,每个人心中都像是压了一块大石般,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说不出个中滋味。最后,秦路影幽幽的声音再度扬起,“在那之后,你就把她的稿子拿去发表,最终成了名,但得知一切的贾路却不肯放过你,一直敲诈你。”
“没错,贾路这两年是从我这里要了不少钱,可我真的没有杀他。这次上船,我也是因为收到他署名的信,以为他又想要钱,才会来和他见面,我甚至不知道张成会在船上,你们要相信我!”程玉几近绝望地哭诉。
“的确,杀了贾路和张成的凶手另有其人,我刚才那样说,只是逼你说出真话罢了。”秦路影摁灭手中的烟,转向沈力,“沈船长,您没有话要说吗?”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都集中在了沈力身上。就连程玉都停止了哭泣,向沈力看去。项泽悠显出迷惑的样子,转而问道:“师父你的意思是说,杀了贾路和张成的真正凶手不是程玉,而是沈船长?”
“我并没这么说。”秦路影牵唇一笑,“只是想和沈船长确认一下,两年前被程玉推下楼的少女‘浪花’,是否就是沈船长您的女儿,沈涟漪?”
沈力叹了一口气,声音流露出苍凉而沉重的意味,“秦小姐说得对,那时死亡的女孩儿,正是我的女儿。”
“所以,沈船长才伪造了‘自杀号’幽灵船的资料杀了贾路和张成,让我们认为他们两人是自杀,好为女儿报仇?”项泽悠飞快反应道。
“你们在说什么?贾路和张成不可能是船长杀的……”
霍宇康站起身,坚决地反驳,但他的话说到一半,却被沈力打断,“好了,宇康,你不用替我说话,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没有再隐瞒的必要,确实是我把他们约上船,杀了那两个人。”
“不,沈船长您并没杀人,您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包庇那个真正的凶手。”秦路影的视线,在沈力和霍宇康之间流连,片刻,才停留在霍宇康的脸上,“你这么肯定沈船长不是凶手,是因为你才是杀了贾路和张成的真凶。要是没有被揭穿,我想,后天船靠岸之前,你还会想办法利用最后这一点时间杀掉程玉,我说得对不对,霍宇康?”
程玉闻言陷入恐慌,本能地往后躲去,直退到项泽羽身旁,抽泣着哀求,“别杀我,我不想死!”
霍宇康冷冷扫了她一眼,目光中充满憎恶与愤恨,但却并没有动。其他人也不理会程玉,在场的人对她无任何同情。当初他们为了一己之私,冷血地害死沈涟漪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迟早有一天会受到命运的惩罚。
“师父你为什么会怀疑霍宇康?”项泽悠询问。
“我们太过于关注沈船长动了手脚的幽灵船记录,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看到‘自杀号’那天,先提出这个说法的人不是沈船长,而是霍宇康,沈船长当时虽然不明白他编造这传说的用意,但也没揭穿他。”秦路影顿了顿,继续往下说,“贾路的死让沈船长有所察觉,可他还是无条件地选择了支持霍宇康,他根据霍宇康对我们大家讲的不存在的故事,写下了一份关于‘自杀号’幽灵船的笔记。在交给我们时,沈船长知道了项警官的身份,所以显得有些慌张,但是我想那个时候,沈船长已经决定一旦事发,就自己揽下这一切。”
“船长……”霍宇康望向沈力,沈力没有开口,只是脸上充满了慈爱之情。
“可沈船长毕竟不是凶手,不清楚霍宇康每一步都要怎么做,因此,在张成死时他和我们一样不具备作案时间,从而失去了掩饰的意义。”秦路影又补充。
久未开口的项泽羽沉声道:“霍宇康杀了贾路倒说得通,他只需要把贾路约到船尾,骗他服下药将他迷昏,然后把贾路缠在旗杆的绳子上吊上去,任他窒息死亡。再以贾路的名义写字条给程玉,程玉心里有鬼,肯定不会留着字条作为证据,如约赶到的程玉成了贾路尸体的第一发现者。但张成死的时候,我们是看着张成跳下海,霍宇康又是怎么办到的?”
“因为我们见到的并不是张成,张成早在那之前就已经死了。”秦路影缓缓解释,“我们都以为张成是在我们看到他身影前不久才离开房间。但有一点令我感到疑惑,昨晚我们上甲板前,经过张成敞开门的4号客房时,我闻到里面传出的药味比之前我们去他那里查看时淡了许多。后来仔细想想,足以说明张成离开房里的时间比我们想象的要久。还有一点,张成跳海落入水中时,没有丝毫的挣扎,即使是一心求死要自杀的人,也会在被淹没前出于本能挣扎几下,至此我确定张成入水时已死,我们那时所看见的是另外一个人。”
“师父你的意思是说,霍宇康假扮成张成?”
“没错,他奇怪的举动有两点。一个是张成要跳海,根本没必要故意跑去第二层甲板;另一个是他故意弄出响动从我们窗前经过,把大家都引出来,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为什么在我们面前跳下去的人是霍宇康,到了海里却变成了张成的尸体?”
“这就是他要从第二层甲板跳海的原因。”秦路影继续说道,“还记不记得今天我们在围栏的铁杆上发现了刀痕?我曾问过你张成的身高,留有刀痕的三根铁杆上,两端正和张成的身高相近,这说明张成的尸体曾被捆在那里过。”
项泽悠恍然大悟,“也就是说,霍宇康提前杀了张成,把他绑在铁杆上,再戴上张成的帽子,穿上雨衣,出现在我们面前。那时天黑又有风雨,我们谁也没发现张成的尸体,他让我们看到他跳了下去,之后落在第一层甲板上,迅速割断绳索,使尸体落入海中,自己再赶来跟我们会合。那天我们在海里看见像蛇一样的东西,就是用来绑尸体的绳子。”
“大致过程就是这样,他还想到了毁掉那些剪报。杀了张成后,他肯定在张成房里看到了剪报的内容,他不确定我前一天拿起剪报时看见了多少,但只要毁了剪报,如果当时我没看清便无从查起,也不会知道沈涟漪的事。假设我看了剪报,更会以为张成是为了承受不住心里的自责而自杀,可他却忽略了一个细节。”
“是什么?”项泽悠追问。
“雨衣。他出现在我们面前时,说自己刚才正在船上其他地方巡视,听到声音才赶来,可他身上所穿的雨衣几乎是干的,那是他才脱下假扮张成时穿的雨衣,换上身上所穿那件的缘故。另外,如小悠你所说,他的计划中,暴风雨确实作了很好的掩护,模糊了大家的视线,可能够准确预计昨晚会有暴风雨的人,唯有具有常年出海经验的他和沈船长两个人。我之前也说了,沈船长当时人一直在驾驶室,没有杀张成的足够时间,能做到这一点的只可能是霍宇康。他想到要利用海上的暴风雨,却没想到正是暴风雨最终揭穿了他。”
霍宇康始终不开口,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安静地任凭秦路影说完。反倒是项泽羽听了许久,从旁质疑,“关于这些推论,听起来确实合理,但没有真凭实据,很难给他定罪。”尽管项泽羽在心里认可了秦路影的话,可一丝不苟的个性让他无法在没有证据的基础上定论结案。
“霍宇康在船上所做的一切,的确很难找到证据,唯一可以寄托希望的只有张成的那顶帽子,不过那也要等下船之后化验过帽子上的皮屑之类,才能确定是否霍宇康也曾戴过。至于作案用过的其他东西,雨衣、药物、绳子,都能够趁大家不注意时丢入海中,轻而易举地毁灭掉。”秦路影点头。
项泽悠看了神情平静的霍宇康一眼,不甘心地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秦路影用眼神示意他少安毋躁,自己则翻出手机,查看着白薇不久前发来的短信,露出笃定的笑容,“要是没有凭据,我当然不会这样揭穿他,船上的证据他可以毁掉,但船下的作案工具,他却鞭长莫及。”
“他不是上船后才开始杀人的吗?船下还会有证物?”项泽悠不解。
“别忘了,这桩案子里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一个道具,幽灵船。”秦路影提醒大家。
“师父你是说‘自杀号’幽灵船的出现并不是巧合,而是霍宇康预先在这次航行前就布置好的?”
“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幽灵船,我们看到‘自杀号’的时间和地点都在他的计划之中。”秦路影答道,“幽灵船只能在我们离港的第二天在那个地点出现,这也是后来再也没见过‘自杀号’的原因。”
项泽羽皱着眉询问:“那时霍宇康人也和我们在一起,他是怎么做到的?”
“幻觉。”秦路影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正是和白薇的一番对话让她有了思路,“你们听说过‘海市蜃楼’吗?”
“我好像在书上看到过,在平静无风的海面航行或在海边瞭望,往往会看到空中映现出远方的船舶、岛屿或城郭楼台的影像;在沙漠旅行的人有时也会突然发现在遥远的沙漠里有一片湖水,湖畔树影摇曳,令人向往,可是当大风一起,这些景象就消逝了。据说这是一种幻景,被称作‘海市蜃楼’。”项泽悠似乎明白了什么,瞪大双眼,“那幽灵船是……”
秦路影点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海市蜃楼’的成因源自于光的折射,在比较热的天气里,白昼海水湿度比较低,特别是有冷水流经过的海面,水温更低,下层空气受水温影响,较上层空气冷,出现下冷上暖的反常现象。下层空气本来就气压较高密度较大,现在再加上气温又较上层低,密度就更大,因此空气层下密上稀的差别异常显著。假使在我们的东方地平线下有一艘轮船,一般情况下我们是看不到它的。由于这时空气下密上稀的差异太大,来自船舶的光线先由密的气层逐渐折射进入稀的气层,并在上层发生全反射,又折回到下层密的气层中来,经过这样弯曲的线路,最后投入我们的眼中,我们就能看到它的像。”
“没想到秦小姐还懂这些。”等秦路影说完,项泽羽不由得流露出些许赞赏的意味。
“我平时写小说需要收集很多资料,这不足为奇,可没想到有一天会使用在真正的案子里。”秦路影随口回答,“霍宇康作为一名有经验的船员,对于天气的估计和海上反射距离、光线角度的计算,自然会比我们精确得多。我让白薇开车在江边码头仔细找了一圈,才在一处隐蔽的海面找到跟我们所见一模一样的船。”
“他把一艘船弄成幽灵船的样子,再利用‘海市蜃楼’的原理让我们看到,借以编造‘自杀号’的故事?”
“不错,我们出海第二天,天气很热,看见幽灵船是在午饭时,也正是温度最高的时刻,而且驶离港口停船的位置并不太远,注定会在那时出现幻象。再说,即使与他的预估有些微误差,也不会偏离太多,这本身就是霍宇康杀人计划的一部分,目的就是让所有的人相信贾路和张成的死是自杀。我想,假如去查停在港口那船的使用者,名单上应该写着霍宇康的名字,他也许本想在航行回去后再处理那船,可惜再也没有机会了。”
项泽羽闻言立即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交代,“去码头帮我查一艘船的近期使用名单……”他挂断电话,又转向霍宇康,“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或者等调查结果出来,把事实摆在眼前你才肯坦白?”
“不用那么麻烦了。”霍宇康冷冷一笑,望向程玉的目光犀利而充满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