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依旧笑春风-第4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静好的岁月隐隐昭示着尘埃落定的气味。
正月十五那一天,驿风山庄张灯结彩,一片喜红,宾客络绎不绝,连连贺喜声惹得前厅招待客人的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婢女小厮忙进忙出,乱成一团,偏又不亦乐乎。
春风被一群人按在妆台前,咧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傻笑,任由无数双手在她脸上肆意妄为,搽铅粉、涂胭脂、扫娥眉、描斜红……成堆繁冗的步骤若换做平常春风定是快睡着了,可今天她心情亢奋得很。
“少主真的回来了么?”她伸手,不自觉地压在胸前,天真以为这样能抑制住小鹿乱撞似的心跳。水眸很不配合地胡乱眨着,透过模糊铜镜,看她身后的婢女,问道。
“春风姑娘,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几千遍了,回来啦回来啦!都回来好几天了,喜宴的宾客名单还是他亲自筛选的呢。”婢女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耐着性子不厌其烦地回。
“那他为什么都不来看我呢?”春风可怜兮兮地嘟起嘴。
清晰记得大约十天前,有个小厮送来一堆奇珍异宝、罕见良药,说是少主带回来的,都是那个“猩猩族”……哦,不对,是袁族的宝贝。从那天她便听闻他回来了,可却只是熙熙攘攘传来他的消息,始终都没来看望过她。
“……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了不下千遍哇!少主一回来就想往你屋子里跑,被老夫人拦下来了。哪有成亲前还腻在一块的,传出去会被人笑话。新娘子、新娘子,当然要‘新’才合祖制啊。”
“什么烂祖制啊。”春风鼓起腮,嘴儿不屑轻撇,低声咕哝。真是自欺欺人,分明已经是“旧人”了还非得扮“新”。
“呵呵……”惹得替她绾髻的婢女禁不住掩嘴娇笑:“春风姑娘和少主还真配,连说的话都一样。”
“那当然,他是我夫君啊,不跟我配难道还和你配哦。”骄傲扬眉,春风说的很得意。
纵然话儿听起来很欠打,可配上那副孩子气的表情,硬生生逼出了娇俏气息,让那些忙到现在的婢女都放松了几分,跟着摇头浅笑。
待到艳红嫁衣覆身后,春风就开始紧张得再也说不出话了,只晓得有条红得很是俗气的帕子盖在了她的头上,浑浑噩噩地被人牵着坐到一旁。
不过几株香的时辰,她觉得仿似比那千年的等待还久。
外头乍然响起了吵闹的声音,鞭炮、喜乐、起哄。尽管因为紧张有些内急,春风还是保持尴尬笑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
片刻后,有人搀着她起身。一眼望去,满满的红,春风只能瞧见脚下的风景,有一双双鞋在视线之中窜来窜去,分不清谁是谁;有一堆鼓噪声充斥在耳,仿佛这喜庆足以感染所有人。
她步履蹒跚,满心雀跃,任由旁人牵着她一步步往前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一字一句,他们的结局被诵读得格外庄重。
春风羞赧颔首,弯起的嘴角勾勒甜腻笑容,喜帕挡住了她的视线,她索性闭上眼,就要修成正果了,她顿觉有些许的恍惚,过往那些凌乱错落的片段在片片贺喜声中一一串联了起来……
光阴随着记忆倒退回千年前。
地府大乱,她只是个不愿堕入轮回的魂,顺应潮流逃了出来,无名无姓,甚至没有形体,唯能趁着风婆婆出场时随风四处迁徙。
是翊圣元帅赐了她“笑春风”这个名字,并让她在仙气袅绕的紫竹林安了家,试想渡她成仙。只是后来,或许谁都没想到,观音再也不来紫竹林了,日积月累,林间原本的仙气被妖气所替代。
笑春风只是其中一株紫竹,在浩瀚天地寰宇六界中渺小得几乎可以忽略。
那时的她无心无口也无眼,一味地想修炼成精随后羽化成仙。
渐渐,笑春风有了眼,睁眼刹那,率先跃入眼帘的是那抹乌色,与四周明快的紫极不协调,乌色衣裳的主人有一双很漂亮的眸,仰头冲着她暖暖微笑。
很久,真的很久,他日复一日从不说话,她也开不了口。
春风一直想问他,为什么那么多株紫竹,偏偏要站在她的面前。
又渐渐,她能说话了,第一个听到她声音的仍是那个少年:“你在等人吗?”
百年岁月只为了铺垫这么一句开场白,现在想来,春风忍不住笑出声。
之后的日子始终有他相陪,姐妹都说修炼枯燥又乏味,她体会不到。烦了有只魔陪着拌嘴,累了帮忙捶肩,饿了还给送吃的。她安然享用着他的宠溺,用完还会顺便附上两句咒骂话语,丝毫都不觉理亏。
直至幻化成人形,春风有了心,足够铭记住有他陪在身边的点点滴滴,嘴里总还会忍不住说他烦,可是那颗心从此恋上了这只魔……
“少主,这个东西是给你揭喜帕用的。”
耳畔响起婢女娇嫩清脆的提点声,也终于地将春风从那些或悲或喜的回忆中拉回现实。
喜帕下,她不安地抿了抿唇,透过密实的红望去,一道英气逼人的身影站在跟前。视线很朦胧,她看不清他的脸,更猜不透他此刻的表情,应该是跟她一样欣喜的吧。
借着模糊轮廓,春风依稀瞧见他右手握着喜秤,是散漫的姿态,秤尖又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左手手心,那气势看起来……像是手执鞭子倨傲地等待着惩罚一只不听话的宠物般。
忽地,他慢慢逼近的脚步一顿,右手轻轻扬起,那柄喜秤重重落地。
“少主……”祖制啊祖制!婢女一头雾水,对于面前这对没有成过亲的男女,她不介意一步步地教导,然而当瞄到少主那张冷若寒霜的脸后,她迅速闭嘴。
春风喉头略动,吞了吞口水。太不淡定了,竟然比她还猴急。
须臾后,他没有再靠近,嘴角动了动,冰凉眼眸环视四周候命的婢女们,而后下颚微扬比向门口。
大伙愣了些会,面面相觑,才了然地暧昧偷笑,相继跑了出去,顺便贴心地帮少主和少夫人锁上房门。
听到阵阵细碎的脚步声,感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俩,春风难掩紧张地往后挪了挪身子,干咳了声,打破了沉默:“那个……你想尿尿么?他们说我头上那个东西,一定要你来掀,你快点帮我弄掉,我们一起去尿尿吧。”
“啧啧,你总是那么煞风景。”
他开口了,语态戏谑,嗓音冰凉感觉不出丝毫温度。
这声音……春风倏地瞪大眼,在脸上绽放了好些天的笑容顷刻凋零。
尚还没反映过来,他手一抬,那方喜帕被用力扯了下来,举止间透显着轻佻与随性。
春风抬眸,当望见那张脸后,刚才那荒唐的猜测得到了验证……这个人,眼前的人,同她叩拜天地高堂的夫君,不是青山,是小光!
第四十八章
满屋灼眼的红,喜庆祥和下仍是透着掩不住的疮痍。
这是场可笑的婚礼,可当繁华喧嚣落尽,演绎到这无可挽回的地步,任是谁都笑不出声。
昏黄烛火混合着窗外流泻进来的盈盈月色,把眼前男人的脸映照得分外森冷。他唇角扬出漂亮弧度,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那一身绚白长袍与周遭的气氛极不相称,袖口挽起至手肘,透着一股颓靡疲累的气息。
“小光?”相视许久,春风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兴许是繁冗的规矩让她忙得连水都顾不上喝的缘故,从喉咙间挤出的嗓音干涩又喑哑。
边问,她还边不知死活地伸手用力扯着他的脸。易容术?恶作剧?闹洞房的新法子?各种假设在春风脑中不断涌现,她甚至夸张地怀疑青山和小光会不会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在耍着她玩。
那一副实打实的妖孽皮囊、独一无二的诱惑狐媚相,一再证明他真的是小光。
只是为什么,在那双熟悉的眼眸里找不到初见时的亲和笑意?离得那么近,竟也没有那股唯他才有独特龙脑香?
“你也可以叫我明月光,或者……夫君。”他垂眸,挥开了那双仍旧在他脸上为所欲为的恼人爪子。
明月光?夫君?
层层不断叠加的谜团,她没心思去缠绕。眼下,春风只在乎一点,“为什么是你?”
“你说的,想要跟我私奔,做对神仙眷侣。怎么?什么都如了你的愿,还不开心吗?”他神情依旧冷然,眼神空洞恍惚地呓语,指腹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唇。脑中,不断浮现方才揭帕刹那,尚还来不及被她收敛住的如花笑靥。
“那是因为……因为……”春风语塞,想要把一切解释清楚,却又发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那一连串的乌龙事件。简简单单的“误会”二字,显得太过无力苍白。
“因为青山?”
微笑!他竟然还能若无其事、淡若清风地微笑打断她,帮她解释。
那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也没必要再吞吞吐吐吧,总不能让这种荒唐事继续错下去。想着,春风蓦地起身,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扯下了头上那堆繁复发饰,“既然你什么都清楚,那我们也别玩这种成亲办家家的游戏了,我是不清楚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啦,也许他有苦衷?不管怎样,总之戏演完了,我能见青山了吗?”
那些华丽却又与她的灵气全然无法契合的饰品被粗暴扯下,挣开了束缚的青丝如瀑般滑落,静静垂在肩侧,嵌在额间的梅型花钿更添妖冶。盈亮的眸子闪着让他不想去正视的苛求,见青山?这件事与今夜的主题有关吗?
回想当初他玩心大起随手救下她时的模样,衣着古怪、行为乖张、连采花贼都下不了手,眼下的她俨然已蜕变,甚至连心都变得面目全非。
“你的确不用搞明白这些事。”小光微微偏过头,右手抬起落在她的后脑,穿过她的发,抿唇冷佞地笑,“只要清楚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娘子,往后,青山这个人与你再无瓜葛。”
“……你到底是谁?”状况很复杂,但春风至少意识到这不是游戏、更不是演戏。
“你男人。”
简明扼要的答案让她无言以对,小光也完全没想要她搭话,兀自倾身靠向她,嗅着发间传来的素雅馨香,噙着一抹坏笑,他指尖抬了抬,替她将碍眼的发拢到耳后。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话很伤人,他无法假装没听到,更不舍得弄聋自己或是毒哑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无暇再去想那些与迤逦春宵无关的人事物。
于是,性感薄唇故意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耳垂,糯软的舌尖带着挑逗意味地在她耳廓边一扫而过,随即,满足地听着她的抽气声,餍足的哂笑呢喃:“你知道吗?我一直有个愿望。”
“什、什么?”春风感觉到被危险气味包裹住,她想逃,逃离这个阴晴不定又神秘莫测的男人。
显然,小光不会让她如愿,原先抚在她后脑勺的手收回,转而,稍一用力便将她推倒在床上。春风刚想挣扎着爬起来,就见他很有先见之明地倾压而下,握住她的双手高举过头顶,牢牢桎梏住。
几丝凌乱的额发随着他的动作垂下,肆无忌惮地在她眉心撩拨着,冷冽的眸半寐,居高临下地看她,答道:“很想让你亲自验证下我到底是不是不举……”
绵长沁软的尾音隐没在交缠的唇齿间,趁春风慌乱失神的刹那,他迅速准确地虏获她的唇,熟练得让她压根来不及避让。不同于那一晚林间缠绵蜜意的吻,这一次是啃咬,更像是种惩罚。
要想让一个爱偷腥又不着家的女人铭记住他的味道,很难。他不介意屈尊纡贵去迎合取悦她,如果她爱玩半推半就,他也可以强势主导。然而,带着连连娇喘浑浊呼吸却又很不诚实地死命挣扎,算是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