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然如梦-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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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衣想也不想的睁大了眼:“那你还说得这般轻巧,早该设法把她弄走了才是呵!”
宁宛然道:“皇上若是看中了她,我自该对她千恩万谢,作甚要把她弄走呢……”这话一说了出口,心中忽然又觉淡淡的怅惘,神色也不免有些恍惚。着,桃李已初绽光华,枝头花蕾簇簇,想是再无须多日,便是桃红柳绿,春满京华了。
“朕其实并不想你走……”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上官凭有些无谓的笑笑:“我是自己要走的,其实与皇上无关。”
他仰起头,看着明净地天空,风起处,白云自由聚散。他伸手点了点天空,温和道:“我愿若生如青衣,一生快哉,自由自在,来去如风,全无烦恼之处……”他笑了笑,想起一事,便道:“昔日我曾求太后为我在后宫寻一腰有红色胎斑的女子,却未能寻到,如今我已要离宫了,还请皇上为我留心一
他眼中尽是淡淡的温柔:“青衣近来虽不曾再提起,我却想着,那该是她今生最大地遗憾了!”
萧青臧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朕有时真是羡慕你……”他有些苦笑的往凤仪宫方向看了一眼。
上官凭默然了一会,缓缓道:“她是个细心之人,皇上为她所做的,她即使口中不说,心中都还是明白的……”青衣若能有她一半的细致……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心中实在有些无法想象楚青衣细致温柔起来的情景,既喜欢上了,便由得她去罢,只看她自由自在,笑如三月春风拂面,眸若春江一水盈盈,其实于愿足矣。行。
石楠挑了眉。瞪着楚青衣,有些不悦:“宛然怎么还不来?”
楚青衣懒洋洋的歪在椅子上,却拿了眼儿去瞟她身后站地几个丫头:“不过弄了你几个丫头,又是砸又是掐的,怎么她缺个人使唤,你却大方。一口气带了这么些个来!”
石楠冷嗤了一声,俏脸拉的长长的:“你若跟我讨几个丫头使唤,莫说四个,十个八个我也是舍得的,只是你却都拿了我地丫头去嫁了别人,你当你是月老还是红娘!”
上官凭在一边听着,不由摇头好笑。这两个人,不愧是至交,送起人来。开口都是十个八个的。因开口道:“你们也莫要着急,皇上既答应了让她出宫,必不会失信的。只是……”
楚青衣不耐烦道:“只是什麽?”
上官凭只得苦笑:“只是我估摸着皇上怕也是会来的,因此必是要等到下朝以后了……”
楚青衣与石楠面面相觑,半日才撇嘴道:“他来做甚,没得坏了兴致。”因扬声叫道:“侯顺,过来……去前门街上,弄些狗屎来,铺在门口,准备迎候!”
侯顺却是这府里地小厮。他一听了楚青衣叫,早颠颠的跑了过来。再一听了这吩咐,不禁傻了眼,只拿了眼去看上官凭。
上官凭虽不曾喝水,此刻也几乎被自己地口水呛死,干咳了两下,尴尬道:“弄些狗屎铺在门口,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宛然也是要来的……”
石楠看着上官凭的样子,早扑的一声笑了起来。楚青衣哈哈大笑,一面笑一面道:“这话也是。还是去买些盐来,待他走了,好好洒洒,去去晦气!”
石楠笑得够了,才道:“上官凭,我早先说的话,果然不曾有错,这天下,谁若跟楚青衣日日在一起。必是要短命的。”
上官凭只得苦笑。
楚青衣满不在乎的笑:“跟我在一块。最多是短命,跟你在一起。只怕那是要立即毙命地……”眼看着石楠一手抄起了茶壶,她忙窜了出去。石楠自己也知必然打不中她,只是不打只是心中不忿,也不在意,随手便砸了出去。
门口便响起了哎呀一声,室中三人定睛看时,原来宁宛然不知何时,恰到了门口了。眼看着茶壶便要飞到她面前了,旁边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巧巧地拎住了茶壶,却是萧青臧冷着脸站在一边。
石楠有些微微地尴尬,还不及解释,宁宛然已然带笑道:“前几日青衣刚刚对我说了,千万莫要在你面前提及梅遥,否则你是要抡了茶壶砸地。我还想着今儿见了你,连个梅字也是万万不能提的,却不想还是被这茶壶砸了!”
楚青衣哈哈大笑起来,一面笑一面道:“你心中既是想了,也难怪险些挨了这一下!”
室中气氛原有些尴尬,被她这般一调谑,便复又轻快起来,萧青臧地面色也微微的缓和了些。石楠知她有意说笑调解,自己若再多说,倒觉客套生疏了,因此只向她笑笑。
因毕竟不是宫中,几人倒也自在的多,便各自落了座。石楠指了指身后的几个丫头,向宁宛然道:“这几个丫头,都是不错的,你都带了去罢,那地方也不是好相与的,她们武功虽不甚好,也还过得去,你使着必是合意的!”
当了萧青臧的面,她却也眉都不抬,只管说了出来。萧青臧拧了眉,也只不言语。
宁宛然抬了眼,细细的打量了一回石楠身后地四个丫头,见四人生的都颇清秀,却又各具特色,站在那里,却又个个屏气息声,安静乖巧,心知石楠必是下了工夫调教的,因笑道:“我那里人本就多,哪里用得了这许多,你只帮我挑一个就够了!”
石楠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她却又道:“你调教这些人也不易,我如今却又大门不出的,哪里会有什么危险,只是挑了一个,日常陪我说说话儿罢了!”
石楠叹了口气,知道她的意思,因指了右手边的第二个:“这个是嫣,懂些医术,性情又好,有她在宫里陪你,想来是好的!”
第十六章 强买强卖
石楠与宁宛然商议定了,便打发几个丫头离开了。明嫣却留在了上官府中,等着这几日上官凭送她入宫。
众人又说了一回话,毕竟有萧青臧在,楚青衣便有些懒懒的,只说了几句,便停了口,过了好一会子,才忽然想起来,因问道:“晴儿呢,怎么今儿没来?”
宁宛然微微的苦笑了一下,只淡淡道:“我已与皇上说了,待到三月初五后,便放了晴儿出宫。”原来她与萧青臧说起出宫见石楠之事,萧青臧当时只是不置可否。她心中只以为他并不会答应,正思量着该如何行事。谁知昨儿萧青臧忽然松了口,只是要陪她一同出宫,她心中虽是满心不愿,但是素知他向来霸道,若是拒绝,又要生事,只得勉强出来了。
今日下朝之后,萧青臧便令人备了车,二人换了衣衫便上了车,马车便一直行出了宫门。宁宛然心中其实颇有些怏怏,萧青臧在车中却又一言不发,只是淡淡的看着她,车中便有些微微的尴尬,宁宛然也只得找些不关痛痒的话来说,顺势便提到了晴儿的事,他竟也允了。
楚青衣撇嘴,因扯了宁宛然:“园中的花已开了不少,出去看看花罢!”宁宛然正觉****不自在,自然顺势就起了身,又拉了石楠,三人便一同出了厅,却连招呼也不曾与客厅中的二人打上一个,只径自去了。
上官凭看了萧青臧一眼,忍不住笑笑,眼中便现出几分自嘲的意思。萧青臧于是带了几分苦笑的摇摇头。“我有时当真不知该如何待她才好!”他慢慢道,心中有些淡淡的悲凉。
上官凭其实不愿牵入此事,宁宛然的脾气看似温婉,其实倔强执拗,一旦决意要做的事情,再难拉扯回来。天香女之事原就是个无底的泥泞,当年便险些将宁家给葬送掉。如今也难说会如何。只是事情终究牵涉到楚青衣,自己实在也难置身事外。
他犹豫了许久,才缓缓道:“我不知皇上可有认真想过那句乩语……”
萧青臧拧了眉,看了他半日才道:“你想说什么?”上官凭是个极仔细的人,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向并不肯多说一句。只是但凡自他口中说出地话。却又无不极有道理,因此他对上官凭也一直都是另眼相看的。
“后宫之中,本多诡谲风云,何况当年又涉及夺嫡,这之中……”上官凭仔细斟酌着言辞,婉转提醒着。其实一直都觉得这其中或有隐情,然时过境迁,又事不关己,是以一直不曾对人提及过。
萧青臧眼神微凝。思索了好半日才苦笑道:“那已是数百年前的事了,如今却还去哪里查验。朕……不能拿了祖宗留下的社稷江山去赌这一局……”他深思的挪开了眼,看向窗外。一株美人蕉正迎风而立,叶片清新翠绿、半舒半卷。
“朕在中虞初见她地时候。几乎便有恍同隔世之感。直到如今。朕也还时常怀疑她是否真是当年地馨儿……”他道。眼中有淡淡地怅惘。
“她自来不喜音律。如今却是精通音律;她素来不喜黑白之道。如今闲了。竟能打上一个下午地谱;她地画你也见过。虽不够磅礴大气。却是神完气足、栩栩如生……”
上官凭不由点头叹道:“我每每听青衣谈起她。总觉她比之从前。竟是判若两人……”
萧青臧苦笑:“确实是她……不会错地……”那般天赋地奇异体质。世上怎会有第二个。何况还生地一般无二地容颜。同样是绝色无双地容颜。却有着迥然不同地气质……
提及宁宛然地奇异体质。上官凭难免有些微微地尴尬。萧青臧也住了口。他并不愿与人说到此等私隐之事。即使那人是自己极为信任地人甚至是自己地表弟。
恰在此刻。那侯顺却又进来禀道:“大人。外面梅遥梅将军来拜访!”
上官凭愕然,下意识的便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壶。随即醒悟过来,赶忙尴尬吩咐道:“既是梅将军来了,便请他进来罢!”
转眼看见萧青臧略带几分了然的眸光,上官凭不由微微苦笑了一下,自嘲道:“这几日青衣只日日在我耳边说茶壶。直弄得我如今但凡听了一个梅字。总忍不住便想看看茶壶是否安好!”萧青臧失笑。
说话间梅遥便已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一眼见了萧青臧倒吃了一惊。还未及行礼,萧青臧已笑道:“今儿我也是微服出来的,就不必多礼了,坐吧!”
梅遥毕竟还是行了半礼,这才坐了下来,问道:“今儿皇上怎么来了?”
上官凭答道:“今儿淑妃娘娘约了青衣与石楠会面……”
梅遥听了石楠的名字,不由怔了怔,心中有些淡淡的恍惚,下面地话便全然没听了进去。
上官凭见他神思不属,自己连叫了他几声也不曾应一声儿,也有些尴尬,萧青臧也不由皱了皱眉。三人正坐着,楚青衣却偏偏一脚踏进了大厅,一眼见了梅遥,便大吃了一惊,忙一叠连声的叫起来:“侯顺……侯顺……”
梅遥被她惊了一下,愕然抬了头去看她。上官凭眼见楚青衣眼中全是狡黠顽皮的光芒,便知她定然又要生事,心中不觉好笑不已。
眼看着楚青衣向匆匆跑过来的侯顺语重心长道:“侯顺呵,我素来是很看重你的……”那侯顺听了,不由胀红了脸茫茫然的点头,楚青衣甚是满意的拍拍他的肩:“今儿我就给你一个很重要的事儿干,你若干得好,明儿我就请你去喝花酒……”
那侯顺原是上官凭地小厮,今年其实不过十五六岁,一听“花酒”二字,脸儿都红了,急忙摇头道:“不用不用……”
楚青衣浑不将他动作放在心上,只径自从桌上拎了茶壶小心翼翼的放进他怀里:“你日后但凡见了梅将军来,你便万事不理,只保护好咱家的茶壶。切记要做到壶在人在,壶碎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