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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朱槿扶桑-第24部分

小说: 朱槿扶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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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身,他竟是又恢复了不可一世的气焰?!

转念一想,他如此这般变化无常,直叫人难以琢磨的性格,我倒是早就习以为常。

时间无多,我也懒得费神去揣测他的心思,正欲翻身上马,可随意四下一看,才发现,四周竟只剩下眼前这一匹可骑的坐骑,心中不禁狐疑,我忙道:“只有他们跟我去,你不随我一起去吗?”

“我和你同坐一骑。”

“啊?”

“又不是头一次和我同骑一马,何须如此惊讶!”

经他一提醒,我脑海里顿时闪现第一次遇见他的情景,不由得懊悔连连,心里直抱怨自己当时就不该理会他,不然,又怎么会无端端入了他眼,惹出与他的交集来!?

被他灼灼的眼神盯得有些心慌,我一心想着应该坚决地拒绝与他同骑一马,可谁知,我口中却只是底气不足地说道:“可是我们还未……”

“别跟我讲那套男女授受不亲的伪理,我只知道,草原上的马可不比你们中原的马脾气好,你若是执意要单骑,我自是不会拦你,可若你因此负伤,耽误了见你兄长的事情,我可不管。”

听他此言,我登时无言以对,想着其中的厉害关系,猛一咬紧嘴唇,郁闷至极地踩着马镫翻身上马,拽紧了缰绳。

见我已在马背上坐定,耶律阿保机倒是丝毫迟疑都没有,立即翻身上马坐到了我身后贴近着环抱住我。

我心不由得一紧,刚想往前挪动些许,以稍微拉开和他之间紧密的距离,谁知,他竟是很轻易就洞悉了我的想法,在我耳边冷声道:“不想从马上摔下去的话,就乖乖坐在马上别动。”说完,他的嘴唇竟是还一个不小心轻掠过我的耳垂,让我好一阵心惊,身子僵硬得动弹不能。

我虽如此,耶律阿保机却是没能察觉到什么一般,许是见我没再乱动,便大喝一声,径直扬鞭策马前行。而那小队骑兵,则十分有序地紧随我们之后。

瞬时,我耳边风声呼啸不断,斗篷也被寒风涨满,可直叫我觉得奇怪异常的是,似乎因为有他身前传来的温暖,和他有力的怀抱,我居然感受不到一丝丝凉意,心跳,也渐渐归于平缓。

我恍惚地想,虽然心悸的感觉对我而言已经远去多时,可他耶律阿保机,又或许是真的能让我心安心暖的那个人。毕竟,相较李存勖的一再欺骗,坦诚相待的耶律阿保机更有真实感。

出了城门,我们一行人一路向南,可谁知,越往南去地势越低,积雪也就越深,据目测,最深处大概都能淹没到我膝盖。

勉强奔跑了一会儿,马匹便已累得喘起粗气,速度也慢慢减缓,无奈,我们不得不耐着性子随着马匹的节奏往前赶。

看天色离拂晓时分还有些时间,思忖着无谓勉强疾行,我倒也不会过于心急。

空寂广阔的莽莽天地间,唯有我们坐骑行进时的踏雪声,不时回响着。

放眼望去,苍茫大草原已经完全被皑皑白雪覆盖,雪白色将整片天空都映得豁亮,连绵起伏的低矮山丘接连不断地向远处延伸,银装素裹,妖娆得像是一条正无声无息蜿蜒的银蛇。

又行进了一小段,我正欲开口询问耶律阿保机究竟还要远才能到达古木湖,却为耶律阿保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如哽在喉——他在我耳边悄声说道:“那个朱友文对你,是不是不单单有着兄妹之情?”

“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这个问题,你大可选择不作答。”

“……”

“大概再行不多时,就能到达古木湖了。”见我当真不作答,耶律阿保机尴尬地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只是我很是惊诧,因为他所说,居然正是我之前欲问他之疑惑。

我缓缓回头看了看似乎可以看穿我心思的他,深吸了口气,决定对他坦诚。

于是,我遥望着远处的雪原,慢慢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当年我母妃曾有意将我许配与他而已。再说如今他已有妻室,又是我义兄,过去的那些事情,也无谓再提了。”

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回答他的疑问,耶律阿保机又咳了一声,沉声道:“我说了,你可以选择不作答。”

“你将是与我相伴一生的人,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顿了顿,我说道。

静默片刻,耶律阿保机将我环抱得更紧密,语气忽然柔和了不少,说道:“那么李存勖呢,你心里可还有他?”

从他口中忽然听到这个叫我曾经痛彻心扉的名字,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恍了神。

耶律阿保机却是猛地松开我,冷笑一声,一字一顿道:“原来如此。”

我默然心虚地低垂下头,心口隐隐作痛。

耶律阿保机也不再言语,只是不断加大了抱我的力度,直到无法再与我靠得更近为止。

我凄然地盯着我身前他拽紧缰绳的手,包扎着白色绷带的手,酸涩难言。

我又何尝不知道,有人愿意传送温暖到我心里,且不论他是以何种方式,能够叫我温暖,就可以视作是一种幸福。

然而与此同时,我也清楚非常,在与李存勖的那场阴谋爱情的消耗战中,我已经被无奈和苦闷压迫得丧失了爱人的能力,能回报给耶律阿保机的,所剩无几。

良久,我鼓起勇气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他的手上,情不自禁地幽幽道:“我会努力的。”

身后耶律阿保机猛地僵住身体,半天才吐出一个“嗯”字来,再无他言。

这时,一阵不疾不徐地马蹄声忽然从不远处传来,耶律阿保机立即大手一挥,示意队伍停下脚步严阵以待,而我,却不由得有股极其熟悉的感觉涌上心间,待来人近了,定睛一看,行在最前面的人俨然就是友贞!

顾不得许多,我连忙急着挣脱开耶律阿保机的怀抱想要跳下马,不想还来不及行动,却听不远处的友贞厉声喊道:“放开她!”

下意识循声看去,友贞竟是莽撞着朝我们持剑驾马疾驰而来,心想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赶忙张开双臂挡在耶律阿保机身前,朝友贞高声喊道:“友贞快停步!是误会!”

一声嘶鸣,马蹄声嘎然而止,友贞立于马上,定定地看住我,唤道:“槿儿!”

听着熟悉的声音,望着熟悉的容颜,鼻子一酸,我正欲翻身下马,谁知耶律阿保机竟是先我一步下马,紧接着还不由分说直接将我抱下马,沉声说道:“去吧。”

我感激地深深望了他一眼,便直奔友贞而去。

友贞会意,也急急下马,满是疑惑地瞟了我身后的耶律阿保机一眼,立即紧紧拥住我仔细打量了一番,急道:“槿儿!我的好妹妹!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我投身熟悉的怀抱,亦喜亦悲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滑落眼角,心涩不已。

不想不多会儿,却听友贞在我耳边不断喃喃道:“槿儿,随我回去吧,我们错怪父王了,错怪他了,错怪他了……”

第二十六章

“你说什么?什么错怪父王了?你和康勤都怎么回事,你们说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懂!是不是父王出什么事情了?啊?”听友贞不断悲凄地重复着那句话,我惊异地抬头望向他,猛然联想起之前康勤的一些话,急问他道。

友贞与我对视,顿了顿,握紧拳头忿忿道:“都是李克用父子干的好事!朱友珪那厮也是帮凶!”

“李克用父子做什么了?还有二哥,他又怎么了?”不明就里,我惊呼道。

友贞随即冷哼一声,嚷道:“亏你还叫他一声二哥!难道义兄没跟你说吗?!你可知道,朱友珪将父王都害成什么样了!?他在父王神智不清的时候,尽想着讨好阿谀,背地里欺压良民、荼毒生灵,不知道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频害父王背负骂名!更有甚者,他不断翦除异己,若非敬翔先生和义兄鼎力相助,我早就被他的谗言害死了。槿儿,我悔不该当初没能牢记母妃的临终遗言,对此小人多加防范的!”

“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差一点儿被谗言害死,父王又怎么神智不清了!?”听他此言,这短短半年时间像是发生了不少可怕的事情,生怕父王出了什么变故,我猛揪住友贞的手,急道。

友贞却是深深叹了口气,凝视着我说道:“槿儿你可发现,在母妃离世后父王做的诸多事情都与之前的他大相径庭!?”

我愣住,脑海之中顿时闪现出两个截然不同的父王。

一个是曾经给我温暖,给我幸福的慈爱父王——他曾嘻笑着将年幼的我和友贞双双抱在怀中说故事,他曾疲累不堪得不成人形却还坚持亲自手把手教授我武艺,他曾一整晚都忧心忡忡地陪伴在高热不退的我身边为我擦汗喂我喝药,他曾在百忙之中连夜赶回汴州陪我和友贞过生辰,他曾笑言他用血汗换来的江山都要赠与我做嫁妆……

而另一个,却是亲手将十六年的父女恩情埋葬,一再罔顾我的感受、眼中只有他自己的权力之奴。

“他在一夕之间收回了十六年的宠溺和疼爱,将我们狠心丢弃,我又如何会发现不了。可是如今我都已经瞭解,我也不恨他了,我知道,他是因为失去母妃而深受打击,才会一时迷了心智。”伴着叫人心酸的回忆,我黯然道。

我话一落音,友贞却是猛一摇头,握紧我双肩道:“不,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父王是被迷了心智,可不单单因为母妃的故去,他是中了毒!”

“什么?中毒?”

“嗯,中了一种名为曼陀罗的慢性毒药,此毒能叫人上瘾,一日都不能离。一旦上瘾,便会勾起心底所有的欲望,继而无休止地渴求得到满足。欲令智昏,智昏而不知自己所为。如若不是敬翔先生发现得及时,义兄又及早将内奸揪出,父王怕是早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听信朱友珪那小人的谗言杀尽所有良臣了。”

听到这么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我错愕不已,脑袋里顿时乱哄哄的,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可是,友贞说父王中了毒,这又是何故?!我怎么觉得根本无法想象!?这难道,又和李存勖有什么关系吗!!

而这时,被我和友贞忽略了半天的耶律阿保机却是突然间走到了我身侧,沉声对友贞说道:“你所指的那种毒,可是西域沙陀族的专制密毒曼陀罗花毒?!”

心一惊,我猛然想起李存勖是西域沙陀族的后裔,正欲详问友贞,却听友贞疑惑地看着耶律阿保机说道:“你究竟是谁!?你也知道那种毒吗?对,那毒确实是沙陀族的专制密毒,我们也是在抓到下毒的内奸严加审问后,才得知是本属沙陀族的李克用父子所为,可是那种鲜有人知的罕见之毒,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顿时恍然大悟,我这才明白康勤之前为什么跟我说李存勖对父王用尽心思,为什么说父王那么对我绝非出自本意!原来真相,又与李存勖牵扯不清!

我顿感无力,头昏脑涨,两腿直发软,耶律阿保机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异样,一把将我揽入怀,说道:“你还好吧?!”

沉郁的奶酒香味猛地钻入鼻腔,我抬头看着蹙眉忧神的耶律阿保机,不由得清醒过来,刚刚我只顾着去想父王和李存勖的事情,却忘了担心身边的耶律阿保机,如今被他听到父王中毒的消息,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你不必忧心,我既然答应和你父王联盟,只要你父王不如李克用父子一般对我背后放冷箭,我自然是不会食言。”许是见我沉着脸盯了他片刻,耶律阿保机压根儿就没去理会友贞的疑惑,反是对我说道。

居然如此轻易就被他看穿心思,我自觉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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