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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一片冰心在玉壶-第14部分

小说: 一片冰心在玉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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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还有……”宁晋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问她。

“你还是别问了。你把我们引过来,自以为天衣无缝,其实……”莫研同情地看着他。

宁晋坚强地咬着牙,做最后的挣扎,无论如何他不能在这小丫头面前失了面子:“我也是故意露出些破绽,想看看开封府的办案能力究竟如何,你们还算凑合。”

“这我倒没看出来。”莫研扭头问展昭,“你看出来了么?”

展昭摇摇头,半分面子也不给宁晋:“没看出来。”

宁晋狠狠地望向展昭,后者向来性情宽厚,如今却……看来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王爷,若无他事,展昭告辞。莫姑娘我也一并带走了。”

“带走,带走!……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她!”宁晋恼怒道。

莫研丝毫不以为杵,脸上明白地写着她也正有此意,只冲展昭比划了一下自己尚被捆绑的手脚。

用剑割开最快捷,但宁晋毕竟是个王爷,思及在他面前拔剑终是不太妥当,展昭伏下身子替莫研慢慢解开绳索。

绳索捆得颇紧,吴子楚是武夫只求捆个结实,待展昭解开她手上绳索,赫然看见手腕处一片紫红,几乎是立时高高地肿起来。

展昭未说话,接着半蹲下来,替她解开脚上的绳索,眼中不愉之色愈增。

虽然莫研是习武之人,但终究是女孩子,说不疼是假的。她抚着手,龇牙咧嘴地倒吸气,忽得抬眼见展昭就蹲在自己面前,与她近在咫尺,微垂着头,眉目清晰如画,她甚至可以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

听见莫研吸凉气的动静,宁晋按下心头不耐瞥向她,却发现莫研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展昭,表情古怪之至,专注之极。

宁晋故意用力咳了一声。

没人理他。

莫研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展昭依旧在解绳索,已经快解开了。

“好了。”展昭直起身子,看见莫研仍呆呆地盯着他,“怎么?”

就之如日,望之如云——这两句话在莫研脑中迷迷糊糊地绕来绕去。以前,箫辰让她背《史记》时,她对这两句话的意思始终似懂非懂,却不知怎地在此时突然冒出来,隐约觉得用在面前这个人身上竟是再合适不过。

“莫姑娘,怎么了?”展昭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对。

“嗯?”

莫研恍恍惚惚地随口应了一声,脸上却仍是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

“走吧。”

“哦……”

她想也没想,径自站起来就走,殊不料双腿被捆了太久早已麻木,一步才迈出,就身不由己地往前摔下去。

饶的展昭眼疾手快,伸手拉住她胳膊,才没让她一头栽倒在地,不过两个膝盖却已重重砸到地上。

“哎哟!”莫研痛呼出声,这下是完全清醒过来了。

“你……没事吧?”展昭有点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没事。”

她苦着脸站起身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尘,即使是看见宁晋那张与王爷身份很不相称的幸灾乐祸的脸,她也没理会,径直出门去。

一路往城里行去,莫研没精打采的,只想快快回客栈睡觉。昨夜在椅子上蜷了一晚,浑身酸痛,最好还能在热水里泡泡才舒服。

好容易回到了紫云客栈,莫研前脚刚迈进房门,展昭就在她身后道:“换套衣裳,我们还得去趟白府。”

“还要去白府?”莫研不解,看看四周,放低声音道,“那个……我们不是拿到了么?怎么还要去?”

“昨夜我们走后不知如何,还是去看看放心些。”

展昭一面担心那两人销毁其他物件,另一面也担心吴子楚与他们是在白府动手,不知是否伤及他人。

“你……”

莫研原想说你不用睡觉可我得睡觉,抬头看见他也是一脸倦容,思及他似乎比自己休息的更少,只好把话再咽回去。

“至少先吃点东西吧?”她就不信他不饿。

展昭没反对,只是奇怪地看着她:“你还吃得下?”

“那当然。”莫研也很奇怪,除了莲子羹,自己没吃什么东西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

一盏茶功夫后,两人已换下夜行衣,仍旧穿着昨日的衣衫,又坐在昨日到过的那个面摊,仍旧是两碗馄饨面。莫研欢欢喜喜地洒了一把葱花,吃得很是香甜。展昭看她模样,微微一笑,暗自叹服。

刚刚吃完付完帐,就见五六辆满载的马车缓缓从街角拐过,向白府而来。车上堆的大箱子虽是金装红裹,却都有些褪色,显是经过长途跋涉。展昭和莫研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数:昨日那丫头还说司马家尚未退还庚贴和定礼,看来这些马车便是了。

莫研倒未想太多,只觉得这样的人家,不嫁倒是好事。展昭却心中暗叹,司马家本可以将定礼略略遮掩,象如此这般大张旗鼓地退回来,全然没有顾虑到白府小姐的颜面,未免作得太过了些。白宝震已死,又遭到如此张扬的退婚,白府小姐今后的日子怕是难过。

“东西不少……还都是好东西。”

莫研双手抱胸靠在距离白府不远处的墙上,展昭就站在她旁边,两人均侧耳听着司马家来人向白府报礼单,以便白府清点。

“……东海红珊瑚……几尺的?”莫研没听清楚。

“两尺三寸。”

展昭随口答道,他神色郁郁,从礼单上看,白宝震所刮取的油水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云罗织锦缎二十匹?这缎不是只能进贡的吗?……”那唱单的人口齿流利,便似报菜牌一般,莫研听得津津有味,“这些个好东西,司马家倒一点不在乎,真是辜负了白宝震这番心血。”

看展昭在旁不言不语,她又笑问道:“四品和三品俸禄究竟差多少,怎么他家底如此殷实,你却穷成这样?”

展昭不答,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莫研偏偏不知好歹,还要追问下去:“你的俸禄到底是多少?怎么天天都是馒头包子烂面条?就算是捕快,月俸三两,日子也不至于如此拮据啊。……难不成你欠了一堆债,所以不得不缩衣节食来还债?要不就是你也犯了什么错,包大人把你的俸禄也一起扣了。……扣了你几个月的?说说嘛!是不是比我还惨?”

展昭听她越说越离谱,哭笑不得,只好解释道:“包大人没有扣我的俸禄。只是展某觉得穿衣遮体,吃饭果腹,不用过分讲究。”

“原来你是天性吝啬守财。”

莫研点点头,得出结论。

第二十章

知她向来口无遮拦,故听到如此评论,展昭并不介怀,也不多做辩解。他静静看着白府的人将定礼都搬了进去,又等了半日,猜想里面收拾妥当,方才和莫研上前扣门。

家丁开门见是他们,知道展昭身份,虽然面露难色,但还是将他们引进来。

还未走到大堂,面前的景象就让二人止了步:方才在门口所看见的定礼大箱子全部都被打开,三位姨太太正指挥下人一件一件的挑拣,或许不能说是挑拣,而用争抢似乎更妥当些。

展昭皱皱眉,环顾四周,与昨日截然不同,几乎没人理会他们二人。再转头,莫研不知何时也凑到人堆里,正兴致勃勃地捧着尊玉雕欣赏,全然忘记自己所为何来。

他正欲把她叫回来,却见屏风后白影晃动,两名丫鬟搀扶着白盈玉小姐珊珊出来。

幸而白盈玉与那几位姨太太不同,一转出来便看见展昭,她冷冷地瞥了那几位姨太太一眼,还是上前朝展昭盈盈施礼。

“展大人请到里面说话。”大堂过于嘈杂,她将展昭往里让去。

展昭颔首,唤回莫研。

“府上还真是热闹啊!”莫研看见白盈玉,笑道。尽管用“热闹”来描述不太准确,不过这倒是她的真心话。

白盈玉面露尴尬:“家门不幸,让二位笑话了。”

莫研见她一脸凄楚,还想说些什么安慰她,被展昭用眼神制止,只好一步三回头地随他们到内堂,那模样显是对那十几箱子东西恋恋不舍。

在内堂落坐,远远地还能听见外间大堂传来的嘈杂越来越盛,展昭神色淡然充耳不闻的模样,莫研则尖着耳朵听得颇为有趣。

下人奉上茶点,白盈玉皱着眉,饮口茶水,又素帕拭了拭嘴角,才细声问道:““两位今日前来,若是还要查看信笺,怕是不能了。”

“怎么?”

“昨夜书房失了火,待发觉救下,书房十之八九已尽毁。”

“失火!?”

展昭与莫研皆微微吃了一惊,暗自气恼,如此岂不线索尽失。

“可是有人故意纵火?”莫研问道。

“故意纵火?”白盈玉颦了眉,“我也想不明白,为何要烧毁书房。”

“可有伤及他人?”展昭问道。

白盈玉摇摇头:“应该没有,因是夜半,下人也都歇下了,并无人到书房附近。”

“展某想去看看,可否方便?”

“展大人请。”

不过半日光景,白宝震的书房已是断檐残壁惨不忍睹,内中尚有几处凄凄惨惨的余烟未灭。

“会不会有人被烧死在里头?”

池边,莫研从展昭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头看出去,声音轻得让人毛骨悚然。

本来不觉什么,被她这么一说,不仅是白盈玉,连身边的两个丫鬟也有些不自在起来,目光在废墟中战战兢兢地扫了扫,生怕真有什么残骸在其中。

“放心吧,没有。”展昭淡道。

莫研奇道:“你怎么知道?”

“并无尸体烧焦的气味。”

“哦……”她放下心来,转念一想,同情地看着他:“你以前闻过?”

“……嗯。”

展昭漫应,他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莫研没有再追问下去,虽然有些好奇,但终究是胆怯占了上风。她在废墟中信步而行,偶尔看见些什么,便挥手让展昭过去看。

“都拿下来了。”她说。

“嗯,没找到。”展昭答。

“他们没理由带着那个!”她说展昭点头。

“是他?”莫研咬牙。

展昭摇头:“不会。”

……

两人之间对话都没头没脑简单非常,在旁人听来只能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白盈玉也顺着莫研指的方向看去,可除了一处处的灰烬,别无他物,更别说要看出什么来。

转了几圈,两人方出来,均眉头紧锁:事情已经超出他们的预计。

“小姐,小姐!”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赶过来,“几位姨奶奶在前面吵起来了,三姨奶奶嚷着要您过去,说、说……”她望望展昭和莫研,似乎难以启齿。

“说什么?”白盈玉淡淡问道,家败如此,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了。

“说那些既然是小姐被人退回来的定礼,也让小姐出去说句话。”

白盈玉苦笑,这位三姨奶奶素日就压不过其他二位,想是抢不到东西,索性想一拍两散。无论如何,不能让她们在外人面前闹得太不成样子。她深吸口气,向展昭歉然道:“两位稍候片刻,我去去便来。”

展昭颔首。

大概是前面实在太乱,几个丫鬟都跟到了前头去,偌大的池边就剩下展昭和莫研两人。

“怎么会是她?”莫研摇头叹息。

“也许她在怕什么?”

莫研冷笑:“怕损了她父亲的‘清誉’么?”

展昭不语,望向不远处白盈玉所住的小楼。

“眼下也只剩下那里或许还能找到线索。”莫研和他看着同一方向。

秋风掠过,若有似无的雨丝拂上衣襟,展昭收回目光。他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虽然自己和莫研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自己与她之间却有着惊人的默契。

方才他与莫研查看下来,书房里里外外都被泼了上油,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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