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来剑气满江湖-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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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之间,只见那酒保已领着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上来。
那青年一身孝服,满脸都是风尘之色!
言家驹才一上楼,暖厅中布帘掀处,飞天雁邵希仁已自现身,一眼瞧到了言家驹一身孝服,登时吃了一惊,问道:“贤侄你是……”
言家驹闻声抬头工址即抢上几步,扑倒在地,放声大哭道:“邵师叔,我……我父亲给人害死了……”
许庭瑶听他称飞天雁师叔:心中不禁一奇,原来邵希仁还是湘西言门中人!
飞天雁邵希仁紫膛睑神色大变,双目之中,陡然射出棱棱精光,问道:“仇人是谁?”
言家驹含泪说道:“先父死的离奇,侄儿还查访不到仇人到底是谁?但据先父临终时说出,好像是一个黑衣女子……”
飞天雁邵希仁皱皱眉怔道:“黑衣女子?”
言家驹点点头道:“是黑衣女子,言兴听到她笑声清脆,判断年纪似乎并不大,猜想起来,极可能是昔年骷髅教的余孽。”
飞天雁邵希仁身子微微一震,紫膛脸上突然闪到一丝恐惧的阴影,但这恐惧之色一闪即收,沉吟道:“贤侄起来,报仇之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你先随我进去。”
言家驹口中应“是”,跟着邵希仁进去。
许庭瑶听说七步追魂言成德也死在骷髅教人手下,立时凝神倾听。
飞天雁邵希仁替言家驹引见过在座三人,然后问道:“贤侄,大师兄如何被害?你把详细经过情形,说出来听听。”
言家驹道:“详细经过,小侄也说不出来,那是七天前的晚上,先父在静室运功,师叔知道先父的静室,是在后院中,平日未奉呼唤,任何人都不准进去。那天晚上,侍候先父的言兴,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先父一声嘹亮长笑,惊醒过来,静室中传出先父的声音,道:“你不肯说出来历,就得替我留下。”另一个女子娇脆声音道:“言老爷子既然不肯赏光,也就算了!”接着就听到有人闷哼了一声,等言兴闻声赶出,先父已经跌倒地上,左手紧掩胸口,只说出…‘是……黑衣女子……九里关……’就……就咽了气,后来小侄在先父案上发现一张白纸画的骷髅标记,猜想可能是当年骷髅教余孽,死灰复燃。”
玉面二郎宫丹白道:“那张白纸画的骷髅,口中可是长着两颗獠牙?”
言家驹道:“正是如此。”
飞天雁邵希仁又道:“大师兄丧在拳脚还是兵刃之下的?”
言家驹低头道:“先父是丧在‘煞手’下的。”
这话不仅听得飞天雁等人全都一愕,连室外的许庭瑶也深感意外。
要知“言家煞手”,名驰武林,乃是辰州言门的独门阴功,这种功夫和点穴一道,极相类似,按季节时辰,拍人穴道,凡被拍中的人,当时丝毫不觉,要过了若干时日,才伤发致死,时日迟早,完全由拍的人随心所欲,最长可以延到半年之后才会发作,最快的是当场殒命,无药可救。
言成德就是以“煞手”成名,才有“七步追魂”之号,不想他们言家的独门功夫,却会被人偷学了去,转而对付言家的人。
暖厅中共有追云丐阎子坤暗暗点了点头!
飞天雁邵希仁满脸激愤,仰天厉笑道:“我姓邵的纵然不济,也非和他们一拚不可!”
说到这里,朝席上三人拱拱手道:“阎大侠武林前辈,法通大师是兄弟二十年,方外至交,宫少侠华山英彦,算来都是外人。兄弟不怕出丑,收歇飞雁镖局,虽是年届知命,不想再干刀头舔血的买卖,实在另有原因……”
其实他不说出来,大家也是心里有数,飞雁旗在江湖上声誉极隆,绝不会无缘无故收歇的。
飞天雁邵希仁说了这几句话,敢情心里极为激动,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才又继续地说道:“这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有一位卸任的知府大人,由开封回合肥原籍,指名要兄弟亲自护送,那知过了六安附近的杨柳店,就遇上一个青衣女子,骑着一匹黑驴,从兄弟身边擦过。
兄弟当时就心生警觉,因为这一带路面纵然不宽,也足可容的两骑并行,急忙回过头瞧去,那匹黑驴,业已奔出老远,而且可以看出那女子骑术极精,绝不会无故撞上兄弟。伸手一摸,既未丢了什么东西,身上也并无不适之感,也就不放在心上,等到在六安落店以后,才发觉兄弟右臂衣袖上,被人插了一枚铜钱大小的纸骷髅,骷髅口中长了两颗撩牙……”
说到这里,正好酒保送菜进去,他立即住口,一面举起酒杯,又咕的喝了一大口酒。
等到酒保退出,接着又道:“兄弟虽觉这纸骷髅来的蹊跷,不是好兆头,但怎么也想不出江湖上黑白两道之中,有用骷髅为记,或是外号上占上骷髅两字的人物。晚餐过后,店伙忽然送进一封信来,信皮上赫然写着兄弟贱名,里面只有寥寥数字,那是:‘饭后请枉驾杨柳店’。兄弟心头又惊又怒,这人既然指名订下约会,就是刀山剑林,也非去不可,赶到杨柳店,老远就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这人头上戴着一个特制面具,瞧不清面目,但兄弟从他身材上看出,正是先前骑黑驴的女子……”
许庭瑶听说那女子头上,戴着一面特制面具,心头不禁一动!
只听飞天雁接下去道:“兄弟瞧她只有一个人,心头放了不少,正待问话!那人仰头冷冷说道:‘邵总镖头来了吗?我们瞧在辰州言门份上,在明天日落以前,离开庐洲,就没你的事,好,总镖头请回吧!’照说,她事前打兄弟的招呼,可算尽了江湖过节,何况从六安到合肥,只有半天路程,明日中午,到了地头,兄弟责任也已尽到。倘若就此回转,岂不双方都有了面子?可是兄弟因此人语气托大,对兄弟大是充满着轻蔑和不屑之意!兄弟在江湖上混了三十年,大小阵仗,也见过不少,一个人就是为了一口气,她这般轻视于我,自然咽不下去,这就抱拳道:‘兄弟这趟护送官眷,只要到了地头,兄弟责任已尽,尊驾之事前通知,足感盛情,但要兄弟限时离境,尊驾也该亮个万儿,给兄弟听听。’那人仍是连正眼也不朝我瞧上一眼,冷哼声:‘要把命留在合肥,悉听尊便!’她话声一落,再也不理兄弟,转身走去,兄弟听她口气越来越狂,再也按不住,一个箭步追了上去,大声喝道:‘邵某既然应约而来,尊驾多少也得露上一手再走。’喝声出口,就伸手朝背上摘取兵刀,那知这一伸手,顿时把我吓的呆了!”
法通禅师插口道:“邵大侠的虎头钩,可是被人盗去了?”
飞天雁邵希仁道:“大师说的一点没错,兄弟出门之时,明明带着虎头钩,居然会在不知不觉间被人盗去了,一时真使兄弟惊怒交集,再也顾不得厉害,一下掏出雁翎镖,扬手就向那人联珠打出。”
他说到这里不觉轻轻叹了口气,又道:“兄弟在雁翎镖上,自认也曾下过一番苦功,平日极不轻易使用,此番实因被人暗施手脚,盗去兵刃,所以老羞成怒,势成骑虎,不得不发。那知雁翎镖连续打出,竟如泥牛入海,丝毫不见动静,我越打越怕,耳中只听那人冷笑一声道:‘给你带点记号回去也好!’兄弟听出她口气,心知不妙,就在话声入耳之际,突觉右肩背后一阵剧痛,右臂登时若废!
伸手一摸,赫然是兄弟自己的雁翎镖,她这一手法实在太神妙了,兄弟练了一辈子的飞镖,竟然连人家如何打出来的,都一无所知……”
许庭瑶想起那天晚上,毕姐姐最后打出的一支子午银钉,是从旁边飞出,打到玄衣罗刹后脑,好像听玄衣罗刹叫出,那种手法叫做“回风手法玉枕藏珠”,倒和飞天雁说的差相近似!
飞天雁邵希仁续道:“兄弟经此一役,自觉实在太丢脸了,因此第二天把那府台大人送到合肥,连午饭都没吃,就匆匆离开,心灰意懒之下,就把镖局收了。”
追云丐阎子坤,重重咳了一声,目注承尘,沉吟道:“千岁骷髅生齿牙!难道真有这回事!”
“千岁骷髅生齿牙”这句话,听得大家全都感到毛骨悚然!
玉面二郎宫丹白忍不住地抬头问道:“阎老前辈,这‘千年骷髅生齿牙’,不知如何解释?”
追云丐阎子坤微微摇头道:“老朽也无法参详的出……”
他说到这里,目光有意无意地瞧了飞天雁邵希仁和言家驹一眼,才道:“这还是二十年前的事,邵老弟想必也听人说过,二十年前,咱们五派一帮六位掌门人曾在古灵山太乙崖,有过一次集会……”
飞天雁邵希仁“哦”了一声,道:“是……是,兄弟想起来了,那好像是二十年前的秋天,江湖上传出五派一帮掌门人在古灵山太乙崖,秘密集会,但没有一个人知道,六位掌门人的集会,究是为了什么?”
追云丐阎子坤微微一笑,还没开口!
玉面二郎宫丹白突然插口道:“老前辈是说那……”
追云丐急忙以目示意,他敢情不愿宫丹白在无意之中,吐露出五派一帮,二十年前被人盗走珍藏秘笈,六位掌门人古灵山赴约之事,因为此事如果传出江湖,五派一帮实在太丢脸了!
追云丐拦着宫丹白话题,立即接道:“此事就是发生在六位掌门人,在古灵山集会后的第二年的春天,敝帮帮主在江西和湖南交界的铁岩关附近,发现一个身负重伤之人。据帮主观察,那人不仅伤的极重,而且身上有几处,还中了剧毒无比的暗器,如果换了一个人,有十条命,也保不住了,但那人却把运功逼毒和运功疗伤,同时进行。敝帮主瞧得大感惊奇,因为此人所练内功,十分怪异,以敝帮主见闻之广,居然识不透他是何来历?”
大家全都听的甚是出神,没有一个人出声相询,许庭瑶也只是凝神倾听,忘记了喝酒吃菜。
追云丐阎子坤续道:“敝帮主因对方正在运功,不愿惊扰于他,是以停在十丈之外,隐身观看,瞧了一会,只见那人忽然睁开眼来,瞧了帮主一眼,倏地站起身子,拱手笑道:‘帮主驾莅,何不请出一谈?’
敝帮主听得不禁大惊,对方运功疗伤逼毒,正在紧要关头,怎好中途停止,站起身来?尤其凭自己的功夫,又在十丈之外,居然会被对方察觉。
但对方既然出声招呼,只好哈哈一笑,现身相见,抱拳道:‘李某幸会高人!’
帮主这一走近,心头更觉惊异,原来那人,看去年事极轻,最多不过三十出头,尤其双目深邃,神光奕奕,那像是个身负重伤,又中剧毒之人?
那人朝帮主微微一笑,还礼道:‘帮主望重武林,侠名名满天下,兄弟久仰的很,今日之会,正是前缘,兄弟想请帮主,转告五大门派,目前江湖表面虽是平静,但乱象已明,不出二十年终将有变,贵帮和五大门主领袖群伦,如能早为之计,也许可以挽回一场浩劫。’
敝帮主目睹他功力神奇,知非常人,连忙拱拱手道:‘尊兄高见,兄弟自当谨记,只不知所谓乱象,究是何等人物?还望尊兄明白见教才好。’
那人朗朗吟道:‘南风烈烈吹白沙,千岁骷髅生齿牙。’说到这里,举袖一挥,一道人影,破空飞起。说来令人难以置信,此人身法之快,敝帮主竟然连他如何飞起的,都没看清楚,敝帮主每次谈起此事,深以不知此人来历为憾。”
这话如果不是从丐帮长老口中说出,根本就没人相信。
试想丐帮帮主李剑髯,一身功力,已臻化境,连他都没瞧清对方身法,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