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缘修道只缘君-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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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他失去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啊……
去年的元宵之夜,花市上灯光明亮如同白昼,他还曾与那位女子相约在明月西上的傍晚时分一起携手逛灯会;而今年的元宵夜,月光与灯光与去年无异,但那位去年还相伴他身边的女子却已经不见了……
苏焱捧着这首词怔了许久,心中想象着那些场景。他是这样儒雅俊美文思满腹的男子,她也必定是位眉目如画气质优雅的佳人,他们携手同游,笑看灯盏,彼此间凝视时眼角眉梢尽是柔情蜜意……便是她这局外人,想象着那些画面都觉得一阵说不出的心酸。忽然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去翻了翻其他几首,果然不出她所料,《浪淘沙》和《玉楼春》都出现了。
她把这两首词放在面前的地上,一字一句仔细地读着。《浪淘沙》中欧阳修写道“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那首《玉楼春》则是“樽前拟把归期说,未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原来他此前于西京洛阳写那首《浪淘沙》时就已经预感到了自己将会与那位女子离别,《玉楼春》更是写尽了二人分手之时对方的泪脸和他心中的苦痛……苏焱看着这两首她早已烂熟于胸的词,从前几乎都是带着应付的心理去死背那些铅字,很少会去深究其中的含义,而如今,她却是第一次明白了这两首词中的意境……她想起昨晚和他一起游玩灯会的情景,他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着路上如昼的灯火和如织的行人呢?他一定是在想念着远在洛阳的那位心爱之人吧?而她一直待在他身边,却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多难受……
想到这里,苏焱不禁转头向着欧阳修看过去,他蜷在床上的身影看上去说不出的虚弱和寂寞。她轻声叹气摇头,扶着桌子站起身来帮他把屋子里都收拾干净,然后才来到他床边唤他起身。
苏焱唤了好几声,欧阳修才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看到她正站立在自己床边,先是一愣,才急急坐起来道:“不好意思了,少游,还麻烦到你。”说到这里,他似乎因为宿醉头疼而露出痛苦的表情,苏焱赶紧将沏好的醒酒茶递了给他,欧阳修感激地笑了笑,接过来正要喝,却看见房间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他立刻向着苏焱看过去,眼中又是惭愧,又是忧愁。
苏焱却只是笑了笑道:“欧阳兄感觉好些了么?我让周掌柜吩咐厨房备了饭菜,一会让他给你送到房里来?”
“少游……谢谢你……”欧阳修点点头,又看着她,顿了顿才问道:“你……你看到了?”
“……嗯,写得真好,很让人感动,真的……”苏焱有些难过地看着他,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把欧阳修看做一位值得尊敬和依靠的兄长,却从不曾发现他的内心深处还藏着这样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去年我还和她在一起,她在那棵柳树下等着我的样子,我一生也不会忘记……”欧阳修别过脸去轻叹了口气。“‘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他又低下头,轻声念着他《玉楼春》中的句子,惨淡地笑了笑道:“可惜她已经嫁为他人妇……”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苏焱:“少游,还记得我有一次一夜都没回来吗?”
“嗯,你说有旧识从洛阳过来……”
“就是那一天,那人告诉我她已经嫁人了……”欧阳修苦笑起来:“少游,我一直告诉你我是因为仕途不顺才离开洛阳,其实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是因为……她吗……”
“呵呵,少游真是聪明人。她是朝廷重臣的女儿,我只是洛阳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就算再怎么相爱,她父亲也不会同意将她许给我的。最后我看一切无望,才像个懦夫一样从她的身边逃开,逃到了这风景秀丽的江南来,希望能够寄情于山水,把她给忘记……”欧阳修淡淡地说着:“我也以为我真的忘记了她了,可是直到昨夜元宵,走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上,似乎一切都恍如昨日,我才知道原来我根本忘不了她……”
苏焱静静地听他叙说,想起他彻夜不归的第二天看到他时他那满脸的憔悴。那夜得知心爱之人已嫁人时他又是怎样的心情呢?《玉楼春》中他还写道“樽前拟把归期说”,却还未待到他归去,洛城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了。
她凝视着面前伤心的男子,想着认识了他这么久,今天第一次窥探到了他的内心,可那里却是一片荒芜。来到这扬州后,她一直把他当作是自己重要的兄长和好友,甚至是精神支柱,而他的精神支柱却早已不复存在,那么自己现在到底能为他做些什么呢?她作为他的好友“少游”,在她离开之前,能够为这位以后的文学巨匠做些什么才好呢……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更新时间:2009…12…23 16:13:19 本章字数:3184
下午秦观从外面回来,一进客栈门就看到苏焱正趴在一楼大堂最里侧角落的桌子上,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甚至连他在门口叫她都没听见。
秦观轻悄悄地走到她身边去,再往她身边一坐,伸手就去拍她肩膀,吓得苏焱一激灵,猛地回过头来,便正对上他那双满含笑意的眼。
“怎么了少游?可是在回忆昨晚的灯会?”秦观笑吟吟地看着她:“是不是很喜欢和我牵手?那我们以后出门可以一直拉着的呀!”
苏焱闻言只能皮笑肉不笑,想这家伙最近除了口轻舌薄调笑她外好像就没什么其他乐趣了。亏她昨天看到他出现的时候激动得跟什么似的呢,现在想来一定是突然受惊之后的错觉!她现在甚至有点后悔当初给秦观下达了不许去逛妓院的命令,可是那时也没想到他真的会这么听话呀!居然除了那次去腻云楼救她外就真的不曾再度踏足过青楼一次。结果这么一来,他就闲得不得了,就天天黏着她,就搞得跟同性恋一样。苏焱有时真的怕再这样下去有一天会给他发现自己是女儿身,或者真的导致他变成了同性恋……
只是苏焱现在有更让她烦心的事,这时连回嘴都没心思,只是呆呆地看着秦观,又叹了口气,然后便重新趴回桌上去了。
“嗯?”秦观一愣,想不到她今天反应这么消极,平时明明就算不跳起来发火至少也要冷嘲热讽他两句的,这时仔细看她,似乎精神也不是很好,倒有些担心起来:“少游?你没事吧,怎地无精打采?”
“嗯……”苏焱枕在自己胳膊上望着秦观,半晌才闷声道:“我问你,如果你有一位心爱的女子,但是你们却无法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在她离开我之前,我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啊。”秦观似乎连想都不想地立刻就回答了她,顿了顿,他又笑起来:“当然,我会尽一切努力让她和我在一起。”
苏焱撇撇嘴,果然不愧是他的答案,很有他的风格,可是欧阳修和秦观不一样,欧阳修遇到这种事只能忧郁地说“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秦观却能潇洒地写“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果然性格决定人生啊……不过话说回来秦观到现在都还没写出那首《鹊桥仙》来,也真想像不出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发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感慨。而且被这家伙爱上的女子,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想到这里,她又是轻叹一口气。
秦观见苏焱叹息,便也趴倒在桌上,将脸对着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问道:“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难道少游遇到了这样的事?”
“啊?”苏焱一呆,赶紧摇头,她怎么会遇到什么不能在一起的心爱女子,顶多也是遇到不能在一起的心爱男子……思及此处,她心里忽地一颤,“不能在一起的心爱男子”?这个人……会是谁……
她的目光一时情不自禁地看向秦观去,刚对上他的眼睛,心里就为自己这个举动大吃一惊——拜托!苏焱,你看他做什么???你不要把昨晚的错觉代入到现实中好不好!!!面前这男人和心爱两个字八杆子也打不到一起去的吧??于是她立刻把脸转向二楼欧阳修的房间。他昨天醒来后很快便又睡去了,他本就不擅饮,前一天晚上又喝得太多太急,加上极度的伤心,最后竟有些低烧迹象。苏焱替他跑药房抓了几味药回来,这时也正请客栈的厨房帮忙煎着,她这时候趴在楼下就是在等药煎完好拿上去让他喝了。
秦观顺着苏焱的目光看去,却像是立即领悟过来似的回过头来挑着眉毛问她道:“难道你是说永叔?他终于把这事说出来了?”
“啊?”苏焱被他这句话说得怔住了:“难道你……你知道他有什么事?”
秦观笑了笑道:“我看永叔他总是郁郁寡欢之态,而以他年龄和个性,绝不会是单纯为仕途烦恼的人,那想来自是情伤了。”
苏焱想不到他阅人的眼光如此厉害,倒不禁佩服起来,睁大了眼睛望着他道:“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那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秦观并不立刻回答,他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条斯理(全文字手机小说阅读,尽在ωap。1⑹κ。Сn(1⑥κ。cn。文。学网) 地道:“他自己都不说,我自然也只好装不知道,别人提起,戳到他痛处,总是不好。而且这种事,总是当事人自己说出来,别人才有办法劝慰呀。”
“哦……原来如此……”苏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急切地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嗯……”秦观摸摸下巴,看着对面苏焱一脸迫切的神情,倒先忍不住笑起来:“少游为什么这么想知道?”
“什么为什么?”苏焱见他还要卖关子,便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当然因为我们大家是朋友呀!朋友有难,当然要帮!”
“哦?真的?少游真的是这么重视朋友的人?”秦观冲她挤挤眼睛,故意问道:“那我日后有难,少游帮不帮我?”
苏焱看他还在东拉西扯,都快被他急死了:“你还说!我一心要帮你你又不理!”
“什么时候啊?”秦观装模作样地东张西望:“少游你平时总是叫我什么‘闪远点’、‘滚一边’,态度冷淡得简直让我伤心,何时有帮过我了?”
“你!!”苏焱气结,一手指着他怒道:“我叫你去填词去结交苏轼去考功名,哪一条不是为你好???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哈哈哈!那个啊……”秦观大笑起来,却是满脸的不以为然:“比起那些,我还是比较想待在少游你身边嘛!我只要和少游你做朋友就好了。”
狗皮膏药又回来了……苏焱只能哭笑不得地望着他那张笑得若无其事的脸。认识他以来,真的是服了他这种性格了,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他就有本事折磨得你无可奈何!想想从前都是她苏焱折腾得别人无可奈何啊!!难道这世上真有所谓一物降一物之说?而她苏焱命中注定的魔星就是面前的这个家伙?
“我受够了……”苏焱抬头对着客栈的天顶欲哭无泪,这时周掌柜笑眯眯地从厨房出来告诉她药煎好了。她便马上站起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