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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不缘修道只缘君-第73部分

小说: 不缘修道只缘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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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的千年之后,也一定会有人给你立传,梦想嫁你为妻……”
    子瞻只是莞尔,听苏焱分外激动地说着,一直沉默地深深凝视着她,这时他却忽然苦笑着摇了摇头,看了她一眼,幽幽叹口气道:“再好又有什么用呢?却也有人怎样都不愿嫁给我呢……”
    苏焱霎时噤了声,张口结舌地看着子瞻,在看到他的脸上流露出落寞的神情时,她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剩无尽的愧疚和难受要将她淹没。直到子瞻冲她微微一笑:“逗你呢!看你那样子,秦兄看到还要以为我做哥哥的欺负你了……”
    “子瞻,我……”苏焱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依然没办法说下去,她也不敢再去看子瞻的表情,只能垂着脑袋强忍逐渐蓄积起来的眼泪。
    “焱妹,我就问你一句,你老实回答我。”子瞻深吸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地开口:“你当初不要我,和你知道有关苏轼的历史,有没有关系?”
    苏焱一下子怔在那里,这时她的心中才逐渐清明起来,原来子瞻今晚问了这么多的问题,都只是在为铺垫这一句,他想听到的,也根本不是什么她所知道的历史上的苏东坡,而是她关于这一句问话的答案。那么他的这句话,她又该如何回答呢?
    当初确实是因为子瞻与她所熟知的史书中的苏轼有很大不同,也连带着让她对他生出许多误会,她才老是嫌他幼稚,小心眼,脾气暴躁,一点也不温柔,和她理想中那位崇高的苏东坡相去甚远……但是,自己当初选择从他身边逃离时,也受到这些历史的影响了么?
    沉默良久,苏焱终于抬起眼睛,然后她对着子瞻轻轻而坚定地摇了摇头,那瞬间她看到子瞻的眼中闪过深重的失望,可旋即他的脸上却又露出了安心而平和的笑容来。
    “那就好。原来你是真的不喜欢我,这样我就终于可以死心了。”他的语调里透着说不出的轻松:“否则如果让我知道我是死在历史这种无聊的事上,我可绝对不会心甘的!”说着,他抬头对着苏焱笑道:“还不快回去睡觉了!我不是还说要带你去西湖看苏堤么?你看,现在西湖边又有白堤又有苏堤,我也能和我崇敬的乐天大人共同留名了……还多亏你,想出什么‘苏堤春晓’来……”
    “子瞻!”苏焱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我不值得你这样!我也只是在我那个时代多读了一些诗书而已……我只是爱耍小聪明,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有才气的女子,就算是我提议什么苏堤春晓,也不过是因为我所在的现代临安就有这景致……你如今已经知道了真相,你难道不对我失望么?”
    “哎呀,真是个笨蛋!”子瞻见她忽然之间泣不成声,急得赶紧站起身来,直到这时候,他才把先前始终握在手中的那本书册放下。他走到苏焱身边,看着她抽噎的哭泣模样,下意识地就想伸出两手拥她入怀,但触到她衣裳那一刻时他却生生停住,微微叹了口气,子瞻终究只是轻拍了一下苏焱的脑袋,低下头来笑道:“难道你以为我喜欢的是那些么?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啊,笨蛋!”
    苏焱闻言完全愣在了那里,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之后更是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倒累子瞻哄了她半天:“好了好了,不哭了,真是吓死人了!怎么这么久没见还这么能哭?哎,以前那些嬉皮笑脸整我们的劲头都上哪儿去了?哎,算我不对,秦兄就从不惹你哭吧?我果然是不及他……”又搜肠刮肚地说了好几个笑话,直逗得苏焱破涕为笑,吸了吸鼻子,抬眼见他在自己眼前笑得灿烂,才忍不住扁扁嘴道:“真是老掉牙笑话,赶明儿我给你说几个我那个时代流行的笑话,才保管笑死你!”
    “好好,我巴不得笑死呢!”子瞻拍拍她肩,又拿袖子小心替她拭了眼泪,这才笑道:“赶紧回去睡吧,啊,我送你。”
    直到把苏焱送回她厢房,看着她屋中灯火熄灭,子瞻才重新踱回自己房内。他并不急着更衣入睡,而是回坐到书案边,伸手拿过那本没有题名的书册,先是怔怔地盯着它发了半天呆,然后手指开始无意识地翻动起它来。
    随着他翻开的书页,上面出现的是苏焱端庄秀丽的小楷。这么一页页翻过去,每一张都是这一年内她从扬州写来的信。起初信还不多时,子瞻每次看完就把那些来信都一张张地仔细叠好再放回去,渐渐地积攒得多了,他索性把它们按照来信的日期整理好,装订成册,时时带在身边翻看。平日里结束了公务,一人在书房读书时,或是对月独酌时,想起来便打开看两眼。他很喜欢看她秀丽的字体,明明人大大咧咧的,偏偏字倒写得十分好看,只是她写错了字时便喜欢拿墨在错字上涂一个大叉,他看到时总是忍不住微笑,一边想象着她写错字时蹙眉的光景。
    逐渐地,书页翻了一半有余,出现在纸上的不再是她的小楷,而是他意态娴雅的行书。那些都是他无人可说,也没有办法说出来的、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他平日里给她的回信,多是说一些最近身边发生的趣事,或者就是叮嘱她小心保重,唯独相思之意,他万万不敢再写进信里。可是闷在心里怎么办呢?他就想出这么个简直算是自欺欺人的方法来,他将它写在纸上,却不寄给她,而是留在身边只给自己看。那些绮丽的句子,缠绵的情诗,却统统都是他无人可寄托的思慕。
    子瞻淡淡看着面前自己的笔迹,不禁自嘲地轻笑出声,若是被小山看见这集子,定要说自己如今和他一般是个“痴人”了吧?自己也真是痴得可以……渐渐地书册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那是他今晚从秦观处回来,终于接受了她要走的事实后填的一阕词,墨迹还新,这时翻开,还有墨香味道隐隐传来。
    那是一阕《沁园春》。其实他很少填这个词牌的,可这一作当时却填得异常顺利,他写完了细细品读,忽然就觉得悲从中来,连带着极度的疲倦涌上来,才终于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情若连环,恨如流水,甚时是休。也不须惊怪,沈郎易瘦;也不须惊怪,潘鬓先愁。总是难禁,许多魔难,奈好事教人不自由。空追想,念前欢杳杳,后会悠悠。凝眸。悔上层楼。谩惹起新愁压旧愁。向彩笺写遍,相思字了,重重封卷,密寄书邮。料到伊行,时时开看,一看一回和泪收。须知道,这般病染,两处心头。”
    他的眼前忽然湿润,模糊得那些字迹都看不清楚。像是禁不起蜡烛跳跃的光线,子瞻拿袍袖拂了灯火,周围终于全部隐入了黑暗之中。
    正文 第八十七章
     更新时间:2009…12…23 16:30:10 本章字数:4319
    不日子由就启程回了洛阳。走之前他浅笑着对苏焱说道,他把事情处理完毕就一定早日赶回来。苏焱着急他会因此频繁的请假而影响了仕途,子由却摇摇头看着她道,仕途又算什么,以后还可以再取,焱姐……却是无法再见的了,孰轻孰重,根本是一目了然的事。让苏焱只能拍拍他的肩,感动得再说不出话来。
    他走的时候,苏焱写了封信托他带给嘉砚。在信中告诉嘉砚她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向他们和盘托出,剩下的时间不多,她问嘉砚是不是也该准备离开的事情,差不多也是时候从洛阳动身过来临安,届时和她一起回现代去了。
    之后的日子她便与秦观在临安附近四处游玩,子瞻偶尔也会陪他们一起,但大部分时候他似乎都很忙碌,尤其是这段时间他的来往信件相当繁多,有时晚上苏焱去他书房看他,都见他在不停地回复信函。
    而秦观依然一如既往地温柔待她,极少对她提起回去的事,有时逗得苏焱开心大笑时,那一刻她似乎真的会把越来越近的离别之日忘诸脑后。只是相比起这件事来,她还有一件事必须对秦观说明,这也是她走之前最放不下的心结了,她必须去解开。
    这日二人坐在通判府的小池塘边聊天,苏焱正和秦观聊着东晋陶潜、唐朝孟浩然等隐士的轶闻,这是她竭力引来的话题,反反复复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意思——劝秦观效仿他们,不再意图出仕。
    秦观早听出她弦外之音,便看向她笑道:“当初从知道我是秦观起就逼着我去写词拜入苏门考功名的人,何以现在态度这样大转变?
    苏焱望着他的眼睛,同时在心中叹了口气,当初因为她对于所知历史的偏执,一再地劝说本无心功名的秦观去入仕,如今他愿意为她舍弃闲适生活去博取功名了,她却又拼命阻止……尽管她至今也无法完全地掌握这个西宋世界到底会和正史中的宋朝有哪些不同,但是对于秦观,哪怕有一点点可能会让他成为“伤心人”的事情她都不愿让他经历了……
    “那时还不是被你气昏头了?”苏焱笑了笑:“想到那位敏感而多情的秦少游跑到这里居然成了这么一副浪荡样子,我不知道多伤心呢!所以才恨不得取而代之呀!”说到这里,她的眼神却忽然迷茫起来,喃喃道:“可我怎么就不想想,其实你并不是他呢……你只是和他有同等的才华,未必就要有同样的命运……”
    “问你好几次,你总也不愿告诉我,你那个世界的秦观,真的就这么让你同情么?”
    苏焱一怔,不由自主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别过脸去,这是她一直也不忍告诉他的事情,可若是告诉他,能让他就此引以为戒,彻底与那根本不适合他的官场断了瓜葛或许也好。想到这里,她终于是点了点头,轻声道:“他忧郁、憔悴、哀愁,身为苏轼的学生,被卷入新旧党争,政治上一贬再贬,最后郁结在心,以致英年早逝……他被后世的人称为……‘古之伤心人’……”
    “古之伤心人?”秦观听得摇头叹息:“这可真是一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号……”
    “对吧?”苏焱急切地握住他手,转脸看向他满脸诚恳地说道:“所以答应我!不要再去入仕了!无论以后为了什么事,都不要去了!甚至那些词……都不要再写了!后世的人看不见就看不见好了,什么婉约派的大家,也不要做了!什么功名,文采,一切都是浮云,我只要你好好地、开心地活着,就好像我那个世界明朝的唐寅,绝意仕途,潜心书画,狂放不羁,自由自在……而你不是也一直在寻找着你的桃花源么?
    秦观本在微笑着看她因为情绪激动而泛红的脸颊,一直听她说到“桃源”时,眉毛才略略地挑了挑,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却开口问道:“唐寅?明朝?这又是什么人?”
    “啊,你不知道的,他是我那个世界……嗯……差不多是距今四百年后的一位大才子,号称江南第一风流才子,哈哈,是不是和你有点像?”苏焱笑着回答他,忽然又像是自问自答般地皱了皱眉:“那这个世界以后应该也会有他的吧……哎,总之,比起我那个世界的秦观最终遍寻桃源而不得,贬到天涯海角后一直梦想着回到故乡扬州,还不如学他在苏州桃花坞隐居呢!我在现代时很爱读唐寅唐伯虎的一首《桃花庵歌》,他在里面说‘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你看,他过着何等洒脱倜傥的生活!我从前因为这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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