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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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原无涯不怕吓着她,忍不住放声大笑。
少女被原无涯肆无忌惮的狂浪笑声惊骇得更往马儿身畔缩,根本不敢探出头去看他。
她不安地抓着马鬃,眼眶迅速盈满了泪水。
原无涯发泄够了,这才慢慢止住笑。他会笑,或许是因为女娃儿怪异的表现,也或许只是因为他想笑。总之,现在他笑完了,接下来又该做什么?
原无涯气定神闲地踱步向前,直到他靠近黑龙,伸手牵住它的疆绳,头也不回就要走。
他当然得赶紧走了,扣除掉他能预料、未知的意外时间,到擎天堡至少还有半个月的路程。虽说要赶上婚礼还绰绰有余,不过基本上他是将这次行程当成出游,要玩得尽兴,但绝不揽麻烦上身。
而这奇异的少女,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麻烦。原无涯一向信任自己从来不曾出错的直觉。
就在他牵着黑龙才踏出两步时,它竟低鸣一声止蹄不肯再走,而且还一直往后退。
原无涯发现了它不留有过的异常举动,不由得惊诧地回头;按着立刻察觉到令它异常的原因——一只细白的小手正抓着它的鬃毛不放。
他低头望着一双盛满泪水和惊慌情绪的乌黑大眼,而他的凝视使她又退后了一步,两行泪水随即沿着晶莹的脸颊滑落。
原无涯叹了一口气。
“好吧,你要什么就说吧。不过老实讲,我这里可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根能扎人的针,我不认为你会想要它们……”曾几何时,他原无涯也得做这种哄娃儿的事了?
不知道是习惯了他、抑或是克服了自己的障碍,少女不再将自己躲藏起来。在他刚开始说话时,她一直怯怯地盯着他看;但等到他停下来,对她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皱眉表情时——而这种表情竟神似她日思夜念的挚亲在对她拢眉的样子,使她原本闭塞的心灵在突然间打开,同时也将信任依赖的情感一并容纳了进来。
她蓦地朝原无涯扑去——
原无涯被她突如其来往前扑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出手要扶住她,却不料她无视于他的手,竟直往他的怀里撞。
在他回过神的剎那,原无涯立刻伸掌将怀中那个纤瘦的身子抓开。
“喂喂喂,你仔细看清楚别认错了,我可不是你的什么人。”对这娇小到只足他胸口、瘦弱到简直风一吹就会飞跑的女孩儿,别说会对她产生任何遐想,就连要把她当女人都赚有罪恶感。
原无涯像抓小鸡一样地抓住她的肩膀,对她轻得似乎没长几两肉的身子感到不可思议。
少女一被他推开,彷佛没听到他说什么,竟又趁势机伶地抱住他的一只胳臂不放,仰起头对他漾出一抹甜羞的微笑。
原无涯在低头接触到她正以一脸前所未见的笑容迎向他时,他不由得惊征住。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终于,原无涯先眨了下眼,故意俯近她扬起眉,压低声音恶气地问她:“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少女被他明显的恶意困惑了,直直盯着他,笑意略减,但却没有要松开他的迹象;而对于他的问话,她也没有丝毫反应。
原无涯突地怀疑起什么:心无故一凝。
“告诉我,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让他突然起疑的就是这一点。
从发现她至今,一直被她奇特的举动拉去注意力,以致忽略了她某方面的异常。她的听力、语言能力似乎没有问题,问题却在于她的——智力。或许是身为医者的敏感性使然,回想起她的行为,他不由得眯起眼,探究地望进她徒然变黯的大眼里。
少女咬着下唇,攀住他臂膀的手指松了又紧,留白的脸蛋又出现那种想退缩的神情。
原无涯吐出一口长气,欲推开她的手,却察觉她抓得更紧——这不寻常的行为令他惊讶莫名。
老天!他真遇上一个麻烦了。
原无涯虽有不下十种可以甩开麻烦的方法,但他暂时还不打算用。
“我……为什么……会听不懂你的话?”怯生生的、几不可闻的声音焉地自她一张一合的小嘴传出。
原无涯挑高修长的斯文眉,眼神徒然一亮,表情又是惊讶无比。
“咦?原来你没事啊。”
虽然小声,不过终于听到她开口,证明了她并没有问题,他的心情突然轻松了许多。
“太好了。既然你没事,那我可以走了……”他一点也不掩饰对她并不热中的心态。
原无涯伸出掌微施力便拉开了她,阻止她想再向前的举动。
“小姑娘,难道你爹娘没告诫过你最好不要随便接近陌生人,尤其是男人吗?”
少女虽然一身粗衣,然而清甜纯净的气质却非一般村女所该有的:再加上她的手太过细腻柔滑,也不像是曾做过粗活的手。更何况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方圆十里内没有人烟的地方,她又为什么会单身一人出现在这里?
总之,她的来历太可疑了:而原无涯并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可能招来麻烦的事情上。
原想再偎向他的少女,彷佛在突然间受到了什么触动,失去了往前的驱动力,霎时间她的神色变得惨白而凄茫。
“爹爹……娘……”悲切的低喃出自她发颤的唇,泪珠也滚滚落下她的颊。
短短的时间内,她第二次在他面前落泪。
而那股深切的悲伤在她年轻稚嫩的脸庞出现时,原无涯竟轻易打消了原本牵着黑龙就要离开的念头。
他的外号是见死不救没错,可这并不代表他真的铁石心肠。
原无涯叹了口气,立在仍泪流不止的少女身前,掏出了帕子直接擦上她的脸蛋。
“好吧、好吧,我就当一次好人。小姑娘,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专程把你送回丢,如何?”
少女眨眼,晶莹的泪花随即沾湿了她浓长的睫毛。她无视于他替她揩去泪水的温和举动,她只注意到他温柔却又无奈的神惰,令她疼痛的心奇异地平稳了下来。
失去家人对她的周密保护,她的自卫能力简直比一个小孩还不如:而且她天生害怕与人接触的缺陷,吏便她成为一个无法真正独立的个体。除了亲密的家人,她从不留在陌生人面前开口说半句话,甚至太多人的场合也会令她不由自主产生畏惧。可是这是第一次,她竟能在陌生人面前待这么久而没有逃跑,真是奇迹。
不知道为什么,他令她觉得心安,而且很想依赖他。
她摇摇头,眼泪再度夺眶而出。
“没……没有了……家没有了……”她的声音是哽咽而细弱的。
原无涯低头望向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女娃儿,微微感到一阵怜悯……她是一个孤女吗?
可凭她这副怯弱又怕生的模样,他怀疑她之前到底是怎么生存过来的?
到了这地步,他似乎非管这闲事不可了。
“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原无涯轻咳一声,又将帕子递往女娃儿面前。“哪,先把眼泪擦一擦,我们再来讨论你的问题,如何?”偶尔当一次见义勇为的好人也不错啦。
而且看情形,女娃儿的问题似乎好解决——没钱嘛,给她些银子:要吃嘛,给她些食物喽。
但她并没有接他递来的帕子,只是以泪流满面的脸庞望向他,深黑清净的水眸透着小心翼翼,也透着单纯的希望。
“你可以……帮我找到姊姊……是不是?”
她的要求令原无涯一征,而且也意识到她不是孤女的事实。
他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将帕子弹了弹,然后收回怀里。
“找人?如果你要找的是药草,或许我还帮得上忙。这找人嘛……”他真的没办法。
“好象应该麻烦捕快大人才对。”
少女虽然看似脆弱,但却拥有非常人所能及的固执。
“找药草……跟找姊姊不是一样吗?”。
“如果你姊姊能和药草一样不动、不跑,那我保证把你姊姊找到你面前。”原无涯的语气里有九分是调侃。
听不出他语中的讥讽,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视着他,显得全神贯注。突然,她唇边泛开一抹无邪的笑,把左手臂伸向他,按着摊开掌心。
原无涯将视线移到她的手心,只见镶着一颗圆润珍珠的耳环静静地躺着。一开始他就注意到她左手一直紧握着,似乎有某样重要的东西被她保护着。他只知道那东西对她而言很宝贵,却料不到那是什么东西。
一只普通寻常的珍珠耳环?!原无涯以食指代替疑问地指了指它。
少女将另一只手并拢,让珍珠耳环滚到右手心,垂眼凝视着它,泪痕已干的稚嫩脸庞有一抹令人心软的无助。连原无涯也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有办法挑起他难能可贵的同情心。
“我……我在这里……找到姊姊的东西……”她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了。
在破庙里一直等不到姊姊归来,她自然而然地走到她们白日停留的溪畔找,结果却让她找到了孤单遗落在一旁的耳环——而且一眼就认出是她姊姊戴的。可无论她再怎么找、怎么喊,却不见她姊姊的踪影。在她的认知里,姊姊根本就不会拋下她独自离去,所以她就一直在这里等待。饿了即吃附近摘来的野果、渴了便喝溪里的水、累了就躺下来睡……当她终于等到有人出现在这里,却又不是她要等的人时,失望和悲忿才会令她忍不住捡起石子想赶走他。
原无涯缓缓蹲下身,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半是认真、半是佣懒地与眼前神情迷茫的少女对视。
“你对我如此信任,认为我能帮你找到姊姊?”这女娃儿平日肯定被人保护得不象话,所以才会随随便便就信任一个陌生人。要是真遇上坏人,大概已经被生吞活剥了。
少女被他突然变得锐利的眼神骇得全身一颤,连手心的珍珠耳环也跟着滚落到地上。
原无涯将掉落的珍珠耳环拾起放回她手中,对她摇了摇头。
“这样就怕了?要是我再凌厉一点,你大概已经躲得不见人影了。”这女娃儿未经世事的扑真跟不变与人接触的闭塞可是伪装不来的,那么她所透露的事大概是真实的吧。
少女握紧双拳,迷离的眸珠渐见清灵。
“我……我没有怕……”她忿忿地咬着下唇嗫嚅道。她不是怕,只是不习惯突然不笑的他。
原无涯的嘴角飘过一抹隐约的笑意。“那好。既然你不怕我,既然我‘可能’会帮你找人,那么你总要让我知道我要帮的是谁吧?”
看着他微微泛起的笑,她彷佛受到感染似的,唇色也忍不住弯了弯。
盯着他发呆、傻笑?原无涯有些好气又好笑。
“嗯哼!”他突地轻哼出声。见她终于回过神,表情却仍然恍憾。“你打算让我一直喊你‘喂’吗?”
“呃……”她的神情总算明朗了些,但仍以不知所措的无辜瞳眸瞠向他。
原无涯以修长的手指指着她。“你的名字?”
浓密的睫毛搧了搧,而她的下一个动作却令原无涯的眉头挑得好高——少女极自然地握着他伸出的手,牵着它在地面上写着。
原无涯没有制止她出其不意的举动,只是低头看着透过他的指尖,一笔一划浮现在沙土上的字——
南蝶“你识字?这就是你的名字?”
她没回答,那只葱白温润的小手依然牵着他,垂着头继续在地面歪歪斜斜地写:
南蝉“这是……姊姊的名字。”细嫩、稚气的声音说。
然后,她忽地抬起头——才意识到原无涯的脸庞就近在咫尺。初次和旁人靠得这般近,她还不太能适应,只是轻喘口气,却没退开。
原无涯的眸染上了一抹微笑。他不着痕迹放开她的手,以食指在地上勾勒下三个字。
“原……无……涯……”她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