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血-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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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没事。公主……公主也会好好地。”
楚灵犀端了水进来,搁在他的身侧。夏玉回眸的时候,又说了句“谢谢”。
楚灵犀摇着头在一侧站着,四年前,这个男子主动接近皇上,动机不纯,他们也曾敌对过。可如今,那些往事到底是过去了。他们也不再是敌人,楚灵犀看得出,夏玉很疼爱这个弟弟,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他的样子亦是可以明白他心里的痛。
转身欲出去时,夏玉却又叫住了她,说了几味药,麻烦她派人过御药房去取。
楚灵犀怔了怔,却依旧行至外头吩咐了太监去御药房。她不免又是回眸看了看,心下悲凉,这人都死了,还要药来做什么?
哎,心底低低一叹,她也跟着难过起来。
去孟府的人回来了,夏玉回眸的时候,瞧见楚灵犀又多要了一套:“夏大人也换一身吧。”他的身上的衣服亦是肮脏不堪了。
他应了,见楚灵犀转身出去。
他也的确应该换一身衣裳,免得,回去翠羽轩的时候将公主吓到了。此刻让人去翠羽轩取他的衣服,到底是不合适的。清宁的事情,他还在想着怎么和公主说。
外头,闻得送药的太监来了。
所有的人都不解,他这要的又是新鲜的草药,也不知他要来作何。夏玉只将药剁碎了,用从靴筒里拔了匕首小心地割开夏清宁的臂弯,将草药都涂抹上去,然后再小心地落下了衣袖。
人死后,尸体会慢慢变得僵硬,而这种药可以阻止尸体硬化。
他不想让公主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那他这个做哥的,一定会如他所愿。就让公主看见他的时候,以为他只是睡着了,那么那么的恬静与安宁。
楚灵犀在外头等了好久,也不见夏玉出来,外头的寒风依然很大,呼呼地吹着,她像是隐隐的,听到一抹悲恸的哭声,再回神,却又像是一场梦。
夏玉出来的时候,外头的马车早已经不见了,转而换来的是一顶轿子。毕竟这是皇宫,他带着尸体在宫里走动,终归是不好的。
回到翠羽轩的时候,刚过了丑时,此刻的天空依旧是一片诡异的沉寂,夏玉抱着夏清宁进去,见兴平公主的房间内依旧还点着灯。他知道,只要他不回来,公主是不会休息的,她每天都等着他带回的消息,那些,关于清宁的消息。哪怕他这么多日子什么都查不到,她也从来不会先睡。
不免低头,看了眼怀中似是熟睡的清宁,他终是抬步朝兴平公主的卧室走去。
兴平公主正支颔靠在桌上,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琉璃青灯,都快天亮了吧,夏大人怎的还不回来?是因为有了清宁的消息了?
想到此,她的整颗心都雀跃起来,握着帕子的手略略地收紧,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清宁了,她要告诉他自己究竟有多爱他。这分开的日子,让她更加清楚地明白,清宁是不可能从她的生命里消失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门口,像是有人影靠近,兴平公主惊讶地抬眸,果真就见有身影立于门口。她心下一动,忙起身奔过去:“夏大人你回来了!是不是有清宁的消……”
门,在被“哗然”打开的瞬间,她的目光落在夏清宁的脸上,整个人都怔了怔。
“清宁……”那个名字自喉间轻轻甫出,她吃惊地抬眸看着夏玉,“他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兴平公主的心狠狠地一颤,那被她握住的手绵软无力,透着阵阵的冰凉……
“公主,先入内吧。”夏玉的声音异常的嘶哑。
兴平公主尚未回神,将他已经带着夏清宁入内,迟疑了下,俯身将他放在床上。
面前的房门还大开着,兴平公主竟也没有伸手去关,猛地转身冲过去,他安静地躺在床上,真的真的很安静。连一丝一毫轻微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她到底是意识到了什么,双腿一软,跌倒在床边。
“公主……”夏玉伸手欲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了双手。
她只怔怔地看着,良久良久,才默默地起身,俯身环住了他的身子,将小脸贴在他的脸上,流出的是冰凉的泪,话却是再吐不出一句。
她突然像是后悔起来,如果那时候,扎的西凉皇帝的一刀可以再深一点,清宁一定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他们要她等,等,等……
等了那么久,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她好恨自己啊,是她没用,是她害了清宁!
“呜——”那阵呜咽声,在喉间回荡着,可是她不想大声哭出来。那时候在鄢姜,二哥说她是最没用的人,整天只知道哭哭哭,可是她不以为然,她有父王的疼爱,有王兄的疼爱,后来,又多了清宁……她怕什么呢?所有的事都不必自己去担心,那些疼爱她的人会为她安排好一切的。
可是现在,父王走了,王兄也不再她的身边,如今清宁出了事,叫她日后怎么办?
二哥原是她最讨厌的人,可是现在,她竟发现他的话,原来那么有道理。
她就是最没用的兴平,什么事都做不了的兴平。
她想给清宁生个孩子,可是那次不小心流产之后,这么多年都没有做到。她想救他,可是拖了那么久,等来的却是他一具冰冷的尸体!
“公主……”夏玉皱眉看着底下的女子,他以为她看见清宁会嚎啕大哭,他还想着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可是现在,她却并不哭出来,夏玉的心里倒是隐隐的,觉得有了不妥。
兴平公主猛地抬手拔下了发鬓的簪子,夏玉吓了一跳,慌忙抓住她的手:“公主,你这是干什么!”
她用力抽了手,力气大不过他,她也没有抬眸,目光依旧是柔柔地落在夏清宁的脸上,低声道:“夏大人还拦着我做什么?清宁走了,我已毫无眷恋,你让我跟他去吧。”
夏玉心头一痛,清宁出事,他这个做哥哥的也很悲痛!那种近在咫尺却救不了他的感觉,谁也不会明白他!
忍住悲哀,他咬牙道:“清宁希望公主好好活下去!臣应下了,就不能看着公主伤害自己!”清宁都不曾入土为安啊,他难道要他死不瞑目么?
兴平公主的眼泪滴落下去,颤声开口:“夏大人以为没了清宁,我还能好好地活下去么?”从离开苍都的那天起,清宁就是她生命的全部,他们两个早就分不开了,如今他走了,她怎么可能一个人留在这世上苟活!
夏玉一震,竟是半句话都再说不出来。
她又怔怔地开口:“夏大人放手吧,让我和清宁一起走,我会感激你的。到时候,选一处静僻之地,将我与清宁合葬在一起。”
夏玉却不放手,清宁的话还犹若再而,他怎么忍心就这样放手?他将公主托付给他,他就算自己出事也不会让公主出事。
“夏大人,这是命令!”这句话,以娇弱的声音吼出来,她的眼泪到底是疯狂而涌。
夏玉却是蓦地跪下了,声音沉痛:“公主是君,我是臣,公主的命令臣也不敢违抗。可要公主好好活下去是清宁的临终遗言,他现在尸骨未寒,公主忍心叫他死不瞑目么?公主若是执意要与他一起走,就先杀了臣!”没有救回清宁,他也很自责很痛苦!
兴平公主握着簪子的手一颤,叫她先杀他,她怎么下得去手!
……
楚灵犀回乾承宫的时候,恰巧在外头碰见匆匆而来的孟长夜。她忙叫了声“师兄”,孟长夜的身影一震,只沉了声:“你往哪里来?”
楚灵犀“哦”了一声,才道:“从翠羽轩过来,谁杀了夏清宁?”
她的话,说得孟长夜的脚步一滞,他今夜也不曾见到什么夏清宁,倒是见了夏玉。蓦地,竟又想起他策马追出去的时候,像是瞧见璇玑身侧倒着一人,莫不是那是夏清宁?
握着长剑的手一紧,他只道:“韩青!”
楚灵犀“啊”了一声,见面前的人已经径直上前。苏公公进入禀报了一声,很快,便请他进去。
皇帝一脸倦意地从内室出来,孟长夜不必问,也知定是贵妃娘娘在里头。皇上出来说话,必然也是怕吵到贵妃娘娘。他也刻意将声音压低:“属下来请罪,没能追上!”他其实是追出一段路,又想起怕是对方的调虎离山,想着皇上还在后头,又只能掉头回来。
孟长夜去了那么久才来,其实少煊心里已经清楚,他今夜整颗心都在璇玑的身上,如今璇玑和孩子都没事,那些事他都可以先放一放。
点着头道:“明日再派人去找,将韩青的画像贴出去,就说朝廷要缉拿罪犯。”如今薄奚珩手里再没什么把柄,他也不怕惹怒他们。薄奚珩的画像不能贴,是以,只能贴韩青的。
孟长夜点着头,又迟疑着问:“贵妃娘娘……没事吧?”夏清宁的事,他是不问了,方才灵犀说人都死了。
少煊“唔”了一声,才道:“没事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从乾承宫出去,楚灵犀忙迎上来,未开口,便闻得孟长夜道:“先回去再说。”她一怔,只能点了头跟上他的步子:“师兄还好么?”黑夜里,她也看不出他身上是否受伤。
孟长夜心头沉闷了整夜,此刻听得她低柔的关怀声,到底是笑了笑,伸手圈住了她的小手:“我没事。”话出口,他又突然想起皇上还受了伤,脚步略略停滞,想着乾承宫那么多人,也必然是不用他操心。
少煊再回至里头,见思昀已起身过来,小声劝着:“皇上也换身衣服吧。”他的龙袍全是血。
少煊点点头,见她取了常服过来,却转了口道:“不必了,直接换朝服吧。”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该上朝了,他此刻也睡不着。
思昀听他如此说,也拒绝不得什么,只能应了。
苏公公也入内替他更衣,脱下龙袍的时候,见他中衣的胸口竟也渗透着一圈血,思昀还不曾注意,倒是苏公公轻呼了一声:“皇上,这……这……”他吓得汗都出来了,今日大家都惦记着贵妃娘娘,他倒是忘了皇上身上的伤了。
思昀这才意识到这竟是皇上自个儿的血,将他的中衣和亵衣都褪下,才见是胸口一个不大的伤口。少煊低声道:“无碍,不必伸张,给朕上了药便是。”伤口一点也不大,只是他将折扇掷过去的那一刻运足了力,是以血又回了出来罢了。和璇儿比起来,他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能让璇儿不吃苦,他宁可自己的伤再重百倍千倍啊!
思昀与苏公公对视一眼,见他叹息着去外头取了药进来,宫女小心给他上了药,待换好朝服,见他又转身在璇玑床边坐了。动了动唇,她也不好说什么。
手握住她的,此刻总算不如先前的冰凉,微微地有了暖意。少煊心里略略舒了口气,目光落在璇玑的脸上,他忍不住俯身,亲吻着她的额角,低语着:“璇儿,要快点好起来,一定要快点好起来。”他的身子略靠近了些,迟疑了下,将大掌小心地贴在她的小腹,嘴角微笑,“我们的孩子还在,你听得到么?璇儿,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这一天一夜,他担惊受怕着,可是现在,竟像是幸福得有些不像样子。他竟然要当爹了!他竟然快要当爹了!
握着她的手缓缓地收紧,是这个勇敢坚强的女子给了他现在的一切,爱情,孩子……
紧蹙的眉心微微地舒展,试问自己此生还求什么呢?
“璇儿,璇儿,璇儿……”轻伏在她的身侧,一遍一遍地唤着她的名字,仿佛是叫上百遍千遍都不够。
叫一辈子,还有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思昀站在帘子外,看着床上的二人,不免落下泪来。她回头,望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