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血-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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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这样下去,她就要窒息了。
夏玉怔了怔,也不能告诉她他与公主要走的事情,迟疑着,也只能搪塞她:“快了。”
闻言,轻萝像是松了口气。
二人正说着,忽而瞧见房门被人狠狠地推开,夏玉猛地抬眸,见兴平公主疾步出来,什么话都不说,径直朝外头冲出去。
“公……”他差点就失声叫出来,心念一转,才想起这是在宫里。不免朝寝宫看了一眼,此刻也来不及回去问璇玑发生了何事,见公主步履飞快,他也只能抬步跟了上去。
轻萝也吓得怔住了,半晌,竟是急急追着出去。钟元宫外,那两道身影已经渐行渐远。她的拳头紧握,贵妃娘娘让公主入宫来,莫不是羞辱她的么?
她有些愤恨地看了那寝宫一眼,此刻,心里愤愤不堪,也不打算入内。
内室的凤榻上,女子安静地躺在上面,清寒的风阵阵地吹入,将绡帐吹得摇曳不止。
一侧的桌上,静静地躺着一封信,上面,清晰地写着:少煊亲启。
恰在此刻,一阵大风自大开的窗户吹入,“哗”地一声卷起了搁在桌上的信。一个瞬间,飞入床底……
……
秦沛在乾承宫门口等了许久,才见皇帝的御驾停下。他忙迎上去,见苏公公扶了他出来,见他的脸色难看,秦沛忙行了礼唤他道:“皇上……”
少煊抬眸的时候瞧见秦沛,心下一惊,立马想起昨夜的事,知道他会入宫来,却不想竟是这么早。推开了苏贺的手大步上前,秦沛忙跟上去:“皇上,臣是来问……”
“先生不必问了。”他脱口打断他的话,“那是朕的内事,还望先生不要插手!”
秦沛蓦地一震,只看着他的背影,那一刻竟也仿佛是瞧见了那坚定的面容。他心下吃惊,想着定是发生了大事。忙跟着入内,听他只淡淡地吩咐着传膳,一切的言行举止,竟与往常一般无二,唯一不同的,是脸上再无半分笑意。
秦沛心下骇然,依旧上前道:“皇上若是有何心事可与臣说,万不要憋在心里。”
少煊只冷冷一笑:“朕没什么心事。”
“皇上,臣是看着皇上长大的,难道还不了解皇上么?一会儿,让太医来给您瞧瞧,臣看您的脸色不好。”他顿了下,到底是说到了正点上,“臣方才,往贵妃娘娘宫里来……”
果然,见少煊眸中的眼波微动,秦沛又道:“皇上与娘娘还能有什么事不好说的?”
少煊心头的那丝期待又被敛起,他蓦地一笑,看来璇玑是什么都没有告诉秦沛,否则,他也不必来找他了。有宫人入内,将早膳小心地搁在他的面前。
他的眼眸一合,冰冷吐字:“都给朕撤下去。”
苏公公“啊”了一声,秦沛亦是惊讶,忙道:“皇上莫使性子,您要保重龙体……”
他的话未完,忽而见少煊猛然起身,背过身去,冷冷地笑:“朕心里清楚着,朕是西凉的皇帝,要心系天下百姓!朕都知道都明白,难道还非要在朕的面前一遍遍提醒朕该怎么做么!”
提醒着他是皇帝,要保重龙体。
提醒着他是皇帝,要延绵子嗣。
叫他觉得痛,竟也痛得没法去说。
到底,只沉了声道:“先生回去吧!”
秦沛动了唇,也知此刻劝不得了。朝苏公公看了一眼,见他的神色也是在告诉他,连他也不知道皇上何以火气那么大。此刻,也别无他法,只能退了出来。
反身,往钟元宫去的时候,正巧见夏玉与兴平公主匆匆过来,他忙上前问:“这就出宫?”
夏玉的脸色有些凝重,点着头:“是要走了。”一路上,公主也不与他说话,他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想来,也只能出了宫再问了。
秦沛漠然,又不免回头看了一眼,一声叹,看来,他也只能另找了时间入宫来。
轻纱之下的那张脸,阴郁、悲伤。
双拳紧握,她只需一个回头,此刻,便能瞧见那雄伟壮丽的乾承宫。可是,她始终没有再抬眸。
原谅她,终是没有那样的勇气当着他的面告诉他,她就是当年害他失去一切的云心。所以只能留下一封信给他,他看了,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亦不会再去找她。
他只会以为,这么些年过去,她虽能为他做了那么多去赎罪,可是心里却依然还有薄奚珩的位置。是以,才能以这样的方式出宫去找他。
他会清楚明白地知道,当年她一次又一次的逃离,根本就不是碍于自己不是真正的兴平公主,怕落得那欺君的罪名,而是她云心的身份。
唇角被咬破,她最遗憾的,还是此刻不能去看看靖儿最后一面。
怀着孩子的时候,她一度天真地以为,以后就能这样平静地过上下半辈子。
如今才知道,终不过是一片浮影。
眼角,迅速滑过一滴泪,她走得极快,谁都没有注意到。
马车依旧好端端地停在宫门口,璇玑没有说话,径直上车。夏玉有些遗憾,原本今日璇玑要他们入宫,他在吃惊之余心里也还是有着庆幸的,到底是能见上最后一面。只是现在,他也不能再回去了。
回了秦府,简单地将收拾的东西方上马车,见公主并不曾下车,他也不说话。方才秦沛也在,他不好问公主和璇玑之间的事,等上路了再问,也不迟。
思昀跟着夏玉出来的时候,见是连马车都准备好了,一问之下,竟不是回宫。她这才骇然:“夏大人,奴婢怎么能跟着你们走?”
夏玉低声道:“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到时候,会回来的。”
思昀还是不肯:“这……这不可以。奴婢是不能离开的,奴婢是小姐的人。”她讨厌那兴平公主呢,怎么能跟着她走?
推了她上车,才道:“若是想璇玑日后不再有顾忌,你就跟我走。”
一句话,叫思昀怔了怔,脱口问:“什么事?”
夏玉解下了马缰,跳上马车,才开口:“日后,你会知道的。你只要明白,我不会害她。”
夏大人为小姐做的一切,她都清楚,此刻听他这样说,她心里到底是动了容。既是如此,她就跟着去吧。
秦沛看着那马车渐渐地离去,唤了家丁过来,吩咐着:“派人进宫去禀报皇上,就说他们走了。”
……
马车穿过了闹市区,然后出了城门。
一路上,里头二人都安静得很,思昀因为对着兴平公主没有话说,始终只将脸转向窗外看着风景。璇玑倒是看了她好几眼,见她也不看着自己,心下哂笑,原来不止轻萝跟着她怪异,思昀跟着兴平公主也是如此的怪异。
她有好几次,几乎要忍不住叫她的名字,可话至喉咙口,又生生地咽下。
怕夏玉知道她不是兴平公主,会立马掉头去将公主换回来。他那性子,还真是做得出这种事来。是以,也只能让他以为这次入宫,璇玑与兴平公主一言不合,又闹起来,此刻心里不顺,不愿说话。
脸上的轻纱,自宫里出来后,也一直没有取下。风从微掀的车帘吹进来,吹得轻纱缓缓地飘曳着。
马车的速度很快,天黑的时候如果不能进城,他们只能在外头露宿。
秦沛给的是好马,他们出发的又早,天黑的时候就到了青州城。
依旧,还是四年前住过的那个客栈,掌柜还是那个掌柜,原先的那个小二也还是,却早已认不出他们。依旧只要了两间房,尽管夏玉知道思昀是不想和公主同处一室,但是薄奚珩看起来,思昀又怎么会和璇玑分开?
思昀心里虽不满,想着来时夏玉说的话,再多的不满也咽下去。
……
轻萝自夏玉和兴平公主离开后,也不见里头贵妃喊她,她也不想进去伺候。傍晚,到了传膳的时间,里头的人也不说话,她只能隔着帘子问了话。
良久,也不见里头人回应。
隔着珠帘,瞧见女子正安静地睡在床上,轻萝以为贵妃娘娘不想吃东西睡下了,也便不再叫她,讪讪地回身出去。
外头,一个太监入内,她见了,不免问了句:“今儿皇上去哪里了?”
太监叹息道:“还能去哪里?储华宫啊!”看来这钟元宫的主子真的失宠了,原先大伙儿都还以为有了皇长子,皇上好歹也会多来钟元宫几趟,如今到时候好,连皇长子都让储华宫的主子抢去了。
皇帝又去了储华宫的事不过夜,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了。
众人都是暗地里笑话贵妃娘娘失宠的事,不过想着又将有个女子代替贵妃的地位,众嫔妃心里又是说不出的难受啊。
穆妃是一早就听闻皇上要来储华宫的,便也不敢休息,早早地等着。还特意吩咐了嫣儿叫底下的人准备了点心在宫里备着。
昨日皇上突然来,弄得她有些手足无措,她还记得皇上进来的时候,似是没有站稳,直直地倒下身来。要不是她咬着牙用身体撑住他的身子,他早就支持不住了。
欲要喊人来扶着,却见宫人们退得飞快,她见他眼底带着怒,还以为是宫人们都害怕皇帝动怒,才逃得那样快。
一晚上,他蜷缩在她的床上难受了一夜,半夜里还吐了,可就是不让她宣太医。
白日里,宫里的那些流言蜚语她不是没有听见,过钟元宫去,是想和姐姐解释的,皇上在她这里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做。可是偏偏姐姐又不愿见她,想来还为了靖儿的事气她,她去道了歉了,如今等到晚上,也不见有任何的回音。叹了口气,明日,她还是要去的。
少煊推门入内,穆妃慌忙起了身过去,伸手欲扶他,他却径直绕过她的身子上前坐了。开口道:“听闻今日你又过皇子所去了?”
穆妃怔了怔,没想到他进来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片刻,才点头。
他的眼底,似是不悦:“日后,少去。”
她的眼睛一红,忙开口:“昨日的事是臣妾错了,皇上不要放在心上。臣妾不是要抢走姐姐的孩子,就算靖儿真的交给臣妾抚养,臣妾也只会让他唤臣妾一声‘姨母’的。何况,如今姐姐已经回宫,那自然是要还给姐姐的!”
少煊的心头一动,不曾想,这件事她倒是知道了。见她着急的样子,他到底有些心软,话语,也跟着软下去:“此事,朕会安排好。以后,少去皇子所。”
以为是他也还在生气,穆妃只能小心翼翼地应着声。
他在桌边坐了片刻,起了身入内。穆妃跟着进去,小声问:“皇上可要吃点东西?臣妾让人准备了点心。”
他摇着头,抬手解开了衣袍上的扣子。却是解了几次都没有解开,心底竟又起了怒,有些烦躁地狠狠一扯衣领,颈项勒过一阵刺痛,他竟仿若未知。
穆妃忙绕上前:“臣妾来。”
抬手上去,小心地扳开他的手指,他没有拒绝。衣服褪下来,穆妃转身时,已瞧见了他颈项的那道泛了红的勒痕。她有些心疼,想着定是他心里不舒服,到了喉头的话,却是一句都没有问出来。
少煊已经转了身,径直在软榻上躺下去。
穆妃这才吃了一惊,慌忙上前:“皇上……是要休息了么?”可是,他怎么能睡在榻上?
他不说话,背过身去。
穆妃在他背后怔怔地站了良久,似是猛然想起什么,忙转身取了被衾替他盖上,她却没有回身,低声道:“不如臣妾扶您过床上歇着?”
原先他任由兴平公主赶姐姐出宫的时候,她对他心里是有怨恨的。可是昨日,秦先生告诉她,姐姐已经回宫了,还是和靖儿一起回的。她心想,一定是皇上早就安排好的,倒是她误会了他。此刻见他如此,更是越发地愧疚和心疼。
等了好久,也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