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血-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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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夏玉猛地回身,运气狠狠地与来人对上一掌,璇玑纵然只是窝在他的怀中,此刻已是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冲击力!夏玉不免倒退了数步,喉头一甜,“哇”地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师父!”温热的东西溅到璇玑的脸上,叫她大吃了一惊。
夏玉是知道薄奚珩会功夫的,他只是没想到,西凉的先帝功夫竟是那么好!
“主子!”韩青上前,唯恐薄奚珩有什么闪失。薄奚珩半负于身后的手略动了动,夏玉此人功夫极好,他也有些讶异自己这一掌竟能将他伤成这样。
身后的人趁机攻上,夏玉护着璇玑的手没有松开,单手应战已是异常吃力。微微一咳,又是一口血自口中溢出,眼前的景象竟是有些摇晃,心下大惊,情急之下一把推开璇玑,身后的掌风再是避不过,严严实实地挨了一掌。余光瞥见韩青的脸,这一掌是用了全力,像是五脏六腑瞬间移了位,叫他痛得说不出话来。
璇玑回头时,见他已经站不住,直直地倒下去,耳畔,传来思昀的惊呼声。她抬眸,瞧见薄奚珩的身形一闪,只听“锃”的一声,他单手抽出了韩青身上的长剑,没有任何迟疑抬手就往地上的人刺下去。
“不要!”璇玑的心蓦地一沉,那一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扑过去,挡在夏玉的身前,赤手抓住了那锋利的剑刃长剑再是往前送了几分,一阵皮肉撕裂的声音传上来,剑尖在抵上女子胸口时,那阵锐不可当的力道竟仿佛是一下子被抽走了。
只隔片刻,男子手上的力道再次加大,璇玑只觉得那抵在胸口的剑尖沉了,半寸不到,早已经刺破了衣衫,稍稍划开身体的肌肤。她的心下一骇,此刻也再说不出一句话,等待着死亡的感觉。
那个瞬间,又闻得“咣当”一声,薄奚珩手中的长剑被丢弃在一侧,他猛地俯身,一把将地上的女子拉起来。璇玑欲开口,只觉得脖颈传来一阵剧痛,两眼一黑,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
储华宫。
内室的灯光跳动着,穆妃依旧还坐在软榻前,少煊已经在她面前自言自语了很久。多数的话,她其实是听不懂的,可是她没有说话,只安静地听着。她只知道皇上是很爱姐姐的,可是到底为什么姐姐总要将他往外推呢?
少煊的脸色煞白,那些,关于子嗣的话,他一句未提。这几日,压在心里难受着,也没个人来说,如今在穆妁面前,他却依然分得出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穆妃转身,倒了杯水递给他,他接了,良久良久,才低头抿了一口。
储华宫外,急急地有脚步声传来。守夜的宫女惊觉起身,暗自责怪自己竟是差点就睡着了。见来人的神色慌张,此刻早已过了午夜,她心想定的出了事,便上前询问了一句。
来人的声音也带着颤意:“快……快去禀报皇上,贵妃娘娘没了!”
宫女听了,亦是浑身一颤,也不敢怠慢,急急就入内了。
外头,有人的声音里面之人一早就听见了。只帘子外传来贵妃娘娘没了的话时,“咣当”一声,少煊手中的玉盏落地,他人更是猛地站了起来。穆妃的眼眸微微撑大,唯恐就是自己听错了。什么叫贵妃娘娘没了?
才想着,身侧的男子已经夺门而出。
她急急叫了声“皇上”,此刻也什么都不顾,直接披上了外衣就冲出去。
整个储华宫的人都惊动了,苏公公见皇帝衣衫不整地冲出来,更是大吃了一惊,随即又瞧见身后的宫女捧了外衣追出来,他也只能接了,追着上去。
钟元宫里,一片灯火通明。
皇帝进去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跪了一地。轻萝跪在贵妃床前,深深地低下头去,她的身子有些颤抖,那是害怕,却没有悲哀。床上的女子安静地躺着,少煊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定定地看着,此刻,却没了上前的勇气。
整个人像是一下子失尽了血色,身子一阵摇晃,幸得身后的苏公公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见他也不说话,他只能厉声问了话:“怎么回事?”
宫人们都不敢说话,苏贺又道:“轻萝,你是娘娘的贴身婢女,你说!”
苏贺的话,却叫轻罗倍感委屈,她算哪门子的贴身婢女呢?只不过此刻她身处西凉,面对的又是西凉的皇帝,也由不得她使性子。咬着唇开口:“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娘娘一直没有吩咐,奴婢也不敢进来。是值夜的宫女说似乎听闻娘娘房内的窗户未曾关上,进来关窗的时候才发现娘娘已经……已经没了!”她心下骇然,竟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没的,想着她午膳和晚膳皆没有用,更是吃惊不已。不过这些话,她此刻也不敢说。
苏贺只觉得他扶着的手又冰冷了一些,不免侧脸,见少煊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床上的女子脸上。隔着半丈多的距离,却是再不往前半步。
少煊此刻的双腿犹似千斤重,一步都挪不开。
耳畔,阵阵地回荡着轻萝的那番话,他依旧觉得不相信!
她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靖儿还那么小,她那么爱靖儿,怎么会抛下孩子不管?可是,面前的一切难道是假的么?是宫人们都是骗他,还是他此刻发了梦?
“姐姐!”穆妃总算赶到了,没有乘轿子,她怎么追都是比少煊慢了很多。嫣儿随着她进来,瞧见里头跪了一地的宫人,心下不免吃惊。穆妃此刻也不顾皇帝站在前面,径直就冲了过去,“姐姐!”
床上的女子已是没有一丝活气,她迟疑了下,颤抖地握住她早已冰冷的手,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怎么会这样?她还有好多话要和她解释啊,她还有很多话没有来得及说,姐姐怎么会出事?
是因为她抢走了靖儿,是因为皇上老在她宫里就寝,所以姐姐才想不开么?那……那不就是她该死么!
咬着唇,悲恸、内疚一下子涌上心头。
苏贺隐隐地觉得身侧之人像是已经站不住,他忙使了个眼色让宫人搬了椅子过来,小心地扶他坐下,劝着:“皇上,您节哀……”他虽是这般说着,却也知道这次是出了大事了,皇上心里那么看重贵妃娘娘,如今这人说没就没了,也不知道皇上会如何!可偏偏此刻天还没亮,否则,他能找孟大人和秦大人商量商量!
自始至终,少煊都不曾说过一句话,唯有那目光依旧直直地落在床上。
他只是害怕,不敢上前。他怕碰触到她冰凉的体温,怕自己去承认她真的就抛下他和靖儿的事实。
地上,滚落了一地的朝珠都还在,悲凉之意阵阵传上心头。他走之后,这屋子就不曾有人进来过么?是……他的话,伤了她……
苏公公的额角早已是涔涔的汗,他原本想叫张太医来看看,可是这贵妃娘娘都已经没了,叫太医来还有什么用呢?皇上此刻……这个样子也是不会让人碰的。他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一侧的书桌旁,见底下摆放的火盆里竟是燃尽了一堆的东西。他有些吃惊,不自觉地上前看了一眼,轻萝抬眸时,小声解释着:“昨夜娘娘突然说要准备文房四宝,也不做究竟写什么。”
闻言,少煊的身子微颤,眸光略略转过去,果然瞧见许多被烧尽的纸张。
昨夜写的……
十指全无力气,他的神色一淡,是写给他的么?可是为什么,最后又都全部烧了?
她竟,连死,都不曾给他留下点什么!
猛地咳嗽一声,他本能地抬手,温热的东西自指缝间迅速流下来。
“皇上!”苏贺见此,心头俱惊,慌忙跑上前去。
伸手欲扶他,却听他淡淡地开口:“出去。”
苏公公一怔,他又重复了一句:“都出去!”
再无人敢言,紧接着,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被嫣儿扶着的穆妃站在院中颤抖不已,姐姐的死对她打击已经很大,方才又瞧见皇上那样,要不是嫣儿扶着,她怕是站都站不住。哭着问苏公公该怎么办。
苏贺的神色凝重,皇上这是急血攻心,可是现在,谁进去他都会发火。无奈之下,也只能先请了穆妃回宫,又派人宣了太医在院中随时候着。
门被拉上,内室的一切,突然之间静谧了下去。
少煊依旧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往前。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他此刻都还没有接受这就是事实。
四年前,因为她假公主的身份,她也曾以死要挟,只为离开他。四年后,因为他曾经的那一句承诺,她竟就这么去了么?
心中的那个名字,已转过千百回,他却没有叫出来。他其实很想问问她,为什么每次有事情,她想到的都是离开从来不是解决!
也许,那个瞬间,他是带着一丝愤怒的。
可是随即,又被完全的悲哀所掩盖。
方才在储华宫里,他一下子烦闷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原来是她出了事,他一早就该想到的!他下了朝为什么不来钟元宫,他从御书房出来为什么不来?哪怕,只是来看上一眼,也许她就不会走!
胸口的痛压上来,令他不自觉地蹙眉。
如此呆呆地坐着,桌上的灯油渐渐地燃尽,不知什么时候,竟已快天亮了。
少煊也不知道自己一动不动坐了多久,恍惚中,竟像是看见床上的女子动了动。随即,他竟是想要嗤笑,到底,是傻了。
可那目光却依旧无法从她的身上离开,片刻,见她的手真的动了!
少煊猛地起了身,此刻也不知真假,到底是冲了上去。
“璇儿!”手还是冰凉的,可是真的在动!
兴平公主缓缓睁开了眼睛,身子有些痛,她像是睡了很久。面前的人影也渐渐地清晰了,她的心头一跳,蓦地脱口:“皇上?”
她想起来了,是璇玑叫她与夏大人入宫来,还说是有些话要单独与她说说,她喝了一杯茶,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璇玑呢?猛地抬眸,却见这里只她与少煊两个人。
少煊被她的一句“皇上”惊到了,那天晚上,他愤然离去之时,璇玑就是这般叫过他的。可是此刻,那语气,那神色,根本就不是璇玑!
猛地起身推开半步,他直直地看着她:“怎么是公主?”她不是在秦府么?如何就在宫里了?璇玑呢?
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里蹦出来,扶着床柱的手狠狠地收紧,他大喝着:“来人!”
侯在外头的一众人等早就鱼贯而入,众人见“死”了的贵妃娘娘此刻又坐起来了,个个吓得不轻,像是大白日里见了鬼。苏公公在惊愕之余竟是有些小小的高兴,昨日他是没有近前查探的,心想要不然就是宫人们弄错了。不过这样也好,皇上总归不必伤心。抬眸时,却又叫他愣了,怎的皇上的脸色看起来,竟比昨夜还要难看?
轻萝也是吓呆了,丝毫不曾发现皇帝愤怒的目光已经探向自己,直到,那句“轻萝”被喊出来,她才猛地抽神。面前的男子冷了声:“昨日谁来过?”
轻萝“啊”了一声,忙跪下:“回……回皇上,昨日秦大人来过,还……还带了公主和夏大人。”
心底的那根弦像是瞬间挣断了,他的声音似发了狠:“为什么不早说!”
轻萝的身子伏得更低:“您……您没问奴婢……”昨夜他来,可不就是问了贵妃娘娘怎么死的事么?她若是添油加醋地说公主来过,岂不是让人误会公主是杀害娘娘的凶手?虽然,的确是公主走后,她就不曾入内来过的。这样一想,到底有几分后怕。不过好在,贵妃娘娘竟没死,也不必怕公主落个杀人的罪名了。
“伺候不周,朕……”
“皇上如何?”兴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