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血-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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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见靖儿下了马,她立马飞奔着来,呼着叫:“皇上!”
自京中传出皇上病重的消息后,孟宁还是头一次见着靖儿。看靖儿一切都好好的,孟宁揪起的心才算是真正的放下了。几日来的愁云惨淡也散去了,她冲着靖儿就笑:“皇上病好了,我也放心了。”靖儿分明就没病可她还是谨慎地这般说,众人心知肚明,谁也不挑破。孟宁瞧见站在靖儿身后的男子,她随即又礼貌地叫了声“苏大人”。
靖儿亦是几日未见她,见了孟宁心情也大好,回头又想起路上念及之事,开口便道:“这次的事朕还不曾好好地谢谢你呢。”
孟宁笑嘻嘻地道:“也有苏大人的功劳。”
靖儿点着头:“不必你提醒,朕都记着,到时候一并赏!”她说着,回眸睨视了苏赢一眼,却见他的目光有些躲闪,脸色也不似来之前的那般坦荡。靖儿的眉头微皱,又闻得孟宁问她:“皇上怎的一大早的来了这里?”
经她一问,靖儿才想起来的事,此刻也不顾苏赢的脸色,转身入内道:“来瞧瞧越皇。”
说是找完颜宇,想必就是有事。孟宁识趣地开口:“正好我娘去别院陪王妃了,我先去过去那边。”她走了几步,忽而又道,“皇上可要尝尝我娘酿的梅子酒?”
靖儿的唇角扬着笑,话语也是暖暖的:“你一会儿去找孙全。”
她的话,说得孟宁的心情越发地好了,脸颊红彤彤的。
苏赢愣愣地瞧着孟宁的背影,这孟小姐率真得很,京中那些闺秀的没法与她相比的。怕是没有哪位小姐敢如此光明正大地跟男子示好吧?
方才皇上分明是应了。这样的皇上,让人瞧着是再正常不过了。
苏赢的内心仿佛是松懈了下来,却又似冥冥之中有着一抹失落。
那一刻,他自己竟也说不清楚为何会是这样。
待他回神时,瞧见面前之人早已远去。苏赢猛地吐了口气,暗自责怪自己的胡思乱想。
……
卧室中,完颜宇微蹙着眉头发了呆。在城外的几日,虽是身处凶险之地,此刻回想起来竟是叫他有些怀念。有人救他,照顾他,细细想着,那双手柔软绵绵,竟似女子的柔荑。
手不自觉地一颤,只听的“当”的一声响,完颜宇惊觉回神,才知是手中的勺子狠狠地撞到了碗口。他不自觉地抬眸抚上胸口,迫使自己将那些纷乱的心绪压下去。
他以为回来了,有徐一晟在身边照顾,那些令人恼怒的东西就该从他的脑中散去的。谁知仍然是时不时地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可是徐一晟亦是男子,他与他在一起哪会生出那种污秽的念头来?
“一晟!”他咬着牙叫。
门被推开了,完颜宇继续说着:“一会你入宫去,告诉他朕明日要回东越。”
随着珠帘轻撞,靖儿的声音已经传来:“你那么急着回去作何?”
完颜宇没想到推门进来的是靖儿,他显然被她吓了一跳,随即拉长了脸:“你来做什么?”
靖儿上前,自顾坐了,认真地瞧着他:“你现在的样子上路车马劳累,是真的打算将东越江山拱手相让么?”她是真的想关心一下的,只是不太习惯说关心的话罢了。
完颜宇的表情奇怪得很,将手中的勺子一搁,径直起了身道:“无事就回宫吧,既是来了,也就不必要一晟专程入宫一趟了。”
靖儿跟着站了起来:“喂,完颜宇你说真的啊?”
“真的。”他背过身,沉沉地答。
“可你的伤未好……”
“没什么事,夏大人的医术好的很。”他适时地接过她的话,“我是东越的皇帝,不适合待在这里太久。”
话虽这么说,可也不急这一时吧?
靖儿奇怪地看着他的背影,动了唇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说的对,他是东越的皇帝,的确该早早地回去的,她也没借口再留他在这里。
半晌,靖儿才又开了口:“那明日便和夏大人一道走,路上好有个照应。”
正好夏玉要回鄢姜,总有一段是同路的。
面前之人闷闷地应了声。
……
苏赢在外头候着无趣,转身就往后边院子走去。
那花圃里的花开的还并不十分的灿烂,倒是已经初初瞧见了那炫彩的预兆。苏赢不禁立于其前,凝眸直直地瞧着。他的脑中竟是想着皇上对越皇怎的这般上心?
越是想,苏赢就越觉得皇上所表现出来的不正常……
可,方才对着孟小姐的时候,皇上又分明是正常的。
苏赢猛地一摇头,他似是有些糊涂了。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苏赢本能地回眸,瞧见那黄衣侍女已近前,她朝苏赢规矩地福了身子,而后道:“我家公主请您过去说几句话。”
苏赢的眸中露出了奇怪的神色,见面前的侍女已退至一旁道:“您请。”
……
完颜宇不言语,靖儿又道:“我一会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明日我亲自相送。”回来后,清雅公主的事完颜宇也不再提了,看他的样子,是会把公主带回东越了。不过此刻,让靖儿想得最多的,竟也不是公主的事了。
倒是不想,完颜宇突然开口:“不必送我,走有什么好送的。倘若他日我来,不管你多忙也要来迎我。”
他的话说得靖儿一怔,她痴痴地问:“怎的你还会来么?”
这话音甸甸的落进完颜宇的心头里去,他的脸色苍白,像是完全就记不清自己方才究竟说了些什么。走了自然就再不来了,他也发了誓,有生之年绝不犯西凉分毫。
他们之间还会有交集么?
没了,一定就没了。
完颜宇心里狠狠地想着,又是笑起来,听着甚至得意,像是一下子摆脱了什么让他恨不得退避三舍的东西一般。
他动了唇,那句“不会来”竟是如何也说不出口。怎的他的心里还真的想着要来么?完颜宇觉得有些惊悚了,三百里疆土说还就还了,不过是简单的三个字罢了,他怎就说不出口呢?
在心底费力地酝酿着,才要用力喊出来,忽而闻得身后的人被人撞开。清雅公主的侍女急急冲进来,身后徐一晟喊着“大胆”也未能拦住她,只见她“扑通”一声跪下道:“皇上,凉皇陛下他……他把公主……把公主……呜呜——”侍女说着就哭了起来。
完颜宇吃了一惊,靖儿的脸色大变,不待完颜宇开口,她就直直地问:“你说朕把公主怎么了?”靖儿的眼底冒着火,侍女未说完的话她却知道什么意思。她人都在这里,如何对公主不轨?再说,她也是女子,女子如何对女子不轨!
这清雅公主要冤枉人也好歹动动脑子!
底下的侍女原本还是委屈地哭着,听得靖儿如此说,她的身子猛地一怔,随即挂着泪珠抬头看着靖儿。靖儿睨视着她,冷冷的笑:“朕倒是想知道朕把公主怎么了?”
侍女彻底僵化在了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完颜宇的话沉得可怕:“她又想耍什么花样?”
侍女却是“哇”的一声又哭出来,颤抖着身子道:“凉皇陛下在此,那……那潜入公主房内之人是谁?”
完颜宇紧蹙了眉,靖儿的眼眸一撑,蓦地想起了苏赢的脸!
底下的侍女哭得冷汗涔涔,来西凉之时她与公主跟在队伍后头,根本没看清过苏赢的脸。她只知今儿西凉皇帝来了行宫,还以为苏赢是皇帝!
侍女的心乱乱的,靖儿疾步出去,朝后苑清雅公主的别居冲去。完颜宇自然也意识到了什么,瞧着底下的侍女冷笑,清雅心里想的什么他大约是知道了。
侍女已经连滚带爬地跟着冲出去了。
靖儿到了门口,也不等人通禀,一脚就将那房门踢开了。直直地进去,瞧见绣床上的女子轻拢着身上的衣衫,一侧的香肩还半露着,一张可人的脸哭得梨花带雨,张口就叫:“皇兄……”只二字,她又猛地怔住了,计划似乎和预计的有了点点的差别,只因来的并不是完颜宇,竟是一个陌生的少年。
清雅只愣了一下,便听得冲进来的侍女道:“公主,凉皇陛下来给您做主了!那闯入您闺房的淫贼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侍女两句话点醒了清雅公主,她的心思一转,立马明白过来。全怪今儿她叫绿儿出去了,她当日是见过苏赢一面的,但是今日的黄衣侍女却是不认得苏赢,是以才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
此刻见靖儿依旧瞧着自己,清雅公主不禁惊叫一声,慌忙裹紧了自己的身子。
靖儿的眉心一拧,嗤笑着想她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的身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苏赢这会才微微清醒过来,他只记得他跟着侍女来了清雅公主的住处,才进门,闻得一阵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侧脸就瞧见了身侧的清雅公主,随即又瞧见站在床前的靖儿,苏赢的脸色骤变,猛地坐起来:“皇……皇上……”被褥从肩上滑落,苏赢才发现自己竟是未着寸缕!他猛地一怔,似是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不管前因是什么,眼下就是自己与东越公主在一起,被皇上捉奸在床!
清雅公主瞧见靖儿大步上前,她哭得越发地汹涌,见靖儿的手伸过去,却是捡了苏赢的衣服盖住他的身,沉声道:“穿上。”
这个清雅公主想做什么,靖儿自然也明白了。清雅公主深知完颜宇对她的厌恶,知道这次完颜宇不死,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可西凉的靠山没靠上,作为西凉皇帝的她甚至都不曾见过清雅公主。她等不了,只能自己出手。只要她成为西凉皇帝的女人,还怕西凉不保护她么?
“皇兄!”随着一声惊呼,清雅公主已经从床上跳下来,裹着被子就跪在刚进来的完颜宇的脚边,哭着道,“皇兄你可要为清雅做主啊!”
完颜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就这般直直地看着底下的女子。
徐一晟小心地扶着完颜宇,他的脸色倒是难看得很,公主设计这一出戏只为了自保,这一点所有的人都清楚着。
清雅公主凄凉地哭着,她的眼底却是丝毫瞧不出悲伤的味道。那瞧着完颜宇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松懈的味道,即便与她“上床”的不是西凉皇帝,可只要是西凉的人,完颜宇就不可能不管。
那事关东越的颜面,完颜宇即便心里恨她,面上也不可能会放任西凉的这种“恶行”。
这件事要解决,眼下只有两种办法。
一是杀了那“玷污”公主的人。不过此人既能出现在行宫,必然是西凉皇帝的宠臣,西凉皇帝会舍不得。
二是西凉皇帝退一步,将她赐给床上的男人。清雅且不论他是谁,她这一次是不必回东越了,完颜宇就不能拿她怎么样。
苏赢已经匆忙床上的衣服,他跪在靖儿的面前,俯身道:“微臣有罪。”这一次是他太大意了,才给了对方一个污蔑西凉的借口。
靖儿的脸色极其难看,杀了苏赢是她做不到的。别说苏赢是她满意的臣子,他的背后还有整个苏家。可是“玷污”公主的男人既是活着,只能娶了公主以平息东越的怒意。尽管完颜宇怒的并不是苏赢,而是清雅公主,但是靖儿却不得不再那二者中做出选择。
看来清雅公主知道完颜宇会收拾她,是以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跟着他回去了。
可这样的女子指给苏赢……
靖儿的眸光一沉,那也太委屈她的苏爱卿了!
完颜宇说的还是对的,像清雅公主这样的人就该待在冷宫里,叫她永世见不得天日才好。
她随即清冷一笑,回身凝视着瘫软在地上的女子,开口道:“朕会择了吉日迎娶公主入宫。”若是连她都不介意要一个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