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田园-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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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轻咳一声,李薇收回视线,扫过屋内,七八个人中,倒有一半是熟面孔。剩下的几人她不认得,暂时也没打算去探究。礼貌性弯了弯嘴角。
之后又是一堆的繁文缛节,男女各剪下一缕头发,分别缠在一起捻成两缕发辫,用红线扎起放入一对百年好合的荷包内,分别系在贺永年和李薇的腰间。又再次剪下贺永年的一缕长发,取下李薇鬓边的珠花,由身旁的喜娘手巧地将长发绕在珠花上,挽做了一个同心结,让贺永年和李薇一起拿着掷到床下。
“长发结同心,携手到白头。”
最后取出一双用丝线挽着同心结相连的酒杯,两人各执一只,喜娘在其中各注大半杯酒,然后互饮。再将酒杯交还给喜娘,由喜娘丢在床下,以看破吉凶。那喜娘都是十分有经验的,手中暗暗调整了杯子的正反,然后控制力道,基本是等于放在了床下,果然是一个仰,一个覆,便起身道喜,说乃是大吉之兆。
一应礼节全部完毕。
贺永年想细细打量李薇,便有人说胡,“福哥儿,来瞧瞧这个新婶子。”
李薇循声望去,一个身穿绯红衣衫的妇人怀中抱着个二三岁的男娃儿,正笑吟吟的向这边望着,李薇不认得她,贺永年在一旁道,“这个是大伯父家的大堂嫂。”
李薇欠身见礼,并叫麦穗将见面礼给福儿。大堂嫂连忙让福儿向她道谢。李薇笑着摆手说不用。
这时一直与贺瑶立在一起的年轻妇人,上前道,“我也来认认弟妹。”
李薇也忙带礼,顺势在她脸上扫过,眉目五官不甚清晰,第一印象也无甚特别之处。正这时,贺大夫人与冯夫人相携而来,贺永年起身见礼,冯夫人则一连摆手,“莫多礼,莫多礼。”
贺大夫人则说,“前面已开了宴,你大伯父和父亲的故旧好友都来了,你先去招呼客人。”说着顿了顿,才道,“赵大人一行人也到了。在前面等你呢。”
贺永年点头,拍拍李薇的肩头,安抚一笑,冯夫人立时向屋内众人道,“席面已摆好,请各位入席吧!新娘子有时候瞧呢。”
众人笑闹着打趣儿几句,便都去了。李薇起身,让丫头给两人看座倒茶。冯夫人仍是不客气的抢在贺大夫人前头,摆手,“你且坐吧。你自己尚且是初到,哪里能这般熟呢。”
贺大夫人身后的两个丫头,赶忙上前,倒茶摆果盘儿。
李薇又向冯夫人行了一礼,心头是由衷的感激她。若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在中间张罗,面儿上有些事情还真不太好办呢。再怎么有仇要报有帐要算,今儿这一遭总要体面的揭过去。
冯夫人也不是故意要给贺大夫人难堪,这实在是两府之间的事儿太过复杂,她即早些慎伸了头,自然从中间周旋到底。所以待李薇行了礼之后,她又笑着说了些大夫人如何为亲事操劳的话。
李薇只是笑着点头。她只知道明儿早上敬茶时才会与贺大夫人正式见面儿,没成想这会儿就来了,改口的称呼在胸中盘横了许久,终是叫不出口。
好在冯夫人说了两句闲话,大夫人又说她带来的人手少,青苗太小不顶用,等忙过今日给她配几个丫头云云,两人便又去了。
麦穗走到外间,挑帘张望,回身进里间,低声道,“小姐,外面没人了。”
李薇闻言挺直的脊梁一松,麦芽儿立刻上前替她揉肩头,麦穗将喜盘中的点心挑拣出来一些,又沏了新茶,“小姐先填填肚子吧。”
李薇摆手,她一向是心中有事,便不觉得饿。起身在房间转悠着,一边与麦穗两人说闲话。她们二人昨儿便过来守房,这会便急切的将她们打探到不多的讯息说给李薇听。
关于“二姐夫鱼塘”金手指的数据参考
1。县城人口规模数据参考:
正德十一年(1516)八月丁丑,“湖广黔阳县火,毁城楼管廊及民居七百余家”(《明武宗实录》卷140)
另外,正德六年夏四月丁亥,“湖广光化县火,毁民居二千一百余间,死者四千余人”(《明武宗实录》卷74)。
今人对明代人口的考据结论:“明代的中小型城市也即是府、州、县一级,这些城市的人口数量从两万到五十万不等。由于各地差异极大,所以情况也各不相同。普遍的情况是县一级的城市都能达到两万以上。如湖广地区公安县之类都能达到至少五万左右,人口多得县城能达到十万以上(如上海县),人口一般的县也在五万左右,再小一点的县城人口则在两万左右。”
另有蒙城县志中提到数据做参考:万历九(1581),10379户,23723口。万历二十二年,38721丁(明制年满18岁计入丁口。)
另,本文的参考背景是明中后期。明初总人口,62531295口(资料来自《后湖志》)。万历年间,人口大约一亿五千万。
本文主人公所处地理背景,大约相当于河南与湖北交界处,属内陆,明万历年间,农业生产重心由南向北转移,故此,我们权当是五万人口吧。
2。明话本小说中,也有提到“赁湖养鱼”,原文是“赁湖方圆七十里”。
第190章 梨花成亲(二)
李薇陪嫁来的人不多,除了原先的三个丫头,何氏又将自己身边的桂香、荷香给了她,另外春桃也将孙氏母子的雇佣关系也转到了自己名下,跟着过来了。
此时孙氏带着那两个在外面照看嫁妆等。麦穗和麦芽儿在里面跟李薇说了昨日在贺府的遭遇。比如贺瑶的两个丫头言语上的刮刺,管事儿的婆子晚上只给了薄褥子,后来还是小福子过来知道了这事儿,悄悄的使人拿了厚被褥子来等等。
李薇眉头微微皱起,半晌,才道,“嗯,我知道了。”贺瑶与自已不对盘已久,只放丫头在这里,她不起点什么心思,那便不是她了。
按说昨儿这事儿,自己是完全绝对占了理的,日后这种很绝对的事儿,总是不太好遇,就这么放过了有点可惜。再想想自己总是初来,长短不在一日之争,徐徐图之吧。
便笑着和两个丫头道,“辛苦你们了,去歇着吧!”
麦芽儿走上前悄悄说道,“五小姐,其实昨儿我们两个心里头,是想过跟她们吵一吵,闹一闹的。这事儿可大可小,成亲在即,这么亏着亲家的守房人,这事儿说到哪里都是她们的没理。不过,因小姐不在跟前儿,也没个人示下,总怕做得太过鲁莽,倒送了把柄在旁人手上。”
这倒与自己想的一样,赞赏的点头,“麦芽儿考虑得周全……旁的事儿先不说了,过了这几日再细细说,打些水来我洗洗脸,也歪一会儿。”
李薇这一歪,一下歪到华灯初下,仍未醒来。几个丫头眼看天色愈来愈晚,急得直搓手,个个引颈望着院门处。
李薇实则中间已醒过一回,一是因为太困,二来是晚上究竟怎么过,她还真是头痛,只好鸵鸟般的又睡了过去。原本以为是睡不着,不成想,没过多久,便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院门外终于有了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麦芽儿立时急了起来,“是五姑爷回来了!”
“那怎么办?去叫醒小姐?”
“以我看,咱们不管了,只管将五姑爷迎进来……”麦穗的话还没说完,院门口已闪进几个人影,当中一人大红衣衫,在红灯笼的映射下,格外醒目。
“将院门儿上了。”贺永年前脚踏进院内,便向小福子吩咐道。
跟在身后的柱子立时叫起来,“喂,年哥儿,你怎么能这样!闹新房可是古礼……”
柱子还未叫完,身后吴旭和周濂已一人一只胳膊,将他拉住,拖到院儿外,小福子趁机关了院门儿。
柱子挣脱二人,悻悻的道,“今儿就不该请你们来!”
周濂扫过灯笼高挂的青砖院墙,回头淡笑,“柱子,你皮又有点痒了!”
柱子受惊似的,往外躲了躲,连连摆手,“好,好,好,我怕了你还不成!”又看吴旭和武睿两个,嘟哝了一句什么“不闹新房跟着来干嘛”之类的。又换了笑脸儿,转向周濂,“周大哥,咱们换个地方再去接着喝?”
周濂点头,“好,今儿我们也陪他醉一回。”
吴旭看看天色,“好吧,我使人回家跟你二姐说一声。”
武睿眉头皱了一会儿,似是在掂量去不去,好一会儿,才点了头。
另外几人都打趣儿他,被春杏管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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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几人的笑声飘过高墙,传到院内,贺永年也跟着轻笑。转向福子二人道,“再去厨房弄些吃的来。”
麦穗几个早立在廊子下头,听见便赶忙迎上两步,见了礼,才道,“姑爷,奴婢也跟着去吧,也认认路!”
贺永年含笑点头,麦穗匆匆跑了。剩下麦芽儿几个,大眼瞪小眼,这会儿才似是明白过来。
贺永年一脚踏上台阶,扫过紧闭的门儿和几个脸上挂着强笑的丫头,“你们小姐睡了?”
“是……小姐起得早,累着了,才……刚睡一会儿!”青苗结结巴巴的解释完。贺永年已推门进了屋子。
正厅中,正对门儿的高几条桌上,一字排开,八只婴儿手臂粗般的河阳龙凤花烛吐着明亮的火焰,将正中间的大红囍字中堂,映得格外鲜明吉庆。
反手合上门儿,贺永年嘴角含笑,走到条案之前,盯着桌面上,一碟一碟盖在大红喜字下面儿的莲子核桃红枣之类的喜果,象是出了神。
“又想佟婶婶了么?”李薇从里间走出来。自打他进了屋,李薇便醒了,原本还想着要不要装睡死过去。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进来,这才好奇的悄悄起身偷看。
贺永年回身,盯着向他走过来的身影,点头。李薇走到他身旁,并立着,抬头望着大红喜字中堂,好一会儿,才轻笑,“我前不久做了一个梦,梦到你们村西那个小院子,我和四姐去你家,好象正是春天,那两棵海棠花开得美极了,那会儿四姐好象还没桌子高呢,她还在你们家的篱笆墙那里摘花玩儿呢……”
贺永年眼中满是震惊,惊诧的盯着她。李薇暗笑,将话头一转,“……然后你就跑过去把四姐打哭了,佟婶婶使劲儿揍你一通呢!”
贺永年立时反驳,“哪里有?!”眼角猛然一挑,“你梦到我娘了?”
李薇点头,拉他在桌前坐下,坐小炭炉上拎了小铜壶,倒了杯茶递过去,“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她在梦里跟我说,她是我婆婆,我才知道的。我跟娘说了这梦,娘稀奇得不得了。说定然是佟婶婶喜欢我这个儿媳妇儿,才来和我梦里相见呢。”
贺永年将手中的水杯攥得紧紧的,手背上有青筋凸了起来。
半晌,轻轻点头,“是呢,她喜欢!再喜欢不过了!”
李薇故意把头仰得高高的,做出一副极臭屁的神情。逗得贺永年笑了起来。
这时,麦穗两个从厨房回来,李薇将他手中的茶杯取出来,扯着他道,“我饿死了,睡了这么长的时间,你陪我吃些饭。”
贺永年轻轻点头,这么些年来,夜里,心头第一次这么温暖。
红烛明亮,香气氤氲,两人就着几样清爽小菜,各喝了一碗粥,丫头们进来收拾,又陆续打了热水进来了,李薇刚刚放松了一点点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你们下去吧。”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