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三世-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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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夫之勇。”神延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句。他自是知道赵德荣乃口无遮拦之辈,也不好跟他计较,脸色顿时阴了几分,咬牙切齿道:“都他妈给我闭嘴,立即撤兵!”
话未落音,空气中忽然传来一种哗哗的流水声,在这空洞的荒原上显得尤其诡异,转瞬间竟然变得如怒涛汹涌起来。
心思敏锐的神延,早有所觉,彼时猛然抬头一看,蓦然脸色大变,扬手喊道:“负盾!”只见封王雪壁上的字迹正在一寸一寸的塌陷,如同飓风肆卷着金秋落叶翻滚下来,脱落的瞬间已经变成了无数呼啸的响箭!
金色箭羽兜头而下,三军见此情景,心下无不大骇,如潮水般向后涌动着,然而仅仅在听到神延诏令的瞬间,便通通如吃了定心丸般迅速冷静下来,整齐有序地列队持盾,层层壁垒,树立成钢铁屏障。
“噗噗、”飞矢如簧,钉在甲盾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一排排笔直的芦苇。
第一波箭雨安全躲过,神武军中虽然不乏被流矢射中者,伤亡却并不大。神武军提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执戟负盾,可是提心吊胆了许久,却始终不见敌人发动第二波进攻。
但在这种危难时刻,神延不发话,军中再无敢妄动者,一时都绷紧了全身,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前方的封王雪山——那座他们希冀给全军带来福运的雪山,已经被飓风剥蚀得面目全非了。
就在这时,雪峰顶上忽然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洪亮嗓音:“我家主人请西将军入谷一叙!”
隔着数百丈之高,加之风声呼啸,要想传话何其艰难,可是此人竟然将一句话接连传了三遍,音准从头至尾未变,可知此人内力精纯到什么地步。
“奶奶的,他以为他是谁,让谁过去谁就得过去吗?!”赵德荣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惊怒交加,不甘示弱地将这样一句话吼了出去,“你家主人是不是那个俏娘们?”
这一声吼,如猛虎下山,威风凛凛。
传话的人万没想到被对方将了一军,一时唬得一愣。
“啪!”黑脸上的得意之色尚未收敛,赵德荣忽然着着实实地挨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而且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动得手。
赵德荣的双目瞪得如铜铃般大,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好像就要被满腔怒气吹胀爆了一样。
“嘿嘿。”雪峰上那个人似乎一动不动,冷笑道,“这位将军你屁话太多了,自取其辱,可就怪不得我!”
“阁下这一手下马威,耍得真是好威风。”神延望着雪峰上那个略显模糊的身影,双眸逐渐亮如星辰,执鞭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纵马扬鞭,铁蹄座骑如风驰电掣般冲了出去,在茫茫雪地里犹如一抹墨色惊电,直奔向那个宛如一线天的神秘谷口。年轻男子无拘无葸的声音,随即扬开在风中:“管他是男是女,在下今日且去会他一会!”
“他、他怎么就去了?!”赵德荣“哎呀”惊叹一声,猛地一拍大腿,悔不堪言,“那个小崽子一听是俏娘们相约,眼睛都直了!奶奶的,到底是个男人他妈美人计就扛不住!我说你们刚才都干嘛去了,通通扒灰去了吗?!怎么不拖住那小子?!”
庞继文在一旁桀桀冷笑,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个卖关子掉书袋的家伙,赵德荣很早以前就想把他一锤子抡死在地的,因而恨恨地反驳道:“福气?我看不见得,等哪一天这等荒唐事传到苏家大小姐耳里,哼哼那位娘家财大气粗,各种势力大得吓人,是那么容易罢休的么?”
顿了顿,对天哀嚎:“况且据我长达十数年的观察,那小子将来分明是个惧内的主儿,你别看他在我们面前腰板挺得板儿直,是个铁板钉钉的大老爷们,在那位面前却嘿嘿,这话不好说,总之,基本上要他往东不敢往西”
第十四章 雪山(二)
更新时间2011…8…29 23:34:43 字数:3325
“昔时神迹源君起事,常推西鉴王用兵如神,少将军既是鉴王血裔,想必尽得鉴王真传,想必也不会逊色到哪儿去吧?”先前雪军中那名身着铠甲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一袭金色长袍,彼时正斜倚着帐前旗杆,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神延:“我今日特来向将军请教一二。”
在她的脚下,一只威风凛凛的巨大雪狮正在懒洋洋地晒太阳。
那女子手指用长穗勾住一个金色绣球,不住地来回抛打雪狮背部,那畜生有些愠怒,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
女子浑然不觉,只顾逗弄,雪狮无奈,只得不情不愿地一蹦老高,别看它身躯庞大,反应却惊人地灵活,闪电般以口衔住之后,将锦绣球扔回到女子脚下,然后继续保持着先前那副俯首帖耳的乖顺模样。
“连年战乱,雪国损兵折将无数,如今竟沦落到要女子披甲了么?”神延刚好在先前传话之人的带领下走过来,听到那女子跟他打招呼,于是不无好笑地淡淡回了句。
金袍女子愣了一愣,随即掩口胡胪而笑。那只雪狮猛然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心中警铃大作,躬背竖耳,雪白发亮的毛发也精神抖擞地通通直立起来。
嗖地一声,在周围还没回过神来之际,雪狮忽然按抓低低怒吼一声,如一阵狂风般向神延猛扑了过去!
“雪籁!”金袍女子惊呼出口,忙加阻止,可是哪里还来得及。雪狮兽性大发,猛地将神延扑倒在雪地里,血盆大口对着神延的喉咙便恶狠狠咬了下去!
“嗬!”神延措手不及,连刀都不及拔出来,只得死死扼住那畜生大如水桶的脖子,一人一狮就这样僵持住了,他感叹:“你这个畜生有两手啊!”
雪狮笨重的身子压在他身上,简直快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一向冷静镇定的西将军心中,彼时真是惊怒交加,甚至带了丝羞愧的赧颜:他堂堂一个大将军,不能战死沙场,却要被一个白毛畜生活活咬死或者压死了,今后那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奚落他呢。
也怪他自负轻敌,随意贸进这方山坳,果真是浮冰憧憧,旌旗猎猎,杀伐气势竟然一丝不输给神迹之军,看来对方先前败逃,不过是特意伪装出来的假象正悔恨交加间,雪狮忽然心灵受伤般仰天呼号一声,从他身上轻盈地蹦了开去。
神延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眼前都有些发晕,背脊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这时忽然又听见那名女子传来低低的笑声:“西将军,我们雪籁好生喜欢你呢,我从来没有见它对别人这么热情过呵呵,它刚才根本不是要咬你,那家伙性子倔,喜欢人又不好意思,实是想借机跟你亲近亲近哩。”
神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到明白“雪籁”正是那只长毛畜生的名字,再恍悟女子话中所指,脸上顿时黑气沉沉:“我什么时候说要让它喜欢了”再说了,喜欢也不带用这种方式的吧,也太直接太霸道了,简直比苏小繁还要野蛮。
雪籁仿佛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不恭敬之处,挠地龇牙,一副还要扑上来的模样,吓得神延不禁又出了一身冷汗。
那金袍女子俯身抚摸着雪籁的颈毛,忽然深深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这小家伙的主人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十年距离她离开的时间,也快十年了吧?”
她伸了个懒腰,慢悠悠道:“想想真是好无情的时光啊,转眼间我都快要老了”
“千方百计把人引来,恐怕不是为了互诉衷肠吧?”神延站起身,拍拍自己衣服上的碎雪,看似漫不经心道。
“呃当然不是。”女子微一躬身,神色陡然肃穆下来,对着身侧的帐篷做了个“请”的手势,神延虽然满腹犹疑,还是踏进了敌方主帅的营帐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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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来覆去跟你说了这么多,你竟然还不能猜透我的用意么?”帐内屏蔽了外界的风雪,金袍女子靠在榻前,帐内温暖的火炉正在熊熊燃烧着,映射着这女子眼底也仿佛冒出几许恼怒的火花来。
榻上列有一几,上置酒盏用具及精致果脯,美酒仍用慢火焙着,使之不至于冷却。
“不是不知道,只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神延坐在她对面,慢慢地自斟自饮着,几杯热酒下肚,烘得内心一片温暖舒服。
男子的眼眸,也渐渐消除了那种寒冰般的提防戒心,用舒缓的语气道:“毓雅夫人,在下之前便想到是你在此做主,因而哪怕深入敌阵也要单赴此约,无不源于对夫人的敬重之心:雪国对神迹的态度大致分为两种,其一是以雪公爵为首的主战派,还有便是以杜相国为主的主和派,杜相国宅心仁厚,以民为天,天下无不敬仰。”
“这些年来,毓雅夫人帮衬着相国大人,同样做了不少利国利民的大事,修锦州渠,建向阳堤,开仓赈粮,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在下虽非雪国之人,却也深感相国夫人之德,如今相国大人遭到暗害,夫人要想继续撑起那杆大旗来可就吃力多了,肩上重任即便是七尺男儿也难得挑起,实在难为夫人了。”
听惯了类似的溢美之词,毓雅夫人再也提不起什么精神来,可是神延接下来的话却令她不禁眼前一亮:“在下且大言不惭来猜猜夫人的用意:你我二人联手,共保神迹与雪国的清平安乐,是否?”顿了顿,嘴角泛起莫名的笑意,“在下一介武夫,只知道金戈铁马纵横疆场,夫人何以如此牵强地认为,在下便是那期盼战事止息之人呢?”
金袍女子幽幽叹了口气,看着神延道:“毓雅自认不会看错人。”
她这种笃定的眼光,倒是叫神延一怔,毓雅夫人继续侃侃道:“神迹源君十年,轩王反,弑兄篡位,其余诸王皆心怀叵测,各有所图,唯独西鉴王重诺轻利,力保源君——北御王虽然也是战死的,却并不像众口相传中忠君战死,相反,他是在最后关头想要倒戈相向,被源君识破奸计,斩首阵前!”
神延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震惊之色,毓雅夫人所说的是他所不熟识的历史黑幕,可是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没有理由欺骗自己。
“源君那时候真是心痛欲死啊,自己的好兄弟,一个一个都背叛了自己,有的为了权势,有的为了女人陪他战斗到最后的,终究只剩下鉴王一个人了。”女子面有悲悯之色,似乎看到了那段浸染在血雨腥风的历史画卷。
“后来南轩王如愿做了皇帝,借口北疆苍狼族叛乱,将被幽禁的鉴王放出来,遣其远征北疆。次年,鉴王为苍狼族蛮夷所暗杀,功败垂成。”
“从此以后,即位的轩君大人更是有恃无恐,以此为藉,十年内大肆削减西世家的兵权,西世家原本统帅皇城禁军、神武军以及镇守北疆的精装鏖兵,可是现在呢?变成了神武军一枝独秀”
神延沉默了下去,下巴绷得紧紧的,眼眸犹如寒星,似乎在看着那个多嘴多舌的女人,又似乎已经透过她看到了更那层背后阴谋的血幕。
“试想,当年的鉴王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犹肯为了一个承诺而坚定不移地遵守一辈子,他的血裔,神延将军你的风骨,又怎会相去甚远呢?”她神色甚庄重道,“所以我信你,同样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神延蓦然无声地笑了一笑,眼神幽深,冷冷道:“你应该知道,这些话是不足以收买我的。”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