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三世-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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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洛,外面下雪了呢。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伸出手去接住纷纷扬扬的雪花,笑着告诉我。
可是我却看不见,我脑海里全是羽燃柔中带刺的声音,前阵子她说要跟我游园赏景,我就去了,心里还在疑惑她一个万众瞩目的太子妃,怎么会突然找上我这个无名无份的闲人。可是我远远不懂宫里那些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她的府邸离我的住处不远,乘坐马车不多久就到了,她跟我四处逛了逛,又喝了会儿茶,说要带我去一个好地方,在那里我看到一屋子的画,全部用装帧精美的卷轴悬挂在四壁上,上面画得都是同一个女子,以各种姿态出现在不同的场合,有篝火晚宴上裙裾飞扬翩翩起舞的,有小桥流水之上静坐马车内撩帘观望夜市的,也有在王府之内我所住的那一幢潇然阁倚栏望月的,还有站在四角飞檐的瓦楞之上独自吹箫的每一张都是如此栩栩如生,将那个女子的每一个最细微的表情都展露得淋漓尽致。
我敢说这如果不是出自于恋人的手笔,绝难达到这样的绘画高度。
我想起以前在日暮燎的时候,楚湮也很喜欢画我,只是不知道他的心态,是否与此人一致?
你带我来看这个干什么?我问羽燃。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羽燃眼里闪过惊诧的神色,这就是洛洛啊,她跟你长得好像,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他曾经为她点燃四海八方的战火,只为从各国混战中得到魍魉子珠,目的是将她重新找回来,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找回来不久后洛洛为歹人所掳,直到现在仍旧下落未明,现在那颗珠子就戴在你的脖子上,你看看画上,再看看你自己,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我这才发现最后一排画上的那个女子,脖子上的确挂有一颗黑色的珠子,只有指甲盖大小,而且薄薄的像一块玉佩,放着黝黑幽亮的光芒。
只是现在,那颗珠子却系在我脖子上,我忽然打了个寒颤,只觉得遍体生凉。
我原本不知道这是用来干嘛的,楚湮送给我的时候,只说能够用来千里传音。他说他手里还有一颗,比我这颗稍大,用这颗珠子可以跟我随时联系。
如果我无聊了,可以找他,只要他不忙,就会陪我说说话。
现在羽燃告诉我,这原本是用来找洛洛的。
前传(三)晚霞起落的地方
更新时间2011…8…29 23:07:53 字数:3244
后来的事情,我记不清了,我只知道自己是跌跌撞撞一路跑回去的,仿佛身后有一个穷凶极恶的野兽在追赶自己,跑出门的时候甚至连马车都忘了乘。
洛洛,他心心念念想着的洛洛,口口声声呼唤着的洛洛,睡梦里辗转反侧念叨着的那个洛洛,原来一直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在他的内心深处扎根,脑海里盘踞,像个幽灵一般时时刻刻充斥在他的生命里,重要到不能再重要的地步——但却不是我!
那我又是谁?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之余还很狼狈,做了四年之久别人的替身,居然一无所知。
潇然宫里,我仍旧盼望着他来,盼望着他给我一个解释,然而我盼望着盼望着,哪怕望穿了秋水,他却仍然没有来。
好不容易盼到他来了,找的人竟然又是洛洛。很可惜我不是她。
我再也不想成为她了。
我可以成为他千万个女人之间的一个,可是我却永远不会是另外一个人,更不可能是他深爱的那个洛洛!
岁儿看我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憔悴了下去,有些担忧的事情就故意瞒着不告诉我,可我还是从别的嫔妃侍婢那里听说了,这几天风之都派了使臣来,为与楚国达成盟约,决心将貌美如花的琅公主许配给楚国的太子,楚皇当时一激动,自己膝下又没有扶得上墙的子嗣,立马大开金口,将楚湮封为新一代皇储。他坐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位置,也在同时,必须接纳两个被配给的女子,一个是前太子妃羽燃,一个是风之都的那位琅公主。
我觉得我自己,实在该离开这个地方了,虽然我将其他所有的人事都忘记了,可是脑海里却依旧残存着青庐山庄的记忆,依稀记得那是一个世外桃源。我想我可以重新回去,哪怕一辈子孤独终老,也总比待在这儿强。
趁着宫里热闹非凡的庆祝之日,我开始让岁儿外出打听前往青庐山庄的行程路线,奇怪的是,她却告诉我,没有人听过这个地方。难道这都是我臆想出来的吗?
我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在遇到他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这世上有爱这种东西,也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遇到他的时候,我像破茧成蝶一样在一夜之间长大,是他给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种情感,可是现在的我,变得迷茫而痛苦。
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爱我,甚至连喜欢都没有说过,充其量他只是在延续我为他挡过利箭的感激,也许他从我身上看到洛洛的影子,也许他觉得我是个可悲的女人,连自己的来去都不知道,也许他在怜悯我的同时,也开始渐渐厌烦我,因为我毕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洛洛。
那个晚上我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一夜无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疼不已,羽燃太子妃的侍婢乔儿说风之都的琅公主今天要来府里参观,还指定了要来我的潇然阁,让我做好相陪的准备。
我说好,然后让岁儿帮我梳妆打扮,这时候我几乎完全看不清了,眼前只是一团团黑雾迷蒙,伸手不见五指。岁儿扶着我出门,艳阳高照之下,我只听到一片欢声笑语,竟然辨不清谁是谁。
来的不止是琅公主一个,还有其他两位娘娘,其中有一位叫弱水,我在眼盲前不曾见过她,只是听人说她是个天生尤物,而且娘家势力极大,是皇甫国师的小女儿。智者大人在死前,其实原本就让我找皇甫国师做靠山的,只是他死后我完全忘记了有这一码事。
皇甫国师位高权重,她的女儿自然荣宠极尊,就连羽燃都要给她几分薄面。而且她当时已经身怀有孕,我跟岁儿都是在一旁小心伺候着,生怕有个闪失担待不起。
她们突然心血来潮,说要去潇然阁的楼上一起喝茶,期间羽燃跟琅公主又借口到别处去参观,我跟弱水娘娘经过一处走廊的时候,她忽然拽住我的手臂,我推搡不掉,看她一副花容失色的样子直往后倾,仿佛看到什么非常恐惧的东西,她背后的朱色围栏,忽然从某一处整齐断裂开来,弱水尖叫一声,轻盈的身子蝴蝶般摔了下去,身子下面立即一摊殷红的血。
我完全吓得惊呆了,回头一看,发现楚湮站在我的身后,眼里是滔天烈焰。黑影一闪跳了下去,将弱水抱了起来,嘴里大喊着太医,语气里全是气急败坏的味道。我虽然看不见,可是我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完全能够感受到他此刻心底涌现的杀气。
楚湮!我不要命地追下楼,追上他的身影,拽住他的袖子一个劲地解释,我没害她,你相信我,是她自己跌下去的,我真的没有推她,我
弱水躺在他的怀里呻吟着,千娇百媚,柔柔弱弱的声音:殿下,别怪她,她不是有意的。
楚湮凉凉地看了我一眼,我浑身僵冷,怎么放手的都不知道。
他走之后,羽燃正好摸准时机地回来,琅公主已经回宫去了,身为正太子妃,她感到出了这样的事,自己的颜面深深受辱,必须秉公处理,还弱水娘娘一个公道。
一众丫鬟小厮将我拖去一个花房,在那里我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个夜晚,她们用尽了各种刑具,逼我招供是怎么害得皇甫弱水坠楼堕胎的,我始终如一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她自己跳下楼的。
羽燃指着我的鼻子尖利地道,你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有人自己跳下楼,堕了自己的龙胎,对她而言有什么好处?
我怀了孩子的事,不知道怎么早就被她知道了,她便借机说事,骂我不知廉耻勾引太子,而且居心叵测妄图暗害她人,潇然阁的各处栏杆原本都是好好的,听说她们一行人要来,立马有人在上面大做手脚,为的自然是要算计同样身怀龙种的弱水,今后自己母凭子贵。
最后羽燃见我死不认罪,便说要给我买个永生难忘的血的教训,她用珠钗上面的钎子将我的双目戳瞎,并在我的眉心烙下一个墨印,状似梅花,却乌黑如炭,每一笔都是一个诅咒,那是他们楚国最肮脏最下贱的标志,凡是刻上这个印记的女人,一辈子休想抬起头来。
你不怕楚湮知道吗?我问她。
羽燃哈哈大笑,笑够了才收声道:你这个假扮洛洛迷惑君心的女人,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吗?那我就告诉你,没有殿下开口,我们这些人真的敢拿你开涮吗?蠢货!是殿下发下话来,欠人的总是要还的。我们这才来跟你讨债!
好痛啊,我捂着自己的额头,手指颤抖到痉挛,低头笑着说,我懂了,我会永生铭记的。
羽燃丢给我十两银子,还有一块进出城门通行无阻的腰牌,说你走吧,你若不走,我便杀了你。不止是我,皇甫家族的人也不会放过你,你横竖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出去闯闯。
她们这些人心机深沉,早就将岁儿架起来关在了别处,我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心道岁儿对不起了,我要走了。
我自己糊里糊涂出了门,又糊里糊涂上了羽燃事先为我安排好的一辆马车,然后便昏死其中,醒来的时候躺在一个乱葬岗里,周围是大摊大摊的死尸,幸亏不是晚上,否则指不定在清醒前就被野兽吃了个精光,连个全尸都没有。
我爬起身,在死尸堆里走几步,摔一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干呕不已。也不知道浑浑噩噩走了多久,我更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这样摸爬滚打着,后来实在走不动了,累瘫在一棵树下。我想起还有魍魉子珠,一时鬼迷心窍,就拿起来说话:楚湮,你在吗?
那边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回音,我自顾自道:你听好了,我不要什么阆苑居,我也不要你了,你的那些女人都太厉害了,我实在应付不来。无论你相不相信,我都要告诉你,这事跟我无关。我没有害她,我没有害她
说到后来,几近喃喃呓语,我拼命忍住了眼泪,声音却仍是颤栗不已,抬手摸到自己的脸上,仍旧是一片血泪,继续道:你曾经说要让我生活在晚霞起落的地方,每天肩并着肩,一起看浮云消长,我相信了,可是你没有做到。我不怪你,我们的孩子,我会好好生下他的,你不要担心,也不要找我,你也找不到我的,其实你是不会找我的吧?我不是洛洛呢。好遗憾,始终都没法告诉你我是谁。
时隔多年,我想起那时候的处境,都会一遍又一遍感谢我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若是没有他,我绝对撑不下去,我纯粹是为了他,咬牙坚持到最后。
期间走了又歇,歇了又走,饿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我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出现在有人烟的大道上时,不少人吓得失声大叫。后来有一辆马车冲过来,我看不见,身体也已经到了崩溃的极限,根本来不及躲开,差点就被撞翻在地。
马车内突然闪电般落下一道红影,将我掠到一边,正是那名女子救了我。
这是分别四年后,在楚国跟神迹的边境地带,苏小繁重又见到我。她抱着我眼泪直流,阿阑,阿阑,你这双眼睛,你这满身的伤痕,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我叫阿阑。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