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第2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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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七顿足捶胸:“我不活了,你太伤人了。”
谢满棠无动于衷,把茶杯一扔:“你泡茶这手艺也太差了!都是一样的茶和水,一样都是人,你怎么就和人家比起来差那么多呢?”
柳七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谢满棠反倒笑了:“走,跟我去看看陈知善。”
柳七不干:“我又不是你养的小妾,任劳任怨还要腆着脸摇着尾巴拼命讨好你。凭什么啊?”
谢满棠严肃地道:“会摇尾巴的,你说的那是狐狸精吧,我身边有这样的人吗?你指出来。”
安怡不就是狐狸精么?柳七不敢说,嘻嘻笑着抓了斗篷跟着谢满棠迎着风雪走了出去,正要叫人把马车驶过来,谢满棠淡淡道:“不必了,许久没有与你雪中漫步,今日咱们就走着去吧。”
分明是想借机散一散身上的血腥味儿,柳七很厚道的没有戳穿他,配合地和他嘻嘻哈哈地往猫儿胡同陈宅而去。
陈太太潘氏正在和丈夫低声抱怨:“这京里的人真是不讲道理,咱们这是招谁惹谁了?出一趟门就能莫名其妙地不见了,好容易不要脸不要命地逼着人帮忙找回来,人还气息奄奄、神志不清的,就非得逼着咱们走人。这样大的风雪天,还要不要人活了?”
陈老爷做生意走南闯北的见识得多,这几天里思前想后,心知陈知善一定是陷进大麻烦里去了,走了兴许才是真的好,不然什么时候把命丢了也不一定。见潘氏唠叨个没完没了真正让人心烦,便没好气地道:“你少说两句会死么?儿子能活着回来已然是大幸,你还想怎么样?”
潘氏委屈:“我不就是觉得委屈不服气么?咱们老老实实的做生意,这一辈子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多的是行善积德,怎么就得不了好呢?家已经毁了,钱财也没剩几个傍身,唯一的儿子又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逼成这个样子,还没地方讨个说法,稀里糊涂的。”
陈老爷不耐烦:“你要讨什么说法?你儿子得罪了什么人,你不会自己去问他?”
潘氏低声抱怨:“我要能问出来还能和你在这里念叨么?那孩子就和中了邪似的……”眼睛一亮,“这孩子一定是被吓傻了,咱们去找个人来给他招魂吧!”
也不等陈老爷答话,就自己张罗上了:“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这京里什么人做得好,也不好意思去安家问,莫五公子门槛太高不好相扰,不如去问那位田大奶奶?她一定清楚,性子也是个热心和善的!”就叫陈喜进来,“你套车往田家跑一趟……”
陈喜蔫巴巴地把身后的谢满棠和柳七引给陈老爷和潘氏看:“谢公爷和柳七爷来瞧咱们公子。”
柳七之前曾经送陈知善来过,潘氏和陈老爷都是见过的,知道是他救回了陈知善,虽然他不肯告诉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把陈知善掳走了,但这不妨碍他们对柳七心存感激。
只是对谢满棠就不太熟悉,陈老爷只依稀记得,这个人就是当年去昌黎判了尤知章师兄弟二人剐刑的钦差大人,晓得他位高权重,少不得又敬又忧,恭恭敬敬地请他二人坐了,为难道:“贵人临门蓬荜生辉,犬子能蒙贵人记挂真是他的福气,只是他现下还昏睡着,实在是不好见客,还请贵人体谅。”
谢满棠和颜悦色地道:“吴大夫没有给他看过么?”
陈老爷道:“看过了,只说是惊忧过度,需要静养。”猜着谢满棠大概就是那个要他们明日就走的人,便踌躇着准备求一回情,看能不能缓两日等天气好点再走。
谢满棠并不给他机会,和蔼而不容拒绝地道:“这京里的浑水很深,别有用心的人就更多,不是你们这样的良善人家能轻易掺和得的。让你们明日就走,也是为了你们好,听说你们是要去江南定居,我刚好在那边有个要好的朋友,也有年货要送去给他,你们就跟着我府上的车队走,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冷饿不着,到了那边会有人替你们安排住房衣食,你们若是想要开铺子和医馆都是成的。你们若是有什么想法和需要,也可以趁现在和我说。”
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再不识趣就是自讨没趣,陈老爷忙不迭地道:“如此甚好,多谢国公爷援手。”
谢满棠见他懂事,就不再多说,起身道:“我与小陈大夫也算是有些交情,我还是去看看他吧。”
陈氏夫妻不敢拒绝,只好把他引到陈知善的房里,陈知善正被梦魇着了,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和闭着眼和自己过不去,弄得满头满身的冷汗,潘氏心疼地凑上去给他拭汗,低声喊他:“儿啊,谢公爷来看你了。”
陈知善猛地睁开眼,害怕地看向谢满棠。
正文 第448章 山长水阔
寒风卷着雪片透过窗缝扑了进来,吹得陈知善直打哆嗦,他半垂着头,小心翼翼地看向负手立在窗前的谢满棠,小声道:“那妖道真是骗人的吗?”
谢满棠回过头来温和地看着他:“不然你以为安怡真的和他说的一样?你这一生中可遇到过这样离奇的事?她和你打小一起长大,若真是妖孽,你能一点不清楚?”
陈知善裹紧身上的被子,低声道:“我也觉得是这样,可是他一直不停地说,反复问我当年是怎么从雪地里救起安怡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嘴不受我控制……”说到这里,他眼里再次露出那种恐惧害怕的神色,紧紧攥着被子微微发起抖来。
谢满棠很耐心地宽慰着他:“那妖道给你用了迷药,你自己就是学医的,应当比我更知道这些迷药的厉害。”再次加重了语气:“若安怡真的有问题,你师叔祖难道看不出来?”
陈知善的情绪渐渐平定下来,疑惑地道:“可是安怡和玄一真人并没有仇……”
谢满棠笑了笑:“玄一真人是张欣请来的,张欣肯定和你说安怡害了她,还不断地挑唆你仇恨憎恶安怡,让你相信安怡对不起你,是不是这样?”
陈知善不能否认,羞愧地低下了头。
“你可以问问陈喜和你父母亲,你出事后张欣是怎么挑唆他们去安家闹腾的……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面,你得透过表面看到内在,谁会和你说他是坏人呢?坏人当然都是别人,自己才是好人……”谢满棠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让人不知不觉就听信了他的话,陈知善傻傻地听着,情不自禁地点了头。
“你师叔祖过世了,安怡一直守在灵前,不好来看你,特意让我给你带了些东西过来。”谢满棠掏出一只荷包放在床旁的小桌上,和陈知善告辞:“让你离开,不是安怡的意思,是我的意思,这京中的险恶之处你大抵也明白些了,或许江南更适合你。”
面前的男子身材颀长,生得漂亮却又不失阳刚,收敛了平时的冷硬张狂后看上去更像个特别能依靠的长兄良友,他还位高权重,心细如发……这样的人总是不知不觉间就让人自惭形秽,陈知善心情复杂地目送谢满棠出了门,探手打开了荷包。荷包里除了装着一张大面额的银票外,另外还体贴地放了几张小面额的银票,不多不少,刚好够他在江南安个家,开个医馆,置些田地。
陈知善捂着脸无声地啜泣起来。
陈喜紧张地走进来道:“公子,可是那个人又欺负你了?”
陈知善摇头:“不是,是突然间觉得从前过得太过昏噩,白活了。”
陈喜无言以对,半晌方道:“这样大雪的天,您的身子也不好,冒雪赶路实在是太过强人所难。不如咱们去找吴姑姑吧,让她……”
陈知善语气坚定地道:“不,就是明天走。我这些年不懂事,也不知道孝顺父母双亲,让他们白疼了我一场,此去江南,正好好好陪陪他们。”上次他去见安怡时就已经决定要走的,后来意外遇到玄一真人没能走成,险些把命丢了,既然这次有人帮他铺路,那他就走吧,还停留耽搁什么?
陈喜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陈知善坚定的神情,便道:“总之不管公子要去哪里,小人都陪着您就是了。”
潘氏和陈老爷互相扶持着走进来,潘氏哭得满脸是泪:“我的儿,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咱们去了江南后,托人给你好好寻一门亲事,咱们一家子安安生生过日子,再也不要分开了。不然叫我和你父亲怎么活?”
陈老爷也感慨得很,欣慰地拍了拍陈知善的肩头:“好好歇着,明日还要赶路呢。”
陈知善听话地躺下去,有些怅惘地想,就这样吧,安怡,从此山长水阔,再不相见。
安怡把一盘剥了皮的红薯恭敬地供在叩真子的灵位前,另外又斟了一杯十年的佳酿,吴菁立在一旁看她做完这一切,轻叹一声,道:“你师叔祖生前活得畅意,并不在乎死后这些东西,明日你抽空和我去看看你师兄吧,他并不是真的恨你要害你,而是中间有人挑唆。”
“我知道。我明日一早起来就跟着师父一起去。”安怡乖巧地扶了吴菁坐下,含笑道:“师兄能平安归来,我心里总算是放下一件大事了,若是明日能和他把中间的误会说清楚,那是再好不过。”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不容易,能不做仇人,能做到心中无恨无怨,她是求之不得的。
“不要去了,他明日一早就要去江南。”谢满棠大踏步走进来,肩头上堆积的雪花已经浸湿了玄色的貂裘大氅,他却毫不在意,只顾神情专注地看着安怡,“雪大天冷不好走,流民也多,路上不太平,我让我府里的人提前往江南友人家里送年货,顺带送他一家子,总会保得他家平安。”
走了也好,陈知善的性子实在是不适合在这京中居留。若他只是个寻常小大夫也就罢了,偏又牵扯上了安怡和谢满棠这些人,别有用心的人太多,他留下来迟早都会出事,下一次就不会有这样幸运了。与其让他和安怡彻底成仇,不如留得一线,日后才好再见面。吴菁赞同地道:“公爷做事细致周到。”
谢满棠难得谦虚了两句:“只要姑姑不要觉得我自作主张,太过霸道就好。”
吴菁摇摇头,佯作欢喜地道:“哪里会?江南是个好地方,我也很多年没去了,将来我送师叔归山以后,正好去江南游历,会一会那边的老友。”虽是如此说,陈知善始终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心里牵挂,就想要去搜罗点家底给陈知善捎带去,便托辞去了后头。
安怡见着谢满棠仍然有些不能言说的复杂心情,下意识地不想和他独处,便道:“好歹师兄妹一场,当年师兄他对我也是很照顾的,我去寻些钱财给他送过去。”
谢满棠并不阻止,等她走到他身边时才抓住她的手,低声道:“我已经替你给了,尽够他一家子人过日子的,你若再寻了送去,岂不是穿帮了?”
正文 第449章 老女人
谢满棠的手宽厚而温暖,常年握刀和笔的指尖和指腹微带着糙意,却让人格外安心和依恋。安怡毫不怀疑,只要他愿意,这双手就能牢牢地将她护在身后,就能替她撑住即将塌下来的天。或许这只是一种完美的理想,可是她知道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只要他肯,只要他乐意。
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一切,安怡反握住谢满棠的手,踮起脚十分认真地用空闲着的那只手把他肩头上的雪花拂尽。
谢满棠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仿佛春日里最娇嫩的花蕊一样惹人怜爱,他有些迷惑地想,她到底做了什么呢,为什么就能这样让他不舍?难道是从她第一次让他恨得牙痒痒开始的?能让他这么看不惯的人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