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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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
永昌侯宽慰安怡:“小蔡大人忧心老父,难免失常,小安大夫很不必放在心上,请先回后堂歇息罢。”仍然让自己的长子送安怡回去。
安怡默默一福,看也不看谢满棠,转身便往外走。才下了台阶,便见一群人簇拥着莫天安朝这个方向赶来,莫天安一身淡紫色的宽袖大袍,白玉的发冠,一双桃花眼闪着不明其意的光芒,整个人看上去风流又俊俏。
“小安大夫!听说您在此与老太师诊治,我特为来拜谢您!”莫天安旁若无人地快步走到安怡面前,也不问蔡太师的情况如何,只对着她深深一拜,再将一只古朴的木盒高高举过头顶,朗声道:“这是我与小安大夫之前的约定,您若治好我的病,让我能在日光下自由行走,我便赠与您这盒古墨。如今兑现诺言的时候到了,请您笑纳!”
正文 第166章 这是何意?
安怡有些发怔,她是和莫天安有过这样的约定,却没有想到他会挑了这么个特殊敏感的时候。还有什么支持能比这样的实际行动更有力的呢?莫天安的多年病重和能在日光下自由行走就是她医术高明的最有力证据!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收下这盒古墨,即可将刚才蔡二老爷的质问带来的负面影响全部打消。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接受?安怡双手接过莫天安手里的木盒,微笑道:“莫公子您实在太过客气了,小女子受之有愧。”
莫天安抬起头来,微笑着对上她的眼睛,轻声道:“您当之无愧。我只恨,不能为你做更多。”
“如此,已然足够了。”安怡笑得温和优雅地用力夺过莫天安紧紧攥着不放的木盒,撇开脸不肯与他对视。
莫天安微笑着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道:“小安姑娘,你心慌了,所以才不敢看我么?”
安怡立刻恶狠狠地瞪向他:“谁不敢看你?你又不是妖怪!”她果真不敢与妖怪对视,但妖怪是谢满棠。
莫天安不语,只怜惜了然地看着安怡。
安怡皱起眉头:“看什么看?”
莫天安道:“别眨眼,谁先眨眼谁就输了。”
安怡:“……疯子!”
风流雅致的贵公子立于阳光灿烂、风景优美的庭院之中,与美丽端方的少女双目对视,怎么看怎么养眼,怎么看怎么协调。这一幕落到众人眼里,又有各种不同的思量。
这不要脸的小白脸,看来给莫侯府找的麻烦还不够大!谢满棠稳坐于椅中,透过半开的窗户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贵公子与少女,再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爹虽未死却如丧考妣的蔡二老爷,把所有的邪火都撒到对方身上:“小蔡大人,老太师的病情耽搁不得。我以为,当务之急是及早请朱院使或者陈院判来替老太师诊治才是。”
永昌侯轻轻瞟了眼谢满棠,这话听着是关心,但满满都是恶意啊。朱院使与陈院判现在伺候着皇帝,难不成蔡太师比皇帝还尊贵,他蔡家挑剔完了余冯苏和安怡又去挑正当值的太医院院使和院判?这是往刀口上撞!即便是皇帝不计较,等到这边把消息送到宫里,再等皇帝下旨,太医们慢慢地到来,黄花菜都凉了。
蔡太师也不由大急,无奈发不了声,只能咿咿呀呀地拼命朝他儿子挤眼睛。蔡二老爷巴不得他爹快点好,差点就上当,幸亏多看了他爹一眼才及时刹住,改口道:“两位大人正当值,不然去请周老太医过来?”
永昌侯世子叹道:“实在不巧,之前也曾使人去请周老太医,才知道老太医已然告病出城养病去了。”
走投无路啊,蔡二老爷此刻的感觉就是这样,他用力抓着蔡太师的手,轻声央求道:“爹,要不,还是请小安大夫给您开个方子?”余冯苏束手无策,还被自家兄长给深深得罪了,唯有安怡还有些办法,这方子,暂时也只有先请她开来吃着,死马当成活马医,且试试看。
蔡太师不甘心地眨了眨眼,表示同意,不然能怎么办呢?好死不如赖活着,总不能就这样白白等死。
蔡二老爷才没有什么“刚找过安怡的麻烦,现在又要去找她开方子,面上有些过不去,最起码也要给人赔礼道歉才好继续请人帮忙”的想法,直接叫了他家管事过来吩咐:“去请小安大夫回来开方子。”
也就是说,要赔礼要道歉都是下人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太师府从来都是这样的,只有别人对不起、求着太师府的,可没太师府求人或是对不起人的。像安怡这种小女子,能有机会给他家太师看病肯定是荣幸!
谢满棠鄙夷,这就是属于蔡半朝的风光,长子可以喝点酒吃点药下去就对正六品的太医院判呼来喝去,动手打人胡闹,次子当然也可以随意对一个无品无级,没有后台的小女子随心所欲。这样很好,世人正不知道小安大夫的风骨与胆大,下次再有想无理取闹以及以势压人的,就要掂量清楚了。
“小安大夫!小安大夫您请留步!”窗外传来太师府管事苦苦的央求声。
安怡的声音清冷而干脆:“对不住,我才疏德浅,学艺不精,不敢耽搁老太师。还请贵府及早去寻医术高明之人来替老太师诊治,以免延误了病情。”
众人齐齐摇头,但凡是有点骨气的,谁会刚被人打了左脸再把右脸递过去给人打?这小安大夫虽是个女流,却也有些风骨胆气。需知,固然明眼人都能看出蔡太师这一病后,蔡家前途难卜,但堂堂太师府也不是一个普通七品县令之女能轻易得罪的。
永昌侯是主人,不想客人不愉快,便站出来道:“说来也是有些委屈了小安大夫,老太师是在我们府上出的事,这事儿还该由我来处置。待我去与小安大夫说说,小姑娘家,一时有些抹不开脸转不过弯也是有的。”
蔡二老爷被当众下了面子,权衡再三,觉得自己为尽孝道给大夫赔礼也不算什么太丢人的,便拉住永昌侯,亲自赶出去当众对安怡深深一揖,声音低不可闻:“都是我的不是,还请小安大夫替家父下个方子……不尽……嗯……感激……”
安怡恍若未闻,继续往前。
除了仅有的几个人外,蔡二老爷此生就未给人如此赔过礼,更别说被人当众如此羞辱。他当即怒不可遏,探手便要去拉安怡。却见斜刺里一根柳枝挥下来,看着轻飘飘的,落在手背上却如被浸过水的马鞭一样让人火辣辣地疼,疼得他大叫了一声,立时就要转过身与打他的人拼命。
谢满棠拈着一根柳枝,长身玉立,居高临下,十分淡然地俯瞰着身高只及他肩头的蔡二老爷,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小蔡大人也需要醒酒么?”
既然是他,这麻烦就不能再找了。蔡二老爷抱住伤手,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哑着声音道:“棠国公这是何意?”
正文 第167章 我在替令尊教训你!
谢满棠将那根柳枝轻飘飘地扔到地上,扬起唇角微笑道:“小蔡大人果真是糊涂了,没看出来么?我在替令尊教训你!”
“噗……”不知是谁没忍住,笑了出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大家都知道谢满棠有些疯,不能轻易招惹,但关于他的种种传说都只是传说,没谁见过他当众发疯。通常美名满京城的棠棣公子总是占着大道理,义正辞严地出现的,这样冷嘲热讽地当众出手可是第一次。蔡二老爷突然想起来,安怡正是由谢某人从边陲小城带回来亲手送到太后面前的,这对狗男女是一伙儿的。
蔡二老爷正要不顾一切地发飙,谢满棠已然又恢复了常态,指着他义正辞严地朗声道:“路见不平有人铲,何况你果然做错了!今日之事,你有两大错!一是老父病重,却要得罪良医,还端着架子脸面不肯赔礼致歉,诚心请大夫替老父看病,这是不孝!你的脸面重要还是老太师的病重要?二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刁难纠缠一个弱女子,这是斯文扫地,以势压人!因你这一闹,让天下人都要瞧不起我们这些当差的朝臣了!老太师这是病着,不然一定亲自拿鞭子抽你!可没我客气!”
两大顶帽子硬生生砸了上来,蔡二老爷自认为是个讲道理的斯文人,也给气得斯文不起来了,指着谢满棠抖得不成样子,想反驳一二却没话可说。谢满棠才不和他纠缠,扔下他转过身就一本正经地安怡说上了话:“小安大夫,蔡老太师乃是国之栋梁,两朝老臣,耽搁不得,小蔡大人这是急疯了才忘了礼节,还请你莫要计较,看在我等人的薄面上,及时诊治才是。”言罢深深一揖。
这一番作为,众人固然不能说他有多好,却也不能挑出多少毛病来。
好嘛,赚得真正盘满钵满的人其实是他谢妖人,这样大义凛然的话都说出来了,她当然拒绝不得。好女不与妖男斗!安怡果断抱着莫天安所赠的古墨转身回去。
谢满棠紧跟其后,佯装无意、不动声色地狠狠踩了想要跟进去的莫天安一脚,莫天安疼得抱脚乱跳,等缓过气来,他却早已走得远了。
早有人备下了笔墨纸张,安怡提起笔来一阵挥洒,认真吩咐了用药方法后便不再管。行至门前,斜睨了谢满棠一眼,冷冷一勾唇角,大步迈出。
谢满棠分外严肃、公事公办地当众安排赵春:“今日有些乱,说不得老太师还会用着安大夫,稍后你带人护送小安大夫,务必要保她平安周全。”这是保证安怡既不至于被太师府伺机报复,也不至于给莫天安小白脸得瑟表现的任何机会。也相当于明目张胆地把他对安怡的关注看重摆在了众人面前。
众人少不得多有揣测,但见其一副磊落严肃的模样,也不好出言试探或是打趣。
安怡回到后堂,永昌侯夫人等皆已知道前方之事,少不得拉着她一阵细问,当听说蔡太师很有可能就此偏瘫失语后,女人们都各有思量,就连江姑姑都若有所思。蔡太师倒下,对朝中局势的影响是深远的,大家都得重新计算一下,什么人家以后该走近点,什么人家又该离远些。
不多时,江姑姑起身回宫,永昌侯夫人率家中女眷送至大门处,安怡也跟了去,江姑姑趁着登车空隙握了她的手轻声道:“莫慌,只要你并无处置不当之处,没人敢把你怎样。太后娘娘要给你体面,谁敢拖后腿?”
安怡小小地松了口气。她觉得,她在施针时做的那些手脚,恐怕只有师父来了才能查探得出来吧。而她开的药,任谁也不能挑出任何毛病,都是对症的。
一群人才刚回到席间,邹嬷嬷便上来禀告永昌侯夫人:“夫人,安老夫人使人过来,说是想请小安大夫与她们一处坐坐,说说话。”
江姑姑不在,安怡正好也不想再和永昌侯一家子挤在一起,纵然对方百般礼遇,但自己也要知情识趣,当下顺水推舟,起身与永昌侯夫人告辞:“族中长辈相召,我需得去瞧瞧。”
永昌侯夫人劝她道:“终究是同族之人,安侯府也算是传承几代的人家了,没必要和他们闹得不欢喜。”
安怡应了,起身离去。
邹嬷嬷这才有空将之前腊梅见着的事悄悄说给永昌侯夫人听:“田家大奶奶适才与小安大夫似是为了宝县主有些不愉快……”
永昌侯夫人听完,淡淡一笑:“田大奶奶?就凭田家,她不配出入我永昌侯府,不过是看在她娘家的份上她才得以参与宴会,她倒把自己当回大事了。不用去管这些闲事,只要别扯上咱们府里就行。”又笑:“小安倒是个胆子大不怕威胁的。不怪太后娘娘说她拼命得很。”
她的小儿媳闻言,撇嘴道:“我早就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