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流光-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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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她又不禁发笑,片刻间一改黑云摧城之怒色。许君胄之前以为她起了搜罗宝物的兴趣,见她色变,方才察觉另有隐情,这会儿又见她笑逐颜开,再是揣摩不出她的心意。
她见许君胄愣愣地瞧她,方知失态,也不收敛,含笑道:“惊涛的下落我一早便知,而今总算等到了。”说话间,她掏出那方冷青印章来递给许君胄,“你派一个惯熟杀价的生人去谈,但一谈妥,就去德记支取,然后将惊涛送到梅府,让我外公先行保管。”
许君胄默默记下,忽然问道:“莫非此是三宝之一?”
聂萦离重重点头。
此事虽无十分胜算,尚有七分在握,若春水山院之事再成,则可谓春风得意也无过。因而在奔赴山院的途中,聂萦离扬鞭纵马,只觉马蹄轻捷,山路如砥,竟连割面寒风也蓦的多添一丝温柔。她一身男装打扮,窄袖窄身,行动方便,肩上系一领蟹青色纹竹披风,内衬白狐细绒,依随风势,飘飘若举。面上眸中,则生得温文有神,更着添一股劲直洒脱之气。而欢快处,她哦起时兴小调,神情烂漫,引得路过的担柴樵夫驻足听上片刻,而后冲她喊道:“公子,前面就到背风林,路不好走,小心保重!”虽是规劝,却是笑语春风,叫人心暖。她回眸多谢,稍勒缰绳。马一径奔入背风林,蹄下才稍稍缓住。
所谓“背风林”,其名不知何来,只道这里林密草盛,任是狂风到了此处,也生生地被破成一丝一缕,凶恶之势顿消。林中唯有一条羊肠窄径,只容一人一马并行。虽然如此,这却是由京城去至严州的必经之路,春水山院亦正在背风林外十数里处。聂萦离见林蔽日影,阴寒愈重,没来由生出一丝惧意,索性再加两鞭,想要早些走出林子。
风滞鸟寂,天地始静,只有落叶如金,厚厚铺了一地,马蹄走过,沙沙作响。聂萦离细辨耳边异响,只听“泠”声一线,传入耳中,恍惚金石相碰。她大惊,待要立马折返,却已不及。落叶之中忽然翻起一道绊马索,马行迅疾,恰被绊住,马身失控前倾,她的身体则被冲奔之势从马背上抛到半空,撞向一棵参天大树,而后摔至地面。她的腰背皆受重创,以致麻木而僵住,动弹不得。
两道寒光趁势横在她脖颈之上。
她昏沉片刻,在渐渐复苏的痛楚刺激下醒来,只觉浑身竟有千万根银针密密叠叠地扎,但一挣扎,足以逼得魂魄逃离身体。她眯开双眸,面前清晰浮现两人,皆精壮之徒,以黑布蒙面,握刀之势极稳,想是多年行走江湖。然寒光映射中的两双眼睛,却无凶光,不似寻常劫财匪盗。她心中已有判断,当下开口,虽断断续续,几似失声,仍不失沉着冷静。“好汉——是——是求钱财?”
二人起先并未搭理她,其中一人瞧了她一眼,皱眉道:“不是说来的是个姑娘,却怎么——”
另一人索性伏下身来,检视半天道:“没错,是个姑娘,细眉俊眼的,又无喉结,不是姑娘是啥!”
她已听出端倪,然此时说破,恐有性命之危,于是继续言道:“二位好汉若是求财,马上包袱里尽有,还请高抬贵手。”
“姑娘倒是很识大体。”一人听罢,嘿嘿笑了几声,忙去马背上搜罗,果然收获颇丰。另外一人瞄了一眼那包银子,却惋惜道:“可惜姑娘的仇家一早有所托付,我兄弟二人也不好食言。若姑娘不嫌弃,待到来年清明,兄弟们定为姑娘烧上三炷高香!”
任何人听罢这话,都无法不恼怒。聂萦离直想跳起来啐上一口,再狠狠踹上两脚。可此时她浑身痛不可忍,哪里有力气反击?她暗自盘算,先说道:“先扶我起来。即便是要取我性命,也请看在那些银子面上,让我缓一口气。”
两人连忙扶她起来,一边言道:“不不不,我们只劫住你便可,然后送你去见你的仇家。见血的事,我们兄弟可不做!”
她略略放下心来道:“既是这样,也好。”靠在树身上,她闭目养神片刻,而后忍痛道:“这样说来,定是他请的二位。不知他与二位多少好处?”
见她神情平静,两人顿时笃定她猜出背后雇主,一时底气消了大半。一人道:“口头约下足足有五十两!姑娘要如何?”
“如此寒酸吝啬,也配买我一条命,真是好笑。二位看我包袱里有多少?”
“嘿嘿,方才我掂了掂,少说也有六十两。”
“那便是了。区区六十两,当作见面礼赠与二位。”
那两人一时警觉,佯怒道:“姑娘休要拿银子来收买。我二人虽是草莽,却也知‘信’字当头,既定的买卖,绝不可反悔!”
聂萦离听罢却笑起来:“些许铜臭粪土,怎好拿来污损二位好汉声名?只是人之当死,总想要寻一线生机——”
“你究竟要作甚?”一人探头过来询问。
“我不会为难二位,只想求二位帮个忙而已,不管事成与否,皆有重谢。”她边说用余光扫了二人一眼,见那二人目生贼光,趁热打铁道:“一件买卖,多赚一份银子,且不违信义,岂不是两全其美?”
“说说看?”一人按捺不住问道。
“你们一人送我去见我的仇家,一人去帮我给好友送个消息,好友自会奉上谢礼。我命存亡,皆看天意。到时好汉只管拿了银子走人,如何?”
两人一边紧张看住她,一边低声商量,半晌才下定决心道:“你若诈我,我定先杀你为快!”
聂萦离笑而不语,正待要拿出信物来,叫人送到许君胄处,这时忽听半空中大笑,数十黑影从树上跃下,竟似虎豹般矫健。为首之人蚕眉豹目,声若洪钟,头带雉鸡尾羽冠,身穿豹茸半臂,装扮怪异,气势凌人。他笑道:“小姑娘心眼不少,这模样也俊俏,杀了当真可惜,不如随我去当压寨夫人吧!”说完哈哈大笑,左右皆随,一时声震于林,叶落纷纷。
聂萦离见来的数人,面上皆狠戾凶煞之气,心知不妙。她身边二人也迷惑不解,一人上前道:“你们是谁?不是说好只有我们兄弟二人——”
霎时只听惨叫连连,手起刀落,血溅五步。聂萦离别过脸去,不忍见地上尸首分离。
“小姑娘,刀是不长眼的,最好识时务些,随兄弟们走吧。”
聂萦离沉默片刻,冷言冷语道:“若要取命,此地便可,不劳多行几步。”
“真巧,老子也只是奉命抓你,无须伤你性命。”
“这么说来,你和他们不是一伙?”
“鸡毛小盗,岂能与我们寨主相提并论!”一人在旁呵道。
聂萦离冷笑一声,心想今日真当看看皇历,是否不宜出门远行。“好吧,且凭寨主安排。”
话毕,一块黑布登时让聂萦离眼前化为黑暗深渊。
聂萦离被人搡上马去,手臂则绑在背后。一路颠颠倒倒,痛楚虽不似之前那般猛烈,也如深刺肉中的刀刃,时时锐痛。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耳边人道:“到了!”她便又被人拉下马来,牵到一处坐下。四周皆是松软的稻草,想必是处柴房。她安坐下来,释放绷紧的神经,浑身骨肉登时如散了架,酸麻愈甚,疲软难当,只得躺倒在稻草之中。
天色渐渐变暗,风自破窗中吹入,气温陡降。聂萦离被冷风吹得清醒过来,只觉饥饿袭来,胃已如火烧一般。她强撑着坐起来,正要喊人,忽然一阵窃窃私语传入耳中,她仔细辨听,声音相隔不远,想必是看守她的人在闲聊。
“一个小姑娘,怎么寨主却要亲自出面?”
“这小姑娘可不简单,据说和侯爷府有些瓜葛。不过寨主抓她,好像是因为京城江家的二公子江庾——”
“江庾?我知道,一年多前,寨主不就——”声音这时被人打断,再也没说下去。
聂萦离却是一个激灵,将一年来的桩桩件件在心中细细过了一遍,登时切齿暗道:“我正要寻你,也好,送上门来,倒省些气力!”
四十七
柴房外,忽然火光窜乱,脚步纷杂,似乎起了一阵骚乱。门口二人见有同伙们快步而来,忙拦住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并无大事。方才走失了一匹马,三寨主让我们几个四处巡查一遍,以防不测。”
“难道有人混进来?”
“呵,那倒不像。大寨主、三寨主出来时只带了我们十几个人,方才一点检,全都在这儿。或许是谁粗心大意,没系紧缰绳,让马走脱了。”
“那倒是——唉,这天冷嗖嗖的,一无酒,二无肉,连堆火都无,真让人耐不住,不知何时能回山寨去!”
“只等今夜公子提了人走,你我就可不必呆在这荒郊野岭了!只是今夜一定要看好,这里毕竟不是我们的地盘,暂时委屈一夜吧!”话语中透出几分畅快。
“那便是好,那便是好!”门口两人登时眉开眼笑。
山匪的几句闲聊,再次给了聂萦离极大的暗示。她想:或许有人到时候揭下这层面纱了。或许她将面对的是死亡,可这对于一个已然死过几次的人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威胁。
未过多久,柴房的门终于被打开。她听到脚步声散乱中带着稳健,一人嗓音洪亮,说道:“给她解开!”
蜷曲的身体终得舒展,聂萦离边站起来活动下筋骨,边将散乱的青丝拢在肩后,又裹紧身上的披风。几个时辰以来,饥寒交迫,浑身伤痛,她也差点熬不过来。她再打量面前的几人,最让人注目的那一个,身高方逾六尺,然生得重眉窅目,铜头铁臂,威武过人。她想:这位当是他们的三寨主了。
此时三寨主也在打量着聂萦离,见她秀眉微颦,浑身瑟缩,一副楚楚可怜之相,不由嗤鼻一笑。方才兄弟们传说她如何如何镇定自若、随机应变,此时看来只是夸大其词。他耀武扬威地围着她走了一圈问道:“听说——你是江庾的女人——”
聂萦离虽是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仍然是惊异万分,她脱口道:“什么——”
“姑娘是在打哑谜?这可不是什么秘密了。全城的人都在风传,说姑娘为了江庾东奔西走,结交侯爷,连挨打也替他受了,真是情深意重!”
聂萦离终于明白误会从何而来。她被侯爷府救下的事,想必被人探听了去,而此后侯爷竟主动为江庾打点关系,其中缘由怎不让人猜度?
“姑娘莫要嘴硬,待会儿见了公子,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免得皮肉受苦。”
聂萦离微微一笑:“只怕到时你们公子会问不出话来。”
听罢这话,三寨主不由重新打量她来,本以为威吓两句,这小姑娘就会乖乖听话,哪知她却是容色平常,不卑不亢,这会儿她被押出柴房去,竟似闲庭信步一般,叫他这堂堂汉子也心生佩服。但他不再说话,领着一行人沿青石小径往前面去。
山匪落脚之处乃是一座废弃的院落,前后两进,柴房所在是后院,已是荒凉不堪;前院则有几间土房,形制简朴,旧主人当是普通农家。此时房子里燃起火把,从破窗外望过去,炽焰在黑暗中闪烁跳跃,妖异而热烈。那投射在墙上的魅影中,隐约映出刀光如冰雪。
聂萦离款步迈进门去的时候,大寨主正在桌边豪饮,一把长刀谨慎靠在长凳边上。他见聂萦离进来,忙开口道:“请姑娘坐!”说完咕嘟咕嘟地给她倒了一碗酒,酒味袭面而去。“请姑娘赏脸。”
聂萦离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