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之境界-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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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说得好像你认识浅上藤乃一样。”
“是认识,也见过了。因为她是昨天和鲜花在一起等你的人。”
哎,我不禁叫出声来。
为什么鲜花会和浅上藤乃在一起。这完全都……扯不上关系嘛。我只听说被不良少年们胁迫的是一个女子高中生,不过浅上藤乃要是礼园的学生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什么嘛,真够迟钝的,黑桐。没有调查过浅上藤乃吗。”
“我说,听到这个名字才不过是两个小时之前的事情。当时的目的只是保护凑启太,不可能注意到这一点的。”
……不过,好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是与鲜花有关呢,还是与被害者有关呢,说起来都不至于感到不安。还有别的什么……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想到似的,或者说更近于被迫回想着不能回想起的事情时那样的焦躁。
“……不过,那么浅上藤乃现在还在学校了?”
“不。从事件的当晚起就没有回过宿舍或家里,课也没有去上。完美的行踪不明。连鲜花也说从昨天起就没有再看到过她。”
“橙子小姐,这种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的。”
“不久前吧。从她的父母那里接受了搜索的委托。昨夜,从式那里听说鲜花和浅上藤乃在一起就试着联络了一下,鲜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为友人的浅上藤乃的异常。”
——真是讽刺啊。如果和鲜花的约定在晚上个一天的话,不,要是能更早找出凑启太来的话,也许昨夜就不会出现被害者了。
“正因为如此,将凑启太交由我来保护也并非是没有意义的行为。如果一直找不到浅上藤乃的话就用他来当诱饵。之后很有可能会演变成战斗,所以黑桐和启太少年要一起留在这里。”
这个毫无抑扬的声音,让我终于明白过来。
式,一直留在这里的原因。
“战斗——你们打算把浅上藤乃怎么样,橙子小姐。”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战斗似乎是无法避免的。不管怎么说委托人也期望这样。似乎是想极力避免女儿作为杀人鬼被报道出来。要求我们至少在事情明朗化之前把她杀掉。”
“什么,浅上藤乃并没有去无差别地杀人的理由啊……!我想还是有对话的可能的。”
“啊啊,那是不可能的。黑桐,你没有打听到更为重要的事实。你还不知道浅上藤乃杀死那帮人的决定性原因。刚才在让凑启太睡着时顺便让他坦白了。他们的首领呢,似乎在最后一夜用刀袭击了藤乃。据说在那时,藤乃确实被刺到了。这也是复仇的导火线。”
……刀。除了凌辱,还用刀来威胁吗。不过——这个又为什么会成为藤乃无药可救的原因呢?
“问题就在这里。腹部被刀刺是在二十日的夜里。与式相见是在两天之后。那时,浅上藤乃身上并没有伤。也就是说已经痊愈了。”
“腹部上的刺伤……”
等一下。再考虑下去的话就有矛盾了。虽然从理性上讲不能再想下去了,但那种事情我做不到。
二十日的夜里。礼园女子学院的学生。腹部上的刺伤。
“启太少年说,藤乃在电话中似乎不断重复地提到,伤口的疼痛令她无法忘记。理应痊愈的伤却仍然在痛。恐怕是每当过去被凌辱的记忆在脑海中掠过,腹部被刺时的疼痛也会随之复苏。厌恶的记忆,将厌恶的伤痛再度唤起。虽然痛只是错觉,但对她来说痛是实际存在的。这就和发病无异。每当浅上藤乃回想起原本并不存在的痛,就会突发性地去杀人。谁也能保证在对话的过程中她不会发作?”
但是,反过来说如果伤口不痛的话不就能够对话了吗。
我还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一直在沉默的式便开了口。
“不对啊,橙子。那家伙是真的在痛。浅上藤乃的痛还残留在体内。”
“那是不可能的。那么,式,难道说伤已经痊愈了是你的误诊吗?”
“要是指被刺的伤的话那已经痊愈了。伤口里也没有残留金属片什么的。那家伙的痛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痛的时候浅上藤乃无药可救。相反普通的浅上藤乃却无聊至极。我回来的时候说过那种家伙连杀的价值都没有吧。”
“……说起来要是有金属片留在体内的话至多一天就死了呢。哎,明明痊愈了却仍然会痛的伤,吗。”
口中连说难以理解,橙子小姐取出了香烟。
我也对式所说的话感到奇怪。
腹部被刺的伤直到治好为止都在痛的话那很普通。但是痊愈之后仍然会突发的痛又是怎么回事。这完全像是,只有痛觉本身被残留下来了一样嘛。
“啊!”
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虽然无法解释浅上藤乃不明原因的病症,不过症状这个词让我联想到启太说过的奇怪来。
“怎么了黑桐。五十音发音健康法吗?”
……那种东西就算有我想也不会有人去做吧。
“不是的。是指浅上藤乃比较奇怪这件事情。”
嗯?橙子小姐扬起一边的眉毛来。啊啊,说起来这件事情我也只知道一个大概,所以还无法详细说明。
“凑启太曾说过,无论对浅上藤乃做什么她都不为所动。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个很刚毅的女孩子,不过并不是这样的。那个孩子并没有那么坚强。”
“——一副很了解她的口气呢,干也。”
不知为什么式用很锐利的眼神看着我。
不能理会式的这句话,我的本能命令道。……做多余的事情反而会招来麻烦。
“也许……我也不能确定啦,她会不会患有无痛症呢。”
所谓无痛症,如同字面意思一样是指不会感觉到疼痛的特殊病症。
由于是稀有的病症并不容易见到,同时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她不是也不会有那种不可思议的痛觉了吗。
“……是吗。要是那样的话多少能说明一点问题……成为现在这种状况应该会有什么原因的。纵然腹部被刀刺伤,患有无痛症的话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有疼痛。有必要确认浅上藤乃是否从出生就患有无痛症,那种感觉麻痹也有可能是由于解离症引起的,不弄清楚就没办法继续讨论。总之先假设她患的是无痛症好了。有没有出现什么引起她发生变化的要因呢?背后受过猛击,或颈部被注射大量肾上腺皮质激素什么的。”
背后受过重击———是这个吗。
“虽然不知道程度如何,似乎曾有过背后被球棒殴打的事情。”
对于我压抑住感情才能说出口的话,橙子小姐笑了起来。
“哈哈,真像是那帮家伙干出的事。应该是一记长打吧。那么脊骨或许就骨折了。然而浅上藤乃也不清楚骨折之后的那个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这么被他们凌辱了。……真是的,最初的痛就是这种东西吗。她也许连那种焦躁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还真是够让人感慨的。黑桐,你真的还打算去保护凑启太吗?”
橙子小姐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问道。
这个人有着一种坏习惯。只要高兴的话,不管是谁都要讽刺到体无完肤的境地。似乎很喜欢用理性来捉弄人,最后其受害者多半是我。
平时总是会尽量反击回去的,不过现在我却无法回答。……就连能够回答的自信都没有。
只能点点头来拒绝回答。
“……那么橙子小姐。脊骨和无痛症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有啊。掌管感觉的是脊髓吧。痛觉有异常的情况,多半是脊髓发生了某种异常。黑桐,你知道脊髓空洞症吗?”
我又不是学医学的,怎么可能知道那么专业的病名,只好无声地摇摇头。橙子小姐似乎很遗憾似的耸了耸肩。
“空洞症是感觉麻痹中最具代表性的症状。听好了黑桐,感觉分为两种。触感、痛感还有温度感之类能够经验到的表在感觉。将肉体的行动、位置感之类向自身报告的深部感觉。
一般来说,在感觉麻痹的情形下这二者是同时发生的。完全没有感觉这种情形你能够理解吗?”
“从语言上的话可以理解。即使去触碰也没有感觉,即使去品尝也没有味道这种情形吧。”
不住点头的橙子小姐似乎很高兴。
“那是拥有感觉的人想当然的意见。即使没有感觉身体也是存在的,由于身体在动转所以才认为除了没有感觉这一点以外他们和我们并没有分别。然而这是错误的。所谓没有感觉,其实是什么都无法得到的哟。黑桐。”
什么都无法得到———?
那是不可能的。他们一样能够拿起东西,一样能够说话。所谓无痛症,不是仅仅没有触碰的实感吗?那又为什么说是什么都无法得到的呢。又不是没有身体。与缺少了一部分身体的人所受到的痛苦相比,我想情况还不至于那么严重才是。
“———啊。”
我终于发觉到了。
……没有,身体。
即使去触碰,也没有触碰到的感觉。只能通过视觉来确认自己触碰到了这个现实。这就如同读书一样。与那些虚构的故事有什么分别呢。
即使是行走,也只是身体在动而已。感觉不到地面的反动,只能认识到双足在移动。不,就连这种认识也只不过是用视觉确认后才能够去相信的稀薄认识吧。
没有感觉。也就是指没有身体。这样一来岂不是和幽灵无异。
对于他们来说,所有的现实只不过是视认到的东西。纵然触碰到了又与无法触碰有什么分别……
“——这就是,无痛症吗。”
“是的。我们来假定浅上藤乃的无痛症由于背后受到重击而被暂时性地治愈了。这样一来她便也就知道了痛的意义。至今为止从未体验过的这种感觉,恐怕就是造成她产生杀人冲动的原因之一吧。”
知道了痛的少女,将敌意指向这种感觉吗?
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幽灵一般的少女。在知道痛的时候,她该是何等喜悦啊。虽然连喜悦这个感情都未必知道。
“……无痛症被暂时性地治愈,于是能够感觉到痛,也就知道了名为憎恨的感情。好容易到手的痛觉,却成为了复仇的导火线。这还真是。”
这还真是,讽刺——“那个又是怎么回事。浅上藤乃不是说过由于伤在痛所以要复仇吗,怎么回事呢。准确说来是由于痛而回忆起过去曾被凌辱的事实,因而才要复仇。虽然我认为这个就是动机,但是这个推测很难和事实吻合起来。首先,根据式所说,她曾经返回过无痛症的状态下吧。这样一来复仇不就没有意义了吗。伤治好了就不会痛了啊。”
“不是的。橙子小姐,没有感觉的情形下也就没有性冲动吧。所以被凌辱也不会感觉到痛。对于名为浅上藤乃的孩子来说,所接受到的只有被凌辱这个事实而已。但是,正是由于厌恶感,最后心所受到的创伤代替了肉体所感觉不到的痛。她的伤不是在肉体上,而是在心里吧。
所以痛觉随着记忆一起被唤醒了。那就是心在痛的缘故。”
橙子小姐没有回答,反而是式笑了起来。
“那怎么可能呢。心是不存在的。不存在的东西怎么会痛呢。”
……对于她的说法,我并没有用于反驳的确切论据。
说起来心确实是诗意且感伤的东西,无法判断其存在的确切性。
就在我无话可说的时候,橙子小姐意外地开口反对。
“不过,心是易碎的。由于没有形体而不会受伤这一点倒是无关紧要。实际上,也存在着死于精神创伤的人。正因为存在着这种属于某种错觉妄想之类的事实,我们便不能否认这种无法计测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