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玉图-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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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师姊经过八十多年,还不早已死去,遂于玉图到手之后,又自逍遥客身上找出一张三宝字柬,设法支开红衣双丑黑祥师等,绕遭奔回六盘山这所隐僻的印藏石岩,以便独吞这一套旷世绝学。
岂知鸠摩罗夷经过一甲子以上的岁月,毒气凝聚在双脚涌泉穴附近,身体渐渐能赖双杖行动,正法眼藏禅功又精进至上乘境界,后来在蛇盘涧中巧获一种异草,名为返魂香草,竟把余毒消除净尽,恢复了绝高身手功力。
鸠摩罗夷把印藏禅师遗体,用印度术士方法,涂以香膏,掘石龛供养起来,并炼制五铢圣水,装在石门缝机簧裹。
卢龙老人不知乃师姊新设埋伏,也被此种五铢水,溅上数滴,遂被鸠摩罗夷擒获,施以应得的本门惩罚!
鸠摩罗夷忿恨他弑师毒姊,遂用五金链条洞穿周身骨骼,让他在印藏禅师遗体之前,日受阴火毒炼骨逆穴之刑。
她恨透了卢龙老人,准备使他痛楚十年,销骨毁肌而死。
玉图三宝,当然.一齐落入鸠摩罗夷之手了。
卢龙老人忍受炼骨逆穴之苦,那肯把天遁剑决,再告诉师姊?他向师姊埋首伏罪还想用软功夫讨得鸩摩罗夷的仁慈宽恕,而鸠摩罗夷秉性正直,竟允许他改过自新,面壁十年,忏悔已过,以观后效。
荀际见卢龙老人尚被她制伏,不测鸠摩罗夷功力高至什么程度,倘若与枯寂老人同样厉害,就非凭本领所能胜过了。
于是他温文有礼,以正义相责。
鸠摩罗夷人虽非邪恶之流,但也不愿立即交还三宝。
不过鸠摩罗夷,功力已炉火纯青,天赋智慧也高人一等,玉图原文早已一览默记胸中,只一时尚未悟出门路。
并非鸠摩罗夷智慧低于荀际,只是她汉文根底甚浅,而三宝口诀,迷离惝恍,又无一毫端倪,所以一时不易领悟。
而且武林人士,钻研秘录,不得其门,往往一辈子钻牛角尖,越钻越渺芒,鸠摩罗夷本心,则确不愿久据玉图。
她认为原文已熟记心中,何难逐渐揣摸出来。
鸠摩罗夷口头上,仍然冷傲倔强无比,再说她也看不起荀际这四个孩子,同时她急欲创立地藏门的新兴门派。
公孙隐却跳跃着,手指卢龙老人骂道:“鸠摩姥姥,你听信他的鬼话!他和黑祥师红衣双丑一干家伙,乔装枪波叟,诓骗玉图,这种手段得来的不义之物,你鸠摩姥姥,难道掩护这种匪徒,替他守住赃物不成?”
鸠摩罗夷脸色红涨,怒叱道:“孩子,你是何人门下,敢来教训老身?”
公孙隐冷笑答道:“我么,就是南圣逍遥客门下弟子公孙隐!我讲的是武林正义,你老婆子如还通情达理交出玉图便罢,否则——”
鸠摩罗夷更加怒气冲冲,厉声叱道:“孩子!你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交出玉图?那有这么容易!不过老身忝为地藏门一派开山祖师,不与你这毛孩子一般见识!”又向荀际喝道:“那两个丫头,是什么人?”荀际遂说出武林迷阳鬼魂谷双绝的师承和她俩姓名。
鸠摩罗夷打量了二女一阵,面上阴晴无定,突然说道:“玉图上面三种玄功,也算不得上乘法门,姓荀的小子,四圣三奇,在老身眼中算不得什么了不起人物,何况,等而下之的六绝!老身现有两个条件,让尔等考虑一下,如能一一应诺做到,老身就把玉图还给你!”
荀际见卢龙老人已遭惩罚,不愿轻易开寡,又不测这老妇功力深浅,遂勉强温颜应道:“什么条件,敢请前辈示知。”
鸩摩罗夷正色道:“地藏门东来将近百年,老身也行就木,尚未得有传人,这是最为痛心的事,劣师弟又心术不正,不足光大门户!”
她又一指冷萼和芳蕊道:“老身喜欢这两个丫头,让她们留在印藏石岩一年,老身传以本门绝学,我看出来她们和你非常亲密,这也与地藏门门规无碍,待她们艺成之后,仍可和你同证鸳盟!老身这头一个条件,与尔等有益无损,不算苛刻。”
荀际没想老妇要求的却是这么一件事,反而怔怔无法回答,这应该惩求冷白二女自己愿意不愿意的。
冷萼和芳蕊,都知道卢龙老人力敌东西,二圣鸠摩老尼本领更高不可测,她俩心中倒有些愿意,只是不愿一刻离开荀际身边。
但更求深造称雄武林的心愿,却深深打动了她俩。
于是冷萼首先说:“际哥哥,一年光阴容易度过,只要你不忘记我们,到时再行聚首,你也可向老伯伯母慢慢惩得同意了。”
芳蕊也默默点首说:“不过,际哥哥,话说在头里,应该许你常来看看我俩!”
鸠摩罗夷眉飞色舞,欣然笑道:“只要两个丫头自己心甘情愿,你小子该没有什么异议吧!其次你可把目前武林,形势,有名好手的特长绝学,略略告诉老身,第二个条件就是,风闻明春三月上巳上辰,八大正派在少室山顶聚会,决足玉虚法杖谁属……”
荀际心说:“难道你这老婆子要去争夺武林盟主?”
鸠摩罗夷又睥睨一切的道:“各派人物,又在四圣三奇之下,所以老身意欲使冷白两个丫头,受了本门心法,届时打出地藏门旗号,争夺武林盟主的地位,你小子应尽心尽力,支持她们,谁叫你爱上她们?你能答应老身这个条件么?”
荀际生性淡泊无争原就无心问鼎玉虚法杖,遂毫不考虑应道:“只要萼妹蕊妹炼成贵门神功,凭本领技压八派,荀某又岂能把她们压下一头去?”
冷萼道:“际哥哥说得是,你和我们就是一体,我们争来的光荣,也就是际哥哥的光荣呀!”
公孙隐却冷笑说:“鸠摩婆子,你慢自得意,到时只怕还另有高人出现,你地藏一门,未必就能胜得过四圣三奇?”
鸠摩罗夷狂笑咯咯,道:“姓荀的小子,功力尚不同凡响,你这孩子不配说这种话!”
交涉顺利完成,鸠摩罗夷很坦率的向荀际致歉,说:“劣师弟由老身严加惩戒,绝不许他再现身武林为非作歹!”说完,就把玉图和那张三宝口诀,一齐交与荀际。
公孙隐却心里忿忿不平,面呈悻悻之色。
冷萼和芳蕊,却已走向老妇床前,盈盈拜了下去。
鸠摩罗夷乐得咧嘴大笑,说:“老身一旦获得一双称心满意的弟子,地藏门从此光大昌明,要在中华独树一帜,凌驾八大正派之上了!”
二女行完了礼,正和荀际难舍难分,三人偎依在一起。情话缠绵之际,突然一股浓烟自外洞腾腾冒了进来。
隐约听见一阵狂笑声,道:“姓荀的小子,明年今日便是尔等的忌辰!还有卢龙老鬼,一齐给我东海三魔烧成灰烬,祝尔等升天堂吧!”
众人闻声,都大吃一惊。
那股沈烟之中,透来一股硫磺气味。可想而知是东海三魔在洞口燃起毒火,三魔这种手段,倒十分毒辣。
公孙隐首先向洞外跑去。
刚一转弯,只见洞口火光烛天,浓烟弥漫,看不清火头蔓延多远。荀际也停立探望,他目力超人,不由啊呀一声惊呼:“不好!这两个魔崽子,竟大举烧山,大火蔓延了整个蛇盘涧,但我们在洞中躲上三天,火势终会熄去,又有何伤损?”
鸠摩罗夷也纵至甬道中,摇摇头叹息道:“荀小子,这可非同小可!火势封堵洞口,石岩里面的空气将会因燃烧过久,全被吸出,三个时辰以后,火头如不扑灭,我们就要窒息而死!这石岩又别无出路,如何是好?”老妇也焦急之色溢于眉端。
那黑烟愈冒愈浓,呛得众人都眼泪齐流。
荀际武功虽已出神入化,但终是血肉之躯,如想闯过火海,却还是性命难保!所以急得搓手无策。
又听见洞外哗喇喇巨木连枝叶坠落之声,火头愈起愈高。天地二魔,站在峰顶,合力推倒巨木大树,投入涧底。
使那一片大火,愈烧愈旺。
火头蔓延全峪,二魔心痛人魔华似锦被殛死,所以用这条毒计,施行火攻,欲使荀际等葬身火海。
一个时辰过后,空气夹杂着灰烬烟味,十分污浊呛喉,熏得他们呼吸困难,二女和公孙隐渐感窒息难禁。
荀际和鸠摩罗夷,内功深湛,尚能勉强再忍受一阵。
鸠摩罗夷叹道:“荀际的小子,火势一时不会下去,长此困在岩中,势必血管进裂而死,只有带着她们闯一闯火海了!”
鸠摩罗夷自洞内曳出一条印度哈达,浸抹岩壁滴水湿透之后,围在她和冰蕊寒萼三人周身靠外部分。
把三人裹成一团。
她抱住二女,准备突窜而出。
鸠摩罗夷又向荀际道:“小子,那孩子交给你了。老身清楚峪中形势,只要一直向上拔升三十多丈,就可升上峰顶,但记住身法越快越好,迟延一刻,就多受一刻火苗燃烧的痛苦。你小子若没这种本领,那就认命吧!老身也自顾不暇呢!”
二女等此际,已脸中抽缩痉挛,呼吸急促,周身血脉暴起一层青筋,已到了窒息血管进裂的边缘!
芳蕊向荀际挥挥手,凄然泪下叫道:“际哥哥,珍重了!如若逃出此劫,明春少室山再见!”
冷萼也凑然叫道:“际哥哥!但愿大家化险为夷,神天保佑!”
她们不忍说出伤心诀别的话,实则生命垂危,谁又敢保不葬身火窟?这一别何异生离死诀?
二女强作笑容,却已喉头哽得不能出声了。
鸩摩罗夷却抖擞精神,紧紧搂抱着二女,倏地电射而出,投入万丈熊熊火之中,火花浓烟一卷,失去了踪影。
二女隐隐传来一叠惨叫声。
公孙隐忿忿道:“罪魁祸首,就是卢龙老儿,待我先把他一掌劈了再走不迟!”
荀际叹气说:“师弟,他早晚窒息而死,何必再下绝争!我俩设没冲出去,越快越好。我想起来了,何不利用……”
他收住话尾,因隐师弟尚未学炼善机玄功,天遁剑法也仅窥门径,未入堂奥,遂没有明说出来。
荀际热心教诲着公孙隐,惟恐师弟小心眼多,怪他藏私不肯倾囊相授,遂欣然把公孙隐紧紧抱住。
他已眉宇开朗。悟出应变之法。
公孙隐小脸蛋涨得鼓鼓的,石岩中空气愈加稀薄,他大张口喘气不止,嚷道:“师哥,宁叫烈火烧身,也不能再躺下去,这种罪真不好受!”
荀际忙说:“好,我们就设法冲出火海吧!”
荀际缓缓逼出柔性真气,上冲百会穴,下贯涌泉穴,周身三百六十大穴,也涌射真气,以善机玄功收摄在身后尺余之处,布成一个丈余方圆的气网,把小师弟也全身罩住,然后耸身飞出石岩。
他照着鸠摩罗夷老尼的话,直直向上拔开。
一出岩口,烈火浓烟一齐卷起,使他几乎睁不开眼。
虽有一层气网护体,仍然奇热难禁。
但公孙隐已长长呼吸了一口气,身上减少了不少的压力。
荀际不敢怠慢,双脚交踩,急急以云梯飞纵身法,又向上直直拔升十数丈,火焰哗喇一声,又向脚下冲了上来。
东海二魔,精擅火器,这峪中一片燎原之势,到处火蛇飞舞,虽已脱离了石岩窒息之苦,但火焰中巨大势力,透过他真气布成的气网,若稍为迟慢一点,终必烤成焦炭。幸喜火焰一卷,反把他俩卷出数丈之外。
荀际趁机又斜斜向西北方扑去。这次荀际拼了周身之力,反而借着火苗冲卷之力,一飘七八丈,飞出熊熊火海之外。
怀中的小师弟,已口干唇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