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七剑-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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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少女领着三人走近竹篱,伸手一推,木门呀然而开。
进入篱门,只觉花香扑鼻,夜色之中,虽然无法看得清楚,但依稀可见到满园罗列的花畦。
蒙面少女回身关上篱门,领着三人穿越花径,直向一幢青砖院落中走去,到得门前,举手轻轻敲了三下。
只听屋中有人问道:“是叶姑娘么?”
蒙面少女轻“嗯”了一声。
南振岳就站在蒙面少女的身后,听出屋中问话的似是卫劲秋的声音,心中更觉大奇,暗想:“卫兄和陆姑娘不是守护着荆老丈,怎么全到这里来了?”
两扇黑漆木门开处,灯光之下,那不是卫劲秋是谁?他换了一身青色劲装,腰间斜插着他白玉为管,乌金为头的铁笔,一眼瞧到南振岳,立即笑道:“南兄请进。”
四人相继进屋,卫劲秋已经掩上了木门。
蒙面少女扭扭头,笑道:“卫少侠,领他们进去吧!”
说完,翩然朝左首一间房中闪去。
南振岳道:“卫兄怎么也在这里,荆老丈的伤势如何了?”
卫劲秋瞧了宫如玉:—瞧,才道:“说来话长,南兄和艾姑娘走后不久,那申公豹、火千里竟然率领大批高手,重又找上门来。正在危急之中,多蒙王老前辈适时现身,才把他们惊退,吩咐兄弟,把荆老前辈送来此地。”
南振岳问道:“卫兄说的可是家师么?”
卫劲秋点头,道:“正是王老前辈。”
南振岳道:“荆老丈伤势可有变化?”
卫劲秋道:“已由王老前辈解开了受震经穴,目前已经痊好了。”
南振岳道:“家母呢,也是师傅救回采了?”
卫劲秋道:“刚由兄弟和陆姑娘护送回来,此时正由王老前辈施救之中,荆老前辈也在里面。”
南振岳道:“有劳卫兄快带兄弟去瞧瞧。”
卫劲秋道:“南兄请随兄弟来。”
转身朝右首一间房中走去,伸手撩起门帘,轻声道:“南兄请进。”
南振岳心急母亲安危,也不再和他客气,当先跨了进去。
室中灯火明亮,靠窗一张木床上,仰卧着的,正是自己母亲,陆明慧一身劲装,坐在床头,手上拿着一块面巾,在轻轻的替母亲拭着额上汗水。
床前围着三个老人,各自凝神不语,似乎正在注视着床上病人。
这三个人,除了荆山毒叟外,其余两人,一个是紫脸浓眉,身穿天青缎长袍的老者。
另外一个却是头盘小辫;颈下留一把小胡子,身穿蓝布大褂,还沾了不少泥巴,活像庄稼人的老头!
这下可把南振岳瞧得一呆!
自己师傅,自号洪山道士,从自己懂事起,他老人家一直是道士装束,长年穿一件灰布道袍,头上戴一顶道帽,一身装束,和假冒他老人家的天山一魔完全一样:但这两位老人,根本一点也不像师傅……就在南振岳这一惊疑之际,那紫脸老人蔼然笑道:“振儿,你来了吗?”
就是这短短的一句话,南振岳已经听出来了,这亲切的声音,那正是师傅的口气,一点没错!
只有师傅才叫自己“振儿”?那天山一魔一再假冒师傅,就是叫的不对。
南振岳不再犹疑,慌忙趋前几步,拜了下去,口中叫道:“师傅,弟子给你叩头。”
紫脸老人呵呵一笑道:“孩子,快起来,十八年来,你还是第一次看到为师的真面目。这位就是半月山庄的主人,为师多年的老友,半月花农刘老前辈,为师从前不是和你提起过,刘老前辈博通古今,精于园艺,种花养鹤,悠游林泉,还不快去见过?”
南振岳听师傅一说,不禁暗叫自己糊涂,难怪方才听蒙面少女说出半月山,自己觉得十分耳熟!
半月花农刘中和,不但博通古今,胸罗万有,一身武功,已入化境,据说当年皇帝老子几次下召,征他入京,他都视若敝屣,只是在半月山种花养鹤自娱,乃是当代一位大大的奇人。
当下那敢怠慢,立即起身朝半月花农拜了下去,道:“晚辈久仰刘老前辈大名,今晚才算拜识尊颜了。”
半月花农慌忙欠着身子,嘻嘻笑道:“别听你师傅替老朽脸上贴金,快快请起来,老朽一生就喜欢不拘俗礼。”
他既没伸手来扶,但南振岳拜下去的身子,却似被人拉了起来一般,身不由主的站将起来。
紫脸老人目光一抬,朝宫如玉、艾如瑗两人微笑道:“两位姑娘弃暗投明,深明大义,实是难得!”
宫如玉、艾如瑗已知眼前这位蓝袍老人,才是真正的托塔天王,也双双行过了礼。
南振岳抬头道:“师傅,弟子母亲不知还有救么?”
紫脸老人道:“你母亲受震穴道已解,只是元气大亏,要好好养息上十天半月,好在为师身上,现有长白派镇山之宝的千年参王和五台山的石芝,很快也就可复元了。”
南振岳听到这里,心中不觉一宽。
紫脸老人回头道:“振儿,这里有陆姑娘守护就好,咱们到外面去。”
艾如瑗道:“老前辈,陆姐姐要不要休息,我在这里侍候好了!”
紫脸老人微微一笑道:“你们两位,老朽另有借重之处。”
宫如玉听出托塔天王的口气,忙道:“老前辈如有差遣,愚姐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紫脸老人捋须大笑道:“崔姑娘好说,此事虽无凶险,却也非两位莫办。”
宫如玉听得暗暗一怔,心想:“他怎知我姓崔的?”
大家退出右厢,刚刚回到客堂上。
只见左厢房门启处,走出一个女子,朝紫脸老者抬头娇笑道:“王老前辈,你瞧瞧可有破绽么?”
南振岳听她声音,是刚才那个蒙面少女,但抬目一瞧,不由怔住了!
不光是南振岳,艾如瑗、宫如玉也不禁愕然一呆!
原来她此刻除下面罩,竟然和艾如瑗生得一般无二!
不,无论从面目身材,服饰,神态,笑貌,莫不相同,只是艾如瑗的声音较为柔,而这位姑娘说起话来,要清脆得多!
紫脸老人呵呵笑道:“姑娘兰心惠质,举一反三,那有什么破绽,只要说话时,稍微柔缓一些,就是桃花女也难分得出来。”
这几句话,听得南振岳、宫如玉、艾如瑗同时恍然大悟!
敢情那位姑娘是经过了易容,有意扮作艾如瑗模样!
本来么?天底下那会有这么相像之人?宫如玉心中有些明白,她假扮五妹,必然有事。
那假扮艾如瑗的姑娘道:“王老前辈,那么我们是不是就要走了?”
紫脸老人点点头道:“不错,此刻上路,已经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回头向南振岳道:“振儿,你母亲重伤初解,必须留在这里养息,好在半月庄乃是刘兄隐居之地,就是桃花女,只怕她也没有这个胆子,敢来此地生事。你此刻就跟叶姑娘动身,一切照为师柬上行事,不得有误。”
南振岳望了那叶姑娘一眼,躬身道:“弟子遵命。”
一面迟疑的道:“事情办完之后,弟子是否回到这里来?”
紫脸老人道:“不用了,为师和荆兄等人,一两日内,也全要离此而去,你们行止,为师已有安排。”
那假冒艾如瑗的叶姑娘盈盈一笑,柔声道:“好了,大哥我们走吧!”
她这一柔声说话,果然和艾如瑗的口吻,已有几分相似!
南振岳被她这声“大哥”,叫得俊脸骤然一热!
艾如瑗不禁也飞红双颊,但她心中却暗暗着急,此时眼看两人就要走了,忍不住抬头问道:“王老前辈,我和大姐呢?”
紫脸老人微微一笑道:“此事关系重大,两位姑娘老朽另有借重之处,并有薄技相授,两位请随老朽来。”
南振岳别过师傅,就随着假扮艾如瑗的叶姑娘出门而去。
宫如玉、艾如瑗两人,却随着紫脸老人朝左首厢房走去。
于是武林中正邪两派,两股势力,掀起了各出奇兵的高潮!
XXXXXX。
由武当山脉向东的南漳,只是一个山城小县。
因为它既非交通要道,平日里过路的商贾行旅不多,全城只有一家叫南兴老店的客栈,座落在独一无二的一条大街上,平日生意虽轻,但地方倒是挺宽敞的。
这天傍晚时光,南兴老店的大门前,来了两乘软轿,轿后随着四名青衣使女,一望而知,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路经此地,投宿来的。
轿子刚在店门口一停,店门中立即抢出两名店伙,趋上前去,打躬伺候,说道:“贵客住店,快请上房休息。”
轿前一名青衣使女道:“快去告诉你们掌柜的,咱们老太从武当山进香回来;喜欢清净,你们店里有几间上房,—起包啦,不准有闲杂人等进出,知道么?”
店伙听得傻啦,开店以来,上房房间,只怕没有人全数包过,口中没命的应“是”,使劲朝店中冲去,向掌柜报讯。
刹那间,戴着老花眼镜的掌柜,和店中四名伙计,全体出动,在店门口一字排开,恭迎贵宾。
两乘软轿,轿帘掀处,第一乘轿中由两名使女携扶着走出一个满头白发,圆腮尖嘴的黑衣老妇,右手果然挂了一个“朝山进香”的黄布袋,颤巍巍朝里走去。
店中的人,连忙一齐躬下身去,连头也不敢稍抬。
当然每个人都在偷看,但每人心头都感到有些失望,这位有钱有势的老太太一张脸竟会生得和猫头鹰一样!
只是人家命好,说不定这位老太太的猫头鹰脸,在相书上还是什么大富大贵的格局哩!
第二乘轿,也由两个使女携扶着走出一位黄衣小姐。
店伙们偷偷的瞧了猫头鹰脸的老太太,自然也想瞧瞧老太太的千金,花容月貌,是不是也生得跟猫头鹰一样?但他们这一瞧,不由全都大吃一惊!
这黄衣女郎,虽然也是一张圆脸,但柳眉凤眼,配得甚是恰当,年纪二十一二,看去甚是妩美!
不!她敢情发觉有人在偷窥她了,脸色一沉,顿时面罩寒霜,凤眼之中,进射出打闪般光芒。
老太太颤巍巍的过去了,但她好像心情很好,尤其对店伙们的列队恭迎,表示十分满意,只听她口中一阵喋喋尖笑,点头道:“很好,每人赏他们一锭金子!”
乖乖,每人赏一锭金子!
店伙们当是遇上了财神婆婆,尽管她声若夜鸟,阴森刺耳,但听来比九天仙乐还要悦耳,一路谢声不绝。
上房,灯火通明!
南兴老店的所有店伙,送茶送水,送酒送菜,川流不息的到上房伺候。
但他们只能走到走廊入口处,就不准再进去了,里面全由四名青衣使女服伺。
中间一间布置雅洁的客堂上,海陆杂陈,已经放了满满一桌,这都是厨下司务精心脍炙的菜肴。
黑衣鸠面老妇踞坐上首,顾盼自豪!
黄衣女郎坐在他下首,侧身相陪。
此刻她目光一抬,轻声笑道:“这次晚辈追随副总护法前来,真没想到事情会有如此顺利!”
鸠面老妇喋喋笑道:“二姑娘,你还当武当派是从前的武当派?老身早就说过,玉虚老道就是顶着武当派掌门这几个字,宫主才聘他当逍遥宫护法。如果凭他们武当三子这点玩艺,嘿嘿,老实说,只有当当咱们五福堂里护法的资格!”
黄衣女郎笑道:“是啊,师傅原先也认为玉虚子决不会接受咱们聘书的,她老人家要副总护法亲自出马,就准备杀一儆百,先拿武当开刀,没想到玉虚子接到聘书,竟然欢天喜地的一口答应,还会说上许多好话。”
鸠面老妇嘿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老身一眼就瞧出玉虚子是个老奸巨猾的人,他心里何尝不明白,今天只要从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