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风流谈笑间-第3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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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教、西夏法轮会、高丽鬼愁府,把这些邪魔歪道一样着灭。”
这话既出,孟飞、孟雷想再不说都难,于是任逍遥在被隐瞒二十多年后终于知悉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在云坞谷底的石壁上刻下凌霄剑诀,遗言中至死仍在惦念妻子的任憔悴居然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父子骨血,一脉相承,所以自己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初步掌握凌霄,之后一招一招的顿悟,终于近乎大成;所以易天寒、独孤宇才会在初次见到自己时大失常态,险些认错,所以龙吟啸辞世前才会毫不犹豫的把教主之位相授……
自己能有今天,从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到身兼天极教教主、武林太阁、北辰一刀流宗主、扶桑国关白……手操一教一地乃至一国的生杀大全、无数荣宠加诸一生,全是拜九泉之下的父亲所赐!
任逍遥唏嘘慨叹,无尽感伤,但是他没有哭!一点都没有!
为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为什么他不哭。
因为现在的他长大了,成熟了,再非以前轻浮焦躁、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懵懂少年,而是集智慧、谋略、胆色、魄力种种优点于一身的人中之龙!
没有咬牙切齿,没有暴跳如雷,甚至没有瞪眼、没有皱眉。
任逍遥的表情一如止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南宫不败愣了,孟雷愣了,一起过来的易天寒、付龙渊也愣了,只有一手把任逍遥养大,看着他成长的孟飞知道……
任逍遥把恨、他把怨全都深深的写在了心底。
任逍遥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到踏旁盘膝而坐,开始运功疗伤。
他越是平静,众人越是发慌,少时独孤宇、柳玉虚、熊磊、肖星辰、叶知秋到来,听付龙渊一说情形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任逍遥不说话,反迫不及待的运功疗伤,这意味着什么!
他要恢复力量,他要报仇雪恨!
不多时,唐云鹤来了,林非凡来了,四大世家、五大剑派所有首脑一齐到了。
好在太极殿的设计比照皇宫,多的不说就一个字——大,几十人站在那里半点不觉着拥挤。
独孤宇不说话,柳玉虚也不说话,易天寒、付龙渊、孟飞、孟雷都不说话,还有哪个敢说话。
虽然所有人心中都有无数疑问,但谁都没有开口。
杀父之仇,弑母之恨,不共戴天,现在的任逍遥还有空管别的么。
前后不到半个时辰,任逍遥站了起来,身上满布的伤痕居然已全部愈合,没有半丝疲劳和萎靡,全身融融浑浑,彷似天地初生水火相交混混噩噩的境界,令他说不出的受用,功力虽未完全恢复至少也有了正常状态下的七八成。
他环目一扫,看见周围密密麻麻站的尽是宗主、掌门、帮主、门主,除了少林寺一干人等,中原武林的所有大豪几乎齐了。
“各位……”
任逍遥容色平静,依旧没有发火,淡淡道,“天色已晚,还请回去歇息,有什么事情还请明日再谈。”
众人听他语调平和,皆是一怔。
“逍遥,你、你不想找……修罗教报仇了。”
孟飞愕然。
“想,当然想,鬼冥神君、恨天……这些逼死我父母的罪魁祸首,徒儿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剥皮拆骨,千刀万剐。”
任逍遥眼帘低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显是强忍住心中怒火,“若我非一教之主,此刻早已寻鬼冥神君拼命去了。但岳父大人临终前把天极教交托与我,是要我维系本教大业,保住眼前繁荣鼎盛的局面,圣上封我冠军候,督关东六州诸军事,是要我为国守御边陲,确保江山社稷的安定。扶桑之行,历时三载,逍遥远渡重洋,弃教务不顾险些酿成大错,岂能再为一己之私妄动刀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朝一日天下鼎定,江湖安宁,逍遥当挂金封印,辞去教主之位,自往关外寻鬼冥神君报仇。”
这话入情入理,众人听得莫不耸然动容。
“那……那你这急着疗伤……”
“此役虽挫退修罗教、弥勒教,尚有绝杀未曾清除,平定江湖的大计任重道远,岂可有片刻懈怠。”
任逍遥猛然抬首,双目神光大盛,“明日我将全副甲胄前往麒麟堂广场,检阅龙骧、虎翼两军并亲率教众操演阵法,以此向大宋、向辽国、向西夏、向吐蕃……向整个天下宣示:任逍遥回来了,天机教十万大军枕戈待旦,无论是要侵犯宋室还是颠覆江湖先过我这关再说!”
××××××××××××××××××××××××××××××××××翌日清晨,任逍遥起了个大早。
先天无上罡气的恢复力果然惊人,经过一夜的修整疲劳尽去,精神抖擞。
龙菲芸、真宫寺美奈伺候他穿上衣服,全身披挂,期间少不了一番风光旖旎。——强敌既退,仇怨亦暂时放下,不趁机温存一番如何配叫风流盗侠。
任逍遥搂着两女一人来了个湿热缠绵的长吻,刚准备出去,但听“砰”的一声大门已被撞开。
秦怀玉满面惶急的冲了进来,高呼道:“教主,不好啦!恨天来了总坛,昨儿个夜里,唐门大护法唐天鹰被……被他杀了!”
第十八章 洞察之眼
青龙堂,含章殿。
右起第五间房里,平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说是尸体但却更像一个睡着的人,因为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没有一丝血迹,连带衣服也是平整如常,瞧不出任何打斗的痕迹,若非一边木柱上刻着的“叛我绝杀,死有余辜”八个大字和他吼间一点微红——对,一点,就一点,就是这一点夺走了他的性命,谁也不敢相信昨日中毒后犹自威风凛凛,厉叱修罗教卑鄙无耻、手段下作的唐门首席大护法唐天鹰这时已是死人。
“好快,好快的剑。”
独孤宇、柳玉虚、付龙渊、任逍遥,当世四大剑术高手几乎同一时间发出同样的惊叹。
“都说见血封喉,这一剑仅仅刺破皮肤,连血滴都未迸出大护法已然毙命,实在是……实在是……”
付龙渊没有把话说完,仅只摇了摇头,意思却再明显不过:这一剑换做他使,决计刺不出来。
任逍遥轻叹口气,沉声道:“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谁?”
“是我……”
哽咽声中,一抹红影走了出来,赫然正是唐云鹤之妻,韶州刺史、震南侯尹崇珂侄女尹双双。
“天叔年事已高,昨日又中了酥荼化骨散,我担心他身体吃不消,亲自熬了老山参鸡汤端过来,唤了半天没听他回答,推门一看却……却见天叔……天叔他……呜!”
尹双双说着说着居然哭将出来,全无门主夫人当有的镇定仪容。她和唐云鹤的婚事有一多半是唐天鹰撮合的,即是长辈又算媒人故平素一直以叔伯之礼敬心相待,不想今日竟成永诀。
唐云鹤搀着爱妻,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他能在数月间平定四大护法的叛乱,扫清绝杀在西南设立的全部分舵,且只花短短几年就完成门阀建制的改组,门规戒条的重新厘定,后继人才的全面培训,使风雨飘摇、危机四伏的蜀中唐门雄霸蜀中,重新焕发出断魂崖一战前(是役,唐绝输给孟雷,将天下第一暗器高手的称号拱手相让,唐门自此势衰)的风采,唐天鹰出力最多,甚至可以说若无唐天鹰相助就没有今天声望势头足堪与南宫不败、熊啸天、叶知秋等武林大豪并驾齐驱的他,唐天鹰一死,他便折却一大臂助,再不可能弥补回来。
“可怜我那定南侄儿已惨死绝杀之手,这次天哥又……”
唐立昂、唐孝忠、唐宛若等一个个目中含泪,咬牙切齿。
易天寒沉吟道:“柱中遗字并无署名,何以见得杀唐大护法的就是恨天。”
付龙渊接口道:“是啊,大护法身中酥荼化骨散,武功尽失,无须恨天亲临,五大杀手随便来一个都可以杀他。”
鬼冥神君率众退返西域,绝杀成了目前唯一的敌人,虽说他们四人和任逍遥一回来中原武林盟声势大增,再不用惧怕这个神秘的杀手组织,但恨天对于中原群雄的威摄力是任何言语无法形容的,若是群雄听说他潜入巽风城杀人作案,谁都有成为目标的可能,不乱成一团那才怪呢。
唐云鹤哽声道:“唐门自六阁长老以上,人人配有暴雨梨花钉……”
“暴雨梨花钉!”
易天寒一怔,旋即惊道,“可是那势急力猛,可称天下第一,每一射出,必定见血的暴雨梨花钉?”
“嗯,暴雨梨花钉的盒匣上刻着十六个大字‘出必见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其制作之精巧,势道之强猛,速度之迅快堪称天下无双。”
说话的是邓磊,“武林中几件有名的暗器,和此物一比,速度至少要相差两成,套句内行话‘暗器一物、决胜伤人,取卿性命,只在刹那’暴雨梨花钉把这十六字发挥的淋漓尽致,可以说除了我的天仙剑雨、天外流星还有云鹤兄亲自施展的漫天花雨、银刀射月,天下间没有一件暗器比它厉害,而在此处小小的空间里一旦启动机簧,怕是除了逍遥连二哥和晓尘大师也躲不开去。”
柳玉虚闻言大为懔然,讶道:“堡主的意思是唐大护法连暴雨梨花钉都来不及取出已然……”
目视尹双双见她含泪点头便知没有再问的必要。
“易大侠、付大侠或许不知。”
唐云鹤双目通红,哑声道,“天叔他曾是恨天坐下五大杀手之一的追命,后来改邪归正重返蜀中唐门,论起反侦察、反刺杀的本领想必中原武林盟里不会有谁比他更厉害。”
易天寒、付龙渊对视一眼,齐齐惊道:“如此看来,竟真是恨天干的!”
“没错!”
任逍遥点了点头,断言道,“且不说其剑法凶狠,血未见已封侯,更惶论弹指间刺杀精于此道的唐大护法,只这动手时机的选择、位置的掌控、以及房中没有留下任何值得考究的蛛丝马迹三点足以判定凶手就是恨天。”
说起暗杀来,那是任何一名忍者都必须深谙的“专业”身为武林太阁、执掌北辰一刀流两年有余的他一眼便看出刺客的手段高明已极,任何破绽都未显现,即使是他这样专业人员也找不到半点线索——五大杀手绝无此等实力,故确系恨天无疑。”
说罢他蹲了下来,翻起唐天鹰的眼皮稍加检视,接着仔细查验了伤口及尸体各处的状况,缓缓吐出两个字:“丑时!”
“丑时?是大护法遇害的时间么?”
尹双双呜咽着问道。
“嗯。”
“丑时几刻?”
“正时,最晚一刻。”
任逍遥答的肯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唐云鹤连连摇头,目光血红的道,“那时我才从太极殿回来,分明看见天叔在房里踱步,因为天色太晚所以没去打扰。我的卧房就在一旁,从小练得又是听风辩器之术,若凶手真在丑时杀人焉能不知。”
任逍遥剑眉紧索的站了起来,朝人群中的真宫寺美奈使个艳色。
真宫寺美奈轻点臻首,越众而出来到他身旁,纤手平举胸前,手内相叉仰掌,食指之侧相交,拇指沿着食指滑下竟开始缔结印契。
不片刻,真宫寺美奈秀颊泛起一片艳红,细长入鬓的秀眉下,那双星辰般靓丽动人的眸子里现出三点微黑,仔细瞧来可以看见那是三个蝌蚪般的小点各据一角环绕着黑亮的眸珠,渐渐的,黑点开始变红,却非那种血样的、森厉的凄红,而是明媚、亮泽透着水波的潋滟。
“逍遥说的没错,唐大护法遇害的时间的确是丑时左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