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王国-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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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腰板就得弯,就得给你跪下,就得给你趴下。过去没敢想的事,老赵和李斯替我把它变成了事实。老赵是高兴了,可是李斯还不高兴着啊。可是你不高兴你还能咋的?而且你也是被老赵逼着才帮助我的。虽然都是帮助了我,但是帮助和帮助可是不一样的!二世皇帝又抻了个懒腰,虽然他一点也不乏。
哦,娇娘就要来到面前了。父皇最宠爱的女人就要来到面前了。老早以前燕王姬喜最宠爱的女人现在就要来面前了。现在我是大秦的皇帝了,我说了一声想听她的琴,老赵就得颠儿颠儿地去把她找来。大秦的二世皇帝要找她来,她应该高兴,应该很高兴。父皇去了,还有新的皇帝想着她,想着她。也真是怪了,这阿房宫,那咸阳宫,有那么多新鲜着的女人,可是我想着她,想着她的身体。
那是嬴政已经让赵高负责传授胡亥知识的时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赵高领着胡亥在皇宫中转。“真想到宫外去溜达溜达啊!”胡亥说。“可是没有父皇的允许,谁也不敢让公子出宫啊。”赵高说。胡亥当然知道他并不是自由的,只能在这皇宫之中东窜窜,西窜窜。他也知道他应该去读书,去写字,但是春光撩拨着他,让他觉得室内是那么地昏暗,是那么地窒闷。他就在暖融融的春光之中东窜西窜。时而仰头望鸣叫着的鸟,嘴张着,看得傻傻的。后来他就听到了琴音,他就望着琴音飘来的方向,痴痴的。那琴音给你清凉的感觉,如同清凉的清澈的溪水在你的身边流过,你就如同了溪水中快乐地摆着尾的鱼儿。“那是你的娇娘在弹琴。”赵高说。胡亥喉咙里哦了一声,依旧痴痴地听。他当然知道娇娘是谁,知道那是一个春光般的女人。“公子若喜欢听,我们可以到她那里去。”赵高说。胡亥依旧在喉咙中哦了一声。他们循着琴音而去。少公子走得很懒散,在琴音中他不是摆尾的鱼儿,是一片叶子,没有自己方向的叶子。后来他们就站在了那琴音的窗前,那张开的窗子中,琴音温馨飘出,那张开的窗子,一条淙淙的小河自那飘出。就有阉人迎了上来。赵高说:“胡亥公子为娇娘的琴音吸引。”阉人就去通报,琴音停止了,那条淙淙的小河也就隐在了灿烂的春光之中,娇娘就迎了出来。“哇,少公子来啦!”她的两手抓住了胡亥的两手,哦,她的手是那么的细腻、温暖,指尖划着了手心,痒痒的,麻麻的。“少公子好伟岸哦!”她说,他端详着胡亥,胡亥羞涩地笑一笑,其实就是傻笑。他突然在胡亥的额头亲了一口,胡亥颤抖了一下,激灵地颤抖了下,他的目光就寻到了她的唇,湿润的唇,他舔了舔自己的唇。她就又忽然把胡亥揽在了怀中,她把胡亥摇啊摇,说:“少公子,快快长,长大了,做个大英雄!”胡亥的脸正好在她的双乳间,胡亥感觉到了那双乳的柔软,还有,一股子温馨的香,他好渴望去摸,去按,好渴望去咬住乳头,啜饮那甘甜的乳汁。摇了一番少公子,娇娘牵了少公子的手进屋,边进屋边说:“愿意听娇娘的琴,娇娘就弹给你听。”于是,在那条小河的源头,胡亥坐在了岸,看着一股子清澈的泉水汩汩地流出,看着玉指在阳光之中是透明的,他痴痴的,想着刚才的那体香,他的眼睛就探向了娇娘的双乳,那双乳在薄如蝉翼的衣衫中隐约。……那夜,他梦见自己睡在了矫娘的怀中,娇娘搂着他,他搂着娇娘。后来无数次梦见在娇娘的怀中。直到那么一次,他觉得自己尿床了,可是,那排泄物粘粘的。后来每当看见娇娘在父皇的身边,他不敢看娇娘,他躲避着娇娘的目光。现在,父皇去了,把大秦江山留给了他,也把娇娘留下了。江山是我的了,娇娘能是我的吗?他的脸颊在滚烫。父皇在的时候可不敢有这想法,甚至都没想过没真的想过能坐在皇帝的位置。娇娘能是我的吗?她可是父皇的女人。父皇不想给我的东西就不能属于我吗?父皇还不想把江山给我呢,可是我是了皇帝!那么,娇娘怎么就不可以属于了我?可以悄悄地、偷偷地属于我。只叫人知道,我喜欢听她的琴。我喜欢听她的琴你能说啥?哦,是朕。朕喜欢听她的琴你能说啥?你敢说啥?而且,朕现在就要听她的琴!朕想什么时候听就可以什么时候听,你能把朕怎么样?谁敢把朕怎么样!二世皇帝停直着脖颈瞪视着前方。他忽然觉得脑袋瓜有点轻飘飘的,皇帝的脑袋瓜轻飘飘的。哦,皇冠没有戴。皇冠刚才被自己摘了下来。不戴皇冠的皇帝当然就要缺少了威严。朕得把皇冠戴上。特别是,就要面对矫娘了。起码得让她把朕当做皇帝。而不是当初的那个孩子。
娇娘抱着她的琴来了。大秦的二世皇帝端坐在案几前。一个单薄的身子端坐在案几前。已经不是先前那个魁梧的汉子了。本来二世皇帝的旁侧是有案几的,但是她没有去那位置,她坐在了二世皇帝的正前方,隔着很远的距离,她坐在二世皇帝的正前方。“皇帝想听什么曲子?”她问。
那声音很冷,竟至于令二世皇帝打了个冷颤。她怎么没有了往昔的蓬勃?她对朕怎么没有了往昔的热情?她不看皇帝,低着头,目光在她的琴上。其实本来二世皇帝是有些局促的,但是,她不看皇帝。当然,就是看皇帝,皇冠的前面是有着遮挡的,皇上的神情是有着遮挡的。看起来,矫娘倒是有些局促的,因为朕现在占据的位置就是先前父皇的位置,朕是大秦的二世皇帝。是的,局促的决不应该是朕!朕为什么要局促呢?“朕有些累了,想放松放松,所以,想起来听你的琴。”二世皇帝说,声音干涩。
她僵滞了会儿,才应:“那妾就弹给皇帝听。”
依旧是没有热情的声音。她的穿戴也不像先前那般光艳。父皇的离去击倒了这个女人吗?父皇对于她是那么重要吗?父皇去了不是还有朕吗?招人怜爱的女人。她称自己妾,看来她自己仅仅就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女人,皇宫中普通的女人。虽然在父皇在的时候她是被宠爱的,但是现在父皇去了,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幸亏父皇不封皇后、皇妃,如果娇娘是了皇后是了皇妃,那朕就得在人家的面前毕恭毕敬的!皇祖母的淫乱后宫干涉朝政在父皇的内心中深埋着耻辱,所以父皇再宠爱的女人在他眼中也就是一个女人而已。都是,瞬间的荣耀。娇娘,你在朕的眼中就是一个女人而已。
娇娘抚动琴弦,那条清冷的河啊,就有自那琴弦中流出,只是,也太清冷了啊!二世皇帝再一次激灵,再一次地哆嗦。那河水清澈倒还是清澈的,可是因为冷而显得黏稠,因为黏稠而显得像铅的水,看不见了河底,看不见了摆尾的鱼。就是那其中摆尾的鱼儿呀,也会感觉到冷的,摆尾也摆得不再悠然。
二世皇帝的目光落在了赵高的身上,赵高已经在一侧的案几前落了坐。和皇帝的目光一遇,赵高就明白他在那儿是多余,赶紧站起,说:“老臣去忙了。”就赶紧出了去。
现在,只二世皇帝一个人在清冷的河水中沐浴。冷啊。在他光顾着冷的时候,娇娘轻哼起了词儿,苍凉的词儿。如同深秋的河面翩翩着一只孤单的蝴蝶。翩翩地飞啊,飞,不知道哪里是她的归宿。那翅翼如同凋零的树叶,不再光鲜。娇娘的哼唱,甚至有些沙哑。憔悴的哼唱。忧伤的哼唱。在冷中挣扎的二世皇帝忽然——僵住了,那曲调那哼唱的词儿是——《山有扶苏》,这个时候在他二世皇帝的面前娇娘竟敢弹唱——《山有扶苏》!那琴音中回旋着、那哼唱突出着胡亥今生今世再也不愿意听到的词儿:“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这本来是扶苏的母亲喜欢唱的歌,也因此父皇将他的长子起名为扶苏。可是现在,这个女人在朕的面前弹起了这个曲子,哼唱起了这一首歌!二世皇帝盯视着娇娘,目光像锥子,要刺穿这个女人的心思。
娇娘低垂着头不看二世皇帝,她不知道二世皇帝的盯视,不想知道她的琴音他的哼唱是不是刺得皇帝痛楚、愤怒,她不想知道。她只是想弹这一首曲子,想哼唱这一首歌。
二世皇帝愤怒了,他更愤怒的是娇娘根本不想知道他愤怒还是没有愤怒!他在颤抖,他腾地站起奔到娇娘的面前——
娇娘依旧低垂着头,依旧弹着她的琴,依旧哼唱着。一滴晶莹的东西滴落,滴落在琴弦,就在琴弦上晶莹着。
“够啦!”二世皇帝大吼,飞起一脚,把琴踢到了一边,那一脚可是用了全部的力气的,二世皇帝脚指头很疼很疼,钻心地疼。他抓住娇娘的头发,往上提,他看到了女人的脸,满是泪痕的脸,女人的目光锥子一样地刺向他,他看到了女人的憔悴,看到了女人的眼圈是黑的,她已经不再是往昔那个光艳的女人!当然,二世皇帝顺着女人的胸脯也看到了那双乳,好像也不再像原来那般鼓胀。这就是自己做梦都想要的女人吗?二世皇帝厌恶地把女人的头一甩,女人摔倒。二世皇帝现在觉得这个女人垃圾一样。“你可怜扶苏吗?你觉得扶苏是朕要杀他的吗?那是父皇的旨意!父皇的旨意!与朕毫不相干!你想追随扶苏去吗?你想追随父皇去吗?朕满足你!满足你!出去!出去!”二世皇帝吼。
女人趔趔趄趄地爬起,去把她的琴抱在怀中离开。一阵夜风似的消失。
二世皇帝僵立。他后悔自己太性急了,应该抠起她的下巴颏儿,应该抓起她的双乳把她拉向自己,不管怎么着应该感受一下她的体温,谁让她给予了朕那么多的寒冷!一个女人,就像一片落叶一样凋零了。而且还向朕嚣张着她的凋零。真是不可思议。她眼中无朕。她眼中居然无朕!
赵高耗子一样地溜了进来。这家伙没有离开,在外边听声呢。
“许多人,其实就如娇娘,不买皇帝的账。只不过,娇娘表现了出来。”赵高说。
二世皇帝冷笑,说:“那就让他们随先皇而去吧!宫中凡是被先皇宠幸过的女人,没有生下子女的,一律殉葬!让它们随先皇去吧,也省得先皇孤单。当然,那些老衰的女人,也一同殉葬。留它们干什么?白白地养活她们?”
“老臣可和章邯办好这件事。这些个女人的事皇帝还好办,不好处理的是诸公子、诸公主啊!”
二世皇帝皱起了眉头,望向赵高的目光冰冷了。
赵高当然心中一激灵:也许,这话说得早了。
“李斯求见皇帝。”阉人通报。
二世皇帝和赵高都是一愣:这么快,愤怒着的丞相就得无奈地来见皇帝!
赵高现出了笑意。
二世皇帝轻蔑地说了声:“切!”
阉人等待着。
“宣。”二世皇帝说。
李斯就溜了进来,耗子一样地溜了进来。
二世皇帝回到案几前端坐,而且发现皇冠有点歪了,踢娇娘的琴有点太用力了以至于皇冠都跟着歪了,因为太愤怒了竟至于才感觉到。
李斯像做了亏心事似的看着二世皇帝。他不知道刚才的事,心里还核计那皇冠制得不太合适呢。
“丞相有事吗?”
“是有事要和皇帝商议。先皇的灵柩还停放在咸阳宫,群臣关注着先皇入土为安的事。自然,这也是搁在老臣心中的一件大事。”丞相说。其实丞相心中在叹气:唉,光顾着过皇帝瘾呢。
二世皇帝瞅着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