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以明月-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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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搭理他,陪太后说了那么长时间话,一直陪着小心,果然她一走我就饿了。暗香和锦绣忙将餐具移到皇帝的位置。我瞥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开始向饭菜进攻。
皇帝吃的不多,很快就放下了碗筷。我虽然不看他,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直勾勾的印在我脸上,让我半边身子发麻。空气的温度慢慢升高,我越来越觉得不自在。只好丢了汤匙,转头看向他,说道:
“你看够了没?”
“怎么能够?多少日子都没看到了,如今好容易看到了,还不让我补回来?”他从来不怕把肉麻当有趣,星光在他深邃的瞳中闪耀,让我想起小王子的那句“漫天会笑的小铃铛”。他的眼中,藏着最璀璨的夜空……
“怎么,又换你看我看呆了?也想我了?”他的声音拉回了我恍惚的神智,眼前突然放大的俊美脸庞吓了我一跳,还不待我后撤,他便直接袭上了我的唇。
居然看他看到发呆,我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赶忙推了他一把,说道:“谁想你了,我想别的事情呢!”
“还有更什么重要的事,让你对着我也这般晃神?”他拉了一下我披散的长发,半是亲昵,半是不满。
“三日之前凤仪宫的小宫女暖律不慎失足落水而亡,我是在想,她可与那日的事有关?”我皱了皱眉,问道。这件事情太巧合了。其实凤仪宫内有奸细的事情,我一早便猜到了。我会在申时左右去鼎湖与皇帝“偶遇”的事情,凤仪宫里参与布置的人,全都知晓,并非什么秘密。鱼姑姑曾三令五申,不得对外谈论凤仪宫内的事务。如果真的有人犯了禁,只怕就绝非是不小心,而是故意了。也正是因为这种故意,才有那天精心布置的杀人陷阱。
晏殊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虽然没有丝毫准备,但是还是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他以焰火向内卫示警,让他们迅速包围了御花园,不让任何人走脱。让众女官中最冷静的疏影指挥着一部分内卫,在林间搜索。而凌戈则带上两个内卫,直奔鹰隼监处所,以防有人毁灭证据。然而这样周密的安排,还是没能起作用。在林间搜索到了当值鹰隼监,此人已经服毒身亡。在鹰隼监的处所,也只有几张烧焦了的纸,没有任何的线索,这个鹰隼监竟是一名死士。
皇帝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将负责宫苑的上林署的全部职官下狱,并将御苑里豢养的鹰隼袭击事件全权交给了凌戈,并许之以“如朕亲临”的金牌,只要与此事牵扯,无论其职位高低,一律以谋逆罪处断。若出首者,可保全尸,不罪及家人;若被查出,则对本人处之以车裂之刑,并诛其三族。
凌戈在宫中许久,自然也不缺手段。鱼姑姑也开始不动声色地在凤仪宫中进行第二次排查。只是没想到眉目还没有查出,就有“失足落水”的事情发生了。
“这些事情,你就不要伤神了,现在只该好好将养才是。”皇帝舀了一勺汤放到我的碗中,然后说道:“弯弯,这次的事情就都听我的,你不要管。这些人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无论是什么结局,都要担着。”
我默默将汤喝下去。我并不是个毫无原则一味良善的人,这次如果不是青青在,只怕我和宝宝已经一命归西了。我怎能让宝宝和这样的人呼吸一样的空气!
想起青青,便又想起了云逍的婚事。太后是个意志坚定的女人,她既然决定了,怎么可能会被我们这三言两语劝服。后宫怎么可能有不透风的墙,只怕她很快就会知道了。她心心念念都是她的洛郎,如此的结果,又怎么可能接受?这件事,我不能让她从别人口中得知。她为了我和宝宝做了这么多,我总要为她尽最后的努力。
好说歹说之后,皇帝终于还是离开了。我直接召来了青青。我与她之间,也不需要什么婉转,我索性开门见山:
“青青,我不想你听那些道听途说,所以我自己来告诉你,太后娘娘正在为云逍选妃。”
青青先是愣住,马上反应过来,她站起身声音颤抖地追问道:“姐姐的意思是——洛郎,洛郎他要娶妻?”
“青青,你坐下,听我把话说完。云逍他不仅仅是你的洛郎,还是碧落的洛王,皇上的弟弟。他和皇帝都是一样的,他的妻子不仅仅是洛郎的妻子,还是碧落最尊贵的王妃。我知道我们汉家这一套礼法规矩,你素来是不喜欢的。但是云逍他是汉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得已。”
“姐姐,你也是赞成洛郎娶妻的?你明明知道他心里的人是——”青青瞪大了眼睛,怒气烧红了她的脸颊,可是就算这样,她最先想到的,还是她的洛郎,这份爱,真的很贵重,我不希望云逍错过,只是——只是有些话,我不想听,也不能听,我强横地打断她的话:
“青青,你错了。不是洛郞娶妻,而是洛王迎妃。一旦洛郞变成了洛王,此后就不再有洛郎了。青青,我知道你心心念念想嫁给你的洛郎,但是你的洛郎在他踏进京城的那刻,已然死去了。现在只有洛王,只有洛王妃。青青,如果你不能爱这个洛王,爱这个身不由己的男人,那么你走吧,回到你的苗疆去,回到你的天地,再也不要回来。”
“姐姐,你说的我不懂,我是真的不懂!”青青缓缓坐到我面前的脚凳上,将头靠在我的膝头,环抱住了自己。
“傻青青,我真的希望你永远不懂。”我抚摸着她的头发,眼泪顺着脸颊滑下。这宫里有多少险恶,那王府里便有多少。像她这样心性的女子,我又如何忍心见她将自己投入那样的泥潭中去?可若没有这样的觉悟,又如何能换得一生厮守?
这眼泪,不仅是为了青青,也是为了我自己……
第五十一章
终于熬过了一个月非人的生活,过了子时,我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投身温泉,好好的将这一个月所积累的郁闷统统洗光。
神清气爽之后,我用布将头发包起,套上浴衣回到昭阳殿,皇帝已经换好了睡衣斜倚在床上,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看着我道:
“总算过了一个月,我看你还有什么借口赶我走!”
“您是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妾怎么敢!”我将头发放下来,坐到床边。他迫不及待的撩起我的长发,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唇慢慢蹭上了我的耳后,我推了他一下,转移话题道:
“你起来给我看看,这寝袍裁剪的可还合身?”
自从他发现我给宝宝们缝制衣服后,便开始对我的女红作品给予高度关注。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他的那些举动很明显,是想让我主动提出为他也做一件衣服。我一直跟他装傻,却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以我的手艺,外面的衣服是做不了了,我也不敢想象他穿着我做的衣服出门的样子。披风太繁琐,我又不会刺绣,所以不行。思前想后,我终于想到21世纪常见的那种睡袍。
设计图是我自己画的,剪裁全程都是暗香指导的,至于所需要的布料,我也没有惊动宫中两局,都是让疏影出宫买的。
“不必看了。”他从背后圈住我,调侃道:“幸亏你做的是寝袍,若是外衣,我可没胆让全天下的人瞻仰咱们碧落皇后娘娘的女红手艺。”
“不喜欢便脱下来,也没人逼着你穿!”我恼羞成怒,我的手艺是不怎么好,但也不用这么直白吧,谁的手艺好找谁去!我的手指刚拉上他的衣带,就觉得有些不对,抬起头,只见他正含笑看着我,眼中都是期待。被这家伙算计了!
我放下手,他却不容我离开。手一拉,我便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抱。
“夫人要为在下脱衣,在下自然不敢反抗,怎么不继续了?嗯?”他拉起我的一只手送到唇边,一寸一寸的亲吻,声线有些模糊:“但是我喜欢——这寝袍穿着好暖和……”
这天晚上我们都有些失眠,我躺在他的臂弯里,让他用体热为我遮去冬日的寒冷。明日,确切的说是天亮之后就是晔儿和煜儿的满月宴,我的禁足令也可以正式解除。心里有些激动,这一个月规规矩矩的月子,让人坐的真是很恼火。
可能是我的兴奋传染了他,他也睡不着,我们像两个傻子一样,轻声细语勾勒着属于我们的未来,那些梦呓一般的画面实在太美好,好像一碰就要碎掉一般,直说到心底生出凉意,终于在黎明时分朦胧睡去。
这一觉便睡到日上三竿,当皇帝陪着谢朝阳这位今天“身负重任”的娘舅来到凤仪宫看望自己的两个侄儿时,我还没有结束梳洗。
暗香只在我头上做工作,锦绣指挥着一干小宫女,将簪环衣饰统统摆成一长条,供我选择。从前还可以借口怀孕所以不用梳高髻,但是这次却是很正式的家宴,我必须要拿出皇后级的装备来才行。
按照碧落传统,满月酒是家人同贺,娘舅为主宾。晔儿和煜儿毕竟是嫡子嫡女,身份不同寻常,从我拿到的名单来看,上次年宴也没有到全的碧落皇室所有成员,这次是一次性到齐,晔儿这一辈的最年长的明郡王一家到嫁去藩镇的三公主夫妇都是远道而来,准驸马岳清辉也是座上之宾。只是这文雅宁,看来太后还是不肯死心。
凤髻高耸,整块田黄镂空的凤凰华胜,分叉的【“文】凤尾之上【“人】点缀着一颗【“书】颗的大小均【“屋】匀的珍珠,已经足够贵重了,再加上一支简单的白玉梅花簪,分量尚在我能接受的范围内。打点好一切,我起身走进偏殿。厮见之后,还来不及详谈,时间便差不多了。谢朝阳先按规矩告辞去此次宴会的地点——含香殿。
满月酒最重要的仪式,是由舅舅为婴儿剪下胎发,然后才能让众人送礼物为孩子添福,父母答谢之后,才是正式的宴会。
我从暗香手中接过晔儿,皇帝接过煜儿,由中书令王大人的母亲王老夫人为晔儿和煜儿洗头。碧落风俗,为婴儿洗头的一定要是德高望重膝下双全的老人,以取吉祥之意。将头发擦干一些,谢朝阳就走了过来,从宫女的手中接过剪刀,象征性的为两个孩子各剪下一绺头发,就算礼成。
说是满月宴,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叫成相亲宴倒是更合适。太后、皇帝、我以及谢朝阳带着颐馨坐了主位,世妇以上的嫔妃们一桌,至于那些御妻级别的,都只在廊下坐着。皇亲本应“男女授受不亲”,这次倒都是夫妻双双,最微妙的是,云逍的座位和文雅宁的座位被排在了一起。
只可惜太后的如意算盘这次却没拨响。云逍从始至终目不斜视,而文雅宁那双含情脉脉的眼,频频向主位张望,显然这心还挂在皇帝陛下这边。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若不是因缘,也不能强求。
不停的有人来敬酒,皇帝自然是频频举杯来者不拒,我不过虚应了两杯。气氛慢慢热烈起来,我心里惦记宝宝,便站起来走到摇篮车旁。
“臣妾恭贺娘娘,看到娘娘凤体安康,臣妾这颗心才算放下了。”王珞走到我身边,和我一起看着两个宝宝,笑着道:“看这两个小人儿,就跟那玉雕出来的金童玉女似的,娘娘您真是有福的。”
“承德妃吉言。”我笑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对于那些嫔妃来说,我甚至不如宫怨里那抹“昭阳日影”,正是我的存在,让皇帝的光辉远离了深深庭院。皇帝若要走,我不会挽留,若真的有走不下去的那一天我也不会有怨;但是若要我劝皇帝雨露均沾绝无可能,我还没有“贤良淑德”到那种地步。